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恶即良善

■文竹

断恶即良善

■文竹

前段时间因要写人物稿，采访了企业家W，聊起慈善的话题，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W出生贫寒，后来历尽艰辛成为企业家。但当财富积累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反而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吃不好睡不香。他时常回想起赚这些钱的时候，曾经不择手段，甚至经常克扣员工工资，伤害了一些人，所以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恶人。朋友说多做好事，多捐款回馈社会吧。

后来朋友为W介绍某寺院的方丈。跟方丈促膝谈心后W决定捐款修建破败的寺庙，方丈同意。几个月后当他看到寺庙修缮一新时，他心亦随之亮堂起来。但一年过去，之前的罪恶感又重新回到身上，失眠得更厉害了。他再见方丈，表示愿意继续捐款再次修缮寺庙，并领养寺庙中的树木，方丈拒绝了。方丈说，之前同意你捐款是因为寺庙的确快不能住人。而现在才一年，你又来捐款，还要领养树木，你这是在赎罪，不是做善事。

方丈又问W是否用以前的方式洽谈生意的，他点头称是。方丈说，真正的善是从心出发，停止过去的恶，而不是用一笔笔捐款来消灭过往的罪恶。

W幡然醒悟，回家后，他在众人的不解中毅然停掉几笔正在运营的业务，又拿出大量的款项到边远的山区修建学校；他对职员不再像过往那样随便找理由克扣工资……又过一段，他再去见方丈。方丈问他现在的感觉，他说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每天都一觉到天亮。方丈说，你已经修行成为一个真正的善长仁翁了。

我听完，想起列夫·托尔斯泰的一句名言：如果善有因，它就不再是善，如果善追求结果，那也不能称为善，是超乎因果善良的东西。

一个叫辉的年轻义工，经常到福利院去看望孤独的老人们。他对老人们非常有爱心，深得老人们的喜爱，甚至跟一个叫钟伯的老人成为忘年交。一次聊天，钟伯问起他的家庭状况，得知他有一个老母亲在家，辉却每年只回去一次时，钟伯非常震惊。

原来辉刚出生时，他的父亲不幸遇到车祸，成为残疾人，而奶奶也因受打击过度去世。一家的重担都落在母亲的肩上。有些封建迷信思想的母亲对辉非常冷淡。母亲总是带着一张冷冰冰的脸骂他打他，嫌他是扫帚星……辉考上大学后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尽办法远离母亲。后来大学毕业刚找到工作，他就立马另租房子，过上了远离母亲的日子。

钟伯对辉说，你每个星期都到福利院看我们、帮助我们，令我们感觉到有温暖。而你一年才回去一次说得过去吗？你母亲爱你的方式不一样，这么困难她都供你上大学……现在她老了你应该孝敬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孝敬的人，做再长时间的义工，做再多的好事都是恶人。

后来辉搬回家照顾年迈的母亲，而他也被市政府评为优秀义工。他在颁奖晚会的获奖感言里说，善良是消灭黑暗最强的武器，但这善良需要不断的修正，我曾经迷失过自己，连自己的母亲都想抛弃，是一个罪人，感谢钟伯让我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善良……

《三字经》里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可见人从生下来的本质都是善良的，没有谁一出生就是恶人，只是后来的成长环境、功利诱惑等原因犯下种种错误，成为恶人，所以我们的一生需要不断以适合自己的方式修行，让自己成为一个善良的人，才能让善良成为照耀世界最黑暗的地方那束最亮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