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开启的视界
2014-04-29赵志峰
赵志峰
我是偶然与那个梦境相遇的。相遇之后,梦中景象就挥之不去。那女孩的面容眼神,一直在脑子里晃。有一天,兴之所至,我随手在纸上写下一段话:
那天,你從里屋出来了。你穿了一件男式上衣,上衣有些大,摇摇摆摆的,晃晃荡荡的,衣襟那么宽,袖子那么长,显得你的身体越发瘦小,看去怪怪的。
这便是梦境之一。注视着这段话,我感觉里面散发出一种悬而未决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人急于去探知。最关键的是,人称及其决定的视角,叙述结构以及语言……如果你连续不断地遐想下去,会有很多饶有趣味的东西接踵而至。
孩童视角是一种值得注意的方式。站在孩子的心理层次,以孩子的眼光看世界,看人生,你能收获许多。孩子的思想尽管幼稚,但有时候他们的想法更接近生命本真。可惜我们常常就忽略了。
在文本中推出对话构成情节、推进情节的方式,类似于剧本格式,但又不同于剧本。环境、服饰等一概没有,只有真实再现的对话,构成情境。人物的对话里,潜含很多,需要你细心留意。
我发现,人的心理空间真的是无边无际,可以利用的机会之多出乎我们的意料。我想起了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和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进入人物的内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你只有深切地与人物同振共鸣,才能捕捉人物瞬息万变的感知与触想,尽力挖掘,活画人物内心情状,准确表达你的诉求。
一切都如那条汩汩流淌着的小河,缓缓而至,绵延不绝。在“小小”这个孩子的心理流程里,我们可以明晰感知难言的不解与揪心的思念给他带来的那种失落感,那种无力感,那种虚脱感。我意识到,生存是多么艰难、严酷的一件事。对谁都是。比如小小,到他长大成人明白事情原委后,那又是一种怎样深切的无止无尽的悲痛。事实上,相对而言,死去很容易,但生,更难。那种巨大的悲伤,是社会人生给予人的深重无奈。
1982年,18岁的我在某村教学,班里一个年仅13岁的女孩迫于家境早早嫁人了。临近休学前,她带着红肿的眼睛与满脸的泪水向我辞别。这个事件当初给我深刻的震撼,写作这篇小说时又由衷地给我以痛切的感受。其实在我们周遭,这种事并不在少数。缘何二三十年过去,类似现象仍然存在?一切仅仅归咎于贫穷么?
总感觉有一个情境在那里。由梦境到小说,这个过程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样构思、落笔,是第一次。而且没有其他文字写完后所有的那种倦怠感。所以在几年来的修改、充实中,一旦进入文本,我就感觉是进入了一个气场。我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裹挟了,统领了,感染了。凄婉的氛围雾一样弥漫,让你窒息。我知道,这并不只是一个梦。
在梦境的基础上着笔,对我来说,成为一种理想的选择。梦境开启了一个崭新的视界,让我看到了很广阔的探索空间。
有文字写出来,是一种缘分;有人认可这文字,又是一种缘分。文字是写给有缘人看的。完成《姐姐》这篇小说后,我再一次想起了这句话,并深信之。
2014年6月30日于山西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