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或北方（组诗）

珍珠

苏州一商业街上

“杀蚌取珠”几个字

让我这个北方人感到困惑

并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印象中蚌只与鹬相争

还是在寓言世界里

店主把一个撬开的蚌陈列在地上

壳内的珍珠像婴儿的眼睛

清白无辜地看着这个世界

教堂

北方这座临江的城市里

到处是新建的高楼大厦

街上行走着年轻的面孔

索菲亚教堂已变成了文物古迹

教堂前的广场上

一对新人正在拍摄婚纱照

鸽子从教堂的高处飞了下来

另一部分鸽子仍在高处俯瞰人间

教堂里买卖着各种商品

来自天堂的光从教堂的弯顶倾泻进来

照亮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参观者的脸上洋溢着神圣的表情

在一扇通往教堂后院的小门前

我停下了脚步，没敢贸然进

因为此刻我不知道是否需要忏悔

七月，临渊之人

午后，松花江的堤岸上

游人滞陷在七月的蝉声里不能自拔

江水从远方而来已经有些陈旧

无人知道，八月的大洪水在海里

已被一滴一滴地分离拣选了出来

有人用小网捕捞小鱼小虾

有人在水里裸游

卸掉面具之后身心一片空白

无法模仿的是鱼用腮呼吸

体验到的是鱼偶尔有上岸的冲动

在岸上，我们是一条条人形的鱼

一张虚拟的网正在虚位以待

祁连山

祁连雪山又一次浮现在我的面前

这戈壁滩上唯一不落的白日梦

在武威它是何等的威武

远在百里之外，却与近处的戈壁相依了千年

且没高过它头顶的一朵白云

一辆拉煤的火车从我的眼睛里驰过

没拉走祁连山上的一匹白纱

只有张掖张开的臂膀才能把祁连雪山藏在腋下

好让这河西走廊的梦直抵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