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簧管在瑞士

★文／董德军

单簧管在瑞士

★文／董德军

很难说清楚单簧管是何时传到瑞士的。1728年，德国奥格斯堡出版了瓦兰丁·拉特格贝尔的两首短小的协奏曲，又大约是在1740-1750年间莫尔特在卡尔斯鲁厄创作了自己的单簧管协奏曲，这些都足以说明那个时期单簧管在德国南部已经很流行了。据此推断，很可能在靠近德国的瑞士地区情况也是一样的。不少瑞士年轻人在外国的宫廷做雇佣军，然后把乐器带回家乡演奏民间乐曲。在一些老照片中，我们还经常能见到单簧管与一两把小提琴与贝司甚至扬琴的组合。

今天在瑞士的德语区单簧管仍然是一个重要的民间音乐伴奏乐器——这种舞蹈音乐叫兰德勒音乐，两只单簧管被瑞士特有的手风琴和两个贝司伴奏。其中不乏一些手指技术过硬、吐音精彩的好手。早期，他们都是一些业余演奏者、农夫和手工艺人。19世纪初的杰出代表是卡西·盖瑟，当然我们还应该谈到约斯特·里巴瑞及其他一些人。直到今天，接受过学院古典教育的单簧管演奏者们除了在音乐学校当老师外还经常演奏老的或新创作的舞曲。

1756年，法国皇帝路易九世的军务大臣颁布了步兵乐队必须由单簧管、圆号和巴松管组成的法令。1757年在瑞士首都伯尔尼，军乐队的合奏曲中也出现了单簧管乐器。

1763年瑞士洛桑的一个萨克逊音乐家开始教授古钢琴、长笛和单簧管。同年也是在同一城市，勒弗菲尔出生了，后来他成了巴黎一名优秀的单簧管演奏家。勒弗菲尔在他的家乡接受了最初的教育（很可能上面提到的人就是他的启蒙老师），在巴黎他还追随约斯特·米歇尔学习，约斯特的父亲切勒布瑞·米歇尔则带有瑞士血统。勒弗菲尔给单簧管加了第六个键子，还写下了那个时代很重要的单簧管教程、奏鸣曲、四重奏和一些协奏曲。1765年据说一个邻国优秀的单簧管演奏家在巴塞尔成功举行了一场音乐会，这个邻国不知道是卡尔斯鲁厄、曼海姆还是多瑙斯钦根？这场音乐会是如此成功以至于两天后不得不再次演出。大约是1770到1771年间，又是同一城市一所管乐音乐学校（尤其是单簧管）开学了。1775年鼎鼎大名的约瑟夫·贝尔在日内瓦举行了音乐会。这些似乎都在告诉我们，在18世纪的后半叶，单簧管在瑞士一定是很风靡的。这一时期还有很多优秀的乐器制造商，像巴塞尔的耶瑞米亚斯·斯勒格尔（死于1792年），阿彭策尔州的M·苏特在1788年做出了一只单簧管，托根伯格的乌里赫·阿曼也造出了改进了联动杆的单簧管。

像许多别的欧洲国家一样，在瑞士，直到18世纪末，单簧管才完全进入乐队（例如，维也纳大约在1787年）。我们找到了一份1794到1799年巴塞尔交响乐团的队员名单，单簧管是由双簧管手兼吹的。可以判定，1801年在苏黎世一定也已有单簧管演奏者，因为海顿在8年前创作的《创世纪》里已经有重要的单簧管声部了。

那么，这个时期瑞士到底有多少交响乐团呢？早期的瑞士是一个自由的国度，没有国王或郡主庇护下的优势宫廷乐手。乐队大都由业余音乐爱好者、市民、高层人士、商人甚至是大学生组成。只有首席、二席小提琴由职业音乐家来做，想在别的声部找一个好的业余演奏者都很难。虽然乐队仍处在较低的水平，但他们都在用自己极大的热情来演奏，其中包括贝多芬、斯波尔及其他一些人的最新作品。

伟大的小提琴家、指挥家、作曲家斯波尔在他的自传中对1816年巴塞尔的一场音乐会做了如下描述：“乐队里仅有四五个演奏员还不错，其余都不怎么样，给我的独奏曲伴奏的管乐队更是差的吓人”。数日后在苏黎世他又说：“仅仅是为了像那么回事，我在排练中对困难部分重复了无数次，但是到了晚上乐队还是因为紧张而忘记了”。不过他也在最后写道：“音乐会的收入可是比巴塞尔多了许多……”

1812年，苏黎世的两个音乐社团合并为一个。新乐队中，有薪水的乐手有：两个首席、一个双簧管、一个法国号和一个定音鼓，令人奇怪的是单簧管手梅兹格尔居然是位女性。在那个男权时代，梅兹格尔肯定是非常的出色，以至于打破常规让她进入了乐队而且还做了首席。而她正是著名的威尼斯女单簧管演奏家卡罗里娜·施莱赫尔的姐姐。

她们的父亲施莱赫尔是德国南部一位大管演奏家，自1805年开始，与他的两个女儿在瑞士的不少城市都开过音乐会，不论是在乐队里还是三重奏，他们在苏黎世好像还演出了几次。据说，1807年他们父女还开了场音乐会。后来姐姐嫁给了瑞士人留在了苏黎世，成了弗劳·梅兹格尔。直到1813年，作为独奏家弗劳·梅兹格尔还经常演奏克拉玛、克勒瑟尔和果伊普菲特的协奏曲，而且在1812年、1813年他还与苏黎世的大管手演奏了丹兹的协奏曲。我想苏黎世必定有很多单簧管爱好者成为了她的学生并从她那里学到不少知识；芬·奥特与康拉德·奥特都是苏黎世一个名门望族的子弟，作为独奏演员他们的名字多年来经常出现在节目单上。他们演奏了上面谈到的协奏曲，还演奏了韦伯、斯波尔（1817）、莫扎特（1818）、克拉玛的双协奏曲、巴科芬的巴赛特管与弦乐的五重奏以及莫扎特歌剧《蒂托的仁慈》中用巴赛特管做助奏的咏叹调。大约是1810年，交响乐团有了一只相当不错的巴赛特管，是由德累斯顿的亨里赫·格兰瑟制作的。1981年，在尼科拉斯·哈农库特的指挥下，与维也纳歌剧院合唱团及维也纳合唱团，著名演奏家、教育家汉斯·鲁道夫·斯达尔德先生正是用这只乐器为TELDEC公司录制了莫扎特的《安魂曲》。也许这是首张用古乐器录制《安魂曲》的唱片。

像贝尔曼、米勒这样的旅行演奏家都曾到过瑞士，他们大都演奏自己的作品。巴赛特管演奏家弗朗兹·沙克1829年也到过瑞士，开始因为高昂的出场费而作罢，但最终音乐会还是举行了，因为人们太想听巴赛特管的声音了。弗朗兹·沙克在瑞士各地也都举办了音乐会。

19世纪初，“瑞士音乐节”开幕了，全国各地的人们走到一起举行盛大的音乐聚会，当然，像前面提到的一样，大多数仍是业余爱好者。

1813年的伯尔尼音乐节上，乐队由9支单簧管、长笛、双簧管和45把小提琴、16把中提琴、11把大提琴，19把低音提琴组成。1820年在巴塞尔音乐节上，乐队中的单簧管数量达到10支，来自苏黎世的康拉德·奥特演奏了克勒瑟尔的协奏曲。关于1816年弗利堡尔格的音乐节斯波尔这样写道：“有个人吹的乐器在声音和形状上很像巴赛特管，他演奏的变奏曲显示出他的手指技术和声音都很不错”。这真是支巴赛特管吗？那个时期真能做出这样的乐器吗？或者根本就不是。

1860年后，瑞士人民对组建职业乐队的渴求越来越强烈。就在这时瓦格纳（1849-1855苏黎世时期）在瑞士出现了，他带来了新的标准，还邀请了瑞士别的城市以及德国的音乐家举行了专场音乐会。他写信给李斯特说道：“我想，我最终会令他们惊奇的。”他还在给朋友的信中提到：“我的音乐节真的太棒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还对组建规范的职业乐队提了一些建议，但这些建议被人们真正意识到是在1860年以后的事情了。由更多职业音乐家组成的乐队，在别的城市（如卡佩尔兰）也相继出现。许多音乐家尤其是木管组都来自国外。在德语区，单簧管手大多来自德国和意大利；而法语区，则来自法国。这种布局可以说由来已久。日内瓦的“浪漫瑞士”交响乐团，由著名的斯特拉文斯基作品诠释者埃乃斯特·安塞梅特执棒，首席单簧管是位优秀的法国人勒诺·霍格斯托尔。不久以后又来了一位在瑞士的单簧管手罗伯特·顾果尔兹，他可能学于巴黎。（现在他们团的乐手分别是德国人阿特·罗泽鲍姆和法国人，米歇尔·威斯特冯哈尔）一直以来在许多乐团中，德式乐器与法式乐器共存，并且相安无事。从这一点上来看，瑞士在很早以前就已很“欧洲”了。

从1916年到1925年，苏黎世乐团的单簧管乐手是意大利人艾德蒙多·阿莱格拉，1918年他首演了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士兵的故事》，还是在洛桑，他又首演了斯特拉文斯基的《三首独奏小品》及组曲《士兵的故事》（为单簧管、小提琴和钢琴）。同样的曲目后来又在苏黎世和日内瓦举办了音乐会。布索尼那时正在苏黎世，他为阿莱格拉创作了小协奏曲OP.48，此曲1918年12月9日在苏黎世由阿莱格拉进行了首演。两个月后，在圣·加尔由欧特玛尔·施奥克执棒，阿莱格拉再次演奏了布索尼的小协奏曲，欧特玛尔·施奥克曾经写过一首重要的为巴赛特单簧管和钢琴而写的奏鸣曲。《悲歌》也是布索尼写给阿莱格拉的，有一次在苏黎世演出时，他还给阿莱格拉写了莫扎特协奏曲的华彩段及乐队伴奏部分。1925年阿莱格拉离开苏黎世到了波士顿，不过他只在波士顿交响乐团待了不长时间，后来便不知去向了。

此外，阿莱格拉在苏黎世时，那里还有一位来自图利吉亚的德国单簧管手伊米尔·冯哈涅尔，他的音色不错，作为独奏演员他一直工作到1955年。冯哈涅尔是瑞士年青一代单簧管学习者的老师，不久他的学生便成了各个乐队的独奏家，比如罗尔夫·库布利、汉斯优格·劳托尔德、汉斯·彼得·拉斯，还有汉斯·鲁道夫·斯达尔德。1968年斯达尔德录制了莫扎特的嬉游曲K439b的2、4，恩斯特·哈斯把它改成了三只巴赛特管的版本，最初这些嬉游曲是为两只单簧管和一只大管写的。斯达尔德他们的录音被多个公司出版。汉斯·鲁道夫·斯达尔德分别在苏黎世音乐学院和德国维尔斯堡音乐学院学习，后来还到法国跟卡于扎克学习。他一直在苏黎世的唐哈勒交响乐团做首席30余年。还在巴塞尔音乐学院教了多年学。作为一个单簧管和巴赛特管演奏家，他可谓是誉满全欧。此外，他还在美国、加拿大、南美、日本和中国举办过独奏和室内音乐会。1968年6月，在德国奥格斯堡莫扎特音乐节上他用巴赛特单簧管首演了恩斯特·哈斯版的莫扎特协奏曲。

著名的法国单簧管演奏家卡于扎克从1941到1959年间经常到瑞士演出，人们听过他演奏的莫扎特、韦伯、尼尔森、米约和亨德米特协奏曲。他最后一次演奏莫扎特的协奏曲是在伯尔尼，音乐会由非凡的青年指挥家沃尔冈·萨瓦利施执棒，那是1959年，卡于扎克先生已78岁半。

卓越的单簧管演奏家埃杜阿德·布鲁纳的启蒙音乐教育是在巴塞尔开始的，他的老师是一位意大利的单簧管手，布鲁纳也曾师从卡于扎克，他在慕尼黑的交响乐团做独奏家好多年，后来是萨尔布吕肯音乐与戏剧大学的教授，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位活跃在国际舞台的独奏家、唱片明星，也是一位优秀的现代音乐诠释者。达尼索夫、弗朗西斯、拉赫曼、尹伊桑和不少作曲家都为他写过重要的作品。巴塞尔乐团的杰出单簧管独奏家安托尼·莫尔夫是日内瓦莱昂·霍格斯托的学生，曾获得日内瓦和布达佩斯比赛的大奖。我们熟知的国际级独奏家托玛斯·弗里德利则是在结束了瑞士的学习后又到巴黎师从雅克·朗斯洛的。很明显，法国学派深深地影响了瑞士的单簧管演奏。弗里德利后来在日内瓦音乐学院教学，他还是洛桑室内乐团的独奏家。伯尔尼的库特·韦伯曾跟随雅克·朗斯洛和德国戴特蒙尔德的著名教授约斯特·米歇尔斯先生学习单簧管，库特·韦伯是1968年慕尼黑比赛的获奖者，后来是伯尔尼音乐学院的教授。

优秀的青年演奏家法比欧·迪·卡索拉是托玛斯·弗里德利的学生，他获得了无数的国际大奖，现今就职温特图尔交响乐团。苏黎世东哈莱乐团的独奏单簧管演奏家迈克·瑞德，演奏过约翰·科里格利亚诺、尼尔森的协奏曲最近由范斯·布鲁根指挥他用巴赛特单簧管演奏了莫扎特的协奏曲；苏黎世歌剧乐团的独奏单簧管演奏家莉塔·梅尔女士；还有苏黎世音乐学院教师艾玛·史米德，他是位卓越而又多才多艺的演奏家，作为一名优秀的室内乐演奏家，他还定期地与一些音乐大师（像双簧管演奏家海因兹·霍利格、钢琴家安德拉斯·席夫、大管演奏家克劳斯·图曼）联袂演出。

汉斯·科赫是个很有个性的音乐家。为了自己喜欢的即兴音乐，他离开了交响乐团。现在，他成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他与“免费音乐现场”在低音单簧管与倍低音单簧管方面做都不错。

在瑞士，不少单簧管演奏者现在都使用波姆单簧管，而罗尔夫·韦伯在巴塞尔上学时就已改用德式单簧管，后来又到柏林随彼得瑞克霍夫学习，罗尔夫·韦伯现在是慕尼黑一家歌剧院交响乐团的独奏家。

据我所知，瑞士现在仍然没有单簧管乐队。但“瑞士单簧管演奏家”五重奏团倒是常有活动。

在结束这篇文章之前，我们必须提及一位业余音乐家韦纳·雷因哈特（1884-1951），斯特拉文斯基的三首小品和其他一些作品都是题献给他的。他住在温特图尔，那是一个虽然很小但音乐生活很丰富、乐队水平也很高的城市。韦纳·雷因哈特的家庭条件很好，他家族的生意遍布全球。他是个商人，但同时更是音乐爱好者、单簧管好手和艺术赞助者。他还特别喜欢巴赛特单簧管和巴赛特管（那时还很少能听到），他的演奏水平应该不错，以至于在有需要时许多大指挥家常邀请他参加乐队。正是在他的经济支特下。斯特拉文斯基的《士兵的故事》才能在战时得以首演。为了表示感谢，斯特拉文斯基又为他写了三首独奏小品，作曲家在扉页上写道：“单簧管独奏音乐，献给韦纳·雷因哈特,1918年秋。”韦纳·雷因哈特不仅文化素养很高，而且温文尔雅，他与那个时期的作曲家都保持联系，作曲家们都对他评价极高，韦纳·雷因哈特不仅支特他们作品的首演，还在他们经济困难时给予帮助。1921年，奥涅格为他写了首奏鸣曲。欧特玛尔·施奥克在1922年把一首低音单簧管与钢琴的奏鸣曲题献给他。为庆祝他的四十岁生日，科莱涅克写下0p.28小组曲（为单簧管与钢琴），亨德米特的0p.30单簧管五重奏，著名小提琴家、作曲家阿道夫·布什也为他写了组曲（为巴赛特单簧管和钢琴）。除了这些作曲家的题献笔迹外，在韦纳·雷因哈特的收藏中，人们还发现了著名的莫扎特单簧管协奏曲（第一乐章的199小节）的一些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