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创新传播与产业化研究
2014-04-29徐文海
摘 要:结合自己多年来对草原文化的传播与产业化的搭建这一工作实际,觉得在对待民族文化创新与产业化的问题上,着重注意的应该有这样几点:一是要多元文化的深度融合,首先要真的有“文化”,对地缘文化从了解到理解,到融会贯通,尤其是“民族”与“文化”与“创新”与“传播”的关系,要有很好地把握,才能有的放矢,有很好的收益;二是要注重多种传播手段的立体交叉,形成互补、互动的关系,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三是要多种文化元素的甄别筛选,不可平铺直叙,也不能不顾实际情况地任意打造,尽量做到人无我有,人弱我强,才有创新传播的基础,传播出去才可能有好的接收;更主要的是要强调一个字,就是“真”。付出的是真情实感(而不是装腔作势),修炼的是真知灼见,传播的是真山真水、真人真事,自然会有“真”的回报。
关键词:民族 文化 创新 传播 产业化
“中国新闻史学会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史研究委员会2013年年会暨第四届新媒体与民族文化传播论坛”设立了许多论题,而且都是很有实际内容的论题,我都感兴趣,尤其是“民族文化创新传播与产业化研究”这个论题,引起我强烈地思考。我想结合多年来对草原文化的传播与产业化的搭建这一工作实际,谈谈自己的一些看法。
一、多元文化的深度融合
“民族文化创新传播与产业化”是一个既“大”又“新”的课题。说它大,是因为它涉及的东西非常多:既要回顾历史,又要展望未来;既要立足本土,又要放眼世界,穿越时空、徜徉古今,因而,对其所涉及的各个方面,都要有一定的认知能力。首先,我们从一个最基本的概念谈起,就是“文化”,这好像是非常简单、根本就用不着谈论的问题,实则是必须要谈,而且恰恰是难以谈清楚的问题。正如有的评论家所言:这年头文化泛滥,有文化的、没有文化的都大谈其文化。但要注意,很多人都是附庸风雅,就像原来人们以“大老粗”为荣一样,现在很多人要显示自己“有文化”。其实,他们所谈的文化大多是“皮毛”而已,有的甚至连皮毛都算不上,干脆就是伪文化、装文化。尤其是把“文化”与“民族”、与“产业化”联系到一起,再用“创新”的方式“传播”出去,这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
前几年,我多次到已故著名作家汪曾祺的家乡江苏扬州及高邮搞活动,为了能顺畅地“创意产业”与“创新传播”,我不得不苦苦地钻研“悠悠百代扬州史”,面对“赫赫千古扬州人”,那“运河文化”、“盐商文化”等的苦难与辉煌,那刘细君、“扬州八怪”、马克·波罗、鉴真和尚、崔致远等的历史剪影,那文学名著《红楼梦》《水浒传》等与这里的渊源关系,那“二十四桥明月夜”、“烟花三月下扬州”等的独特韵味——一切的一切都下了巨大的功夫,我才有胆量“关公面前耍大刀”、“龙王爷面前卖自来水”。
汪曾祺曾用一首顺口溜概括他的家乡:“我的家乡在高邮,风吹湖水浪悠悠,岸上载的是杨柳树,树下卧的是黑水牛”,后来,高邮市的市歌用的就是这个歌词。受汪曾祺的启发,我步汪曾祺的韵“套牌”写了一首关于我的家乡(内蒙古通辽市奈曼旗)的顺口溜:“我的家乡在奈曼,风吹奇柳金沙岸,东胡大辽蒙王府,麦饭神石荞花艳”——这短短的几句话,实际上就把我的家乡“内蒙古通辽市奈曼旗”的文化高点都概括了!
奈曼旗在科尔沁沙地的核心地带,有那么几块地方,黄沙漫漫、茫茫无际,故以“金沙”名之;奈曼旗的沙土地里,天造地设般孕育出一种非常奇特的柳树——所有的树都没有头颅,身子弯弯曲曲,树枝毛毛刺刺。在你心情好的时候,又逢艳阳高照,微风弹奏,你感受到的可能是驼铃叮咚、驼步从容;当你心情很差的时节,又值夕阳西下,狂风怒卷,你感受到的又可能是恶鬼呼号、狂魔劲舞,故被统称为“怪柳”,我谓之“奇柳”。几千年前,这里是东胡人的故乡,燕国秦开“质胡”后又“却胡”,都是在这个地方;这里又是契丹的兴盛地——耶律阿保机在奈曼旗的金铃岗(今天的奈曼旗八仙筒及孟家段水库附近)登上皇帝的宝座,以后又在原址上建立第一座州城——“龙化州”;奈曼旗的蒙古族王爷在清代的历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留存至今,目前中国保存最好的蒙古族王爷府,凝固了许许多多爱恨情愁的人间故事;一代医圣李时珍在他的《本草纲目》中记载了一种有利于人类健康的“麦饭石”(因石状如大米饭粒而得名),后人苦苦搜寻,搜寻了多少代,结果在奈曼旗的平顶山得到了“神石”,至今,李时珍家乡湖北黄冈的李时珍纪念馆里珍藏着奈曼旗的麦饭石;奈曼旗的荞麦能预防“三高”,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来华访问,点名要奈曼旗与库伦旗南部的荞麦,而且,据说日本“厚生省”号召国民每周都要吃荞麦,他们的荞麦又大多源自中国内蒙古的奈曼旗……艾青有诗道:“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块土地爱得深沉”——因为这份大爱,我对家乡的文化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工作起来非常顺畅,没有任何隔膜,配合地方政府对奈曼旗的历史沿革与文化遗存及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了不遗余力地发掘、整理、产业化创意与立体的传播:担任编剧与执行制片人的20集电视剧《祥云奈曼》将王爷(道尔吉)、豪绅(卜氏家族)与土匪(周荣九)处于不同阶层,具有很大的“阶级仇”的各类奈曼旗人,为了保护家乡的“神山寿石”(平顶山与麦饭石),摒弃前嫌,与具有“民族恨”的日本鬼子展开了殊死决战的故事搬上银幕,对奈曼旗王府、麦饭石、怪柳、沙漠、湖泊、草原等强力展示,同时,创造了“敖包群”、“土匪山寨”、“奉天城一条街”等文化景区,通过我们的传播,让世人更多地知道奈曼旗。
前年,在贵州召开“中国新闻史学会少数民族新闻传播史研究委员会2012年年会暨第三届新媒体与民族文化传播论坛”期间,我曾去了一个叫做“镇远”的古城参观游览,当时我很有震撼,马上联想到我的家乡“土城子”(奈曼旗管辖的一个乡,我的出生地),为“土城子”做了一首藏头诗:“土到极处大雅生,城因太久有盛名。子民勤善风水立,乡接辽北蒙南情。好时可借八方力,运来能使四海通。长天不负淳厚地,远在千秋万世功”(“土城子乡好运长远”)。把诗发给土城子乡领导,并马上打电话,说他们这里把汉代的古城打造的有模有样,我们的“土城子”也是汉代的城啊,据说是汉代控制辽西的十五个县治所之一,有名的飞将军李广就是在土城子的附近射虎,“箭没石棱中”,我们为什么不打造?而且,就在这土城子的一左一右,古老的元素太多了:据说,达尔文的进化论力图证明人类的进化途径,自称“达尔文门下斗犬”的赫胥黎曾下定义说:人类在由鱼演变的过程之前,曾有由鸟变鱼的过程,但多年没有得到实证的支持。后在中国的辽宁朝阳发现“辽西龙鸟化石”,为赫胥黎的观点做了佐证——土城子的桃山化石,与朝阳的化石可谓“一脉相承”。约定俗成的说法:中华民族有五千年的文明,而在浙江省河姆渡发现了七千年的文明,由此,一些文化学者提出要重新写中国文明史。几年前,在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的兴隆洼发现的八千年的文明,被称“华夏第一村”,实际上,兴隆洼就在土城子乡土城子村的南山坡上,与华夏第一村应该是一个“村子”;几千年前,燕国人为了挡住东胡人的袭扰,在秦始皇修筑万里长城之前就修了一道“燕国长城”,这长城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道黑土岗,至今还逶迤在土城子的北梁上……可叹,同样的“秦时明月汉时关”,“一片孤城万仞山”,我们差啥呢?我们达成共识,一定要回应那“努鲁尔虎:远古的呼唤”、对得起“兴隆洼:八千年的文明”,走近和传扬那“未被尘封的历史”。
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对地缘文化的熟悉的基础之上。抛开这一点,一切都无从谈起。
二、多种传播手段的立体交叉
“传播”是一个综合的概念,实际上包含着很多很多的形式与内容。为了草原文化创意与传播,我练习了“十八般武艺”,也运用了“十八般武艺”:配合学校的教学与科研,我主持或参加的一系列科研课题,诸如国家社科项目、教育部科研项目、“九八五”项目、“211”项目等,几乎都是与草原有关的,陆续主编并出版了《草原文学研究》《草原文学论稿》等,已签订出版合同马上出版的《草原影视文学》《草原影视美学》等,都是在对“草原文化与草原文学”的关系捋得清晰的基础上形成的。在教学、科研之余,我始终没有放松创作,题材基本是“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出版长篇小说《神山之魂》(中国文化艺术出版社,1999年版)、《奈曼王爷》(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报纸连载《努鲁尔虎演义》等;担任编剧的电视剧有:10集电视片《托起明天的太阳》(1996年在中央电视台几个频道播出,获团中央“五个一工程”奖和内蒙古自治区“五个一工程”奖)、6集电视剧《血色黎明》、20集电视剧《美丽的草原我的家》(2004年在中央电视剧一套黄金时段播出,获国家电视剧“骏马奖”,内蒙古自治区“五个一工程”奖)、20集电视剧《我从草原来》、20集电视剧《祥云奈曼》、电影《圣旨金牌》等。这样的立体传播,确实有着互相促进、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样的传播,也对文化创意与经济发展有很大帮助。比如,我曾经发表一篇散文叫《家乡的荞麦》,被国家一个很有影响的刊物《老年课堂》全文转载,对家乡的荞麦的推广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我曾经发表一篇宣传麦饭石的长篇报告文学《人杰地灵》,被《珠海特区报》全文转载,在港台产生影响,当时的大陆与港台三地举办的电影评奖大会与作者联系,要把奈曼旗麦饭石做成大会指定饮料。《美丽的草原我的家》播出之后,又有多少人循着电视的镜头,寻找“美丽的草原”。当然,这样的创新传播也绝不是只是唱赞歌,《托起明天的太阳》呼唤的是“希望工程”:“那一堵堵矮墙,围着春夏秋冬,坯垒的小院儿里长满了贫穷,小脚丫踩不平荒芜的田垄”,很多地方是催人泪下、振聋发聩的——“那一双双的眼睛,像放飞的风筝,系着蓝天、系着白云、系着孩子们上学的梦……”我们利用这种“立体交叉”的形式,揭示了当时一个立体交叉的社会现实。
而且,我还要强调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在搞创新传播的时候,要符合这个地方的实际情况,不可盲目跟风或盲目出新。
三、多种文化元素的甄别筛选
应该说,每一个地区都有多种文化元素,不可能都一股脑地搞成“产业化”,也无法都在“创新传播”中收到好的效果。具体说来,人无我有,人有我强,才是有利条件。
文化创意产业因为具有低能耗、高效益的产业性质,被誉为“点石成金”的“朝阳”产业,受到很多地方的青睐。
“文化创意产业”可以这样定位:文化创意产业是指依靠创意人才的智慧、技能和天赋,借助高科技对传统文化资源进行再创造与提升,创造高附加值的文化产业集群。这一概念大概包含了4个方面的特质: 即文化性、创意性、高附加性和高科技性,而这几个方面排在第一位的是“文化性”。也就是说,任何一种文化创意活动,都必须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下进行,离开传统的基础,创意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比如,内蒙古草原有很多契丹的遗存,前文说过,耶律阿保机在奈曼旗的金铃岗登基当皇帝,以后在这里建立了第一座州城——龙化州。再后,建立了5个“京城”,其中“上京”“中京”都在现在的内蒙古草原上(赤峰市的巴林左旗与宁城县),“西京”与“东京”一个在现在的山西省(大同),一个在现在的辽宁省(辽阳),而“南京”就是现在的北京——这些地方都没怎么“加大力度”地传播契丹文化,而有的地方却天天在媒体上宣称自己是契丹的“圣地”,真不知有多少文化支撑,更不知这样的“创新传播”究竟能起到多大的效用。
但是,如果是在一个大的区域内广为流传的文化品牌,经这一大区域内的某一地区强力传播,就会对这“某一地区”产生特殊的影响。
这些年来,我与一些少数民族地区政府合作,在中央电视台的曲库里找到一些草原民歌,又让一些原汁原味的草原牧民到中央电视台的录音棚里录制原汁原味的草原民歌,然后制成光盘发行出去,传播的效果非常之好。
来到内蒙古草原深处的兴安盟阿尔山市,面对那蓝天、白云、充满负离子的空气、火山、温泉、森林、草原、成吉思汗的故事,一首歌瞬间就流淌出来了——
熊熊燃起的山
滚滚流成的林
澄澄如镜的水
莹莹剔透的心
轻轻飘拂的风
缓缓流连的云
悠悠万载的事
赫赫千古的人
浓妆淡抹巧打扮
寒来暑往总牵魂
琴弦划过岁月曲
神山圣露觅知音
红城容世界
绿野大胸襟
兴隆天下客
安康祈好运
从这首歌的“流淌”,我要强调一个字,就是“真”。
付出的是真情实感,修炼的是真知灼见,传播的是真山真水、真人真事,自然会有“真”的回报。
作者简介:徐文海,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中国新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邰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