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外一首)
2014-04-29梦天岚
晚霞下的归鸟正在飞过头顶,它们用叫声
急迫地回应远处的丛林。我站在一座新修的大桥上
眺望,所有的期待已面目全非
我还能看到多远?甚至不再去担心一条河的
流失。这世上诸多的道理原本只是说说而已,
其中的玄机,却无数次将我暗算。只有苍老
仍在继续,当它回头,不过是想告诉我,一切
都如此匆忙。它的身后,是时光狞笑着走远的背影。
多少人都眺望过了,我还能眺望什么?
这一天中最后的血,快要流尽。谁也无法阻止,
包括倾其所有的大地,也不能。余下这夜一样的深渊,近在咫尺。此刻,众多的死亡已停止争吵,它们放慢
脚步,为即将抵达的去处而感到迷茫。
我听到一个小女孩说:“看,火烧云!”
意料之中,大地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颤栗。
正午时分
空调和电风扇一起开着。书架上的小丑摆件
在与我短暂对视中,不言不语。这是正午时分,
窗外的微风在触动滴水观音的叶尖,那枯黄,
为阳光燃烧过后所留下。我没有看得更远,
空气如此沉闷,而且灼烫。连偶尔听到的鸟叫声,
也显得急促而凌厉。我努力保持的湖水,
曾经是那样清澈,那样静,走动时也不晃荡,
此刻却有些不安,浑浊,仿佛搅动了泥底,
咕噜噜,咕噜噜,冒着气泡。妻碰巧说到七月的
荷塘,刚立过秋,若是开,应该已经开败。
我想当然地回应。突如其来的蝉鸣和电钻声,
在耳朵里打洞。而我急于回到童年的某个夏天,
回到那些柳树成排的河岸,赤裸着身子像风一样奔跑,
更深的阳光被搅动,我听到的蝉鸣是它全部的尖叫,
在看不见的树阴里,仿佛有抑止不住的痛。
现在,它们重新回到我的身体,细密如锥。
我由此相信,有一种自燃只属于一个人的旷野。
是的,再多的水池也不能将它浇灭!再多的风,
只会让这个正午更加疯狂。无数条金蛇在眼前翻滚,
它们吞吐着舌头,发出皮肤被硫酸泼过的声音。
我对自己说你必须忍受,用尽你能够想得起来的清凉,
荷塘不够,湖不够,河也不够,那就用海,或者用
人心的冷,再造一座冰川,崩塌自众生仰望的头顶。
让我借故从时间里逃离,带着不能言说的快意,端坐在
客厅的沙发里,让空调和电风扇一起开着。然后看着秋天
一步步走近,经过我的身体,那湖,那湖边的小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