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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的黑白江湖

2014-04-25彭宗卫编辑吴冠宇

中国三峡 2014年4期
关键词:胡雪岩徽商徽州

文/彭宗卫 编辑/吴冠宇

徽商的黑白江湖

文/彭宗卫 编辑/吴冠宇

安徽李坑古村微派建筑。 摄影/微光

徽商的江湖有多大,我并不知道。我的目光停留在徽派建筑上——

这些满眼望尽金钱的一代代商人,从外面的江湖世界带回徽州的是黑白相间的白墙黑瓦。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他们仅仅选择了黑白二色,作为灵魂栖息的永久颜色。

我不知道,这个黑白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

“徽骆驼”:徽州以外的世界

没到过安徽之前,安徽给我留下两个印象,一个是胡适笔下的“徽骆驼”形象,一个是民间有“安徽人狡猾”的传说。查资料才知道,“安徽”一词是从清初安庆、徽州两府名字中各取首字合成。“徽”字左边是众人,右边是文化,中间有山有绳,意思是山川把这里的人文紧紧联系,结在一起。从一个“徽”字上,我猜想,徽派文化应该是包容的,谦让的,平和的。

入安徽,实在是不能不到徽州。

在游客眼里,徽州文化的个性从它的民居建筑中可窥一斑。从婺源到屯溪,从西递到宏村,青山绿水之中点缀着粉墙、黛瓦、马头墙,让这里的一切都显现出一派清幽与静谧。明清三百年来,因为有相对发达的经济背景,徽州在建筑、文化、艺术、哲学、数学、医药等方面取得独特的成就。正因为徽派文化经久不衰的魅力,才有今天黄山旅游的热闹场面。——这也正是吸引我完成黄山之旅的理由。

在我看到的资料里,徽商是无所不尽其能的,这是肤浅的后人拍下的一掌马屁。“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历史留下的诗句仍在诱惑着后人,也包括我。在徽州地界上行走,我仍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我。

“前世不休,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这首民谣,就是徽州人迫于地理位置太差而出外经商的真实写照。徽州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一分道路加田园”之称,为了谋生计,徽州男人不得不流浪他乡从贾经商,只留下家中的老人、孩子和女人,无言地守望着遥远的归期。

很多人不明白,既然有那么富贵的声名,徽州人为什么还要走出去?一方面是生存的需要。弘治《徽州府志》记载:“本府万山中,不可舟车,田地少,户口多,土产微,贡赋薄,以取足于目前日用观之则富郡,一遇小灾及大役则大窘,故自唐以前,贡赋率轻……民不聊生。”因为徽州各地山多,地理上封闭,耕作资源贫乏,只有走出去才能谋生路。原来,徽商熙熙,徽商攘攘,无论他们在外面如何叱咤风云,都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和子孙谋一口饭吃。

徽州人走出去还有另一个历史原因。大部分徽州人的祖辈来自中原,在代代相传的记忆里,他们知道天下是一个很宽大、很精彩的世界。于是,天下有多大,徽州人的江湖就有多大,父带子,兄带弟,亲帮亲,邻帮邻,外出闯荡寻找各自心中的理想之地。

与其说徽州人经商是选择了市场,不如说徽州人是选择了机会。大明王朝打开海上通道,大航海时代开启中西贸易,瓷器和茶叶作为中国最重要的出口商品,一个景德镇,一个徽州,成为庞大帝国的两个肾脏。依赖着帝国体制的原动力,脏器旺盛有力,撑起了一个勃勃生机的王朝,也成就了一代代徽州人。

那时候,徽州人到江浙地区谋生,主要通道有两条,一条是从新安江到达浙江的建德、淳安,再到苏杭,最后抵达上海;另一条则是走徽杭古道,翻山越岭,从安徽的绩溪县到达浙江的临安县,再去向浙江其他地区。

在庞大的鸡型中国地图上,在新安江上,屯溪曾经是一个著名的符号。从屯溪老街口水陆码头出发,赫赫有名的徽商队伍沿着帝国的版图行走,像水流一样渗漫到王土的每一个细胞。如今,走在屯溪老街上,我已经看不到帝国商人繁忙和别离的景象,只看到老街上精明的店家慵懒地打着呵欠。

历史上,从这里走出去,徽州人脚下的路是纯朴的,是固执的,也是变通的。一代代徽州人像骆驼一样走出去,再走回来。

屯溪扼守新安江上游至休宁、黟县,以及祁门、婺源两县的要冲,这四个县要想从新安江下水入江南,必须取道屯溪。明清两朝,屯溪是新安江上的时尚之都,一头从水路连着上海、苏杭,一头从陆路连着广州,与最早进入中国的外国商人做生意。屯溪茶叶带动庞大而密集的产业群,引来大量

“中国画里的乡村”——安徽西递宏村,月沼美景,古建筑群倒映水中,古色古香。 摄影/黎明的人口,市肆林立,人烟稠密,持续二百年之久。文人笔下,屯溪是香艳的,“倾囊弗惜买歌舞,金钱浪掷如泥沙”。昔日的屯溪景象,是名副其实的“清明上河图”。只是隔着时空,我们有限的想象力已经无法抵达屯溪的繁华。

古村民居,徽派气度。 摄影/微光

白墙黑瓦:多少旧梦难寻

徽商的江湖有多大,我并不知道。我的目光停留在徽派建筑上——这些满眼望尽金钱的一代代商人,从外面的江湖世界带回徽州的是黑白相间的白墙黑瓦。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他们仅仅选择了黑白二色,作为灵魂栖息的永久颜色。

我不知道,这个黑白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

黑白是最单纯的审美。人们纷至沓来,行走徽州,迷恋这里黑白对比的民居,追逐这里人文和谐的光影,喜欢这里时光倒流的感觉,在这里感受片刻的闲适与恬淡。仅仅陶醉于徽州钟灵毓秀的山川河流,仅仅流连于徽州的老墙旧瓦,那只是浅薄的游客。——我不甘心停留于此。朝罢黄山归来,我开始阅读徽州的文化资料,想从历史的缝隙里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徽派木建筑。 摄影/微光

无疑,徽州是很多商人向往朝圣的地方。徽商最初经营的主要有木材、海运、盐业、典当、钱粮、药材、布丝等。明朝中期,徽商依仗累世行商积累的财富、经验与胆魄,渐渐垄断了江南盐业,诞生一批江淮巨富。徽商志在四方,他们是一匹匹刻苦耐劳的徽骆驼,在营商中稳操胜券,战胜竞争对手,累积千千万万的资本,名居全国“十大商帮”之首。雍乾盛世,处于中国交通大动脉长江与大运河交汇点上的扬州,历经明清改朝换代的更迭,经济恢复发展之后,进入它的繁荣期,船来货往,商贾云集,加上产销淮盐,扬州成为大清王朝的商业经济中心和东南政治中心。在闻名于世的扬州盐商中,多数是徽州盐商。

大批来自徽州的盐商,通过特殊的垄断交易方式,斩获巨大的利润。世俗的功成名就之后,徽商将巨额财富输回老家山涧,避开纷繁的官商勾结和世俗叨扰,他们以雄厚的财力,巩固宗族制度,美化家园,教育子孙,在明清帝国的藩蓠之下构建自己的“世外桃源”。

黑白是最复杂的政治江湖。明朝万历年间,官府横征暴敛,四处搜刮勒索徽商,使许多徽商倾家荡产。清朝同治年间,官府又大幅度增加茶叶税和开征厘金,给徽州茶商以沉重打击,最终导致徽商惨淡经营,举步维艰。徽商捐输始于明代万历年间,每个徽商一次向朝廷捐银万两;清代捐输更大,次数更多,多者数百万两,少者数十万两,相当多的徽商在无止无休的捐输之后,亏尽老本而濒于破产。从明代开始,每遇荒年,徽商都不惜巨资贴济乡民。清代以后,各地一遇水旱灾害,朝廷更是强迫、命令商人赈灾助饷,迫使商人捐资赈济。不仅如此,虚弱的帝国一遇风吹草动,便强迫商人助饷。清乾隆年间平定大小金川时,徽州盐商一次助铜万两,巨大的赈灾助饷,大大分流了徽商的商业资本和商业利润,令徽州的商业梦想一步步走向破败。

商人始终是官府手中放飞的风筝,放你飞的时候却又暗中把你牢牢拴住。清朝后期,官府加重税收,徽商开始走向衰败。加上社会衰败导致徽商缺乏扩大生产的动力,他们把资产转移到海外,大量购置土地,有的攀附官府势力,有的重金投资教育,有的捐资买官,有的过度奢侈消费,导致大清帝国的商业基础迅速垮台。

胡雪岩是徽商里面的一个反面典型,一个艺术化的胡雪岩代表不了现实中的全部徽商。徽商是多元的,有依附官府的,也有独立创业的。熟悉商道的人,自然会明白胡雪岩成功的偶然性;通透官道的人,也必然明白胡雪岩失败的必然性。官商之道,阴阳之谋,诀窍就在一张一弛。像胡雪岩那样发迹的徽商,多靠结交官府,从白手起家到富可敌国,再到最后一无所有,正是在提点后人,再大的元宝也斗不过官家的乌纱帽,官府庇护最终是靠不住的。当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暴露无遗的时候,当商人利益与官府的行政统制发生根本冲突的时候,便会成为官府毫不值钱的牺牲品。

徽州文化博物馆馆藏的当票。 摄影/施广德/CFP

曾任清代乾嘉道三朝重臣曹振镛曾就“为官之道”回答其门人说:“这没有什么秘诀,只不过是多磕头,少说话而已。”曹振镛“为官之道”是官场秘笈,这个自然不难理解。跟他的秘诀不同的是,胡雪岩一生磕头无数,话也说得过多了。胡雪岩有最后的命运,就不难理解了。

胡雪岩临终前对儿子说:“白老虎可怕(意即白花花的银两害人)。”巨商胡雪岩一生最大的功绩,不是他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而是他帮助左宗棠收复了新疆,保证了祖国领土的完整。如今,胡雪岩的直系后代200多人,几乎无人经商。如今,世人中不知道有几个听得懂胡雪岩的遗言。

三百年的兴衰,让很多徽商明白,无论如何勾结官府,最终也无法保全自己,只有自己举止端正,讲诚信、重信誉,广结人缘,多行义举,把个人的身家性命隐藏在人情世故和自己强大的内心之上,才是稳当的保全之策。

徽商之梦并不是永恒的。徽商起于唐宋,盛于元明,衰于清末。从最早的茶叶开始,再进入盐业领域,后来直指封建帝国的金融心脏,徽商的本领越来越大,胆子也越玩越大。胡雪岩创业三十年,三天内毁灭一尽,那么徽商占尽三百年中华风流,三年内毁灭便再也不必奇怪。胡雪岩是徽商的一个高潮,伴随着帝国晚期的辉煌逐渐退去,风流一点点消失。

历史最终选择了工业文明,农耕的中国被科技革命牵着鼻子,走到了今天。当工业革命时代到来之际,徽商的梦破碎了。

就在徽商开始衰败之时,浙江义乌人挑着货郎担,手摇拨浪鼓,开始走村串寨讨生活。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货郎担,挑出了一个近代发达的浙江。徽商的接力棒传递给了浙商。

明道正谊:徽商文化的精魂

百年前的中国,来自西洋的坚船利炮和先进制度对传统中华帝国的两面夹攻,加上帝国内部矛盾激化,刺激中国知识分子暗生民族主义的潜流。甲午战争失利和签订《马关条约》对社会民众的巨大心理刺激,酝酿“两千年未有之变局”已是情理之中的事。一些被边缘化的读书人开始躁动不安,他们内心激荡,剩乱入世,挤上舞台,把那些贵族世家和官宦人士赶下台去,自己成为主角。

时代已经坏得不像样子,帝国覆亡只是时间迟早的事。大门已经被外国人撞开,旧观念配上新知识,接下来注定会发生一场革命性的变革。

大厦即将倾倒,几个有钱的徽商又算得了什么?巨大的帝国尚且如此,区区几个徽商,命运能好得了哪里去呢?

看历史就是看人物。历史是人演出来,也是人写下的;有什么样的人,注定就会有什么样的历史。

透过白墙黑瓦望去,在广袤的大地上,徽州不过弹丸之地。但这里是朱子理学的故土,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指南针的诞生地。这里,诞生了著名的思想家朱熹和朴学大师戴震,他们对天理人欲的探讨影响了数代人。这里,诞生过小商人程大位,他发明珠算的运算法则,完成影响深远的《算法统宗》一书,传播到亚洲及欧美各国。这里,诞生过清廉官吏王茂荫,他于清咸丰年间提出当时世界上先进的货币和经济理念:“官能定钱之值,不能限物之值;钱当千民不敢以为百,物值百民不难以为千。”他成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唯一提及的中国人。这里,诞生了平民教育家陶行知,他总结出“教学合一”教育思想,并把平民教育推广到全国各地。

安徽歙县,棠樾古村牌坊群。摄影/树莓/FOTOE

原本以为,所有的传统道德约束在金钱充斥和商人云集的徽州大地上早已被纷纷击溃。与早已烟消云散的徽商相比,徽文化的魅力似乎要永远得多。

游完西递,我在地摊上买了一本《黟县民间古楹联集粹》,里面居然有很多教育子孙读书的对联,十分令人玩味:

宏村承志堂。 摄影/王辉/CFP

一字箴言惟勤惟俭,两条正路曰读曰耕;

振家声还是读书,绵世泽莫如积德;

文章移造化,忠孝做良图;

齑粥余风宜承先志,诗书世业重冀后人;

忠孝持家远,诗书处世长。

徽州人从小就生活在“儒道”的环境里,接受理学的道德教育,因此,徽商大多标榜重义轻利,非义之财不取。在充满商业霸气的徽州老民居里,读到这些楹联,回味旧时徽州繁忙的商业时光,我不禁哑然失笑。

徽州由于聚族而居, 族与村、血缘与地缘结合,形成一批单姓村落,如汪村、陈村、江村,各大族都以本族的徽商为后盾。徽州六邑各族都很重视振兴儒学教育,培养子弟登高第,以光门楣。徽商由于长期受理学教育和封建礼教的熏陶,宗族观念极强,他们在获得大量利润后,除了向朝廷报效捐输和赈灾、助饷以外,都毫不吝惜地捐资添置族产,扩建祠堂,纂修宗谱,祭祀祖先。同时,竞相捐资兴办义学,资助族内子弟追求科举和外出仕官,并养成一种捐输不吝的习俗,捐得越多越好。在徽商和理学的共同影响下,徽州儒学教育发展很快。“远山深谷,居民之处,莫不有学有师,有史书之藏”就是当时的写照。徽州读书人谨守朱子教育理念,致力于读书“穷理”,讲学、授徒和著述。

在黑白充斥的商业洪流之下,漩涡之中,并不是所有的徽商都能成为胡雪岩。绝大多数远行的徽州人消失在逝水年华中,他们一生中有“三分追求,七分无奈”,当自己的抱负无法实现的时候,他们告诫后世子孙要勤勉努力,继续寻找兴家治业的商业之梦。

徽州人都有读书入世的积极理想。“三间草屋书声响,放下扁担考一场”。在徽州,到处可见书屋精舍。康熙《徽州府志》记载,徽州所属的歙县、休宁、婺源、祁门、黟县、绩溪6县共创建54所书院。值得一提的是,自1246年歙县紫阳书院创办到1906年改为紫阳师范学堂,在长达660年的时间里,紫阳书院一直是新安理学的中心。

徽商在外面打天下,朱熹则是教他们如何守天下。徽商致富后,以振兴乡邦儒学为己任,开义学,办书院,置藏书,刻名著,聘名师,精心培养后代,谋救功名前途,一方面光宗耀祖,一方面谋求官商结合。读书人多,自然就出人才。明、清两代,徽州中举人仕者,“一邑当他省之半”,而且士子大多能惜守“朱子之道”。

徽州是朱熹的故乡。朱熹不仅重视大学教育,而且重视小学教育,主张小学教育的对象,不仅包括贵族子弟,而且下及“庶人之子弟”。在书院教学中,循循善诱、诲人不倦;在方法上强调自学、启发和“多闻多见”。朱熹教人读书要善于怀疑,他认为“读书无疑者,须教有疑;有疑者,须教无疑,到这里方是长进”。难能可贵的是,朱熹在八百年前就提出“大疑则可大进”的读书方法,这对清代皖派朴学的形成产生了深远影响。

江西婺源的徽派古民居在烟雾弥漫下若隐若现。 摄影/施广德

朱熹强调明道正谊,认为“正其谊,则利自在;明其道,则功自在。专去计较利害,定未必有利,未必有功”,强调“得道义则功利自至”。朱熹避开功利二字,从道德立论,强调个人修养,突出“明道正谊”的合理因素。“明道正谊”思想在中国历史上曾产生过深刻影响,深明义理的徽州人更是悟守朱子之说,并把“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作为紫阳书院的院规。徽州士、农、商、医各界长期用“明道正谊”的儒家思想道德来要求自己,规范行业行为,促进了徽州商业、医学、文化的发展。

我们读明清小说,透过纸背看官场、商场的人情百态,别有一番感受。徽商辛苦挣来快活吃,在他们看来,金钱是万能的,只要有银子,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包括让人敬畏的皇家官府,此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仗钱傲世,凭钱欺人的故事也时有发生。徽商重利轻别离,一出数年不归,家院难免有红杏出墙的事发生。钱大爷当家的时代,徽商家中子弟冲破门第障碍,大胆追求婚姻自由的故事想必也有好几件,只是朱熹大爷早已管不着。

最美乡村婺源春天景色。 摄影/微光

才能和思想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跟所有的徽商一样,胡雪岩有翻天的才能,但却留给我们思想的空白。胡雪岩临死之际,后悔自己没能像范蠡那样功成身退。入世容易出世难,这就是一代徽商的悲哀。

在西递宏村,仰望高高的马头墙,有朋友开玩笑说:“怕墙高怎把龙门跳,嫌花密难将仙桂攀。”如此高大的院墙,《西厢记》中的张生是如何翻得过去?

再大的江湖,也大不过人心肚皮。徽州之行,我倒是明白了这点小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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