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易》之“时”的思索
2014-04-29杨振宇
杨振宇
【摘 要】《周易》最为关键的是“时”的线索,在生命之“时”的涌动中易由微至著,将各色的生命现象展现出来。是对生命之“时”的把握,也就是对人自身的把握,将有限的人的自我表象融入到无限的生命之流当中,为自己寻找到存在的根据和生命的价值意义。
【关键词】《周易》;生命;时;凝聚
《周易》一书最主要的就是在阐明时和空的问题。在《周易》的时空中,“空”包含着历史事件的广延性,而“时”却是历史流动的连续性,如《系词上》中说“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与僵化固定的观点不同,《周易》认为历史会在不同的时间中展现出不同的一面,而对于这个时机的把握是《周易》全书作为重点讨论的内容。《周易》全书,无处不体现着对“时”的理解。
《周易》认为“时”不是僵死的时间链条,也不是各个时间点的连接所构成的经验长河,它认为“时”是生命的流动,在生生不息的宇宙中,无时无处不表现出“时”是一种生发和毁灭的力量,这种力量支配着宇宙的运行,川流不息,它既不是事物时间线的汇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静流,而是“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系词下》)。是作为本源“道”或者“易”的另一种诠释,这种内在的生命力使万物的兴亡成为可能。但是“周流六虚”的“时”无形无相不可把握,也不是人类可以用有限的语言能够理解的,故而在不同的“时”之内,其暂时性的表现由微知著,凝聚为不同的形象,也就是的不同的卦象,让人们有所把握,因此《周易》一书中屡次提及“时大矣哉”“时用大矣哉”等词。由此可以看出“时”在《周易》一书中常常表现出“流动性”和“凝聚性”的性质。
“时”之在开始阶段,是几微难辨的。“《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系辞下》),“时”内在的精微纷茫在是处在浑然的状态的,在“时”之内不存在任何的“有”“无”、“生”“灭”的,是“六爻相杂”,是混沌独存,只按照自己的原始流动不断的踊跃,在踊跃过程中不断激起的浪花逐渐构成了一个有序的世界,在序列之初,有序与无序同在的境况下,生命的最初是难以观察的,因为这种有序的内核隐藏在无序的涌动之下,只是随着涌动的明显才能逐渐表露出来,而《易》也逐渐把握住这种涌动才能“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系辞下》)的。而此时的“微”还仅仅是一种可能性,并不是确定的成熟的“浪花”,是处在“揭露”与“未揭露”的边缘状态,只有通过时间涌动的进一步加强,才能彰显出其丰富的色彩。
随着“时”之涌动的彰显,“微”逐渐发展成为了“数”,随着“数”的不断崭露,伴随有序的各种显现也就产生出来,生命之“时”最终也就表现为短暂“凝聚性”的“象”了。随着“时”之凝固过程的加深这种象也越来越繁杂,终而抽出了诸如八卦、六十四卦等卦象,这些象根植于“时”之中,与“时”同处涌动的过程,是把握永恒流动之“时”的一个确定点,它与“时”为一体,有着“时”所表现的内涵,故而是人们对于无形无相、“周流六虚”的“时”最确定的把握。故而,就有了“豫之时义大矣哉!”(《豫》)“随时之义大矣哉!”(《随》)“颐之时大矣哉!”(《颐》)“大过之时大矣哉!”(《大过》)“解之时大矣哉!”(《解》)等等说法。
同样,正因为“象”从本质上是“时”之浪花的最终体现,故而也就是暂时的,转瞬即逝的,它有着其一定的疆域,有一定的界限,也就是当“时”之浪花开始变化时,这时的“象”也就开始趋向于消亡。所以说“象”的把握又是短暂的,需要在转瞬即逝中抓住永恒,故而《易》中也屡次提到“时用”与“时义”,如“险之时用大矣哉!”(《坎》)“睽之时用大矣哉!”(《睽》)“蹇之时用大矣哉!”(《蹇》)等等。“时”之“用”意义是“用”不同的“象”中遮蔽的“时”来不断的反过来解蔽自我,通过“象”的表露阐明“时”在当下的各种境遇,比如《坎》卦中说“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坎”作为表现为“险”的过程中,随着时空的转移可以表现为天险、地险、设险等等境遇,这种境遇将涌动“时”之“险”表象在不同空间内,使“时”凝固为具体的境遇,但从根本来说都是“时”的涌动。
同时作为短暂“象”的意义也是短暂的,不能永恒的适用,《易》也就有了“时”之“义”的种种说法。如“遯之时义大矣哉!”(《遯》)“姤之時义大矣哉!”(《姤》)“旅之时义大矣哉!”(《旅》)等,在“时”之“义”的情景中,更多的倾向于解读当下“时”之浪花的意义,这种意义的内在根源是“时”的涌动,而涌动出五彩斑斓的浪花却丰富了对生命涌动的诠释,如《姤》中“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姤”在《易》中是“遇”之意,而“遇”的意义可大可小,其无不遵循着“时”的定义,而天地交遇,刚正相遇则是“遇”在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积极的意义,是生命生发所必须的。可见《易》之一书,倾向于生发意义的“时”,对“生生之谓易”较为重视。
对于“象”的把握,就是对于“时”的把握,在把握不同的“象”的过程中,无非出现两条道路,“守时”与“失时”。
所谓的“守时”并不是说一昧的固守,而是遵循着“与时偕行”(《损》)的原则,要求“时止则止,时序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艮·彖》)的方法。“失时”,则是与“守时”相反的,对生命之流的盲动,其有在两种层面上的理解。第一种“失时”是由于未把握“时”的流质特点,单纯的固守原有的表象所导致的。这种情的“失时”使吉为凶,如《节·彖》卦所说“‘苦节不可贞,其道穷也”,“苦节”其所表现的是一种凝固僵化的状态,这种状态下生命之“时”被禁锢于偏执之中,必然会导致“道”的丧失。其初九、九二爻辞就阐明了这一点:“初九,不出户庭,无咎”“九二,不出门庭,凶”。同样的阳爻,同样的爻辞,一无咎,一凶,其原因就在于“失时极也”(《节·象》)。初九应四,阳隔不通,正是闭塞不同安节受制之时,故而“不出门庭”是其无咎,而九二重阴在前,阳刚正可以履陷,正是破釜沉舟之刻,但此时固守原节,不出待时,其实“时”早已远去,垓下十围矣。可见僵化之“象”必然无法保存长久。
由此可以看出,《易》之一书其实是对于生命之“时”的揭露,在这个“时”之洪流中物质、精神问题变得毫无意义,因为,就现实世界而言,物质作为基础的存在是不可动摇的,而在“时”的涌动过程中,物本身受到了“时”的支配,在时间序列中表现出自己的特性,这种特性随着“时”被揭露而明晰起来,人逐渐与生命之“时”的涌动融合,成为洪波中的聚沫,得到永恒之“时”本身,成为了生命涌动的推动者,“我”成为了自身的边界,诚如《系词》所言“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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