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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文心雕龙·隐秀》篇中的文艺创作理论

2014-04-29李笑笑

青年文学家 2014年26期
关键词:刘勰

摘 要: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用诗化的语言对“隐秀”进行了描述性的界定,从而使这一概念具有多角度阐释的意义。从创作论的角度看,“隐秀”可以被理解为文艺创作主张,这一创作原则要求作者将深广丰富的内容寓于清新自然的文字里,作品既要有简洁秀丽的审美意象,又须具备心物交融的空灵境界。本文拟立足于《文心雕龙·隐秀》篇,探讨其中所蕴藏的文学创作思想。

关键词:刘勰;隐秀;创作理论

作者简介:李笑笑,1990年5月出生,女,湖南长沙人,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写作学专业2012级在读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古代文论,写作原理。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6-0-01

《文心雕龙》是中国文学史上划时代的奠基之作,也是一部内容涉及文章学、古典美学、写作学、文学理论批评的鸿篇巨制。其中,第四十篇《隐秀》对于《文心雕龙》乃至整个中国古代文论史来讲都是十分重要的。刘熙载先生曾说:“《文心雕龙》以隐秀二字论文,推阐甚精。”① 故本文不揣浅陋,以《隐秀》篇为主要研究对象,试图多角度、全方面地解析其中所蕴藏的文学创作理论。

由于刘勰是运用描述性的、诗化的语言来界定“隐秀”的内涵,再加上《隐秀》篇的原文从“而澜表方圆”②至“朔风动秋草”③的“朔”字共401字大约从南宋以后已残缺,所以历代学者们对“隐”、“秀”的内涵莫衷一是。笔者无意辨析孰优孰劣,但欲指出,“隐秀”观的根本特征离不开刘勰所下的定义:“隐也者, 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 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斯乃旧章之懿绩,才情之嘉会也。”④又宋人张戒在《岁寒堂诗话》中引了《隐秀》的两句佚文:“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⑤可见,“隐”有两个基本元素:一为多重意蕴,二为作家的情感流向,关键是言外之意;“秀”也有两个基本特点:一为卓尔不群,二为作品的艺术形式,重点是描写对象。从创作论的角度看,“隐秀”可以被理解为文艺创作主张,它的总体要求是作者必须借助洗练的文字传达出深广的内涵,以达到以少总多,情貌无遗的美学效果。具体来说,“隐”对写作有四个方面的要求:第一,作品要有思想情感;第二、思想情感要有多重含义,有不同的领会层次,有值得不断挖掘、不断回味的地方;第三、思想和旨意不能直接地说出,而应委婉、含蓄地表达出来;第四、“隐”是思想情感达到一定程度必然出现的,而不是刻意造作的结果。同样,“秀”对创作也有四个方面的建议:第一、创作中应注意文辞的提炼,写出华美耀眼、有吸引力的警策秀句;第二、秀句在文中要能引起跌宕的波峰,使文章显出变动的姿态;第三、同“隐”一样,“秀”亦是自然天成,不允许雕削取巧;第四、艺术形象的塑造必须生动鲜明,尽物之情貌。当然,“隐”与“秀”绝不能截然分开,它们互为表里,相得益彰。一方面要求作者对物象有精到而真切的描绘,另一方面又要求为文者自觉追求意旨远丰的意境。创作出的作品既厚重神秘,又轻盈灵巧,是一与万、少与多,意与言,情与采,体与用,实与虚,近景与远义,形象与哲理,形似与神似,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有机结合。

在刘勰看来,《古诗十九首》中的第一首《行行重行行》是对“隐”的清楚说明。“将欲征隐,聊可指篇:古诗之离别,乐府之长城。”⑥事实上不止如此,这首诗将丰厚的思想意蕴寓于清澈凝练的语言里,含蓄蕴藉,极具张力,诚为“隐秀”创作理论高度浓缩的艺术精品。全诗如下:“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⑦反复通读全篇,我们能感受到弥漫其中的浓烈思念与幽微怨艾。主人公憔悴堪怜、心酸自苦的境况,绝不仅是思妇的专属,更能深深刺痛每一个思念亲人、朋友的读者的神经,引起所有对“生别离”有切身感受的人的共鸣。诗人通过使用婉转的典故、赋比兴的手法等,连缀出生动鲜明、相互独立又浑然一体的意象组合,表现了自己在思念中的苦痛,思念中的坚持,思念中的温柔,使人领悟到生命体的执着勇敢和人世间真挚凄美的情感。

《隐秀》篇中言:“嗣宗之《□□》(徐本补“咏怀”),境玄思澹,而独得乎优闲。”⑧阮籍作八十二首《咏怀》诗,曲折隐晦地表达了他对险恶环境的抨击与揭露,对游仙生活的向往与困惑,对个体自由的感悟与追求,对生命孤独的倾诉与超越,可见补文较为可信。《咏怀诗·其四》写:“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托,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⑨在辭约而旨丰的基础上探究了形而上的非知性领域,为“隐秀”写作原则作了很好的诠释。一、三联描绘大自然的更替、变化和特性,二、四联描述岁月瞬息,沧海桑田以及生命的短暂。最后一联直述:我不是仙人王子晋,谁能够有永恒的幸福?富贵如季节般有转换,生命如草木般有枯荣,除了仙人,没有人可以逃脱这种宿命。体现了诗人对个体荣损更替不可避免的客观规律的深刻认识,具有朴素唯物主义的特征。在他看来,人和自然、宇宙在本质上是相通的,所以人类不仅要认识到自己无法长生不老,还要顺乎自然规律,与自然和谐共处。完美地把个人的、一时的体验上升为整个人类普遍、永恒的经验,创造出超越时空、任人驰骋的远妙境界。

总之,《文心雕龙》中的“隐秀”理论是刘勰提出的文艺创作主张,它启示我们在创作时既要考虑精微深奥的意旨,又须打造光彩夺目的外形,既有隐于内的沉稳深度,又有显于外的精警言语,一隐一显,一藏一露,二者相辅相成,方有文质彬彬。

参考文献:

[1]刘熙载.艺概[M].北京:中华书局,2009:39.

[2],[3],[4],[6],[8]振甫.文心雕龙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6:352,350,353,354.

[5]郭绍虞.宋诗话考[M].北京:中华书局,1979:169.

[7]曹旭.古诗十九首与乐府诗选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4.

[9]李志钧等校点.阮籍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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