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青初夏里见过你
2014-04-29魏馨媛
■魏馨媛
我在青青初夏里见过你
■魏馨媛
小院里飘散着淡淡的清香,仿佛这满树的梧桐叶便可将整片绿色盈盈撑起,亦如当年我在青青初夏里见过你。
只记得那也是一个绿意正浓的夏天,幼小的我正在院里的梧桐树下独自玩耍,猛听大门外热热闹闹,忙扔下手中玩耍的“宝贝们”,兴冲冲跑出门外观看。
“小心点,别碰着。”一个笑意盈盈的阿姨在指挥几个叔叔小心搬动车上的东西。
“你是新搬来的吧?来来来,我们帮你。”邻居们热心地跑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的忙活着,好热闹啊!
“谢谢,谢谢!”笑脸阿姨满是感激地答谢道。
这时,我发现了跟在阿姨身后的你,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你当时穿着一件卡通的白色体恤,清清秀秀的,笑起来脸上挂着一对小酒窝,十分可爱。你从糖袋里随意捡了一颗绿色的糖豆塞进嘴里,吃地津津有味。我在一旁也看地津津有味。
“你也要一颗吗?很甜的。”你举起手中的糖袋递向我,笑地很甜。
“谢谢。嘿嘿。”我也随意捡了一颗绿色糖果塞进嘴里,“好甜啊!”
“小孩快捂上耳朵,要放鞭炮了。”一个用竹竿举着鞭炮的叔叔喊着。阿姨笑着把我们一起拦在怀里,两只手捂着我们的耳朵。
“噼啪噼啪……”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开心,我们一边互相看着一边咯咯地笑着。就这样,我这个走路有点跛脚的女孩,多了一个你这样的朋友,一起在梧桐树下玩耍,一起吃着绿色的糖果,一起咯咯地笑啊闹着。
有一次我问你为什么只喜欢吃绿色的糖果,你说吃起来有夏天的味道。
有时人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飘着飘着就远了。
这种关系我们延续到你去外地去读小学二年级。某一天我去找你玩,阿姨说你去外地跟着爸爸读书了,过年才会回来。我的确有些失落。
直到除夕你终于回来了,第二天找你才知道你已经再次离开了。后来的后来,你回来又离开。偶尔我们也会见到,但已经有些生疏了,你总是如水般淡淡的一笑,算作招呼。
满城梧桐落尽,伊人衣带渐宽。
中考前的初秋,你回来了。彻底地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你爸爸的生命,让阿姨变成了单亲妈妈。你曾经爱笑的眼睛就这样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你脸上的一对小酒窝也悄悄藏了起来。已经身高一米七的你更显消瘦了。
只是无论冬天再怎么寒冷,春天还是会如约而至。
我听说你和我考进了同一所高中。果然报道那天你背着书包坐到了我身边,可是却没有太多的交流。
跛脚的自卑使我学会孤独,总喜欢闻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坐在树下的绿茵上依着树,抱一本心爱的《美文》杂志慢慢看着。偶尔平躺下来看看明净的淡蓝色天空和自由嬉戏的云朵,感受着来自心底对生命最纯洁干净的热爱。
“我的小腿肌肉不发达,弹跳能力不好。以后放学一起回家吧。我载你,也好锻炼我的小腿肌肉。”你抱着篮球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坐在我旁边,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等待着我的回答。
“好啊。”我笑着回答。
你笑了,露出甜甜的小酒窝。
其实刚刚我还在想放学以后要等同学们都离开了再回家,我不想让新同学看我跛脚走路的样子。还好现在你需要我帮忙。
摘一朵樱红,妆起片片笑靥。
小路两旁的梧桐已经茂盛了,风中吹来了夏末独有的清凉。我的蓝色碎花白裙在风中飘起来,随着你的单车穿梭于每一片梧桐树下的阴凉,在每一个转角和路口留下明媚的笑声。
你还是热爱着篮球,只是偶尔会有你我两个坐在草地上观看蓝天白云,彼此咯咯欢笑的时候。关系虽然亲近但却也有着分明的界限。这样的生活简单快乐,单纯温暖。
有时,一直晴朗的天空突然一声闷雷,便是狂风暴雨。
马上就要高三了,班上开始有同学窃窃私语。大多是说着喜欢不喜欢的事情。偶尔听到,我们总是相视一笑不去理它。
可是后来这些闲话越演越烈,直到触及了我的底线。同学们开始谈论你没有爸爸,或是你来自单亲家庭。我忍不住跑过去与她们理论,甚至是争吵起来。我想我一定要拼尽全力维护你,“他有爸爸!他有爸爸!他有……”我竟然喊着喊着就哭了。事后班主任把我们一众人单独带到了办公室里教育了一番。并把你留下单独谈话。
那天单车上的你少了笑容,却多了心事。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打击,你总是闷闷不乐,也不主动和我说笑了。甚至有时还对我闪闪躲躲。
直到有一天,正在骑单车的你突然郑重地跟我说:“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能载你回家了。”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
“不是,因为我要离开这里了。但我还会回来的。”还没等我说完,你就抢过话来。
“嗯。”我点了点头,但却没有问你为什么离开。只是觉得眼睛潮湿了,你的背影渐渐模糊了。
时间踩过片片落叶渐行渐远了,慢慢的你的样子也模糊了。其实我是可以把你刻在心里的,只是你的怯懦和退缩让我觉得你不似以前那么清晰分明了。
高考结束了,班主任打电话问我考地怎么样。当然榜上有名了。之后班主任还问到了你,我先是很诧异,然后感到无从答起。现在的你在哪里我都丝毫不知啊。我直白地回答他我和你早已失去了联系。本以为听到这种回答班主任会很满意,但他却惋惜道:“当初他求我要把他和你分到一个班,我不答应,直到无奈之下他道出了原因,因你跛脚,要载你来回上学我才答应了他。若不是那次谈话我告诫他应和你保持距离,安心高三学习,他也不会离开得那么匆忙吧。”
我如梦方醒,原来他的离去,皆是因为我啊。
后来我努力打听,得知他和阿姨去了南方一个很远的城市。我也尝试联系,只是音信皆无。
只记得那年坐在单车后座哭得不成样子的我,听你说你还会回来的。我想,你一定会回来的,也许就是明天吧。
小院里梧桐树又被夏意挂满,淡淡的绿色清香编织了满院的清凉。少年可还记否?我在青青初夏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