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前沿 以谋全局

许珊

“现在该实打实地发力了，将来机器人是一个大产业不用怀疑。军事上首先已大量使用，机器人在军事后面就到生活和商用服务机器人上。我们要抓住几个成熟产品、成熟市场。要做就要大手笔、大思路。”

——林左鸣

当您坐在办公室，可以在电脑屏幕上清晰地看到年迈的父母正在公园里散步，他们今天走了多少路程，心跳脉搏是多少，血压多少，健康状况如何，您只需轻敲一下键盘，便一目了然。轻触着键盘，您与您父母的小管家机器人已经约定好一个小秘密——请她组织可爱的智能家居伙伴们为父母备一桌健康晚餐。这些在不久的将来都会由梦想变为现实……

这是中航工业洪都公司先进智能工程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兼总师周继强给记者描绘的一幅生动的画面。公司副总工程师李秋丰表示，从一个机构的成立，可以探索洪都民品产业发展的思路，而这一切从一个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话题“机器人”开始。

记者：洪都涉足机器人项目，在行业站位如何？

李秋丰：近几年，由于工业机器人高端领域已被国外占领，国内工业机器人核心器件都是国外引进，附加值低。基于世界各国处于同一起步线，中航工业逐步将视角聚焦服务型机器人领域。

2010年，中航工业在航电、机电、航空装备、技术院四家同时组建狼团队，进行机器人项目开发。在航空装备成员单位中，成飞、沈飞、锂电、洪都同时展开研究。而两年后，仅剩洪都坚持了下来了。

经过项目研发“狼团队”和项目管理团队一年多的艰苦努力，完成了智能导览机器人和智能轮椅机器人两款原理样机研制；初步掌握了智能移动、多方式控制、人机交互、系统集成与支撑技术四大板块共十多项关键技术；外部战略联盟和产学研结合取得积极成效，内部智能服务机器人实验室建设初具规模；得到了集团公司主要领导、非航空民品产业发展部和航空装备公司的肯定和认同，洪都申报的创新基金项目——《智能轮椅机器人研发》得到了集团公司批准，洪都在中航工业机器人项目中成功抢位，成为中航工业六个机器人项目团队之一——服务机器人项目团队。

记者：从“狼团队”和项目管理团队到成立正式的机构——先进智能工程研究中心，这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成立这个机构？

李秋丰：成立该机构，意味着洪都公司对发展民品，特别是机器人项目的重视和希望，意味着我们已没有退路，必须要把机器人项目做好做大。因此，我们要大手笔、大思路，要奋力前行，才能不负厚望。

在原来的“洪都智能机器人狼团队”中，650所主要负责关键技术分解、外部技术对接与系统集成调试；科技部负责研发的整体管理，包括内外部技术协作单位的联系与沟通；科技部、非航空民用产品部和摩检所都安排有专人负责相应的工作。虽然通过大家共同努力，完成了2012年的阶段性目标，但这些研发成员均为临时抽调，他们一边干飞机，一边做机器人项目的。并且主要还是从事大量的航空产品设计任务和其他工作，无法长期专注于机器人项目的研发。长期维持此状态，对航空产品设计及机器人项目的研发难以同时兼顾。

此外，由于长期从事航空型号产品的研制，现有技术研发人员对非航空民品项目缺乏足够的重视与认同。因此，当前的技术研发团队难以满足智能机器人项目今后长期的发展要求。

从产业化角度看，还缺乏专门从事产业化等环节的团队为未来的快速产业化做准备、打基础。

应该说，到今天，虽然大家干得非常辛苦，但这种松散型的临时过渡的状态已经无法满足后续发展的需要，同时，无论是技术获取方式，还是研发模式，飞机设计与民品设计都有较大的区别。比如，飞机可靠性要求高，需要充分论证，一旦决策错了，几个亿，几十个亿可能就打水漂，因此，周期较长。而民品市场先机很重要，迭代快，周期也短，有些投入和代价是可以承受的，所以更加灵活机动，思想步子也迈得较大。基于以上考虑，并根据洪都智能机器人项目“十二五”和中长期发展规划，以及来自中航集团的要求，洪都机器人项目科研和产业化工作必须同时抓紧、协同推进。经过多次探讨分析，我们建议公司应专门组建专门的研究团队即江西洪都先进智能工程研究中心并提交公司总经理办公会讨论并得到了通过。

记者：前两年我们已经推出了智能导览机器人和智能轮椅机器人两款原理样机，他们离走向市场有多远？

周继强：从技术角度来说，智能轮椅机器人和导览机器人没有问题，但从市场普及推广方面，存在费用高、重量大、体积大、耗电量大等问题。今年，我们有计划让智能轮椅机器人进医院，接受市场的考验。当然，这离真正走向市场还很远，甚至有些关键的东西，还要推倒重来。

所以，我会用“野蛮生长”来定义这两年的状态。让我们理解了什么是机器人、什么是智能技术，把相关的关键技术基本摸清了，也在思考，飞机设计中哪些技术是可以移植到智能机器人上来使用的。

记者：既然我们做的是机器人项目，为什么机构的名称不是“机器人研究中心，而叫“先进智能工程研究中心”？

周继强：曾经有记者问任正非，华为又做交换机，又做手机终端，是在走多元化发展道路吗？任正非回答记者：“就好比奔向大海的黄河，今天，在宜昌时风景秀丽，在武昌时繁华喧嚣，当我奔向大海的时候，你会发现，华为从来没有离开过通信产业。”

事实上，前期的智能轮椅机器人和导览机器人只是产品，后续还会做教育辅助、老人陪护、安保等产品和服务。当产品做到一定程度，就要以数据为基础做平台，再到做服务。这个道理很简单，产品极易被“山寨”，而数据是不可复制的。

围绕先进智能技术做产业，这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记者：洪都凭什么做机器人项目？有什么优势是不可替代的？

周继强：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很多次，最终我总结出三大优势。首先是洪都具备复杂系统的集成能力和高可靠性、高安全性产品研发体系。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装备比飞机的可靠性更高，因为它拥有一整套研发体系。洪都的优势在于基于复杂系统的高可靠性模式，有一整套的从方案论证到详细设计再到“六性工程”检测可靠性。其次，具备大型国有企业的资金、技术储备、政府关系等综合实力。再次，在先进智能、尤其是情感计算技在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

记者：有人质疑，洪都聘请的日本工程院院士任福继及其科研团队在情感计算方面的技术研究难以成为洪都的技术优势，这个问题您怎么看？

周继强：是的，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任院士是洪都聘来的，他怎么可能全力以赴成就洪都的事业？！这个问题应该两方面看，事实上，是我们在成就任院士的事业，对科研工作者来说，将科研成果应用到实践之中，他们的价值才能体现出来。任院士要进一步进行情感计算研究，需要载体，而洪都可以提供这个载体。而对洪都来说，更多的是追求产业发展，这是一个双赢的模式。

记者：您从事飞机设计17年，转做机器人产业，在您的职业生涯中，有过这样的设定吗？

周继强：“狼团队”成立之初，有研究室的小伙子曾经明确表态说“我来洪都是想干飞机的”。直到今天，我一直保留我写给他们的一段话：1、组织任务，咱们必须承接；2、我们必须把这个项目做成，你们人生起步的第一个复杂项目的失败将带来自身很大的挫败感，一生都会留下阴影，习惯失败是可怕的。3、组织利益之后我尊重大家的选择。

事实上，我和他们一样有过纠结。17年，所有的经验积累都在飞机设计上，而我最初的职业生涯设定路线是从设计员到组长到室主任再到专业副总师，最想干的是专业副总设计师，成为越老越俏的“老中医”一直拥有这个目标。

可是我最终选择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因为一位智者告诉我，人生是非线性的，不可规划，规划需结合组织给你当下的任务而应变，顺势而为，成就组织，成就自己。而我也在思量：把我放在洪都，是干飞机对洪都的价值贡献更大，还是干机器人产出更大？最终，我选择了后者。

记者：为什么想到用“老中医”这个词表达专业副总师？

中医被某些人称为伪科学，而我这些年的系统集成经验来看，个人认为中医其实是另一种科学体系，是经验科学，其中就饱含着先进智能的“知、情、意”理念。我认为经验是对知识快速组织的能力，参照当下IT前沿的描述，经验应该是大数据+大数据挖掘的结合。知识（算法）可以复制，经验不可复制。这也洪都是作为一个工程单位涉足机器人的优势。关于这个，身边刚发生一个例子：我Ctrl+Alt+Del试图登入计算机，结果无响应。在我纠结身份认证KEY、USB串口通信等等而反复重启计算机时，我所计算机工程师已经很快意识到没那么复杂，只是键盘没插入主机！

事实上，工程就是看住细节魔鬼，这就靠经验。新成立的智能中心不仅需要追踪IT新知识的新员工，更有对老员工这个经验群体的需求。经验弥足珍贵。

记者：可是干飞机能稳稳当当干到退休，干机器人，你能确保干到退休吗？

周继强：不可否认，这个领域是有风险的。我们面临着行业培育和启动风险、技术成熟度的风险、产业链的把控风险、知识产权保护的风险以及缺少IT行业背景等多种风险。既然已经确定的方向，了解风险，规避风险，这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至于能不能干到退休，我没考虑过，但我很明确，只要智能移动控制技术在手，我就有能力养活核心技术团队。

记者：据了解，先进智能工程研究中心正在招兵，将会吸纳大量的优秀技术人员。

周继强：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这是未来产业，加入这个团队的每一位成员都需要明白，我们处于创业初期。我们有着广阔的天空，我们也面临较高的风险；我们需要成熟的技术人员，我们更需要具有探知欲望的年轻人；我们欢迎那些明明知道这里有风险，有挑战，依然愿意加入我们的每一位员工。

对于未来的团队，我们立足技术，员工的福利也将来自技术身份的确立。员工随着组织的战略目标的实现而实现员工的自身发展，组织将以由企业技术中心向省级技术中心再向国家技术中心发展为终极追求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