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戏（三首）

洛水，原名毛君娣，84年生，绍兴上虞人，供职于上虞文化馆。写诗，写小说。诗歌作品散见《诗刊》《诗选刊》《诗江南》等，出版有诗歌合集《越界与临在》。

致十月二日的月亮

一切变得清晰。

你悄悄滑过更为茂密的丛林。

如同星星的帐幔下，突然显现的

我的身影。此时潮湿的雾色

在消逝。玫瑰色的沉寂，不断沸腾。

我们没有更多的话语。

当我正准备，划下今夜的第一个句号，

那逝去夜晚的记忆，忽然急剧下沉。

我很快缩进白色帐篷。

一切重又变得模糊。

而你似乎受了伤，悬浮在空中

或者沉在水底。你的味道渐渐咸涩。

我们相互凝视着，开始走向事物的反面：

我急于找寻自己的位置；而你，

试图在波光的震颤中，将消殆的灰烬

高高托起。

而后，天空再次亮了开来。

有人问你：“是否还要重来？”

你哆嗦着，转身，

突然将自己抛入万丈深渊。

绿色的梦

它来得如此迅疾，悄无声息：

秋天掠过暮蓝的河岸，以一种

隐忍的姿势伫立。这是久逝的熟悉的日子，

——在黄昏的额头上做梦，睁大破碎的眼睛，

歇息。那时她将战栗的身躯抛于水中，

在深渊之间跳着黑暗之舞。

月亮带着凉意在薄雾的水面上滚动。

一只透明的骨灰盒的预言，默默地浅俯在

夜的面具上。

绿色的梦坠落了。

然后她在她的膝盖上哭泣。

星星消隐。深渊之中再无他人。

然后失眠。枯坐。灰白的头颅

沉陷在被孤独占领的河岸。

她的影子沿着河岸移动。摸索。渐渐奔跑。

因沉默而颤抖。一块潮湿的大理石板挡住了她。

那里覆盖着病态的隐秘的传说：

“是的。他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把脸埋在秋天的寒意中，灵魂的翅膀歌唱着死亡。

是的，他会永远和“她”在一起。是的，这沉寂的

幽灵般的抚慰，这柔软的高烧病人的幻觉——

在痛苦的倦怠中，她睁大了眼睛，不安地凝视着……

河水退却。黑夜始终追随着她。

无声戏

旧空调沿着生活的架子发出警告，

嗡嗡声弥漫了整个风道，以及

悬崖峭壁的阴影，笼罩的沉寂时光。

它齿轮般不停旋转的风扇

追随天空的强光，而夏日

是一场无需预演的暴动。

在七月的中心地带，街道上

混乱不堪，愤怒的热气四下流窜。

炎热、干燥和对记忆的恐惧控制一切。

请不要再将旧事重提，

死亡会为暴走树立新的标杆。

也不要猜测，时代送走了什么，

又会迎来什么。因为空中的灯盏

会悄悄燃起，缝合大地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