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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著名老一辈作曲家、教育家
—— 霍存惠

2014-04-25刘学严

音乐生活 2014年2期
关键词:乐章作曲家创作

★文/刘学严

我的老师著名老一辈作曲家、教育家
—— 霍存惠

★文/刘学严

霍存惠教授,是我国老一辈著名作曲家、教育家、音乐理论家。他虽已93岁高龄,但对于老同事、老朋友、老学生以及印象深的陈年旧事,却仍如数家珍。不能不说,这和他一生辛勤耕耘、含辛茹苦、淡泊名利、高远大度有关。可以这样说:他把他的一生,毫无保留的全部都交给了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他把他的每滴汗水和心血都豪无保留的浇灌给了他的学生。他爱生如子,学生也敬重称他为“慈父”老师。

我是他的老学生,从作曲系大二起(1957年)就有幸跟他学作曲和配器。共学了四年。毕业留校工作后,又和老师朝夕相处受教,至今已有六十余载,真可谓终身追随,一生受教,获益匪浅。所以我对他的教学、授课的风采和特色是有着切身体会的。

循循善诱诲人不倦 累累硕果皆成栋梁之材

霍老师是一位诲人不倦,待生如子的好老师,有着慈父一般的心肠。他对学生只有鼓励、诱导、耐心讲解,从没红过脸,更别说责备、申斥了。(我们那时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学生的年龄都较大,的确不存在偷懒不用功的现象。只能是基础不同,天资有别)。他对每个学生都能做到循循善诱,殚精竭虑;不管你是聪明学生还是笨学生,一视同仁。有一位同学,写一首黑管曲子,两个星期过去了,但主题仍没通过,学生急得抓耳挠腮,想放弃此曲另写别的。霍老师又是鼓励又是打气,还端来清茶一杯为其消火。然后就手把手地教,实在写不下去时,甚至亲自动手替他写上几笔,终于写成了此曲。后来经过试奏效果还不错,这就是《塞上舞曲》的由来。我的毕业创作是小提琴协奏曲《红娘》(根据东北大鼓“拷打红娘”这一著名段子的曲调写成)。对“红娘”这一重要主题(即主部)老是写不好。因为我总想让这一主题极具东北大鼓的韵味,陷进到原曲调中而不能自拔。霍老师一下子就抠到点子上。告诉我,越是按原样抄东北大鼓就越写不出协奏曲的主部主题。你必须跳出东北大鼓的原曲调,保持一定的原风格;要按照协奏曲主题(主部)规格写;一个乐段,最多是一个大乐段就够了。因为这个主题(主部)要重复多少次呢!霍老师又给我找出柴科夫斯基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协奏曲的主部主题作参考。特别是在调性布局和配器的部分,那真是手把手地教我,我的协奏曲终于写成了。由于我的协奏曲短小精悍通俗易懂,人物形象典型化,民族风格又强,被霍老师推荐给当时的学院管弦乐队演奏,由阎泰山老师独奏王宗鉴老师指挥,在毕业生音乐会上演出了。现在回想起来,要没有霍老师的耐心教导,手把手教我,我哪里能写出来呢?我这部作品只是霍老师辅导他的学生们写出的数百部“毕业作品”之一。其实在他的每个学生的每部作品里,都凝聚着老师的心血与手笔、期待和对学生的爱。可以这样说:没有霍老师的具体耐心辅导,只靠学生自己写毕业作品,那是不可能写好的。霍老师在这里实质上是一枝蜡烛,燃烧着自己照亮着别人。他为了给学生找“参考谱例”,有时还得亲自跑图书馆和唱片室。他的住处离图书馆较远,这其中的辛苦和劳累,他不说我们哪里知晓。我们只知道一上课,谱例在手,有时还放唱片于耳,坐享现成。就这样,他把他的学生用自己的汗水和双手双肩都推了上去,但他却依然是他——一名普通的教师,独在“丛中笑”。有多少个毕业生就有多少部毕业作品,而在每一部毕业作品背后,都会有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这只有师生二人知晓。如秦咏诚的《欢乐的草原》、雷雨生的大合唱《秋收》、王羊的小提琴曲《安邦河畔》、王宗鉴的《e小调序曲》、欧阳利宝的《跑驴》、陈代霖的《跳花坡》、许元植的交响乐《旭日东升》、邓永信的交响诗《秋收起义》、龚荣光的钢琴协奏曲《蝶恋花》、邢福中的大合唱《十二次列车》,等等。他辅导的每一部作品,都有着鲜明的内容、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和浓厚的民族风格为特色。他的学生可以说是硕果累累享誉中外,无法统计无从计算。我们诚然不能用“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来比喻他,但让我略举几位,大家也一定会感到心悦诚服的:秦咏诚(著名作曲家、前沈阳音乐学院院长)、雷雨生(著名作曲家、前辽宁省歌剧院院长)、王宗鉴(全国著名指挥家)、付庚辰(著名作曲家、前中国音协主席)、谷建芬(全国著名作曲家)、张守明(著名作曲家)、臧东升(著名作曲家)、朱广庆(著名作曲家),朴佑、许元植(朝鲜族作曲家)、龚荣光(著名作曲家)、雷蕾、李一丁、唐建平、王宁、方晓敏、潘兆和、徐占海、杨立青、范哲明(著名作曲家)、刘利民(著名军旅作曲家)等。还有薛金炎(著名作品分析理论家)、周荫昌(著名音乐理论家)、刘学严(著名和声理论家)、王宁一(著名音乐美学理论家)等(恐怕被遗漏的会大有人在)。如果我们把以上的人称为第二代,那么这些人又教出了更多誉满全国的第三代作曲家,这里更有流行音乐作曲家、歌剧作曲家、管弦乐作曲家、民族音乐作曲家,等等。这是个前赴后继继往开来的宏大队伍,这支大军发展到现在更是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这支队伍的领军人物之一,特别是在器乐作曲方面的“一代宗师”,就是霍存惠老师。

治学严谨孜孜以求 把贯彻党的文艺方针放在首位

他除了担任作曲课的教学以外,还担任配器课的教学,长期以来他苦于找不到一本高质量的既符合国情又适合现实需要的教材。上世纪50年代,虽然他翻译了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配器法”,但经过几年的试用,他总感到教学效果不佳。于是他就萌生了自己动手编一本我们中国适用的配器法教材。

在教学任务那么繁重的情况下,他仍觉得这是他的工作,也是别人所不能代替的“死”任务,所以他就毅然决然地动笔了。加班加点费寝忘食,这都好说,他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他想这本新教材要带有“音响”,也就是讲到什么地方,例如:讲到一个和弦,当用两种管乐器演奏“上置法”时,会发出什么样的音响,用“下置法”演奏时会是什么音响,用“夹置法”时又会是什么音响,都能让学生立刻听到。请大家注意,那个年代(上世纪60年代)是没有现在的笔记本电脑和录音机的,也没有打谱软件和音源软件等设备,只有磁带录音机以及大盘的磁带。霍老师要亲自到管弦系去找吹奏各种乐器的同学,来录制各种不同乐器、不同配置、不同奏法的音响录音。我们只知道坐在课堂里,老师一讲,音响就来了,多么便利、多么悦耳、多么便于理解和记忆。但这背后是霍老师为了这个录音,到管弦系跑了多少趟腿,到器材科费了无数口舌借录音设备。这其中的甘苦与辛劳,除了霍老师自己,又有谁知?霍老师在课堂上只知讲课,从不言他,学生听得笑了,霍老师心里也笑了。因为他觉得这是该他做的,就应当他去做,再跑再累,他认同,他愿意。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他为了认同的事业,虽肝脑涂地再所不惜;为了他所爱的学生们,他更愿意付出他全部的心血和一生,他觉得值了!他觉得这样的活法才是他所孜孜以求的!这哪里仅仅是师生之情谊,这和父子之亲情毫无二致。(恕我啰嗦,容我在此说几句题外话,霍老师有一儿二女,可他没日没夜的教课,全部心思都扑到学生们的身上了,他没有时间去照顾去教导自己的孩子们。按我们今天的做法,自己是系主任,让儿子考进作曲系,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但他没有,他只让大女儿学了钢琴,小女儿学了大提琴而且不是自己亲自教授的,大儿子什么也没学,进了工厂)。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当时党的文艺方针是“三化”,即“革命化、群众化、民族化”,他认为这一方针是非常正确的,并身体力行,力求贯彻到教学中来。

1959年春节,作曲系部分师生到盖县东方红公社下乡体验生活,由霍老师带队。他要求我们和老乡“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他也和我们一样,参与其中。并要我们结合本队本社的好人好事,进行创作演出。所谓演出就是“炕头音乐会”。他告诉我们,这里是“辽南”,不但苹果多,民间音乐也很丰富。他让我们去和老乡学习“辽南皮影戏”、“辽南民歌”等。他告诉我们这就是为创作积累生活素材。有时我们当场的记谱不对,他告诉我们:先学会唱然后再记。

他对同学们创作选材,也是按“三化”的精神进行的。在他的学生中,没有写那些“无病呻吟、孤芳自赏、旁门左道”作品的。在教授创作手法上,霍老师特别推崇创作技法简洁、实效,不追求搜奇猎艳花里胡哨。他从不介绍十二音体系,更不推崇自由无调性、泛调性等无调性的技法。他告诫我们:这些东西在我们国家搞创作是用不上的,因为广大老百姓不爱听,你和我大概也都不爱听,我们推崇它干什么呢?有那工夫和时间把传统的技法练好,把将来有用的手段练好,这才是阳光大道。他教我们创作技法,是结合创作的需要来讲的。在三年级时,他在创作课中让我们每人必写一首“变奏曲”和一首“重奏曲”。他说,写变奏曲最能锻炼各种不同的织体写法,以及主题变化的各种方式。“变奏曲”是作曲家的试金石,凡是作曲家没有不写变奏曲的。重奏作品也是极为重要的,写重奏作品是为写乐队作品打基础。而且还让我们在写重奏作品中要尽量多使用对位手法,尤其是“复对位”手法。这都是必经之途,不能不写。他为我们的创作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我选择了陕北民歌《走西口》作为变奏曲的主题,他同意了。在他的教导下,我一共写了8个变奏。但他看后不满意。他说:《走西口》是有内容的,这就为乐曲的发展指明了方向,至少要有一至两段“性格变奏”。另外,还应有一至两首是用复调手法写成,这才符合民歌内容的要求。这首作品,我至今保存完好,因为这里面凝聚着不知多少霍老师的心血!霍老师口传心授给我们很多重要的创作技法,归结到一点我记住了:那就是主题要鲜明易记、风格要以民族打底、和声要多用五声性手法、复调是发展乐曲和增添民族风格的好方法。我想,霍老师教我们的这些手法,可以概括为八个字:“实用、有效、顺耳、合群”。其实想一想,这不就是“三化方针”在创作课里的具体化吗!霍老师并没有特意说明“你们要三化啊!”,但他教的这一套路子,就是“三化”的路子。他把我们引上了正确的创作道路,使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走上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康庄大道。

在他的学生中有很多的人后来都走上了重要的音乐领导岗位,这不能不说和霍老师的教学有关。在言传身教中、在身体力行中、在潜移默化中、在为人师表中,他把他的做人低调、处事大度、恪尽职守等优良的品质,在不知不觉中都传给了他的学生们。所以他的学生中的佼佼者,后来都成了国家的栋梁。重要的音乐界领导干部。如:前中国音协主席傅庚辰、全国人大常委谷建芬、全国政协常委雷蕾、前沈阳音乐学院院长秦咏诚、前辽宁省歌剧院院长雷雨声,等等。

霍老师是老一辈中颇有成就的管弦乐作曲家

霍老师是老一辈中的作曲家,早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他就已开始了作曲生涯。并且在管弦乐创作领域里作出了较大的成绩。1951年他参加了国庆节夜晚的“提灯游行”,深受鼓舞夜不能寐,创作了当时极为少见的管弦乐曲《提灯游行》。为了突出民族风格,还把古筝也吸收到管弦乐队中来,这在当时是一创举。当时的管弦乐曲也就是贺绿汀的“森吉德马”(1947)、马可的“陕北组曲”(1949)等,而《提灯游行》一曲,无论从风格上、气势上,感人至深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和业界的认可。把刚刚获得解放的人民的那种欢欣鼓舞庆贺新生的喜悦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一曲目创作的成功,也为形成作曲家以后的创作风格奠定了基础。在以后的五六十年代所写的作品中,都保持着浓郁的民族风格、喜闻乐见的旋律音调、鲜明易解的音乐形象、简练质朴的作曲手法等特色,而且辛勤执著地永不停歇地耕耘着!

霍老师的作品主要集中在上世纪50至70年代,当时作曲家年富力强,对解放后的新生活充满幸福感,对解放了的祖国充满自豪感。因此,这时期的作品多为描绘祖国的山川风物,抒发劳动人民喜悦之情的篇章。如管弦乐《提灯游行》、吹奏乐《保卫和平的战士》、大提琴独奏《节日的欢喜》《d小调小提琴奏鸣曲》、管弦乐组曲《兴修水利庆丰年》、管弦乐《蹦蹦组曲》、大合唱《钢城三月满城花》《咱们的山区丰收了》等。《节日的欢喜》应当说是《提灯游行》的姊妹篇,富有五声性进行曲风格的旋律,在腰鼓节奏的伴奏下,展示了节日欢庆的场面。具有东北民风的慢板主题又把我们引入到载歌载舞的人群洪流中去。这首作品由当时中央乐团的大提琴独奏家司徒志文演奏,录制成唱片,以后又改编成军乐经常在国宴上演出。

《d小调小提琴奏鸣曲》是作曲家运用西洋的奏鸣曲形式,但写进了民族的内容。三个乐章不但具有浓厚的民族风格,更具有鲜明的东北地方特色。第一乐章的主部和副部都直接取材于东北民歌。第三乐章是舞曲的快板乐章,运用了中国民间的“紧打慢唱”的手法,伴有浓烈的北方打击乐节奏,烘托出热闹欢腾的气氛。这首作品在作曲手法上大大前进了一步,无论从旋律的发展、和声与织体的运用、复调的声部处理、结构曲式的逻辑能力等各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霍老师的《蹦蹦组曲》可以说是他创作风格的典范,是他创作特色的集中体现。

他的第一《蹦蹦组曲》共分四段,直接取材于东北地区“二人转”的各种曲牌。如第一段前奏曲,就是取材于二人转的“胡胡腔”或叫“文咳咳”“武咳咳”,作者稍作变化发展,但基本保持了原貌。第二段舞曲——卖线,就是用“卖线”的曲调发展而成,但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在“配器”上进行了加工和润色。“卖线”的主旋律主要由木管乐器承担,后来小号进入,整个弦乐组都以“伴奏型”起陪衬与背景的作用。第三段抒情曲——大鼓四平调,这一曲发展较大,在配器上也运用了整个乐队的调度,特别是弦乐组的作用加大。从担任伴奏到演奏主旋律再到烘托高潮,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第四乐章舞曲是终曲,也是全组曲的高潮。这一曲的主题运用了二人转中最富于动感、最富有舞蹈节奏的“车趟子调”,音域较窄利于多次模进重复,在民间多用唢呐吹奏,在这里先用木管后用铜管最后用全乐队演奏,达到高潮。通过全曲,我们可看到,作者首先着力选用最合适的主题旋律进行形象的刻画、气氛的渲染、场面的描绘。作者并不热衷于浓厚的和声,频繁的调性转换与高强度的配器。而是按色彩的浓淡、乐思的进程、情感的跌宕和结构布局之需,来统一调度其作曲手段;尤其霍老师是一位经验宏丰的配器大师,他在这四段乐曲当中,对于配器真可谓“胸中自有雄兵百万,调度于千里之外”。这一组曲已成为最实用最经典的配器教科书。

第二《蹦蹦组曲》基调相同,作曲手法基本一致,但在配器手法上却更上一层楼。把大师多年的经验精华,大师的全部才气与底蕴,全都倾泻出来。比如:在第一组曲里,中国的打击乐只有呱哒板和堂鼓,而在第二组曲里则多至七种,如堂锣,中国小、大鈸,中国小、大鼓,并且还增加了“钢片琴”。总体来说,铜管与弦乐的分量加重,气势比第一组曲更加壮丽。而颇具特色的第三乐章,则是出人意料的用圆号独奏与弦乐伴奏。而在伴奏中,巧妙地运用了小提琴与大提琴的“二重横向可动对位”,这就是霍老师一直教导我们要学好用好“对位法”的范例。大片的钢片琴演奏颇为增色。在最细腻的地方,第一、二小提琴竟细分为三个声部,中提琴也分为二声部,由于声部的细分,致使音色非常的缜密而富有光泽,充满了色彩感。这种笔法我们也只有在法国配器大师拉威尔的总谱里见过。全曲都是以五声性调式和声为主,这是因为取材的民歌大都是商调式、徵调式、羽调式。但在增强力度走向高潮时,他也有效地使用了“功能和声”。真可以说是“学贯中西取之所需”。为我们学好民间音乐,打好作曲基本功树立了榜样。

霍存惠是民族交响乐的先驱 交响乐民族化的领军人

霍老师大型交响乐作品《一九七六》,由三个乐章组成。总的标题是“难忘的年代”。每个乐章没有标题。由于其鲜明的内容,中国人民一听就懂。那就是第一乐章:深沉的悼念。1976年初,敬爱的周总理离我们而去,就已经使全国人民悲恸欲绝。紧接着9月份敬爱的毛主席又离我们而去,从而使全中国高山仰止大河低迴,全国人民再次陷入一片悲戚之中。第一乐章就是把这种哀思、悼念之情用音乐表现出来。第二乐章:是写人民对“四人帮”的蔑视和仇恨,以及对“四人帮”的阴险奸诈,祸国殃民本质的揭露。第三乐章: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全国人民普天同庆举国欢腾。本乐章是全曲的高潮,也是反映当年全国人民在精神、心灵上获得解放的高潮!以上简述的就是当年真实的历史,霍老师的交响乐就是按照这个史实,组成了三个乐章。中国人民当年就是这么走过来的,霍老师也就这么写了。顺从大众的认知习惯,使大家一听就懂,这从来就是霍老师的创作信条。

但有的理论家对这一点提出了异议,认为“交响乐”一般都是四个乐章,而第一乐章又都是以“奏鸣曲式”写成。所以这首三个乐章的交响乐不完整(没有奏鸣曲式),应当补写第一乐章。是的,在外国一般交响乐大都是四个乐章。我们以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七交响曲为例(这一交响曲就是专写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苏德大战)。第一乐章的主部就是写坚强不屈、百折不挠的伟大苏联人民的主题,副部则是象征德寇入侵反面形象的“战争主题”。如果霍老师也用这种结构开场,主部肯定也是坚强不屈中国人民伟大的形象,副部也将会是遭受“四人帮”压迫下的灾难主题。在展开部里则将会是人民和“四人帮”作着顽强的斗争。到再现部时,肯定是主部主题——“人民”会赢得伟大的胜利(副题也许无法再现);如果这样写,这个“人民伟大胜利”的再现部,也许会和第三乐章的“举国欢腾”产生重复,造成内容上的重叠,会给写法带来一定的难度。所以,霍老师用三个乐章的构思,是尊重历史的过程,顺从大众的思维,符合国情民意,这样的结构逻辑是对的。我觉得:不像有人说的那样“不完整”“缺一个乐章”。

关于第二乐章“四人帮”反面音乐形象的问题。这里是采取了正面写的方法,不回避不绕弯子,直接塑造了“四人帮”的狰狞、阴险、奸诈的反面音乐形象,写出他们多年来的罪恶行径,以及人民对他们的仇恨、愤慨。当然也可以用另外的方法来写。例如上面说的第七交响乐中的“战争主题”,而没有写一个专门的“德寇主题”。柴科夫斯基的管弦乐“1812序曲”中,反面形象用的是法国歌曲“马赛曲”,当乐曲描绘到俄罗斯大胜拿破伦大败时,马赛曲也“偃旗息鼓”“消声灭迹”了,败退下去(当年马赛曲尚不是法国国歌)。其实这种写法好写,“马赛曲”代表法国谁人不懂?而难写的恰是霍老师笔下的这一种。无独有偶,普罗柯菲耶夫的第六、七、八钢琴奏鸣曲,被称为是“战争奏鸣曲”。在第六奏鸣曲第一乐章的主部主题,就是直接表现“德寇入侵者”毫无人性残暴恐怖的主题(用无调性的手法,在平行大三度的基础上加入增四度不协合音程,表现德国法西斯狰狞疯狂的嘴脸)。这一写法在某种程度上和《1976》的第二乐章的写法有些近似。这种写法是无可非议的,特别是在当代中国的交响乐领域中,至今尚无人像霍老师这样写“四人帮”的反面形象(文学、戏剧、电影领域例外),敢写一个直接表现“四人帮”的反面音乐主题,这说明霍老师有勇气有胆量,而且有信心能写成。在这一点上,就值得我们学习,值得我们钦佩。但至于写得够不够与恰当否,那就只有留待后人去评说了。

纵观霍老师整个创作生涯,应当说他是一位器乐作曲家,更准确地说是一位“管弦乐”作曲家。在上世纪50年代初期,新中国刚刚成立,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受各种条件的限制,器乐演奏特别是器乐创作人才,更是凤毛麟角。霍老师靠他过去少有的一点基础,更多的是靠他顽强不息的自学能力,使他成为当时全国少有的器乐作曲家中出色的一员。就靠这仅有的力量,他却创作出了一批优秀的作品(如本文前面指出的)。1956年苏联派来了著名作曲家、理论家阿拉波夫、古洛夫,在北京举办“学习班”,霍老师赶赴北京学习,这一次使霍老师在专业技术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再加上自己勤奋拼搏、严谨治学的精神,所以后来才又写出了像《d小调小提琴奏鸣曲》《蹦蹦组曲》、交响曲《一九七六》等高档次的管弦乐、交响乐作品。

结 语

用霍老师在创作上所取得的全部辉煌成果,在教学上所取得的全部丰硕成果来证明:霍老师管弦乐、交响乐的创作和教学,对发展中国民族音乐所作的贡献,是可以和俄国的格林卡和“五人强力集团”对发展俄罗斯民族音乐所作的贡献相媲美;是可以和斯美塔那对发展捷克斯洛伐克民族音乐所作的贡献相媲美;是可以和巴托克、科达依对发展匈牙利民族音乐所作的贡献相媲美。所以我们可以自豪地说:霍存惠就是我国民族交响乐的开路先锋,就是我国交响乐民族化的领军人。

他一生在作曲教学领域里所取得的成就,所产生的作用;对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的缔造和建设;以及在音乐创作上,对全国艺术教育界、音乐创作界所产生的巨大影响;他,功不可没!他,应永载我国音乐教育、音乐创作史册。因此,中国音乐家协会于2002年授予他中国音乐金钟奖——“终生成就奖”,就是对他终生从事音乐创作、音乐教育、音乐理论工作的全面肯定。也是对他从鲁艺后期到沈阳音乐学院一生工作所取得的成绩的全面肯定。我为沈阳音乐学院和作曲系能有这样一位作曲界的元老而骄傲、自豪。衷心祝愿他老人家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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