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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花旦”与“滑稽小生”的戏剧情缘

2014-04-23文/红

上海采风月刊 2014年9期
关键词:沪剧剧团

文/红 菱

宝山沪剧艺术传承中心位于虹口区吴家湾路上的一幢老洋房内,走进洋房,只见白色的墙壁已经斑驳不堪,有几处甚至外表皮已脱落,露出了灰色的破损的石砖,红褐色的楼梯最初几级台阶没有了扶手,要不是拾阶而上时,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华雯与沪剧表演艺术家杨飞飞的合影以及几张黑白剧照,我真以为走错了地方。来到团长室,华雯告诉我,这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楼了,宝山沪剧团自成立初就在这里。近日,已获奖累累的原创现代沪剧《挑山女人》又获得中国戏曲最高学术奖——中国戏曲学会奖,华雯及她带领的宝山沪剧团创造了小剧团拿大奖的现实神话,也创下了沪剧的市场传奇。“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最后有个《挑山女人》等着我,什么都值了。” 华雯如此感慨道。深入交谈时,才了解这位拥有“梅花奖”、“白玉兰奖”“文华奖”等各种光环的沪剧演员,三十多年的从艺道路是坎坷曲折、历尽艰辛。

采访两度白玉兰奖得主、著名滑稽演员秦雷是隔天的下午,原本约好他开车到杂志社附近,后因他要接送女儿,时间紧张,采访地点临时改在了莘庄他家附近的一家肯德基店内,也让人见识了他的顾家。相比妻子华雯的热情直率,从早上侃侃而谈到下午,秦雷更内敛一些,说话比较言简意赅,生活中的他看不出是个滑稽演员,但谈到创作时,他也是滔滔不绝,还会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喧杂的肯德基店里毫不顾忌地演示他曾扮演过的“低能儿”、“老干部”形象,他拿出手机播放他为自己导演的戏创作的音乐,展示他画的漫画,充满了创作的激情。

访谈时,秦雷、华雯这对戏剧界伉俪并不特意秀恩爱,他们会提到对方的优点,同时也会直言对方的缺点,会有“小抱怨”,会坦言在合作排戏时因观点不同而当着全团人面吵架,但这份坦诚背后有着足够的底气,因为个性不同的他们在精神追求上是高度一致的:对艺术执着,完美主义、精益求精,淡泊名利,同时都非常重视家庭。

从嗲妹妹到“拼命花旦”

华雯出生在松江的张泽,祖母是人称“松江梅兰芳”的沪剧老艺人,父亲是松江沪剧团的当家小生,母亲是松江文工团的演员。虽然成长于沪剧世家,但是华雯小时候却很少接触到沪剧。那时,学校经常会选华雯去参加学校里的甚至是公社的比较重要的演出,但父母都不太支持,他们保留着旧社会的一个观念:唱戏是因为穷苦才去吃这碗开口饭的。但华雯会偷偷地去演出,还表演得有模有样。

1978年,全国首次实行中考择优录取,华雯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松江一中,进入了实验班。那是一个崇仰读书的年代,“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风靡全中国。华雯喜欢数理化,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家里对她寄予很大的期望。可就在高二那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一出沪剧传统老戏《借黄糠》,一下子被迷住了,从此沪剧的曲调如排山倒海般涌到她脑海里,她觉得自己就是为沪剧来到这个世界的,不是为数理化而来的。高考填写志愿时,华雯只对上海戏剧学院的表演系感兴趣,但因视力原因不能报考,她就自作主张地决定不填大学志愿。

越剧《秋海棠》中扮演罗湘漪

眼看着同学们都纷纷考进了北大、清华、复旦、交大等名校,连班里成绩最差的同学都考进了大学,而华雯这个班里的尖子生却闲在家里,这事对父母打击特别大。从小到大华雯一直是个乖小囡,这次忽然的叛逆,让父母从愕然到愤然,尤其是母亲,甚至以绝食表示气愤。为了安抚家里,华雯考进了上海照相机总厂的技校,也相当于进了一般人削尖脑袋也进不去的国营大厂,这让母亲稍有安慰。不料,1980年10月,听闻父亲接到崇明沪剧团的调令,华雯立刻向学校提交了退学报告,要跟着父亲去。全家人一片反对声,母亲大病了一场,但终拗不过铁了心的华雯。

于是,17岁的华雯跟着父亲进入崇明沪剧团。没有编制,也没有上戏机会,剧团只当她是跟着父亲来玩玩的,但华雯很认真,天天泡在剧场里,两个月下来,她几乎把当时剧团一直在轮演的几出大戏里的所有女角的戏都能唱下来。满怀梦想的华雯开始缠着团长、导演讨要角色。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由于春节要分团,演员凑不过来,团领导决定让她在时装戏《谁是母亲》中扮演女二号。华雯欣喜若狂,排练时表现得也不错,谁知当她真正跨上舞台的一刹那,因为过于紧张,声音发不出来了。这对华雯的打击很大父亲也挺失望的,劝她回去准备明年的高考。但华雯却怎么也不肯走,她对自己有信心,接下来的演出中,她的声音逐步恢复。很快,她又得到了在《秋海棠》中扮演秋海棠女儿梅宝的机会,反响比较好。1981年夏,《秋海棠》进市区演出,华雯被杨飞飞老师看中,借调进宝山沪剧团。

在宝山沪剧团,华雯演的第一出戏是《母与子》,20岁不到的她出色演绎了女一号后娘桂珍,让人刮目相看。1984年,剧团排演《东方女性》,华雯在里面扮演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是个芭蕾舞演员,这个人物年龄跨度大,思想变化复杂,表演难度较大。剧中有段双人舞,华雯坚持自己跳,在练高难度动作时,不小心断了两根肋骨,医生告诉她,肋骨已经错位,只有做手术才能完全康复,但华雯放弃手术,休息了一两个星期就重上排练场,却也因此留下了后遗症。1985年底,宝山沪剧团携《东方女性》进京,一炮打响,华雯也借此摘下了第四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的桂冠。那年华雯才22岁。

“报上先刊登了消息,上海共获奖六人,其中写着华雯,我在集体宿舍里看到了报纸,觉得不可能,还到处打听戏剧界还有没有叫华雯的演员,发现没有,惴惴不安了一天,下班前接到市文化局通知,让我第二天参加梅花奖获奖演员的座谈会,当时心里还是满怵的,直到参加了座谈会才真正确定是我。”

可是没高兴多久,华雯就深切感受到梅花奖的份量,太沉了,“我都觉得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一进团就成了尖子生,学艺没几年就得了个别人想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大奖,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嫉妒不满。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华雯一直生活在白眼和冷嘲热讽中,“比如到外地演出,我肯定是拿着铺盖卷在外面等着,所有人安排好了后,最后那个最不灵的床铺就是我的,这样也好,别人就对我没有意见了。”

有些清高、一直跟文艺圈有些格格不入的华雯变得更孤僻了,她一头扎进金庸、琼瑶编织的世界里,然而金庸的小说再精彩,毕竟是虚构的,华雯还是需要面对现实。走投无路之下,她递上了辞职信,后去了上海沪剧院,三年后因宝山区领导的游说回到了宝山沪剧团,然而一段时间后戏剧市场低迷,剧团无戏可演,华雯又去了上海越剧院。

原本戏就少,一个外来剧种的外来人还过来抢饭吃,如何让人欢迎?华雯很明白这一点,但更让她担忧的是,出身沪剧的她如何在越剧土壤里嫁接好。“古装戏《吴汉杀妻》里,我演公主,身边的八个宫女都是科班出身,基本功一套套,而我都不会,人家肯定不服气。怎么办?”幸运的是,在困境中,华雯遇到了越剧院的艺术总监——表演艺术家吕瑞英老师。剧组每天早晨9点排练,吕瑞英要求华雯早晨7点必须到排练场,下午5点钟排练结束后,吕老师还要留她练两个小时。训练的辛苦,每天来回4个小时的骑车奔波,1米67的华雯瘦得只有80多斤,晒得也很黑。一次回家,她妈妈不禁哭着问,“你的五脏六腑都藏在哪里了,怎么像非洲难民一样。”但华雯的精神状态很好,因为在排练中她的精神有了依托。在吕瑞英的精心带教下,华雯三个月把戏拿下来,正式演出大获成功。“在吕老师身边呆了三年,就像一次院校的进修,补了很多原先缺的东西。心态也有了改变,跟演戏所带来的幸福相比,生活中的辛苦都变得很小很小。”1992年,华雯再次回到了宝山沪剧团,担任剧团的艺术总监。1994年华雯正式拜杨飞飞为师。事实上,华雯的嗓子并不适合唱杨派,她与杨飞飞之间也曾有一些误会,但是当宝山区的领导提了拜师的建议后,杨老师主动找她谈话,表示愿意收她这个学生,并诚恳地说:“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唱杨派,但是杨派的旋律若能为你的创作服务的话,那你不妨研究一下。”华雯非常感动,“之前有过不愉快,杨老师还主动来找我,正说明了她的胸怀,非常值得我学习。后来我们的关系就像母女一样。”

从“滑稽小生”到戏曲导演

1996年,上海滑稽剧团因赴香港演出,邀请华雯加盟滑稽戏《唐伯虎点秋香》,饰演秋香。演出成功之余,这位“秋香”还有了意外收获,点中了剧中的“大刁”,后与“大刁”扮演者、“笑星”秦雷结成秦晋之好。

秦雷自小就喜欢相声、独角戏,还会自己写段子在学校里演出。七宝中学毕业时,秦雷去上海曲艺剧团(现改为上海滑稽剧团)学馆应考,那年只招十来个学员,在几千考生中,没接触过专业训练的秦雷凭着天赋一举考中。

四年的学馆课程丰富,戏剧学院的老师来上表演课,戏剧名家教戏曲唱段,芭蕾舞老师教形体,为学员们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四年学成后,学生们逐渐有了上台的机会。一次演出时,一位团里的老领导指着舞台上演技术员的配角问,这个演员是哪里来的,表演跟台上其他人不太一样,比较投入,比较真实。旁边的人告诉他,是学馆培养的学员秦雷。秦雷善于思考,相比包袱的设计,他更注重人物的塑造,在服装、人物形态、台词等多方面做精心设置。

秦雷第一次演主角是在滑稽戏《今夜星辰》中演一个船员,剧中因为为旅客服务顾不上招呼女朋友,女朋友生气了,写了封信骂他是傻子,对此这位船员会面向观众说一句话,你们认为我是不是傻子?如果说是的,那我就傻到底了。头一场演出,当秦雷面向观众问是不是傻子时,突然有观众接口道,你是傻子。这个回答是剧本中没有的,秦雷一下子有些懵,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即兴发挥了一段台词:“如果你说我是傻子,假如有一天你跟朋友多喝了几杯,在马路上不小心被车撞了,倒在血泊中,我把你送到医院,帮你看好病,送到你母亲身边、送到你爱人身边的时候,你还会说我是傻子吗?”话音刚落,一个满堂彩。这之后,秦雷就专门准备了几段台词,分别来应对男观众、女观众、小孩观众、老年观众等不同年龄层人的回答。

在大型滑稽戏《世界真奇妙》中,秦雷塑造了一个低能儿形象。“戆大”是一个容易让人发笑的角色,但往往容易过火,流于庸俗。秦雷细心观察了生活中戆大的举止神态,在剧中把人物当小孩演,不温不火,噱而不俗,演得很可爱,不丑化他,让这个配角大放异彩,也因此获得了第三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配角奖)。通过这个角色秦雷也找到了更多自信,以往他会怕抖出的包袱没有得到预料的效果,出现冷场,这个角色之后他领悟到:“只要把人物塑造好,投入演下去,把人物带到情景里,设计的包袱自然会出效果。”

因表现出色,剧团里培养他,让他自己找题材演男一号,这是一次树立光辉形象的大好机会,但是秦雷却腆起肚子踱着步子演起了老头。当时滑稽戏里的男一号都是小生,年轻人演老头的更是没有,秦雷却反其道而行之,建议排一部以老人为主角的戏。之后就有了大型滑稽戏《特别的爱》,严顺开导演,秦雷演主人公:一位离休司法干部。秦雷也借此获第八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

《世界真奇妙》剧照

秦雷善于逆向思维,譬如在严肃的时刻抖个包袱,在台下观众被感动而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也抖个包袱,因设计合理,往往能起到特别的效果。譬如他在滑稽戏《今夜睡不着》里演一个反派人物,一个贪官局长,秦雷给这个人物设计了一个性格特征,说话时喜欢蹦英语,这个特征也贯穿剧始终,包括剧的最后他被抓进去,遭遇车祸的儿子给他来了一封信,他很痛苦,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发表了人生最后一个感言:“报应”,紧接着蹦出了“报应”的英文单词,这句突如其来的英文让全场哄堂大笑,但在剧本中这个笑料是看不出来的。

在演了很多戏后,喜欢创新的秦雷开始导戏,这更发挥了他多方面的才能。他很重视整个戏的风格,从剧本、舞美到音乐、表演,他都有自己的独到想法。

2008年,剧团推出了大型滑稽戏《食全食美》,秦雷导演并领衔主演。导戏时,秦雷跟舞美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舞台上呈现的物都是菜跟药,比如把药盒、药瓶放在舞台上,远远看上去很像房子的感觉,以大葱、黄瓜代替树,凳子就做成苹果状的,非常切合食品安全的主题。大幕还没拉开,剧组人员跑上台说,各位观众,感谢你们到剧场来看演出,演出前,我们请来一位资深医生为我们讲些保健知识。秦雷特意找了一个观众不认识的演员演一个假医生,推荐一项保健产品。然后戏开场了,演着演着,之前的这个医生就到戏里面去了,骗局很自然从生活中引到戏里面。观众醒悟过来,之后这个医生一出场,台下观众就起哄道:“下去,下去,骗人的,骗人的。” 整个戏气氛非常好。

《今夜星辰》剧照

除了创排滑稽戏,秦雷还涉猎很多剧种,杭剧、沪剧、南昌清音等,获得很好的反响。秦雷从小就对音乐很敏感,虽没受过专业训练,但他凭着天赋写谱、写歌词,他导演的戏中,很多主题音乐都是他创作的,譬如复排《王老虎抢亲》时,他创作了一首很抒情的歌曲作为主题曲,在千篇一律的喧闹的滑稽戏音乐中让人耳目一新。

除了有音乐方面的天赋,秦雷还爱好画画,他给我看存在手机里的为一些名人画的漫画,生动逼真。问他,为何当初没有走上专业学画、学音乐的道路?秦雷坦言,自己就是纯粹喜欢,随性而为,不想因为刻意而失去了对这些爱好的好奇心与探索的乐趣。而演戏和导演的工作丰富又复杂,让他不断产生创作的激情。近年来,秦雷导演的戏获得了不少奖项,但他对此并不在意,对他而言,更有吸引力的是下一部戏,他更享受创作的过程。

“挑山女人”与妇唱夫导

“秦雷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当时认识他时,跟他聊天,就觉得他与一般演员不同,很有自己的想法。”华雯说道。一直以来,华雯都跟演艺圈保持着一定距离。刚获梅花奖时,华雯收到不少重要饭局的邀请,但去了两次后,她就婉拒了,因为她很不喜欢席间被要求唱段戏,“感觉被当作了戏子,不被尊重,要听戏就应该去剧场里听我唱。”那时,还有不少富家子弟追求华雯,但她都一概不理。那么,当时家庭条件和事业发展都不如华雯的秦雷是如何打动她的呢?一方面是才华,还有一方面是真诚。

“谈恋爱那会儿,我去外地演出,只要他有时间,他会事先不告诉我,提前到那边迎接。每天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有时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我聊着聊着都睡着了,醒过来,他还在说。无意中,我说了句肚子饿,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奶油蛋糕,但现在已经是2点多了,不可能吃到了。’不料挂了电话,睡了一个小时电话铃又响了,他说,‘我就在楼下,奶油蛋糕给你买到了。’基本上这夜他都没睡,这能不被感动嘛!”华雯回忆道,话语中还透着甜蜜。

虽然母亲反对,但是华雯还是跟秦雷走到了一起。一年后,37岁的华雯生了一个女儿,“我看见女儿的一刹那,高兴得哭了,真的觉得什么都愿意给她,只要她好,献出我的生命也愿意。”这种作为母亲的感觉,也成为她能演好《挑山女人》中王美英这个角色的重要因素。为了排《挑山女人》,华雯特地带着团队去了剧中王美英的原型汪美红的家,深入交谈。华雯与汪美红同年,但生活的环境有天壤之别。汪美红的丈夫早逝,为了支撑起这个家,为了3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汪美红上安徽齐云山做了唯一的女挑夫,毅然决然地干起了男人才干的挑夫的活。而华雯生活在上海,衣食无忧,还有体贴的丈夫,孝顺的女儿,但她很快找到了与汪美红内在的共通点——母爱。

“她首先是个妈妈,我演过很多英雄人物,知道这种题材上面,一不小心就会唱高调。我不希望一味表现王美英的苦,让她只是成为一个遭人同情的人,我希望体现她对待苦恼、困难的态度,是积极向上的,坦然的。”

戏中,华雯哭了好几次,很多人说她哭戏演得好,“有时真不是在演,戏中我既是当局者,又是旁观者。表演技巧确实要有,否则就发不出声音来了,但是完全依靠技巧也不行,进入状态的一刹那是不能用技巧的,如果自己都感动不了自己,怎么去感动别人。” 《挑山女人》引起了很多观众对自身情感的回忆,与自己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产生一种共鸣,戏剧完成了这种可贵的呼唤,触动了人们的心灵。

自《挑山女人》问世以来,一直都深受疼爱,得到各界支持,然而只有团里人才知道,之前是历尽曲折,一路艰辛,华雯也是几进几出宝山沪剧团。

1997年,华雯被推上了宝山沪剧团当家人的位置,成为沪上艺术团体中最年轻的团长。在经济非常窘迫,几乎面临倒闭的情况下,华雯带着十几个人的区级小剧团坚持演出,几乎每天搭台拆台,换地方演,足迹踏遍了上海和周边地区,每年演出都在百场以上。剧团还先后创排了新戏《清水恋》《江姐》《东方彩虹》,复排了老戏《大雷雨》等。近些年,又接连推出了《红叶魂》《红梅颂》《挑山女人》等高质量、接地气的戏,走出了一条现代主义题材的原创道路,为剧团重新赢得了生机。但这期间,华雯的团长职务也是几次三番上下,舞台上也是起起伏伏,引起轰动后又忽然销声匿迹。被“冷藏”无戏可演的时候,华雯只能在莘庄的家里种种花草,但她从不放弃戏剧的理想。华雯形容自己是一只皮球,即便被扔在角落里,上面蒙了厚厚的一层灰,但气还是很足,只要一拍就会弹起来。拍得越重,弹得越高。终于,所有的辛酸,所有的积蓄在《挑山女人》这出戏中爆发,此戏成为近年来上海沪剧新创剧目中获奖最多的一个作品,而华雯自然的表演,娴熟的技艺也获得一致的肯定。有不少人建议,是否该张罗着立华派了?华雯坚称:“我不会成立什么华派,我永远是杨派弟子。我认为如何演绎好每个特性的人物才是最重要的,各个流派的运用是为人物塑造服务的。”

在《挑山女人》中,华雯塑造了一个伟大的母亲,但在现实生活中,作为母亲,她对女儿是有愧疚的。女儿出生后,家里虽然有保姆阿姨,华雯都坚持自己带小孩。女儿小学时,她会在一旁陪读。然而女儿进入初二,正是华雯开始创作《挑山女人》时,几乎没时间陪她,女儿的数理化成绩不佳,直接关乎中考,急得焦头烂额,华雯觉得自己也没帮上忙,心有歉疚。

《挑山女人》剧照

对于丈夫秦雷,华雯也是很感激的。华雯演唱专场,秦雷帮忙精心创意、倾情执导,连说明书也是亲手“包办策划”。他们夫妻俩搭档演唱的《星星之火》可谓珠联璧合。华雯很欣赏秦雷导戏方面的才能与创意,曾请他导演过沪剧《清水恋》《寻找儿时一个梦》《田园梦》等,华雯主演,可谓妇唱夫导。两个完美主义者在一起合作,总有观念不一时,因为是夫妻,所以往往交流更直接,也容易吵架,但吵得再激烈,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因为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艺术。

近些年,华雯忙着创作《挑山女人》,秦雷也给予了很大支持,除了帮忙出谋划策外,还更多地挑起家里的重担,照顾家中的女儿与岳母。秦雷时常会接到杭州一些剧团的邀请去排戏,为了顾及家里,他几乎每天往返沪杭,坐高铁上下班。“我还是很有事业心的,但如果她忙,我也忙,家里怎么办,那我只好多迁就她。”秦雷的口气有些无奈,但也包含了对妻子的无限体谅。“等我空闲一点了,我会多陪陪女儿,也让他在外面多干点事。”华雯说道。与其他很多明星夫妻的高调恩爱秀相比,这样的言语实在太朴实平常了,却也体现出分外的情深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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