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长性咨询关系的构建

董勤文?张文渊?汤舒俊

〔关键词〕咨询关系；助长性条件；人际关系

马丁（Martin）曾说过：“在许多心理咨询专家的眼中，心理咨询关系的质量远比咨询者所使用的治疗技术来得重要。”由此可见，咨询关系的质量是心理咨询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性因素。科米尔等（S.Cormier&B.Cormier）在讨论咨询关系时，根据不同的侧重点把咨询关系归纳为三个方面：一是助长性条件；二是移情和反移情；三是工作同盟（working alliance）。第一个方面是来访者中心理论所贡献的几种关系要素，后两个方面则来自于心理动力学理论，这种划分被大多数心理咨询师所认可。本文所关注的是咨询关系的“助长性条件”方面。

一、咨询关系的内涵

咨询关系，是指咨询师与来访者的关系。但关于这种关系的具体内涵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观点。帕特森（Patterson）认为咨询关系是一种人际关系，咨询人员所提供的是一定的心理氛围和条件，在这种关系中咨询对象会发生变化，并作出选择，解决自己的问题。由此可见，他认为咨询关系是一种有特定的心理氛围和条件的人际关系。卡瓦纳（Cavanagh）认为咨询师与来访者之间至少要有相当程度的相互理解及接受对方的合作态度。他所提出的这种合作态度实际上就是指咨询关系。霍维茨（Honvitz）在解释心理咨询中求助者的变化是如何发生的时，强调它是通过人际关系中的支持性因素而发生的，并把咨询关系称为治疗的联盟。笔者更倾向于帕特森对于咨询关系的理解，即认为咨询关系是一种提供特定的心理气氛及条件的人际关系，来访者在这种关系中发生改变，进而实现人格的完善。

正式提出“咨询关系对心理咨询的效果起决定性作用”这一观点的是罗杰斯（Carl Rogers）。他于1957年发表了一篇题为《治疗性人格改变的充分必要条件》的文章，强调咨询者对来访者的真诚、尊重、共情、积极关注等是使来访者产生变化的必需因素。而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的心理治疗师自觉或不自觉地在他们的治疗中认真地对待治疗关系因素，比如奥托（Otto Rank）和阿德勒（Afred Adler）。后来，人们认为治疗关系的质量与治疗师的学派背景无关。所以，上个世纪60年代以后，研究者们开始致力于寻找各种心理治疗方法中的“共同要素”。这些研究的一个共同发现是，咨访关系的质量是预测咨询效果的一个重要变量。兰伯特（Lambert）和伯金（Bergin）在对过去数十年间的共同要素的研究发现进行总结时指出，来访者中心理论所提出的充分必要条件是受到最多研究的共同要素之一，而且，各个流派都已承认这些条件对积极的咨询效果的价值。这些条件指的就是咨询关系的助长性条件。

二、形成良好咨询关系的意义

美国学校心理咨询专家奥斯（Russ）曾说过：“咨询师与来访者之间建立一种坦率、信任的关系，是咨询过程中头等重要的事情……是有效咨询的前提条件。”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罗杰斯也曾说过，很多用心良苦的咨询之所以没能成功，是因为在这些咨询的过程中未能建立起一种令人满意的咨询关系。咨访关系良好，可以有效地降低来访者的防御性，从而使来访者的感受和体验可以无障碍地进入到意识层面，并且可以把意识层面中的东西真实地表达出来，提供真实而全面的信息。同时，来访者也更愿意与咨询师配合，如认真完成家庭作业等。

由此可见，咨询师与来访者之间建立一种真诚、信任、接纳、坦率、平等、合作的良好咨询关系，既是心理咨询的第一步，使得来访者对咨询更有信心，不会中途退出；同时也是在整个咨询过程中需要时刻维系的重要内容，并最终使咨询工作达到咨询目标，获得满意的结果，促进来访者的进步和人格的完善。

三、促进良好咨询关系形成的核心条件

虽然影响心理咨询关系的建立与维持的因素很多，既有咨询师方面的（如咨询师的人格特质、态度、行为方式、咨询的策略与技巧等），也有来访者方面的（如来访者的人格态度、咨询动机、问题的严重程度、之前的咨询经历等），还有物理环境方面的（如咨询室的地理位置、周围的环境以及室内布置等）。但是，在咨询关系的建立与维持中起主导作用的是咨询师。因为在实际的咨询工作中，咨询师所面对的每一个来访者都是不同的，即使表面上问题是一样的，但是由于来访者的个人生活背景、经历等各不相同，咨询师也必须根据具体的情况采取不同的技术与方法。这些技术与方法要想真正地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则需要在咨询师与来访者之间建立起良好的咨询关系。

而来访者中心疗法中提到的助长性条件，即表里如一、无条件积极关注和准确共情，对于良好咨访关系的形成与维持是至关重要的。这些助长性条件也被称为咨询关系的核心条件。

1.表里如一

表里如一，也可以称为真诚、真实，是指一个人的想法、情感和行为相符合。也就是说，咨询师要做真实的自己，不能因自己专业上的优势就把自己当作权威，回避或掩盖自己的缺陷和失误；也不能因是工作关系而去取悦对方，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态度。杜阿克斯（Truax）认为：“在辅导关系中，辅导者必须是一个真诚可靠的人，如果辅导中缺乏真诚，信任关系很难出现，辅导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真诚指辅导者在辅导过程中能够以真实的自我面貌出现，不带任何自卫式的伪装……以很开放、自由的面貌投入辅导工作。”这就要求咨询师在心理咨询的过程中要对来访者给予真心的协助，以言语和非言语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真诚。

咨询师表里如一的表达，会使来访者感到自己被理解、被接纳、被尊重，感受到与咨询师之间的安全、值得信赖的氛围，觉得自己与咨询师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这将促进良好咨询关系的建立；同时咨询师表里如一的表达也给来访者作出示范，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促使来访者变得更加真诚，以更真实的自己与咨询师进行交流，在咨询师的协助下，来访者发现并认识其更全面、真实的自我，进而让改变得以发生。

但是，表里如一并不是指实话实说，并不是让咨询师说出他（她）对来访者的所有看法及所有对来访者所说所做的情感反应。表里如一的咨询师在表达的时候是以不伤害来访者、不损害咨访关系为前提的，任何可能使来访者从可能的成长中偏离的行动或自我暴露都是不可取的。尤其是在心理咨询的早期阶段，咨询师表达真诚的方式只要做到不虚伪即可。在良好的咨询关系形成之后，咨询师可以对来访者的缺点及不足提出反馈意见，但同样要以不损害咨询关系为前提条件。

在进行真诚的表达之前，咨询师最好先考虑一下几个原则：检查自己的动机、自己的表达是否完全是为了来访者的利益；考虑自己想要说的或做的是否有助于咨询；表里如一不等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你所说的话应该都是实事求是的。

2.无条件积极关注

无条件积极关注又称为接纳或尊重，意味着无论来访者的条件、行为或情感如何，咨询师都把他们看作有价值、有尊严的人。无条件积极关注包含有接纳、温暖、关怀、尊重和非评价性的态度。没有人比来访者更了解来访者自己，我们所要做的只是移除他们成长中的障碍，所以，无论来访者的想法、情感或行为是好是坏，咨询师都要做到不评价、不批评。

有时候，只须给予来访者接纳或尊重，就能促使良好咨询关系的建立。而且无条件积极关注本身也具有咨询效果，尤其是对那些较自卑的人来说，通过咨询师的无条件积极关注，他们会感到自己是一个有潜能、有价值的个体，重塑其自信心。因此咨询师要相信每个人身上都有优点和长处，有改变和成长的潜力，这样咨询师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正向的力量。这种力量被来访者感受到，就会成为激励他们发生改变的一种因素。另外，咨询师会更容易看到、关注到来访者身上的闪光点，促使他们更全面地认识自己。但是，咨询师也不能曲解积极关注的涵义，对来访者过度乐观、夸大其优点，并且讲话太概括化（例如，“我发现你身上有好多的优点和长处，你现在所面临的困难根本就不算什么，坚持下去就会成功”），这样反而会使来访者产生一种不信任感，阻碍良好咨询关系的建立。

3.准确共情

在建立良好咨询关系的过程中，共情发挥了首要作用。正如奥肯（Okun）所说，共情成为了咨询中最有效的因素。它能提供一种必要的环境，使得来访者被压抑的自我以及被压抑的、无法忍受的痛苦情感可以浮现出来，能够被理解并受到咨询师的支持、帮助和调整。

共情，又被称为同理心、同感、神入、共感、通情，都是译自英文“empathy”一词。简单来说，就是咨询师要站在来访者的角度，以来访者的方式感受、理解他（她）的世界，并将自己准确的理解以有效的方式反馈给来访者，使来访者更充分地理解自己，实现自我成长。罗杰斯对共情的解释是“咨询员能够正确地了解当事人的内在主观世界，并且可以把有意义的讯息传达给当事人。觉察或明了当事人蕴含着个人意义的世界，就好像那是你自己的世界，但是又没有丧失这‘好像的特质。”

只有当来访者能感受到自己被深深地接纳和理解时，咨访关系才能达到一种比较理想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来访者才可能实现最大限度的成长。而共情，正是这种接纳和理解的基础。首先，咨询师不仅要倾听来访者所讲述的内容，更重要的是要“倾听”其表达中暗含的情绪反应，这往往才是真正理解来访者的有效途径。其次，咨询师要用恰当的方式给来访者以反馈，让来访者明白你理解了他（她）。只有这样，来访者才能体验到咨询师的理解和接纳，增进其对咨询师的信任，促进良好咨询关系的建立；同时，信任和良好咨访关系的形成有助于来访者更深层次地探究自己、表达自我和完善自我。

要做到准确而有效地共情，咨询师通常要掌握至少四个策略：承认并反映来访者通过言语信息和非言语信息表达的表层或隐藏的情感；注意来访者对其情绪痛苦是如何考虑、应对和防御的；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处于来访者的位置，会有何感受；向来访者表明自己对于参与讨论他们的问题感兴趣，并通过各种倾听和注意技术努力积极地去理解来访者是如何从他们自己的角度去体验这些问题的。

四、小结与展望

影响心理咨询中咨询关系建立的因素很多，本文主要从咨询师的角度出发，讨论的是咨询关系的助长性条件对建立和发展良好咨询关系的助益。需要注意的是，即使是分开讨论，这三者也并非独立发挥作用。真诚让来访者觉得自己是一个有价值的人，有利于缩短其与咨询师之间的距离；共情使来访者觉得自己被咨询师深深地理解，有利于来访者进一步地打开自我，与咨询师深入交流，更深层次地表达自我；无条件积极关注则使来访者更全面地认识自己，看到自身的闪光点，认识到自己的优势。因此，良好咨询关系的建立和维持需要咨询师综合地运用并发挥这三者的最佳效力，最终与来访者共同达成咨询目标，实现来访者的成长。

尽管大家都认同了助长性条件对咨询关系构建的重要性，但是研究并未探讨来访者对咨询关系的影响，今后的研究在这个方面需要加强。另外，助长性关系的量化研究方面比较缺失，也是未来研究的方向之一。

（作者单位：长江大学教育科学系，荆州，434023）

编辑 / 丁 尧 终校 / 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