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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歌剧与《红珊瑚》人物塑造及音乐表现特征探析

2014-04-29王爱苹

北方音乐 2014年1期
关键词:红珊瑚民族歌剧音色

王爱苹

摘要:中国民族歌剧是一个借鉴、逐步形成、发展、成熟的过程。歌剧《红珊瑚》是中国歌剧史上一部经典的民族歌剧作品。该剧珊妹的人物形象塑造与音色的运用有着本质联系,其音色作为塑造人物形象的主要手段,不同音色的运用使人物形象更加丰盈与饱满。具体丰富形象的《红珊瑚》,其音乐表现特征倾向于“声”与“情”的表达,以精准娴熟的声唱技法对剧情进行完满展现,以“情”展现歌剧“声情并茂”的艺术魅力,体现了传统“艺境”美。

关键词:民族歌剧;《红珊瑚》;人物形象;音色;音乐表现特征

一、民族歌剧发展与歌剧《红珊瑚》略介

二十世纪中国歌剧创作的创始者是黎锦晖,他创作的《麻雀与小孩》《小小画家》等共12部儿童歌舞剧,在当时的中国曾产生过巨大影响,成为中国歌剧创作的滥觞。而纵观20世纪中国歌剧的历史发展轨迹,实际上女性声乐文化是一部以女性角色塑造为主线的历史,这与西方歌剧以男性角色塑造为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也形成了迥异的民族风格和时代特征。从20年代黎锦晖的歌舞剧《葡萄仙子》、《可怜的秋香》中,我们已经不难发现女性角色出现的“萌芽”;歌剧《兄妹开荒》、《夫妻识字》这种新颖活泼、载歌载舞秧歌剧形式,改变了中国歌剧艺术的发展方向,并为中国新型歌剧的诞生奠定了基础。1945年中国第一部民族歌剧《白毛女》的诞生,确立了中国歌剧以女性角色为主人公的主流派风格;50、60年代的两部歌剧《洪湖赤卫队》、《江姐》不但体现了那个时期我国歌剧创作的最高水平,而且将歌剧创作中的女性角色的革命形象也发挥到极致;80年代的《伤逝》、90年代的《党的女儿》等,这些歌剧中的女性角色都在中国的歌剧舞台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从这一过程中我们发现,女性角色的塑造已成为一条主线,贯穿在中国歌剧的整个发展历史过程中,它成为了一种现象、一种审美,同时也形成了中西方歌剧文化的一种音乐审美差异。上世纪60代初由胡士平、王锡人作曲的歌剧《红珊瑚》是中国歌剧史上一部极重要的民族歌剧,是继承《小二黑结婚》之后又一部“歌曲戏剧化”作品。诞生于歌剧界“土洋之争”时期的歌剧《红珊瑚》,不仅继承了前人歌剧创作的优秀传统,还在此基础上借鉴西方歌剧对其进行改造,因此此剧有着较为显著的“歌剧戏剧化”特征。该剧还成功地运用了混声合唱、伴唱、对唱、重唱以及帮腔等演唱形式,对深化歌剧主题、加强人物性格等方面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对于突出主要人物珊妹的性格和身份特征,增强整部歌剧戏剧性的气氛。该剧大量吸收了河南地方豫剧和民歌的艺术特色,整部曲目的音乐与剧情密切暗合,其中较多处运用了大场面的豫剧风格,富有奔放激昂的阳刚之气,成功创造出一种具有充沛情感的艺术氛围与形象特征。歌剧中音色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珊妹这一渔家女子的英勇形象塑造与音色有着密切的联系,且精准塑造人物形象的该剧又具有着其独特的音乐表现特征。

二、歌剧《红珊瑚》音色运用与珊妹人物形象的塑造的有机联系

音色是音乐的基本属性,也是诠释歌剧人物形象的重要途径,音色变化作为音乐艺术表现手段之一,在歌唱艺术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其作用主要有人物塑造与情感表达两大功能。不同音色的演唱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我国戏曲传统演唱法的主要规律和特点,是从字人手,讲究吐字清晰,以字行腔,字正腔圆,以情带声,声情并茂。观剧经验表明,在演唱歌剧时同一个人物形象往往会随剧情的发展而发生变化,此时人物的演唱音色也会随之改变。这就对演唱者提出了在角色扮演时也必须依照剧情发展需要来调整自己音色的要求。整部歌剧的演绎由不同的音色来完成,不论是演唱或者是演奏,不同的音色能够塑造各异的人物形象,不同的音色也能表达各异的情感,如此方使所表达的情感更加到位,所演人物形象也更加完整与鲜明。

1.音色——作为塑造人物形象的主要手段

音色在角色扮演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我们可以发现许多演唱者对于不同的歌剧选段。在歌剧演唱中,不同的音色表达不同的人物形象,应塑造不同的人物性格,其所唱音色却高度相似,使得表达出的情感也类似,这就造成了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也难以区分辨识。譬如同为红色歌剧中女性角色的“珊妹”与“江姐”,她们虽同为各剧的英雄人物,但是由于这两位女性的年龄、性格特征、时代背景、气质等方面均有不小差异,这也就决定了演唱者应当选择不同的音色来演绎,方能更好地表现各自的形象特征,让人能够很容易辨认出《红珊瑚》中“珊妹”的人物形象,以及另一歌剧中的“江姐”形象。因此,音色在塑造人物时所起的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2.《红珊瑚》中不同音色的运用使人物形象更加丰盈与饱满

歌剧《红珊瑚》第一曲中珊妹演唱的《海风阵阵愁煞人》,所展现的风浪里长大的淳朴渔家女的形象让听众经久难忘。剧中珊妹为使得重病的父亲免遭迫害,假意答应渔霸自己“租身”,然而在押送的途中,却纵身跳海,漂到了一个孤岛上。歌剧的开始就向我们展示出一个出身贫苦渔家女善良倔犟的性格,其音色的恰当运用也使人物形象更加深刻与丰满。

《海风阵阵愁煞人》是珊妹刚出场时的唱段。该唱段的演唱音色,从剧情来看需要演唱者要有戏曲的“范儿”,展现丰富的头腔共鸣,声音要有穿透力,有彈性与拉力,讲求字正腔圆。此段叙述了珊妹在渔霸的压迫下的苦难遭遇,以及她渴盼早日获得解救的迫切心情。根据人物形象及思想情感变化,此唱段可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自“散板”唱腔“海风阵阵愁煞人”起唱,表达女主人公珊妹哭诉内心的苦楚。其中“海”字应当发自心底唱出,将气息沉下来;“风”字则顺着“海”弹出,唱的时候要积蓄爆发力。“阵阵”作为装饰音,应使声音迂回,唱得圆润清晰;“愁煞”二字要有顿挫感;唱“人啊”的时候要先“咬”住“人”字,“哪”字到高音Sol是最强音,应打开口腔,转入拖腔,适当减弱声音,到高音“Re”要用甩腔。这段唱腔在整体上要唱得起伏跌宕,明显突出强弱变化,尤其强调音色的穿透力与拉力,以表达珊妹性格的倔强与善良。由“风声紧”至“渔家苦难几时尽”是唱段第二部分,叙述珊妹的苦难遭遇。该部分节奏与旋律要相对舒缓。演唱时需要运用戏曲的拖腔,使音色刚柔相济。其中需要强调的是“紧”、“不怜”、“浪滚”、“打渔的人”这几个字词要用顿挫的运腔唱法。第三部分是“听说是……但愿救星早降临”,该段音乐节奏转为“原板”,(“原板”即戏曲唱腔的一种板式,节奏平稳,曲调质朴流畅,宜于叙事、抒情与描写景物)表达一种期盼救星到来的迫切心理,音色要求明亮。此曲最后一部分“擦净脸上泪……登豪门”,该段发音主要聚集在低音区,在情感上应表达主人公对现实的无奈与忍辱负重的心情。前半句音色上要含蓄、坚定;末尾一句“登豪门”,音色上要圆润、浑厚,演唱中胸腔共鸣占有很大比重,将主人公珊妹那种坚强完整地表达出来。如果我们对音乐文本尽心翔释,其实在对珊妹这一人物形象进行表达时人物音色的表述巧妙的借助了器乐音色的衬托。例如,在字的表述上,要求“海”字应当发自心底唱出,“风”字则顺着“海”弹出,唱的时候要积蓄爆发力。“阵阵”作为装饰音,应使声音“迂回”等,这些字词的表达蕴含着人物的个性特点,但如果没有紧拉慢唱的器乐伴奏的衬托,再好的音色也很难发挥的淋漓尽致,因此,该人物的音色表达是与器乐伴奏的音色表达互为表里、相互糅合的。

虽然以上只是对歌剧《红珊瑚》第一曲进行细致的描述,但也足以证明音色的恰当使用对人物形象塑造有着极具重要的作用。“演唱歌剧的目的就是塑造人物,那么,如何塑造出人物,使人物形象更加鲜明,音色就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可见,无论是创作还是演唱,我们都应根据不同的作品,选择不同的音色来对不同的形象进行演绎,使塑造的形象更加完整与鲜明、生动而感人;用不同的音色表达不同的情感,使表达的情感更加生动与准确。只有如此准确生动的作品才能真正表现出其独特的音乐艺术特征。

三、“声”与“情”的辩证:歌剧《红珊瑚》的音乐表现特征

声情并茂,是演唱者对自己演唱的基本要求,也是触发听赏者心理情感的重要因素,一首歌曲,即使掌握正确的技法与方法,也只是完成了演唱的一半,而风格特征的把握才是它的点睛之处。《礼记·乐记》中言道:“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这句话表明了音乐产生于人之情感,声音乃是音乐的载体与外在表现。在古今中外声乐表演理论的诠释中,“声与情,一向是歌唱中血肉相连的两个部分,构成了歌唱的整体,二者不可分割。”歌剧《红珊瑚》中“声”与“情”的表达是该曲的独特的音乐表现特征,这种表现特征既是一种文化沉淀,更是一种对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继承与延伸。

1.歌剧《红珊瑚》有着较为波折的矛盾冲突,歌唱者要突出其表现力,运用精准、娴熟的演唱技法对剧情进行完满展现。

定位于民族歌剧典型代表的《红珊瑚》,对“声”的把握必须建立在演唱功底的基础之上,这也是对此首歌剧的演唱者们最基本的要求。“声”的表达作为《红珊瑚》音乐表现特征的外部显现,其关键之处在于“字正腔圆”的演唱。字正腔圆即字音准确,腔调圆润。在演唱时,不仅吐字咬字要清晰,同时还要谙熟歌曲的旋律,只有二者协调一致,才能够达到演唱的字音准确、行腔圆满,否则只会演唱的含糊不清。例如剧中“风声紧,浪滚滚”至“渔家苦难几时尽”,这里的唱法采用的是拖腔,演唱时要柔中带刚、吐字清晰精确,将人物愁苦的心境、情感与意蕴融合于一体,用真切的感情打动人心。由此可见,“字正腔圆”既是一种演唱原则,又是一种具备审美准则的理想歌唱。明朝魏良辅在其《曲律》中就已深刻指出:“曲有三绝:字清为一绝,腔纯为二绝,板正为三绝。”由此,清晰精准的发音在歌唱中显得极为重要。其中“字清”指的是会讲标准的普通话;“腔纯”则是指歌唱者的嗓音要、圆润,没有杂音;“板正”则是要求演唱者对自己所演唱的歌曲节奏谙熟与把握无误。我国传统民族声乐理论将字划分为三部分,即字头、字腹与字尾。字头要咬字精准,在歌唱时嘴巴张开形成一种“咬”的感觉,故名之为“咬字”。而咬字与歌唱的完美结合,则在于咬准与发音有力,“咬字”不能过于“紧”,不能“咬死”,要顺应气息与对应位置,富于一定的弹性。与一般的歌曲演唱相比,歌剧对演唱功底与技巧的要求更高。因为歌剧的唱段是为要凸显出戏剧矛盾,演唱者突出表现力,所以歌剧《红珊瑚》的音乐艺术魅力展现更是离不开“声”的谙熟把握。

2.“情之所至,音之所生”,以“情”把握歌曲的意境是歌剧《红珊瑚》艺术表演的本质特征。

所谓“意境”,意境指文艺作品或自然景象中所表现出来的情调和境界。宗白华先生就曾说过:“意境是‘情与‘景的结晶品。”意境中最不能令人忘怀的就是不可言传的艺术境界,不可言传性正是意境艺术魅力之所在。歌剧的意境在于音乐、歌词与剧情共同刻画出不可言传的神韵,意境的诠释与刻画成为了歌剧表现的灵魂。歌剧艺术的魅力在于它的以情动人。“歌剧《红珊瑚》的文学剧本创作的显著特点和成就,是它曲折动人的情节和生动优美的剧词”。因此,以声传情、声情并茂便是其艺术的最终归旨。“情之所至,音之所生”,古人之言誠不欺。只有声音与情感的相互融合,歌唱才能够上升到“艺术”的境界。而这首《红珊瑚》歌剧有着丰富的层次,层层递进的情绪,又层层渲染。如第一曲第一句歌词中的“愁煞人”的演唱,先将“愁”、“煞”二字吐得饱满有力,这时声音戛然而止,待将伴奏生一出,深吸气同沉痛的声音慢慢将“人哪”吐出,以此抒发人物的痛苦与倔强心理。又如唱腔中的高潮“渔家苦难几时尽”中“苦”字,在演唱时可随着情感演唱,表达出沉重的苦难,并与下一段中激动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因此《红珊瑚》在情感的表现上要时而刚毅、时而柔情,刚柔相济,气韵饱满,每一个词字都要处理的一丝不苟,充满着寄情与张力。当其内在意蕴的展露与艺术表现达到统一之时,辅之于生命与灵魂的语言就足以表现出“声情并茂”的艺术魅力。这一艺术魅力的形成,除了声音、曲调的意境之外,整部歌剧的时代“语境”是《红珊瑚》艺术魅力的坚强基石。

四、结语

中国民族歌剧发展到今天,已经经历了百年的历史磨合,从二十年代的戏歌唱法到今天的民族美声的有效结合;从中国第一部民族歌剧《白毛女》到今天百花齐放的多样化歌剧形态;从在歌剧中关注妇女现实生存状态和历史命运的中国歌剧的优良传统,到现代以男性人物形象的增多的历时表述,尽管歌剧历史的发展长河中,有高潮亦有低谷,然而,只要有中国歌剧事业的蓬勃发展,不同时代的各色人物形象在歌剧创作、表演或者主题中所占的地位就不会被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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