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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不甘与无奈的生命之旅

2014-04-29刘末

青年文学家 2014年15期
关键词:结局时代背景

摘 要:屠格涅夫的小说《罗亭》中的主人公罗亭,是多余人的典型形象,郁达夫则在《沉沦》中创造了“零余者”的典型形象,通过分析这两个人物形象在生活的时代背景、与外界的关系及结局方面的同异之处,可以得出作家对时代风暴敏锐的体悟和深沉的思考。

关键词:罗亭;“他”;时代背景;外界关系;结局

作者简介:刘末(1990-),女,汉族,山西长治人。陕西理工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2013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外国文学与文化。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5-0-02

屠格涅夫與郁达夫生活的时代背景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由此,他们的人生经历和创作心态也就有了更多的契合点。在文学史上,屠格涅夫创作出了一系列的“多余人”形象,体现出时代的社会风貌,受其直接影响,郁达夫也结合自己的生活经验写出了别具一格的“零余者”形象,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屠格涅夫《罗亭》中的罗亭和郁达夫《沉沦》中的“他”,这两个形象在人物的时代背景,与外界的关系和结局方面存在着不少相似和相异之处,这些问题值得深入探讨。

一、时代的产儿

《罗亭》中的主人公罗亭生活在十九世纪中期。当时的俄国正承受着新兴资本主义潮流的冲击,一大批青年贵族知识分子纷纷看向西方,学习先进的理念和能力,希望能够强大自己的国家,实现自己的抱负。同时,当时的俄国封建农奴制根基依然深厚,腐朽的封建农奴制的体制和观念依然牢牢禁锢着俄国的进步。贵族青年习得归来却发现自己所学在当时的俄国并不适用,俄国国情的转变需要的并不只是演说家,更需要实践者。但是这些青年贵族显然缺乏这样的实行能力,于是最终只能变成时代和人民的“多余人”,罗亭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沉沦》中的“他”则生活在二十世纪初期中国民族危机深重的时代。当时的中国,一方面面临着各大新兴资本主义国家扩张的挑战,民族命运危在旦夕;另一方面,统治中国数千年的封建制度受到了外来资本主义制度的冲击,国家内部也掀起了对于国家体制的争论,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沉重地压在人民的身上,社会空前黑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作为这个时期的一名赴日留学生,“他”对于祖国的积贫积弱感触至深,由此感到自卑,以至抑郁和自闭,成为在异国飘零和不被人所理解的“零余人”。

统观两部作品中人物的产生背景,可以看出二者所生存的时代,都是祖国的固有政治体制和生活观念受到前所未有的外来冲击的时代,外国的新思想新观念给青年知识分子带来了更文明的生活希望,也带来了这样的希望终究无法实现的现实苦楚。他们自卑和无望,感到自己的才华无处施展,于是日渐抑郁和不合群,变得“多余”。通过比较两部作品中的时代背景,可以发现《沉沦》中“他”生活的时代比《罗亭》中罗亭生活的时代更为黑暗,十九世纪中期俄国的封建农奴制度虽然受到了冲击,但是封建统治的核心地位依然根深蒂固,资本主义的思潮一时无法掀起大的社会变革。然而在二十世纪初期的中国社会,帝国主义势力却撼动了中国几千年封建统治的根基,帝国主义与封建主义相互争斗产生了官僚资本主义和各大军阀,几股势力争占上风,知识分子们更是处于时代漩涡的中心地位,承受着思想与现实的双重危机。

二、命运的棋子

时代风暴下诞生的主人公,像是被命运开了一个玩笑,他们生存中的苦痛和挣扎,都是时代背景下的必然和人物本身的固有缺陷使然。其实所谓“多余”和“零余”,本身就是一种对主体与外界关系的描述,作为一种被折射在作品中的人物生存状态,“多余”和“零余”表现在主人公与外界关系的方方面面。

1.得不到的爱情

两位主人公在对待爱情的态度方面区别很鲜明。罗亭的内心冷得像块冰,但是他总要装作很火热的样子,面对少女娜达丽亚·阿列克舍耶夫娜大胆的爱情表达,罗亭的态度很暧昧。面对爱情这个现实问题,罗亭的空谈失去了用武之地,他的怯懦与自私也暴露无遗。相比于罗亭的躲躲闪闪,“他”则直白地呼唤着无法得到的爱情。他在日记中深情地写出自己对爱情的向往,然而仅仅是在在路上遇到的两个日本女学生,“他”也慌张地逃跑了。主人公自始至终都没有收获到一份真正的爱情,他的内心深处对于爱情的企盼变得越来越讽刺和绝望,最终将他逼上了绝路。

两位主人公爱情的失败有着共同的原因,那就是面对爱情的怯懦和踌躇,归根到底还是由于自身的局限性。多年之后再见老友,罗亭不禁还是要打探娜达丽亚是否幸福,所以他对娜达丽亚未尝就没有过一份深切的感情,只是这份感情被罗亭自身的行动力所局限,他擅长空谈,却忘了用实践证明。而在《沉沦》中,“他”虽然一直热切地渴望着爱情的到来,但是当真的有异性出现在他面前之时,他却连招呼都不敢打,究其本质原因,当是源自他本身的自卑情结,以这样的状态,他也是很难收获爱情的。

2.狂欢中的落寞者

罗亭在作品中基本上始终处于一种“热辩”的状态,他用自己的学识和口才征服了拉松斯卡雅一家,面对随时出现的即兴话题,他都能展开渊博的学识,谈论自己的看法。表面上罗亭是一位谈话的高手,他并不排斥与他人的交流,相反甚至热衷于此项。然而内心深处罗亭却是一个十足的狂欢中的落寞者,他始终意识到自己与拉松斯卡雅一家的上流贵族社会的距离,他的精彩演说更多的时候只能算作是一种表演。与罗亭相比,《沉沦》中的“他”则一直自称是有“抑郁症”的人。在作品的开篇,作者就将主人公的性格特点和盘托出;在学校里,“他”虽然坐在众多的同学中间,却依然觉得孤独得很,这种孤独甚至比让他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地方更让人觉得难受。他从内心对日本的同学怀有敌意,认为他们看不起“支那人”,甚至对于留学生的小团体,他也怀有敌意,慢慢地与别的留学生失去了交流,而且在内心燃烧起一种被孤立的仇恨。所以“他”基本上是一个自闭的拒绝与他人交流的形象,“他”游走在别人的狂欢之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表面上看来,罗亭与“他”在对人交往这方面是两个相反的例子,罗亭外热内冷,“他”则是外冷内热。罗亭内心冰冷,他爱好高谈阔论,内心却对所谈论内容的实践没有确切的认知,就算是后来与人合作疏通河道,也是搁浅在了种种具体的执行问题上。“他”的内心斗争每时每刻都很激烈,有激情,有想法,但是苦于无法表达,所以只好留在心中自己消化苦闷。二者的共同点在于,内心想法与外在表现无法达成一致,导致了他们的悲剧性。

3.没有伯乐的千里马

罗亭与列兹涅夫重逢的时候,向他讲述了自己过去几年中的经历,在作品结尾部分,罗亭又上了战场。所以罗亭可谓是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才能,一直在努力想方设法使才能得以施展,尝试了各种领域的可能性,虽然最后都没有成功。或许正像列兹涅夫所说的,“这不是罗亭的过错,这是罗亭的命运,一种残酷而不幸的命运”。时代条件不具备给贵族知识分子带领展开大刀阔斧社会改革的机会,罗亭的愿望与时代的意志相违背了,这样的千里马是注定无法奔驰在十九世纪中期西伯利亚的原野上的。《沉沦》中讲述了“他”曲折的求学经历,“他”的才能当算突出,争取到日本留学的机会。然而在遇到挫折的时候,“他”所想的并不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而是不止一次地把一切不如意都归咎于祖国的贫弱,仿佛是祖国使他抑郁和孤独了。在作品的末尾,“他”甚至痛心疾首地控诉道:“祖国啊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恶劣的外在环境,再加上“他”本身内向的性格,找不到发泄情绪的途径,没有办法舒缓自己的内心压力,这样的条件下也是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的。

这样看来,两位主人公都是才能的施展受到了阻碍,面对这样的情况,罗亭一直做着各种各样的尝试,试图单纯用自己的口才和知识达成目标,到最后没落潦倒。而“他”虽然思想风暴很多,但是一遇到现实中的状况就望而却步,沉醉于孤芳自赏和顾影自怜之中不可自拔。就两者的共同点来看,二人的才华无可争辩,但是却生不逢时,才华的施展被形形色色的外物所阻碍了,不约而同地成了时代的牺牲品。统观整个文学史乃至世界历史,在每个大变革的时代,知识分子都是率先受到冲击,产生精神动荡,进而对时代发出思考,他们也难免要为思想与现实的差距而彷徨,奔波,踌躇,压抑。

三、不可避免的悲剧结局

《罗亭》的结尾到了“一八四八年六月二十六日的一个酷热的下午”,在巴黎,罗亭参加了工人起义的队伍,破衣烂衫,举着缺锋的马刀,在爬上街垒挥舞战斗旗帜的时候,被一颗子弹贯穿了心脏,临死之时还被当成了波兰人。这个结局是作者在小说新版的时候加上的,面对思想与现实的尖锐矛盾,作者选择了让主人公英勇战死,作为一个战士而牺牲,突出了读出作者对于罗亭漂泊无所终的同情和惋惜。但是这样的归宿并不能安抚小说带给读者的痛惋之情,罗亭是贵族知识分子的代表,他接受了最先进的西方文化思想的熏陶,博览群书,能言善辩,这样的人不应当被当做无名者不明不白地死在巷战中。是时代的发展与罗亭的思想变化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时代背景无法满足罗亭社会变革的愿望,罗亭的个人意志也无法适应生活中的各种规则,这样一来,悲剧就无可避免。

《沉沦》中的“他”在感到被侍女鄙视之后,痛骂自己,追悔莫及,于是绝望地走到了海边,同自己的清影告别,遥望远方的明星和故国,对祖国的思念和埋怨同时涌上心头,然后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作者企图用这样决绝的告别来唤醒祖国,像众多在外求学的学子们所期待的那样,希望有朝一日祖国复兴,国力强盛,为漂泊在外的游子提供坚强的后盾和精神支柱。作者为主人公选择这样的结局,是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找不到出路,转而选择自我毁灭的无奈之举,虽然结尾处的呼唤暗示着希望,却也改变不了主人公自我了断的命运。祖国贫弱,自己自闭压抑,独自留学孤立无援,精神上的孤独与物质上的贫乏一步步进逼,“他”走向绝路在所难免。

无论是“多余人”还是“零余人”,都难以避免承受悲剧性的结局,这是人物性格自身的局限性所致,也是时代背景不能为人物提供广阔的生存舞台所致,这两种矛盾都无法自然而然地解决,主人公的逝去也并没有对时代的困惑和矛盾作出回答。同时两部作品在结局处也都留存有期待,罗亭投身了解放运动,“他”则怀抱着祖国强盛的愿望,可谓在灰暗中尚存一丝光亮。

“多余人”和“零余人”都是对汹涌的历史潮流中走在时代前列的青年知识分子悲剧性命运的一种艺术表达,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国家,他们的生存劫难历史性地相似,知识分子本身固有的弱点和时代的局限性造成了他们的悲剧。

参考文献:

[1](俄)屠格涅夫.罗亭 贵族之家[M].陆蠡、丽尼,译.北京:人民文出版社,2006.

[2]郁達夫.郁达夫精选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

[3]郁达夫.屠格涅夫的<罗亭> 问世以前[A].郁达夫文集.第六卷[M].广州: 花城出版社, 1983.

[4]曾华鹏 范伯群.郁达夫评传[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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