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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孙”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2014-04-29张毅

财经文摘 2014年3期
关键词:果儿子弟王朔

张毅

“我和王朔俩苍孙把迷恋、向往的生活也放入了电影中。”——《非诚勿扰2》上映时,冯小刚就将电影划入了自己的语系特征。北京人管女孩儿叫“果儿”,男孩儿叫“孙”。好看的“果儿”叫“坚果儿”,难看或岁数大的叫“苍果儿”。同理,男人也分“坚孙”和“苍孙”。如冯导解释:北京土话,上了岁数的爷们儿。

二十年前,“果儿”是他们的,江湖也是他们的,一时多少豪杰,引文娱影视竞折腰;二十年后,王朔的大旗也扛不起《私人订制》的口碑,借著春晚的舞台冯氏再烧一把红色怀旧的火,却被评为烧出了60后大院子弟的现世观。

当年,冯氏贺岁开山之作《甲方乙方》的取景地就在北京总后大院,葛大爷一边喊着“我为党国出过力,我为党国流过血”,一边被卫兵无情地拉去正法;若干年后,被批借圈钱还债透支了观众对他们的为数不多的最终信任时,《私人订制》只剩下一句嗟叹:时间都去哪儿了?

红色怀旧狂欢

2014年春节联欢晚会,冯小刚执意添加了一个名为《英雄组曲》的板块。在这个板块中,原原本本地上演了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中的著名选段“片刀大腿舞”,紧接着又献上了《万泉河水》《英雄赞歌》两首红色歌曲,最终以一曲大合唱《光荣与梦想》做结尾。

为了实现自己的怀旧情结,冯小刚不仅找来了中央芭蕾舞团,还在视频背景中要求跟原版做得一模一样;《英雄赞歌》不用花哨的配乐和编曲,演唱者的年纪要跟《英雄儿女》里十六七岁的王芳一样,连衣服也要一样。

这并不符合春晚之前一贯的“规矩”,旧的、已经呈现过的节目基本不会原样端上舞台,就算是芭蕾也会在各个方面做出新意来,“但这是他的喜好”——主创人员如是说。

显然,冯小刚在春晚这个大舞台上不吝给了自己一片自留地,在上面按照记忆中的文艺生活添砖加瓦,筑成了一个海市蜃楼的大院礼堂。

在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里,大院礼堂是冯小刚浓墨重彩描绘过的记忆:“‘礼堂是从我记事起就熟悉的一个词汇。也是从我出生的那个年代起,礼堂如雨后春笋般地兴建于北京各大机关院校的生活社区里。礼堂成为了新中国社区文化的核心活动场所。这一点和教堂在西方国家的社区文化中起到的作用有点类似。现在提倡建设社区文化,却不建礼堂,我在想它以什么为核心呢?总不能以家乐福超市和街道组织的盲人按摩作为传播精神文明的枢纽吧。”

终于,在春晚这个万众瞩目的舞台,这位大院子弟来了一次结结实实的狂欢,坚守了属于他们的怀旧片段。

他们是谁?

空军五七干校出身的马未都、军委训练总监部大院出身的王朔、空政文工团出身的崔健、部队干部姜洪齐之子姜文、总后大院出身的郑晓龙、八一电影制片厂大院出身的叶大鹰……按照一些学者的定义,大院子弟指的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北京党政军机关大院长大的干部子弟,以50、60后为生力军,特殊的家庭背景让他们比一般人更早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他们“醒”得早,看得远,观察的敏锐和自身的条件让他们处于文化圈、影视圈中的风口浪尖,在当代中国文化、政治版图上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落和现象。

王朔称自己这代人“身体发育时适逢三年自然灾害,受教育时赶上文化大革命,所谓全面营养不良。身无一技之长,只粗粗认得三五千字,正是那种志大才疏之辈,理当庸碌一生,做他人脚下之石;也是命不该绝,社会变革,偏安也难,为谋今后立世于一锥之地,故沉潭泛起,舞文弄墨。”

作家马原认为最近几十年影响中国最大的小说家就是王朔:“这些年‘好的文学,好的影片,都是解构的、幽默的、王朔式的。现在流行的诙谐、搞笑、幽默,都是在20年前王朔盛行时逐渐形成的词汇和语境。”

然而,毕竟过去了二十年。

如今的冯小刚,是他们的写照和代言:名利双收,却满腹怨言,占有主流话语权,却不再受到追捧,得到了时代最大的红利,却总觉得腹背受敌,于是冯小刚在2013年底连开骂腔:“群众里面有坏人!”

如娱评人、专栏作家黄佟佟在博文《大院子弟的最后狂欢》中所写:“这个世界,永远是屁股决定脑袋,大院子弟们又何曾有一天是真正需要衣衫褴褛地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出身大院,在父亲母亲的护佑下当兵,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社会变革期成为第一批敢吃螃蟹的人,父母打下了红色江山,他们又怎么能看得习惯市面上张扬无比的却是那些靠着各种机遇和运气发了大财的新贵?”

这似乎不用遗憾,因为曾经八九点钟的太阳,总要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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