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学科研究的存在境域审视
2014-04-29蒋殿龙
蒋殿龙
【摘 要】本文从存在论的角度,对跨学科研究的存在境域进行哲学审视如它的正当性、必要性问题、创新问题,并通过具体例子阐述了如何从存在论角度切入跨学科研究。
【关键词】存在论;范式;实证主义;解蔽
跨学科研究是目前科学方法讨论的热点问题之一,其目的主要在于超越以往分门别类的科学研究方式,实现对所关注问题多维度投射的整合研究,以期实现研究创新并给科学研究带来源源不断的动力。这种研究范式是随着人们对科研工作理解的加深和分门学科研究的研究方式所固有困境的彰显如难以应对复杂性的研究对象之需要而兴起的。但有关跨学科研究的论述,就笔者所见多流于形而下地具体科研模式的论述,如现存的学科之间连接的可能性之探讨;关于它的意义论述,多是从它的社会意义,如其创新功能对满足生产生活的需要进行的,这在哲学上仍属于形而下的探索,我个人认为这些论述对科学研究存在境遇的彰显不够,对跨学科研究要克服的传统科研的困难以及要达到的目标是力不从心的。本文试图从存在论的角度,亦即形而上的角度来审视这种这种研究范式,并期望能借助这一探索投射一些存在之光在跨学科研究的相关论题上,如研究方法问题,研究创新问题,研究中的真善美同一问题。
一、传统科学研究固有的困境及其出路
从科技发展史来看,如果说古代的科学技术研究能称得上科研的话,那么它们都和形而上的玄思是分不开的。所谓的形而上的玄思,就是关于存在论的研究,用中国传统哲学语言来表达,可以称为道论,形而上、形而下的区别,出自《周易·系辞上传》:“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1】。存在论的研究在实证主义诞生之前,是哲学研究的核心,它有着深刻的人生境遇作基底,这是因为对每一个广大深察而心灵敏感的人而言,无不对人生的受限制性特别是死亡的受限制性和万物存在又不断消亡的现象有较深的体会,形而上学或存在论,就是哲人企图通达这一现象的系统努力,旨在探讨世界及人生之所是从而为生活奠基。研究科技史的都知道,古典时代的科技研究,不管是在古希腊还是在中国、阿拉伯,不管是天学还是地学,还是别的学科,都伴随着形而上的玄思,中国古代叫“通天人之际”,近代科学思维是通过有意中断这一传统而进行的;近代科学思维的断裂,是从伽利略开始的,培根是奠基人,这一科学思维的核心,就是以实验取代了玄思与推理,去除了形而上探讨这一维度,韦伯曾经不恰当地称为“去魅化”过程。说韦伯是不恰当的是因为形而上的探讨有着深沉的人生境遇的正当性,不是一个宗教意义上的魅不魅问题,不是一個魔术问题,韦伯的表述似有贬低存在论探讨之嫌,虽然他是带着伤感的心情讨论这一话题的。这一科学思维发展的极端,就是科学研究领域和哲学探讨领域极端的实证主义出现,虽然科学研究本身的进展如非欧几何在大空间领域得到验证削弱了强势的实证主义,科学技术哲学中出现了相当数量的对抗实证主义的建构主义思潮,母庸讳言,目前科技研究的实践,占支配地位的仍是实证主义,除了量子力学等少数领域还在接触形而上探讨之外,大多数科技研究是把存在论探索视为伪问题的,这在中国尤其是这样。
然而拒斥存在论的探讨一定会给科学研究带来困境,这是因为:
(一)、从存在论角度看,现代科技研究强调的实验方式与一种特殊的存在者——“人”对物的先行掌握方式是联系在一起的,纵使是实证主义所强调的“测量”和“数学量化”,也与人对物的先行筹划有关,换句话说,实证主义讲求的实证,不可能悬空蹈步。科学研究本身从存在论上讲就带着深刻的人生际会与理解作基底,不管科技研究者本身是否认识到这一问题、是否承认这一点,如果刻意排除这一点,那么这种科技研究必然会枯萎。
(二)、从存在论的角度看,任何生活方式、思维方法、存在者都是“可能世界”特殊层面的展开,都不可能穷尽存在的奥秘;任何“象”总有它的边缘视域,有它滋生的土壤,都不可能把其基底-“无”或“无限者”亦即存在穷尽。存在论对西方古典哲学家、科学家而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这个世界、这个人生你怎样看,它就呈现怎样的面相,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开篇第一句话一般被译为“求知是人类的本性”;[2]海德格尔依据其深厚的语言学知识和考据能力,将其中的“知”(eidenai)依据古希腊的用法解释为“看”,而将其中的“本性”(physis)解释为“怎样存在”或“存在方式”,所以,他在相关亚里士多德的课程讲座中将这句话译为:“活在看中的驱动或在视觉中的完全沉迷构成了人类的存在方式”,[3]我认为这才是亚里士多德的本意,才真正切中了哲学研究、科学研究的本质。科学研究不管是就驱散黑暗、带来光明的意义上讲,还是就“呈现”或“成像(象)”的意义上讲都是一种“看”,但老子说,“知其白,守其黑”[4],我们今天进行科学研究,在尽力用科学之光照射无边黑暗的存在渊面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科学研究的存之在维。
现代的科学研究很象《庄子·天下》所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5]。
二、跨学科研究的创新问题
从上述存在论审视中,我们知道各种科学研究都是一种特殊意义的存在观照方式,都有其自身的不足,需要回归存在源头并试着变换视角看存在。准于此,跨学科研究的创新问题就不是一个简单地现有的学科之间的联手问题,而是一个立基于存在的转换视角看世界、让世界自然涌现其面相的“筹划——实践——筹划”问题。《周易》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6],如果把各种科学研究看作是“途殊”和“百虑”,各种科学研究应同归到存在的探讨上来,如此科学研究的创新才能达到“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的境界,这是因为有了存在论的这一源头活水,跨学科研究才能通达有无相生之道。我们要谨慎实证主义取向的学科之间的无谓的合纵连横,这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创新。
从具体的层面看,跨学科研究的形上接近的具体路径除了是“通天人之际”的一些自然科学如量子力学外,可以是神话、诗歌、哲学、甚至是宗教学,只要这些学科涉及存在问题。我们可以从神话、哲学、美学、宗教、伦理学中的具有存在论意义的例子或观点来切入跨学科研究,这种切入方式本身就是存在论所要求,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名也”。【7】即为此理。
【参考文献】
[1][6]黄寿祺,张善文.周易译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526,541.
[2].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M].苗力田,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1.
[3]张祥龙.海德格尔传[M].北京:商务出版社,2007:112.
[4]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M].北京:商务出版社,2003:183.
[5]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商务出版社,2007:984.
[7]司马迁.史记[M].韩兆琦,评注.长沙:岳麓书社,2004:17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