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笛组诗:怎能轻易放弃
2014-04-25紫笛
紫笛,本名储慧,浙江省作协会员。著有诗集《岛的记忆》,作品入选《当代10名诗人》、《2011中国最佳诗歌》、《2012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3中国度优秀诗歌》等多种选本,诗歌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江南》、《诗林》、《中国诗歌》等文学刊物,现为《诗岛》责编。
雀斑的舞蹈
现在。我对镜不贴花
只读岁月留下的点点细致
那些阅读是对她们最高的奖赏
无须光合作用,当拈花惹草的指尖一滑而过
我多想她们也会吐蕊、坠落
最后变成一撮灰,一小撮灰
在床头嬉戏
为雀斑搭建一个小小的的舞台
让洁净的脸生动又出格
这样更好,过不了多久
细纹里走散的斑痕
化作:豹与星座
而每一次的动怒都是天庭里暗示的占卜
痛的蔓延
一个人端坐窗台
看风起云涌,经年的积习与伤痛
像那些被大浪淘过的沙粒
一浪接一浪
风很大,漫无边际
内心无边的牵挂随着血液上下翻腾
峰回路转的驿站,时而黑暗
时而明亮。仿佛蔓延于城头的雾气
释放出一枚枚冷箭
血液里的毒,毒里的真切
如入暮的残红
再也留不住夕阳的温度
错
去年冬天,每一片叶子都说错了话
显然,她们还在为花言说
细语停在冰封的枝头,谁会带走坚持的盛开
二月梅花散落一腔锻造的气味
因为想你,梦溪用笔谈的方式叙述
那个藏身于芯灯的白狐
如果只用狡猾来形容,只能表露踊跃的火情
和恶梦的由来
抗命无异自慰,这是母亲的遗言
我要加倍地放大在心里
聆听啄木鸟每一次入木三分的叩击
楼上装修的电钻声迎头痛击
像是在我的新房里又频频增添的旧痛。
三月八日,我灰色的日子
长久的寂寞之后,我像一块被人打造过的蜡
任人摆布
我忘了自己的年龄、长相,甚至性别
我的指甲变得又黑又长
每天,我对着一小块玻璃发呆
小鸟、落日、西归的斑马,依次在我的眼底
落下又升起
秋天是我全部的口粮
时间越来越消瘦,风一点一点把我吹向西方
屋檐的灰烬离我一步之遥
情绪仿佛是桌上的一盘碎瓷,被高高挂起
凌乱的枝头已没有了白发
死亡如午夜的一片紫光,越陷越深
云更低,地更高
三月八日,我最灰色的日子
在我胸前不断摇晃、坠落……
于是。我低头抛下一双无底的靴子
怎能轻易放弃……
怎能轻易放弃被雪花重塑的机会
缺席不如隐喻。像个无辜者,数年如一日
在对岸无心劳作,招来工头的悱恻
码头上到处是卖艺、杂耍的人
他们用身体循环播放影片里的痛处
血渗了出来。观众们掌声雷动
像一颗软糖,甜得没有来历
雨滴经过的地方,万物皆生
朦胧中,我看见一小撮青草长在城墙的缝隙里
犹如逃生的难民无法从困境里自拔
火车上,我草木凋零
火车上
我,草木凋零
我纷纷的情欲像一乳牙
被强行推到远方
从一座城池到另一座城池
从一片海域到另一片海域
我咬着光秃的牙床
顺着你的手势
在社会主义眼睛的注视下
撕下面具,次第绽放
火车上
我,草木凋零
穿越剧
穿上前世的衣裳出来吓唬自己
越来越觉得,你就是那个抱着绣枕私奔的风尘女子
剧情在一滴江南的梅雨里背道而驰
此去的经年,我离宋朝只距半亩池塘
离大清王朝一步之遥
广场上……
一
有风的日子如蚂蚁爬上圣坛,小心观望
可怜的耶稣被钉在十自架上面无血丝
他修长的脚趾上布满了乞丐
今生的这辈子他注定要成为诉苦的对象
誓言被高高挂起,像无数只美丽的花环
插上了红蜡。时间在信徒的掌心——停滞不前
而喝白酒的唇不再郁郁、寡欢
可怜耶稣!你是我这辈子勇敢的翅膀
二
无人能及,那只海鸟飞行的速度
它的动作如此敏捷——如风的手掌
掠过我们的头顶。太阳缓缓下山
“黄昏离地面越来越近”,一花朵的抗议
让人心痛。除了月光
我们不能在任何地方谈情说爱
而朽木是灰烬的另一张面孔,只有
买火柴的小女孩是它的主人
广场上音乐再次响起,十八世纪的马车夫
到处溜达。而他迟疑的身影永远
追不上你汹涌的目光
彻底的忏悔
很难想象一座小小的城池,会拥有那么多掌声
所幸的是它已无动于衷
对于神祗的抵达或迟到的荣耀
它已不再提起
它还是它,默默地遵守着自己的承诺
一年又一年
冷冷的笛声在高傲的脊梁里挺立
褐色的身躯在乱石与荒草间继续欢唱
庆幸的是,文明降临
野兽躲进草窝不敢出门
一些铁器、毒箭被一盏灯消灭
肆意挥舞的手掌在黎明时刻,终于迷途知返
那狰狞的笑吞噬在璀璨的潮汐中
曾经隐忍的高贵,如今
像一把鲜红的刀子开始进入屋檐
小小的城池再度鱼米飘香,红旗招展
你看呀,一只只觉醒的眼睛紧紧地顶住了那束走调的光
它要赶在假供词来到之前
进行一场彻底的革命,彻底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