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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门“文教”的现象学识度分析

2014-04-29蒋殿龙

西江月·上旬 2014年4期
关键词:对象化文教孔子

蒋殿龙

【摘 要】“文教”是孔门四教之首,“文”不仅指历史文献与承载圣王典章制度的历史文献,更主要是孔子运思、行事的主要方式,这种方式深具现象学当场生发意蕴、具有极高明的智慧和感染力,只有深切地理解这种运思、行事方式,才能领略孔子思想的独特性,才能理解孔子本人。

【关键词】孔子;文;对象化;微

孔门四教:“文”、“行”、“忠”、“信”。,“文教”为四教之首,并且孔子非常重视文教,论语记载: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遂欲从之,末由也已。(《论语·子罕》 [1]

那么何谓“文”?

首先文有典章制度之意,论语记载: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论语·子罕》)

当然这里所讲的典章制度不是一般的典章制度,那是圣王如虞舜文王周公开创的典章制度。

其次,文有历史文献之意,如:

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 (《论语·卫灵公》)

从论语记载: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我于老彭。”(《论语·述而》)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论语·述而》

我们可以确信,孔门非常重视的文教,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引导弟子创作, “文教”主要就是引导弟子研究饱含圣王“行事”的历史文献,当然这里的历史文献可以是诗、书、礼、乐。这一点,《庄子》一书有材料可以作为佐证:

孔子谓老聃曰:“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孰知其故矣,以奸者七十二君,论先王之道而明周、召之迹,一君无所钩用。甚矣!夫人之难说也?道之难明邪?(《庄子·天运》)[2]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孔子“述而不作”、仅仅是引导学生研究古代饱含先王行事的历史文献这一行为本身如何解释?仅仅是“取先王已陈刍狗,聚弟子游居寝卧其下”的迂腐行为吗?

孔子这种行事方式肯定不是要让弟子博学广记以腾口说,他一定是想让学生通过研究历史文献,并“缘起”、“即着”这种研究本身,得到一些质的东西,孔子之所以如此,有他自己的良苦用心,有他自己对天道人世的独特理解,有他自己对如何悟道的独特理解,有他自己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教学方式的独特理解。

窃以为孔子这种行事方式:就是体认到对任何终极性的东西也就是质的东西,如天道,性命,仁义,不可对象化地把握,质的东西,本质性的东西,只能在从生活世界生出的文上,包括礼乐刑政上才能得到彰显汇聚,并且表面就是深刻,文的好坏,如焕然与否,有没有素的底子,直接就决定了质的好坏,欲改变世界与个人,也必须从立基于生活世界并与生活世界缠绕的文上入手,不可走基础主义、化简规约之路,如西方的柏拉图主义之路和宋明理学之路,也就是因为此,孔子才不像当时一些学者及后世宋明理学家那样大讲性命天道,我们举例子进行分析,论语中有这样两条记载: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

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论语·泰伯》)

可见孔子非常推崇这首诗,我想孔子一定拿这首诗教育过学生,这首诗不管是不是如毛诗所说的歌“后妃”之德,肯定是一首恋歌,并且映射着当时的风俗人情及天地四时消息、汇聚着当时的礼乐政刑而得其正,按照司马迁的说法“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兢兢。夫乐调而四时和,阴阳之变,万物之统也。”(《史记·外戚世家》)。这首诗讲的就是人道之大论,不过这里的人道之大伦(礼)是通过“文”(诗歌语言、音乐)兴发、彰显出来的,文得正、得中、感人、动人与否直接决定了治世之大法——礼的质量,而这首诗就恰恰得正得中而感人动人,所以孔子才这样称赞他,删定诗经时把它排在第一位。

所以说,表面就彰显了深刻,只有通过对表面“文”的研究、体悟才能得其真,而研究历史文献绝不是简单地记诵传播,更包括着对个中蕴含的先王典章制度进行考察掂量损益会通。

孔子晚年作《春秋》,就大玩语言游戏,通过“微其辞”的方式“托”王于鲁,彰显汇聚治世之大法,而不是直接把治世之大法陈述出来,并拿来教学生,我们来具体地分析这种“微其辞”:

按照何休等公羊家的说法:《春秋》那是“托”王于鲁的一王之法,有“新周故宋,以《春秋》当新王”、“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异辞”、“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的三科九旨之说、有天子一爵、大一统、通三统、张三世、大复仇之说,有五始、六辅、二类、七等之义等说,然而所有这些,都是通过“微其辞”也就是在“笔则笔,削则削”的“文”上下工夫实现的,以张三世之说为例:

《春秋》“托”隐公、桓公、庄公、闵公、僖公为据乱世,这一时期可以称得上是人类黑暗时期,王道不存,礼崩乐坏,篡逆杀戮,一团漆黑,这个时候如果有王者起,其用心不能过细,要详内略外,要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何休注解春秋公羊传说“于所传闻之世,见治起于衰乱之中,用心尚粗糙”这时治理世道的大法是通过“内其国而外诸夏,先详内而后治外,录大略小,内小恶书,外小恶不书,大国有大夫,小国略称人,内离会书,外离会不书”等行文体现的。[3] 《春秋》“托”文公、宣公、成公、襄公为升平世,这时社会趋于稳定,有了一定的伦常和社会秩序,这个时候治理诸夏和夷狄仍然有别,但治理诸夏可以有所加深,这时的治世大法是通过“内诸夏而外夷狄,书外离会,小国有大夫”等行文体现的。[4] 《春秋》“托”昭公、定公、哀公为太平世,此时天下归仁,“著治大平,夷狄进至于爵,天下远近小大若一,用心尤深而详”,这时的治世大法是通过“崇仁义,讥二名”等行文体现的。[5]

总之,孔门文教之文,乃类乎此,学生也只有通过进入这种通天地四时阴阳、察人伦物理事态人情的“文”的情境,感悟体认而不仅仅是智术上的把握,才能领略真正活的、类似先王治世之大法“质”的东西,这文教包括邀请,激发,感悟,随方就圆,曲成万物,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夫子教人,“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论语·述而》)”。这种行为方式本身就是“文”,夫子真正做到从心所欲,知行合一了。也正因为孔子能把“文”玩转到如此地步,故历史记载:“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 [6],也就是因为孔子文教如此察于天地如此动人,后人才发出“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的感叹!

注释:

[1]本篇论语引文皆出自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1.

[2]本篇庄子引文皆出自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3][4][5]皆出自李学勤.《春秋公羊传注疏》标点本[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25-26.

[6]韩兆琦.《史记》评议本[M].长沙:岳麓书社,2004:1787-1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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