21克的爱情
2014-05-03夏群
■夏群
21克的爱情
■夏群
1
那是一条开满蔷薇花的小巷，灰砖小径的缝隙里，长满了细微而可爱的青苔。不知有多久了，每个傍晚时分，章小君背着松松垮垮的双肩书包，从小巷走过的时候，都能听到那哀怨而凄迷的钢琴声在小巷中流淌，霎时，她觉得蔷薇花和青苔都阴郁起了一张脸。
这是谁呢？章小君总是不经意猜测。到底是谁每天都在同一时间弹奏同一首曲子？
后来，住在小巷尽头的章小君，终于在妈妈的口中得知那个弹钢琴人的一些信息。据说那是一个和章小君一般大的男孩，刚从市一中转过来。一年前，他因为一场车祸而致残，受不了亲朋好友以及同学们的怜悯眼光，为了逃避现实，他转到这个县城的第二中学，和他的外婆住在了这条静寂的小巷。
或许是年纪相仿的原因，又或许是出于青春年纪那泛滥的同情心，得知那个钢琴男孩的悲惨遭遇后，章小君每次走过小巷，都会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屏住呼吸聆听钢琴声，她试图从那琴声里找寻到关于他的更多信息。只是章小君一直没有见过他，他所在的第二中学，比自己所在的第一中学离小巷近很多，所以每次放学他总会早章小君一段时间到家。
就是如此，那些日渐累积的关注慢慢地充盈了章小君情窦初开的心灵。章小君在网上费心地寻找那首钢琴曲，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知道了那忧伤得淹没了一切的钢琴曲叫《Tears》，她想，那是他的眼泪随着蔷薇花在飞吧？
2
那最后一节体育课，章小君因为有些不舒服，请假提前回家，走过小巷时，她停下了脚步，坐在了一块石阶上，捂着正在疼痛的肚子，静静地等那个男孩的出现。
过了一会，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孩慢慢地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章小君疼得额上的冷汗往下滴也没有意识到，她的目光都锁在了男孩那件短袖的校服上，因为左边袖筒下空空如也。
原来，那场车祸夺去了他一只手臂。他是怎么弹钢琴的？一只手也能弹出那么流畅的曲调？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章小君的脑海里。
就在男孩准备进家门的时候，章小君站起来欲和他打个招呼，谁知起身过猛，她一阵晕厥，她肚子疼痛难耐，倒了下去。
男孩听到声响，犹豫了数秒，随后加紧步伐小跑着过来。
“你没事吧？”他问，带着小小的喘息。
“没事。”章小君利用墙体支撑身体站起来，弱弱地答。
“哦，那就好。”男孩说，没有任何感情外露，随即转身欲走。
“哎，等会，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章小君问。
已转身的男孩并没有回过头来，章小君发现他消瘦的后背微微颤了一下。“商明。”他轻轻淡淡地说，然后起步离开。
天色已暮，幽静的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定格成了一幅披有晚霞颜色的油画。
3
蔷薇花谢了，唯剩下那些小青苔还小模小样地趴在小巷里，享受着阳光和雨水的恩泽。
章小君还是会在小巷里听到商明弹那首忧伤的音乐，却依旧很难看到他的身影。他的人似乎和那个小巷没有任何交集，只有那绵延不绝的琴声在小巷里飘荡，提醒章小君，商明还在。
那天，章小君在小巷等候了好久，熟悉的琴声还没有传来，她有些局促不安，随后感到一丝恐惧。
“商明！商明！”章小君也顾不得矜持，对着商明家的院子大声地喊。
只是任由她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
一直等到几天后，那琴声再次飘荡在小巷，却显得更加凄切。
“商明！商明！”章小君再次大声地喊。那琴声戛然而止，不多会，商明的外婆出来开门，并请她进去。
原来，商明在学校因不忍某个嚣张跋扈同学的讥讽，和其动了拳脚，可是他哪里是别人的对手，于是受了伤，住了几天院。外婆说完这些，叹着气，泪眼婆娑地说道：“老天不长眼啊，从前我们小明是多么开朗活泼的一个人，弹得一手好琴，你看现在，只能弹一些慢节奏的曲子……”
外婆还没说完，就被楼上的商明打断了：“外婆，别说了！”
章小君轻轻地踏着那木制的楼梯，走到楼上。商明背对着她，隔着窗帘看窗外，身影里有一股让人心疼的落寞。
窗前有一架白色的钢琴，暮色透过白色纱幔的窗帘投射进来，洒在琴身上，虽是静物，却也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忧伤外泄。
章小君看着商明落寞的背影，以及那架忧伤的钢琴，心被扼得生疼生疼的，她知道，她是喜欢上这个独臂男孩了。
他们就那么默默地站了好久，没有任何言语。
4
自那以后，章小君放学后总会忙不迭地往家赶，只为能够遇见商明，她会变着法地说笑话给商明听，只为传染一些开心给他。
起初的商明是无动于衷的，可是随着时间的递增，他渐渐喜欢上这个不歧视他、真心要他快乐的美丽女孩。他也开始有意放慢回家的脚步，只为等待章小君，他还时常找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去第一中学门口的转角处接章小君，然而两个人肩并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起行走在青春的小路上
章小君也开始频繁出入商明家，他们一起钢琴合奏，一起复习功课，一起悄悄规划未来。
母亲叮嘱章小君：“小君，不要和商明走得太近，毕竟男女有别。”
章小君嘟着嘴说：“妈，你真的没有爱心，而且有歧视残疾人的倾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母亲解释，她害怕不谙世事的女儿因为年轻而做出后悔的事情来。
“你知道你女儿我是很善良的，我和他走得近是因为我想帮助他，我们是很纯粹的同学、邻居关系。”章小君摇晃着母亲的胳膊说。
母亲笑着，顶了一下章小君的脑门。
失去手臂之后的商明，真正地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体验到了青涩之恋的幸福，虽然他不言不语，但是那些甜蜜的浪潮分明就在他的心里辗转翻涌，他阴郁的脸上，也泛起了阳光的颜色。
时光似乎因为插上了快乐的翅膀而飞逝得更快。经过紧张而压抑的考前冲刺和两天的考试，章小君和商明终于告别了他们的高中生涯。
高考分数下来以后，章小君和商明一同舒了口气，填了相同志愿的他们，在蔷薇花谢的时候，即将远赴那个有海的地方求学。
那天在商明家，商明弹奏着那曲《Tears》，感激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肯定不能发挥这么好。”
“那你可要一辈子记住我对你的好。”章小君凑过来，火辣辣的目光将商明的脸烤得通红。
商明低着头，轻轻地问：“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我在一起？或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章小君扳正商明的身体，双手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目光，自己慢慢往前凑，坚定地说：“想好了，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左膀右臂。至于幸福嘛，我想会有的。”
他们的鼻头就快碰到了，章小君还是没有松手，她的眼睛里有一股绵绵的柔情，于是她闭起了眼，等待奉献初吻。
商明通红着脸，咽了一下口水，虽然他也很想吻她，但是他却不敢，“小君，别这样。”他将章小君的手拿开，低低地说。
章小君的手碰到了钢琴键，低音阶发出沉闷的响声。
通常都是男孩主动，作为女孩如此露骨地示爱却被商明拒绝了，这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啊，章小君负气似地走了。
5
同校不同系的章小君和商明，正式成为校园恋人。最初，两人并肩行走在校园的夹道内，总会有人向商明投来异样的目光，有惊讶，有同情，或许还有其它。章小君总会在那个时候，攥着商明右臂的手暗暗用力，传递给他一股温暖的力量，仿若在说：别怕，有我。商明读懂章小君的用意，于是微微抬起原本低下的头，朝着章小君笑了笑。
他们一起去吃那个城市各式各样的特色小吃，章小君剥好龙虾一只一只喂给商明吃。商明单手骑单车，载着章小君在树影憧憧的夹道内一路疾驰，风扬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衫，留下一路含香的幸福。章小君将头贴在商明的后背上，说：“这就是爱情吧！”商明没有接话，却扬起了嘴角，露出干净的笑容。
只是商明还是对章小君敬若神明，从不敢越雷池半步，他们之间的身体亲密度，仍旧只限于牵手和轻拥。对于商明来说，章小君是他的天使，如果有可能，他想把一切的美好都留到新婚的日子。他是保守而内向的人，即使是这样想，也让他觉得羞愧。
那天，他们一起去看电影，那是一部有着悲剧结局的法国电影，影片结束时，奄奄一息的男主角对女主角说：“Au revoir，mon amour。”意思是：再见了，我最爱的人。即将面临生离死别的两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真实情感，让所有观众都深陷其中，悲伤着他们的悲伤，商明和章小君也不例外。
章小君流着泪哽咽着，跟着男主角一起说了一遍：Au revoir，mon amour。商明温柔地擦拭章小君的眼泪，用右臂环住章小君，将她的身体往自己的怀里搂近了一点，说：“这句话，我们之间永远不要说出来。”
“嗯。”章小君耸动着肩答应着。
6
一个叫王帅的男孩打破了这美好而安宁的一切
王帅是名符其实的富二代，人如其名，帅气而阳光。他阳光般的美和商明忧郁的美有着很大的反差犹如暖阳和寒冰，一个是温暖人的，一个是需要被温暖的。
王帅比章小君和商明高一届，当他在一次校庆活动中看到章小君表演的独舞时，就被她优雅的舞姿与美貌气质所倾倒了，于是飞扬拨扈的他对章小君发起了爱情攻势，一副不抱美人归，誓死不休的架势。
章小君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王帅理直气壮地说：“你有男朋友又怎么样，反正没结婚，就算结婚了你也有权利选择更适合自己更幸福的生活方式。”
章小君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你别再纠缠我。”
王帅胸有成竹地说：“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要多浪漫有多浪漫，你会喜欢上我的。”
章小君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王帅哈哈笑着，越是得不到的越是珍贵，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望，他暗自发誓要得到章小君。
章小君去找商明，告诉被王帅纠缠的事。
商明低头听着这些话，内心的担忧像一根瞬间疯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让他透不过气来。
章小君噼里啪啦地说完，却没有看到预期的商明的反应，她有些失望。
“你怎么不说话？”章小君问。
“你有没有动摇？”商明小心地反问。
“商明你是猪，你说我有没有动摇？我怎么想的怎么对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章小君的眼泪快要掉下来。
“对不起，我……”商明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不说了。”章小君擦了一下眼泪。
那天的他们不欢而散。商明立在那里，看着章小君渐行渐远的背影，也有眼泪朦胧了双眼。
一天，商明约章小君一起逛公园，王帅似乎是瞅准了机会有备而来，他们还没有进公园的门，王帅那辆豪华的跑车就“嘎”地一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吆，小君，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啊，长得还真是特别！”下了车的王帅倚在车门上，盯着商明的断臂，意味深长地说。
“你来干什么？”章小君微微地怒问。
“小君，别生气嘛，我远远的就看到了你美丽的身影，过来打个招呼而已。”王帅嬉皮笑脸地说。
他又似笑非笑地盯着商明的断臂说:“你是她男朋友？如果你真爱她，就应该放手给她自由，因为你给不了她快乐和幸福。”
商明瞪着王帅却说不出来话，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辩解，是啊，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以后能够给章小君快乐幸福的生活，又如何说服别人相信。
商明沉默着，他能做的就是等待章小君站出来说出自己的选择。
章小君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面对如此懦弱的商明，她生气了，一个人小跑着离开他们的视线。王帅看着她的背影，又哈哈笑着，一副打了胜仗的表情。商明看着她的背影，不安的情愫像一浪浪冰冷的海水拍打着他的心房，让他感到一阵颤栗。
章小君委屈，她是爱商明的，可是商明爱她吗？如果爱她，刚才王帅的话那么具有挑衅性，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大声地说，章小君是他的，谁也抢不走？为什么不说，他会用一生来呵护他们的爱情、创造他们的幸福？
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也是需要哄的，就算商明日后做不到，只要现在他许个空头诺，章小君也会高兴，在王帅面前她才有底气拒绝。
但商明恰恰不是那种人，因为自卑，所以没有自信，没有自信，让他不敢去争取。
7
那之后，章小君和商明之间就有了一道透明但冰冷的心墙，隔开了两个人曾经所有的美好时光。
商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找章小君，他想给时间让她冷静，如果她选择自己，他会一如既往地更加爱她，如果她选择王帅，他会为她祝福，毕竟，王帅能给她的，他确实给不了。一如王帅所言，放手让她更幸福或许才是爱的极致吧？
而章小君觉得理亏的是商明，所以她放不下脸面去找他，所以她一直在等待商明来向她赔礼道歉。她甚至想好了说辞，如果商明来，她会说：我章小君爱的是你的人，和你的身体和你的家世没有任何关系。然后她会哭着扑到他怀里，使劲捶他的胸膛，把所有对他的不满情绪都发泄出来，然后他们再回到从前。
然而，章小君等到的却是王帅。
连着好几天，王帅拿着一大束鲜红欲滴的玫瑰去等章小君下课，即使章小君对他不理不睬，他也保持着绅士风度，不气馁，不妥协。
“小君，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再次碰壁的王帅一脸挫败感地站在章小君的宿舍门口。
“走！走！走！我不想看见你！”章小君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明天再来！”门外的王帅喊着。
“小君，这个钻石王老五的后面不知道有多少爱慕者，你怎么见了他像见了仇敌？”一个宿友对章小君说。
“因为我有男朋友。”章小君说得并不理直气壮。
“切，得了吧？那个残疾人，他要是真爱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理你？他要是真爱你，就不该放任王帅每天来找你。”宿友一副不屑的表情。
章小君想辩解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女人要知道把握一生仅有一次的好机会。”宿友意味深长地说，然后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章小君走到窗前，看着王帅捧着玫瑰远去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他也不是让人那么讨厌，章小君想。
8
商明在一本书里看到一篇为《21克爱情》的文章，带给他很大的触动，他鼓足了勇气去找章小君。
恰那时，王帅也拿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找章小君。
两个男人一起等在章小君宿舍的楼下。
“小君，你快来看！”宿友喊。
章小君踢踏着拖鞋走到阳台边，王帅高昂着头，看到章小君便吹了个口哨打招呼，商明也抬头看了一眼章小君，随即又低下了头。
“终究是来了。”章小君说，然后理了理衣装，下了楼。
章小君站在两个男人面前，眼神却锁在商明身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商明有些慌张地看着章小君，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王帅快速地抢答过去：“小君，听说你很喜欢‘艾薇儿’，她首次来中国大陆的巡回演出就快开始了，如果你想看，我会买齐她所有巡演城市的票。”
王帅从口袋拿出两张演唱会的门票，“你看，这是第一站广州的贵宾票，我已经拿到手了，你愿意的话，下个星期我们就出发。”
章小君看到商明依旧如此，她有些气急败坏，想激怒他，于是顺口答应着王帅，并接过玫瑰花和票，提高了语调说：“好啊，还是你有心！”
“商明，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章小君瞪着商明。
“我……我……”商明之前的勇气，显然是被王帅的别有用心和章小君作出的反应驱逐得烟消云散了。
“我……没什么特别的事，我还是改天来找你吧。”商明打起了退堂鼓，当着王帅的面，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商明的背影里依旧有满满的孤单和落寞，和章小君刚认识他的那时候一样。从前的章小君，沉浸在商明那一袭忧伤而温柔的背影里，以及那能让天空滴泪的琴声里，大抵是青春的年纪，喜欢那诗意的感伤，更喜欢那些因为诗意的感伤而衍生出来的倾慕之情，却无关爱情。此一时的章小君，却对商明孤寂而沉默的背影有了一丝愤恨。
又过去了好几天，商明一直没来找章小君，因为他病了，发高烧，倔强的他却不愿去医院，只是一个人缩在被子里面自行疗伤——疗心中的伤。
章小君的等待到了极限，即使隔得那么近，她却没有去找商明，而是给他发了封邮件，写得很直接，很简明，只有两句话：你爱过我吗？爱得有多深？
当天商明就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给她回了邮件，只有一句话：我对你的爱净重21克。
章小君原本想，商明不善言辞，用文字的方式交流，他一定会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感受。没想到却是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呵，21克，这么轻，还能算爱吗？
章小君更加笃定地以为，原来他真的没有多爱自己，他的漫不经心都是不够深爱的表现。
9
章小君没再回商明的邮件，她觉得和商明的一切都结束了。王帅是浪漫体贴，商明是木讷且不解风情随着入世渐深，章小君明白了，王帅更适合做恋人。
宿友的话说得对，一个女人一生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错了就无法再回头。
于是章小君真的和王帅一起去了广州看艾薇儿的演唱会，然后是重庆站，再到丽江站，一路上他们的关系升温很快，章小君渐渐适应王帅每天送的玫瑰花，以及带她去高级餐厅吃饭，高档商场购物，女孩子的虚荣慢慢侵蚀了她，她慢慢也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某个夜晚，王帅拿着一瓶红酒，敲响了宾馆里章小君所在房间的门。
“尊敬的女王陛下，要来一杯吗？这是20年的法国红酒哦！”王帅宛如一个绅士。
“好吧，请进。”章小君被王帅的话逗乐了。
王帅不愧为调情高手，房间里的灯光幽暗，音乐机里播放的音乐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喝了2杯酒的章小君有些迷醉。
“小君，你真美！”王帅凑过来，搂着章小君的腰
“是吗？”章小君渐渐不支，头靠在了王帅的怀里
王帅吻了章小君的唇，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
“别，别这样！”章小君低低地说。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王帅说。
章小君的思绪就电光火石地回到了过去，那时候自己也是情难自制，商明却躲避了，现在她懂了，商明果然是不够爱她。
她没有再阻止王帅。
后来，章小君问王帅：“你有多爱我，你的爱有多重？”
“我对你的爱比天高比海深，千斤重万斤重，要压得你喘不过气来。”王帅说。
章小君就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10
章小君和王帅再回到学校，已经是近一个月后的事情。
商明看着王帅那胜利者的表情和章小君洋溢着幸福快乐的脸，默默地走开了。后来的日子里，商明和章小君即使是遇见，也形同陌路，商明的心有被剜割的疼痛，他已经不在乎别人看待他是怎样的眼光了，他只是一个人孤单而默默地学习。
再后来，商明因为成绩优异，学校保送他出国读研。商明原本不想去，因为那里有他割舍不下的牵挂。后来，他的父母得知这个消息后，虽然担心离家太远的商明会有不便，却也一直给他做思想工作，说他因为自身的原因，才更要懂得独立，学会自强。犹豫再三的商明决定去留学，或许他是在逃避，想让时间和空间一起掩埋那让人心痛的过往曾经。
是秋天，蔷薇的花期已过。商明从外婆家离开，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的他，站在小巷里好一会，望着那些凋零的蔷薇花瓣，随着风轻扬。做了个深呼吸后，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章小君得知商明出国的消息，是因为商明在走之前，寄给了她一张贺卡。她不常在学校里，所以拿到贺卡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贺卡的正面是一条在黄昏余晖照射下的幽深小巷，小巷两侧的矮墙上开满了殷红的蔷薇。贺卡洁白的背面用熟悉的钢笔字体写着：Au revoir，mon amour，偌大的空间，只有这一句话。
章小君看着熟悉的蔷薇小巷，看着那句她和商明曾经答应彼此不会说出口的法语，心中有一些疼痛的落寞，毕竟，他们曾真实地闯进过彼此的生命，燃起过一丝火花，也毕竟，是她先背叛他。
王帅看着那张贺卡，即抢过来，并鄙夷地说：“那小子明明不在乎你，还在虚情假意做什么？”随之气急败坏地将其撕碎从窗户扔出。
章小君本来想阻止，却没有付诸行动。
望着那些贺卡的碎片从6楼蹁跹着旋落，她叹了一口气，想想，也罢，眼不见心不乱。
11
几年以后。
章小君成了形单影只的一个人，那个曾经狂热地追求过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说爱她比天高比海深的王帅，早已觅得新欢，与她没有了任何干系。
她终于知道，爱不是挂在嘴边说的，口中的爱说得有多深，心里的爱就有多浅。
每次回家，章小君从那条小巷走过，总是无意识地在商明曾经居住过的屋子前驻足，怀想当年的情景，那些往事，也就顺着记忆排山倒海地来了。只是，景依旧，人和情却早已不安在。
商明的外婆也早已搬走，那扇斑驳的木门始终都是紧锁的，似乎那扇门就把她和商明隔开了，也把现在和从前隔开了，她如何用力都过不去。章小君第一次体会到被往事遗弃的挫败感。
那天，章小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影院门口的告示牌上写着即将上映的影片名称，她的目光以及心被那一部叫《21克的爱情》的影片名称吸引住了。
于是买了票，一个人进了影院。王帅从来不带她来影院看电影，他说几百人挤在一起看一部无聊的影片也是一件无聊透顶的事情。
上一次来影院还是和商明一起吧？章小君想。
影片还未开始，或许是爱情片的原因，放映室里放眼望去都是卿卿我我的一对对佳侣，章小君的思绪有些游离，暗自揣测着21克的蕴意。
旁边的一对大学生模样的情侣往彼此的嘴里塞着爆米花，窃窃私语着，不时传来女孩咯咯的笑声。
章小君望着他们，仿若看到了当年的商明和自己。
影片开始了，片名的字幕刚刚出来。
女孩问：“为什么叫《21克的爱情》？”
男孩答：“21克，是灵魂的重量，我爱你，净重21克。”
女孩听了，羞涩而幸福地笑着。
章小君木讷地坐在那里，已然听不见他们后来的对话，也看不见银幕上的画面，她的眼前浮现了商明忧郁但深情的脸，听到了他深情地说：我对你的爱净重21克。
章小君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时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