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19世纪中国形象在俄国的多元性
2014-04-29姚荣
姚荣
【摘 要】中国与俄罗斯是一衣带水的邻国。随着交往的深入,俄罗斯的中国形象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化。19世纪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时代,对于俄国来说也是一个文化自觉的时代,此时俄罗斯思想的自我意识最为强烈,有关中国形象的思想也最有深度与丰富性。本文将探讨这个时代俄罗斯思想中的中国形象。
【关键词】19世纪;俄国;中国形象
最初出现在俄罗斯的中国形象,只限于一些零散的、虚无飘渺的传说,俄罗斯的中国形象最初也基本是从西方的镜子里看到的,19世纪以前,中国形象并未真正进入俄罗斯思想。
到了19世纪,随着欧洲对中国文化大规模、持久的研究,欧洲人渐渐看到了中国的另一面:悠久的历史的另一面是发展缓慢而衰老的社会,富贵奢华的宫廷生活的代价则是绝大部分人民的极度贫困,尤其当中国清政府开始长期闭关锁国,而西欧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准备海外掠夺,为自己的侵略行为找一个合理地理由至关重要,这种现实需要使中国从善、美的乌托邦的顶峰逐渐向专制、贫困的谷底滑落。
19世纪初,俄国关于本国特殊道路和本国社会的非欧洲性质的各种观念开始发展,中国的形象慢慢具有象征意义。中国形象开始出现在俄罗斯思想的起点上,成为激进的俄罗斯思想自我批判的工具。
一、遥远且高傲的国家
起初,中国是非西方世界和遥远的象征。普希金曾以中国的长城為遥远的象征写过这样的诗句:“朋友们,无论你们去向何方,我都准备,避开那高傲的女人,随时追随你们:哪怕是去遥远的中国的长城脚下,去沸腾的巴黎,或是夜间的船夫不再歌唱,安眠在灰烬之下的强大古代城市......”在这首诗里,中国象征着地理上和欧洲对立,仿佛是处在世界另一端的一个遥远的国家。
除了遥远之外,中国还成为了“高傲自大”和“闭关自守”的象征。1822年,俄罗斯戏剧家格里鲍耶多夫的喜剧《聪明误》中,就出现了中国这一遥远、闭关自守的形象。男主角恰茨基说:“唉!如果我们生来就得效仿别人,那还不如学习中国人英明的闭关自守。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从崇洋梦里觉醒?让聪明而理智的俄国同胞,不至于根据我们的语言而以为我们是老外。”
据记载,1864年,乾隆皇帝拒绝了俄国继续派遣使节来华的建议,并在复函中说:“真是可笑之极!现今有哪个国君能与我专制君主格德汗相比,何况统治俄国的乃女流之辈!”还说:“俄国公函中竟把俄国称为幅员辽阔和伟大的国家,实则只有中国才能被尊为真正幅员辽阔和伟大的国家。” i
二、反面的例子
19世纪,俄国的西方派常常将中国与被视为社会和精神理想发达的西欧完全对立起来。他们认为中国人不信上帝,是一个专制的国家,认为中国是众多的“恶”的象征。即使西方派中的某些人认为西方同样存在一些弊病,但中国在他们眼中仍旧是一个反面的例子,若西方不认真进行改革,它也会变成像中国这样的社会。19世纪上半叶俄国思想家恰达耶夫也表明了类似的看法,而且在自己关于社会和宗教的理论中将中国用做反面形象的象征。他的观点是,“新社会”是“信奉基督教的各民族的大家庭”,即真正文明的社会是充满基督教光辉的欧洲社会。
另一位俄国著名评论家别林斯基的观点与恰达耶夫的观点也非常相近,他说:“进步只在欧洲进行,而世界的其他部分则在精神的停滞中僵化,在母亲—大自然的怀抱中沉睡不醒,即使他们将来也会加入人类总的发展,走进人类的历史,那也只能通过欧洲”。ii别林斯基从“欧洲中心论”的观念出发,认为亚洲未曾发展、也不会完善,欧洲的冲击才是推动亚洲文明的唯一方法。在他看来,中国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停滞不前、僵化、缺乏进取精神的典型。大部分的西方派都是从二元论的角度出发,将中国与欧洲完全对立,认为真实的中国就是僵化、落后的,他们用中国的例子警醒自己国家的发展道路,不希望堕落到像中国一样的境地。
三、中国威胁论——“黄祸”
尽管鸦片战争后的中国在列强眼中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但日俄战争中日本的胜利却让俄国人对整个黄种人产生了恐惧心理。并且,中国国情中有一个特征从未改变过,那就是人口众多,这也成为了西方国家对中国永远的担忧,正是这种担忧成就了“黄祸”论。联想到早年间蒙古对其长期的野蛮统治,和中国人口众多、一旦觉醒后的可怕力量,俄国沙皇也开始警惕“黄祸”。
尤其中俄是一衣带水的邻邦,跨越广阔的西伯利亚,就是漫长的内陆边境线,一边是空旷的土地与稀缺的人口,而另一边是稀缺的土地和拥挤的人口,特别是康乾盛世后中国膨胀的人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溢出中国边境,这种现实的外交军事问题也让俄国感受到“黄潮”即将淹没俄国的恐慌和威胁。
1895年中日战争后,俄国政论界开始有意识地大量宣传“黄祸”的概念。俄国政府开始担心中国由于惧怕日本而与日本联合,再加上印度,从而对俄国构成巨大的威胁。贫弱的中国与潜在威胁的中国两种交错的矛盾形象在俄罗斯延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新中国成立才彻底改观。
总的来说,沙俄时代的中国形象虽然自始至终没有给普通民众留下深刻印象,但在俄国知识界和政界还是留下了丰富且立体的形象。尽管这些印象有真有假,有褒有贬,但却包含了从政治、经济、到文化等各个领域不同的侧面。中国形象在俄罗斯思想中总是与西方形象构成对立,因此,俄罗斯的中国形象总是摇摆在俄罗斯对东方与西方的态度之间。19世纪中国形象在沙皇俄国具有多面性,也产生了许多关于中国形象的正面的和侧面的词汇,正面的有“辽阔”、“智慧”“勤劳”、“富饶”等;反面的如“专制”、“僵化”、“软弱”、“贫困”等,这些存在于不同历史语境中的词汇反映了19世纪沙皇俄国对中国想象的模糊性和多元性。
注释:
i 《俄中两国外交文献汇编》(1619—1792),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353页。
ii 维·格·别林斯基:《中国的公民方面和道德方面 僧侣雅金福的著作》,《作品九卷集》第八卷,莫斯科,文学书籍出版社,1982年,第595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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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孔朝晖.“兄弟”的隐喻——从《真理报》(1950—1959)的中国形象谈起[M].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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