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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中言与行的辩证关系探析

2014-04-29韩亚男

华夏文化 2014年2期
关键词:慎言忠信论语

韩亚男

《论语》是儒家经典之一,其丰富的文化内涵至今仍影响着人们的生活。《论语》中有许多关于言与行的记载,涉及内容广泛,大至兴国安邦,小到个人交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儒家的语言观,从中也可窥探儒家在社会政治、伦理道德和为人处世等方面的思想。它所反映的言行关系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敏于行而讷于言。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这个观点是《论语》中最常见的关于言行关系的描述。《宪问》有:“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即国家政治清明,正直地说话,正直地做人;国家政治昏乱,正直地做人,说话却要谨慎。《学而》中写到君子的标准:“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再次提出了谨言慎行的要求。君子是儒家理想中最基本的人格典范。在言语方面,《论语》对君子提出了很多要求。“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意思是说,修饰容貌,就会远离粗率和懈怠;端正脸色,就会接近诚信;讲究言辞语调,就会远离粗野无理。这三方面描述的是君子所注重的礼仪之道。在儒家看来,一切社会行为都要符合礼,人的言行也应如此。孔子提出了“正名”的观点,认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也就是说,民无所措手足在于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在于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在于事不成,事不成在于言不顺,而这一切的根源则是名不正。“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论语》中不乏关于正名事例的记载:“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事务”与“政务”只有一字之差,然而在孔子看来,它所表现的是截然不同的内容,由此可见正名的重要性。此外《季氏》中也有相关记载:“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这或许是有关正名的最为典型的案例了吧。

至于孔子自身更是“礼”的践行者:“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君在,踧躇如也,与与如也。”孔子在家乡和在宗庙与朝廷上不同的说话方式,以及跟上大夫、下大夫以及君主说话时的不同方式正是他遵礼的表现,由此可见,对于儒家而言,所有的言行都应该服务于礼,依礼而行。

第二,慎言慎行。

慎言慎行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言语要慎重,二是行为要慎重。

“子贡日:‘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论语》中从定公问于孔子的话也可得知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的道理,可见,一个人的言语不仅可以反映本身的道德修养,甚至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的兴衰成败。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这里显出的言与行关系是慎言慎行。《论语》极其注重言语的慎重,并且提出了慎言慎行的具体做法。

就内容而言,言忠信,行笃敬。忠信与笃敬有着丰富的内涵,忠信可以理解为忠实、诚实、诚信、谦逊等,笃敬则可以理解为做事认真、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尽心竭力、笃实静慎。《论语》在很多方面都将言与行放在一起进行描述。“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子张问如何才能行得通,孔子说言忠信,行笃敬,即便是在落后的地方也能行得通,反之,即便在本州也行不通。《学而》中有“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的记载,从中可以看出孔子在为政方面对言语的要求,对于统治者而言,要治理千乘之国就必须严肃认真地对待工作并且做到言而有信。此外,在伦理道德与为人处世方面,《论语》中也有相应的要求。“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强调君子要以谦逊的态度说话。“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在君子需要考虑的九件事情当中就有说话要忠诚、办事要谨慎认真的要求。不仅如此,言忠信、行笃敬也是考察一个人综合素质的标准。“子夏日:‘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日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在生活中的很多方面都可以感受到忠信笃敬的重要性,有时它甚至比学习文化知识更重要。“子曰:‘弟子人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提出在做到行为谨慎、言语有信之后,如果还有余力的话,才去学习文化。由此观之,做人在某种程度上比起单纯的学习而言更加重要,更加必不可少。

就具体方式方法而言,要仔细区分说话对象、说话时机、说话分寸等。关于说话对象,“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这里是说谈话的对象是有分别的,可以跟他说话,却不跟他说,就会失去人才;不可跟他说,却跟他说了,就是浪费语言、对牛弹琴。对于智者而言,既不能失去与人才语的机会,也不能不择对象。想必这是提高说话效率的最佳方式吧。与此同时,说话还要选对时机,孔子日:“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为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意思是,话没到该说的时候说,叫做急躁;话到了该说的时候却不说,叫做隐瞒;没有察言观色却贸然开口,叫做盲目。这三种状态都会对谈话效果产生不好的影响,都应当尽力避免。此外,说话还应掌握分寸。子曰:“过犹不及。”做任何事情都要把握分寸。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可见,即便是给自己的朋友提建议,也不能失了分寸,否则只能自取其辱。关于言语,孔子则说“辞达而已矣,”即言语只要能够表情达意就可以了,讲的仍然是分寸的意思。当然,关于言语,《论语》中还有别的表述,如“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等,在此不再一一陈述。

第三,言行不一。

言语和行动不仅相联系,也有不一致的地方,主要表现为言过其行与言过其实两个方面。

其一,言过其行。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意思是,君子认为口里说的超过实际做的是可耻的,言过其行即行动跟不上言语,也就是俗语所说的“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古时候,言语不轻易说出口,是怕自己的行动跟不上而感到羞耻。子贡问孔子,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君子,孔子说:“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即在说出所要说的话之前要先把它实践出来。孔子认为“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所以说话忌讳大言不惭。说话大言不惭、夸海口,在行动上就一定会有困难,长此以往便会不诚信。不仅孔子对于君子的定义如此。对于仁人,孔子也有对其在言语方面的要求。“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切。曰:‘其言也切,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切乎?”关于仁人,孔子也说,仁人说话很迟钝,但这并不是说言语迟钝就叫做仁,孔子在这里想要表达的是,做到很难,所以不要轻易说出口,在说出口之前一定要先做到。无论对于统治者而言还是个人而言,言行一致都具有现实的意义,统治者只承诺不实施则会失去民心,个人夸夸其谈则会不诚信,故应努力避免。

其二,言过其实,言语不能真实反映客观对象。

语言和行动的不一致性还表现在语言能不完全真实地反映现实。对于语言的真实性,必须进行考察。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即有道德的人一定有善言,有善言的人不一定有道德。表象的事物不一定能真实反映其内在的本质,“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乱德”都是这个意思。孔子在谈到交友时说:“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意思是说,要跟正直、诚信、博学多闻的人交朋友就有益处。跟逢迎谄媚、阿谀奉承、花言巧语的人交朋友就有害处。可见,表面动听的言语不一定是其真实的内在想法,对于表面言语笃实的人而言,也同样适用与此。“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一”对称得上言语笃实的人也要进行进一步的判断,是真正的君子呢,还是装模作样的君子?想必也可从中窥探到儒家对于“伪善”的深刻认知吧。

对于不一致的言与行而言,不仅不能单纯地根据一面之词来分析判断,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行为不端正就否定他所有有价值的言论。也就是说,不能只凭借语言去肯定或否定一个人,也不能因为对一个人固有的好或不好的印象而否定其言论。不能因言废人,也不能因人废言。“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谓“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未如之何也已矣”,即便是表面接受了严肃而合乎情理的话,最可贵的也是改正错误;即便是听到了顺从己意的话,自己觉得很高兴,也要进行分析。盲目高兴,不加分析;表面接受,实际不改。于人无利,于己也无利。

(作者:陕西省西安市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邮编710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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