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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的农民政治动员思想

2014-04-17周利生

关键词:农民协会人民出版社北京

周利生

(江西师范大学 政法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2)

论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的农民政治动员思想

周利生

(江西师范大学 政法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2)

占人口大多数的农民,社会地位低下、生活困苦不堪,蕴藏着强烈的反抗精神。缘于对农民在民主革命中重要地位的深刻认识,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纷纷深入农村,通过农民协会将农民组织起来。在政治动员的实践中,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创造出一系列切合农民实际的方式方法。

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农民;政治动员

一、深刻认识:农民“乃是革命运动中的最大要素”[1](p113)

重视对农民的政治动员,与农民在社会变革中的重要作用相关联。1894年,恩格斯在《法德农民问题》一文中强调:“从爱尔兰到西西里,从安达卢西亚到俄罗斯和保加利亚,农民到处都是人口、生产和政治力量的非常重要的因素。”[2](p509)在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国,农民占人口的大多数,既承担着社会的基本生产任务,也是中国革命所依靠的主体力量。瞿秋白指出,“中国最大多数的人民是农民”,[3](p482)“农业亦为中国的主要生产事业,农民实为中国经济生命的主体。如果中国的农民永远受着这样重的压迫,中国的工业一定不会发展”。[4](p385)在李大钊看来,“在经济落后沦为半殖民的中国,农民约占总人口百分之七十以上,在全人口中占主要的位置,农业尚为其国民经济之基础。故当估量革命动力时,不能不注意到农民是其重要的成分”,[5](p69)“中国的浩大的农民群众,如果能够组织起来,参加国民革命,中国国民革命的成功就不远了”。[5](p78)邓中夏对此也有同感,“农民至少占全国人口三分之二以上,中国不革命则已,欲革命我们不教育,煽动,领导这占人口大多数之农民积极的参加,那有希望”。[6](p32)

因其受剥削、受压迫的社会地位,“农民自然发生一种反抗的精神”。[7](p151)列宁论述俄国农民问题时指出:“在贫苦农民空前贫困和破产的情况下,存在着徭役经济的大量残余和农奴制的各种残余,这充分说明了农民革命运动的泉源之深,农民群众革命性的根基之深。”[8](p2)近代中国的农民外受外国资本—帝国主义的残酷掠夺,内受日益加重的封建剥削,加上水旱自然灾害的侵扰,被压迫被剥削的悲惨命运可想而知。伴随着痛苦生活中的挣扎,农民阶级中蕴藏着反抗现实的革命精神、革命热情和革命动力。恽代英在分析农村状况时指出,“农民终岁勤苦耕作甚至不能供养妻子儿女,所以他们最应当渴望革命”。[9](p559)邓中夏认识到,“中国农民在这样军阀征徭,外资榨取,兵匪扰乱,天灾流行,痞绅鱼肉种种恶劣环境的当中,生活的困苦,家庭的流离,何时何地不是逼迫他们走上革命的道路,所以我们敢于断定中国农民有革命的可能”。[10](p50)彭湃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农民生活日益困艰,他们时时都有暴动的心理,反的心理。”[11](p11)广东一度是农民运动的中心,之所以如此,中共广东区委分析认为,“农民痛苦的自觉,实在是农民运动兴起的根本原因”。[12](p56)

中国革命形势的发展使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对农民阶级的伟大作用愈加重视。1923年2月,颇具规模的京汉铁路工人罢工被军阀镇压,证明工人阶级不能孤军作战。中共三大上,毛泽东在发言中“强调农民问题的重要意义”。[13](p114)据张国焘回忆,毛泽东在会上谈到:“中国国民党在广东有基础,无非是有些农民组成的军队,如果中共也注重农民运动,把农民发动起来,也不难形成像广东这类的局面。”[14](p294)缘于对农民问题的重视,中共三大制定了中共历史上第一个农民问题决议案,提出“保护农民之利益而促进国民革命”。[7](p151)1925年全国规模的“五卅运动”中,由于民族资产阶级表现出明显的动摇性,为帝国主义的威胁利诱而屈服,工人阶级陷于孤军奋战。参加领导“五卅运动”的瞿秋白非常感慨,“五卅运动的一大狂澜因为缺少农民参加(虽有红枪会等起来,但是太少,太迟了),致五卅运动没有结果”。[4](p393)正因如此,1926年2月召开的中央特别会议在总结“五卅运动”的经验教训时强调,“如果我们的党不能对于自己和自己的阶级,正确的指出农民问题的意义,那就是我们的党不能尽自己的天职,——没有做工人阶级的有觉悟的先锋军和领导者的能力”,“‘五卅’以后国民革命中工人阶级的孤立隔离,更证明农民斗争的奋起,是国民革命成功必不可少的条件,是工人阶级最需要最靠得住的同盟军”。[15](p54)

二、深入农村:“去做那组织农民的浩大的工作”[15](p39)

基于对农民阶级的高度重视,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纷纷发出了“到农村去”的号召。李大钊在北京《晨报》上倡议:“我们青年应该到农村里去,拿出当年俄罗斯青年在俄罗斯农村宣传运动的精神,来作些开发农村的事,是万不容缓的。”[16](p287)恽代英在《中国青年》上载文提出“到民间去”:“为救济闭塞穷苦的农村的父老子弟,为要谋与占中国人口最大部分的农民相接近,联络其感情,辅进其知识,使他们在必要的时候,能与我们一致的进行破坏与建设的事业,以完成国民革命的工作;我们应当利用休假日期,作普遍全国的大规模的乡村运动。”[17](p534)邓中夏希望“马上组织‘农村宣讲队’到农村去”,这样“可以从此结成工农阶级这联合基础”。[18](p155)毛泽东则向“我们的同志”大声疾呼:“要立刻下了决心,把农民问题开始研究起来。要立刻下了决心,向党里要到命令,跑到你那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乡村中间去。”[15](p39)

马克思曾用“一袋马铃薯”来形容农民的散漫性。*关于农民的散漫性,马克思描述道:“(他们)好象一袋马铃薯是由袋中的一个个马铃薯所集成的那样……各个小农彼此间只存在地域的联系,他们利益的同一性并不使他们彼此间形成共同关系,形成全国性的联系,形成政治组织,就这一点而言,他们又不是一个阶级。”参见马克思:《路易·巴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大约1851年12月中—1852年3月25日),《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第566—56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近代中国的农民亦是如此。彭湃在从事农民运动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农民散漫极了。”[19](p111)陈独秀分析“造成农民难以加入革命运动”的原因之一,便是“居处散漫势力不易集中”。[20]与此同时,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农村,“一切乡政,都是由少数穿长衣的大人老爷们把持着”。[21]官办的农会为维护农村反动统治秩序而设立,“不惟于贫农的疾苦漠不关心,甚且专以剥削贫农为事。在此等组织中,贫农几无容喙的余地”。[5](p77)在这样的背景下,“农民若不组织起来,则仍然一盘散沙,没有丝毫实力”,因此“必须组织他,集中他,他才能变成一种势力”。[22](p385)如何组织呢?农民协会就成为组织农民的重要形式。“在乡村中作农民运动的人们,第一要紧的工作,是唤起贫农阶级组织农民协会”,[5](p77)因为“只有农民自己组织的农民协会才能保障其阶级的利益”。[5](p77)1925年召开的广东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上专门通过有关农民协会的决议,并指出,“农民协会是农民阶级的大本营”,“是代表农民的机关,是为农民利益奋斗的先锋队”。[23](p273)

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纷纷深入农村,开展宣传教育活动,建立农民协会。1921年9月,中共上海地方组织成员沈玄庐等在浙江萧山衙前村成立农民协会,这是在中共领导下成立的第一个新型农民团体。在衙前农民运动的影响下,浙东的萧山、绍兴及上虞等县的82个村先后组织了农民协会,大约10余万农民投入到这场抗争运动之中。*陈独秀1922年6月30日写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专门提到浙江萧山“组织八十个乡村的农民协会反抗地主”这一农民运动事件。参见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第53页,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版。1922年7月,彭湃在家乡广东海丰成立赤山农会,1923年1月成立第一个县级农民协会——海丰总农会,广东农民运动从此起步。1923年4月,中共湘区委派遣水口山工人中的共产党员刘东轩、谢怀德回到家乡衡山岳北开展农民运动,并于同年9月建立岳北农工会。*邓中夏曾经分析衡山农民运动“何以有这么大的运动”的原因便是“他们有完善巩固的组织”。参见邓中夏:《中国农民状况及我们运动的方针》(1924年1月5日),《邓中夏文集》,第5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岳北农工会也是湖南建立秘密农协的开始,成为湖南农民运动的先声。随着北伐战争的胜利推进及中国共产党的宣传发动,农民运动迅速高涨,农民协会在各地纷纷建立。据武汉国民政府农民部的调查,截止1927年6月,全国有16个省份成立农民协会,省农协5个,县农协201个,区农协1102个,乡农协16144个,村农协4011个,大小农协共21463个,会员总计9153093人,其中湖南省农会会员居全国之首,达4517140人。[24](p66)

纷纷建立的农民协会,广泛开展的农民运动,成为农民自我教育的方式,对农民的政治动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邓中夏高度评价浙江萧山、江西萍乡、青岛盐田、广东海丰、湖南衡山等地的农民运动,“揭竿而起,挺身而斗,痛快淋漓的把他们潜在的革命性倾泄出来”,“他们不仅是敢于反抗,并且进一步而有农会的成立,把散漫的群众都集中在一个组织与指挥之下。这样的智能与勇气,恐怕进步的工人也不能‘专美’罢”。[10](p51)1927年3月,时任湖北省农民协会委员长、全国农协临时执委会常务委员的陆沉在湖北省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开会词中指出:“从广东到湖南广西湖北江西……的经验与教训,更加切实证明了,只有农民协会,是我们唯一的出路。”[25](p471)几乎与此同时,毛泽东历经月余时间,实地考察湖南5个县的农民运动状况后,描述了农民协会在乡村政治动员中的景象,“政治宣传的普及乡村,全是共产党和农民协会的功绩。很简单的一些标语、图画和讲演,使得农民如同每个都进过一下子政治学校一样,收效非常之广而速”;“开一万个法政学校,能不能在这样短时间内普及政治教育于穷乡僻壤的男女老少,像现在农会所做的政治教育一样呢?我想不能吧。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这几个政治口号,真是不翼而飞,飞到无数乡村的青年壮年老头子小孩子妇女们的面前,一直钻进他们的脑子里去,又从他们的脑子里流到了他们的嘴上”。[26](p35,34)

三、方法方式:“研究宣传农民最合当的方法”[9](p560)

其一,“农民运动第一步还是乡村的教育运动”。[27]近代中国广大农民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受剥削、受压迫的悲惨命运,注定其无法享受正常的教育权利,“没有他们开展知识修养精神的机会”。[16](p288)文化知识欠缺的农民,长期深受封建思想浸淫,封建意识和宗法观念根深蒂固,对于革命理念深感陌生。“农民无相当的教育,每为安分等邪说所迷惑,以为反抗压迫是罪恶。”[9](p561)“旧教育(如满清时的八股先生)教其安分守己,顺从地主。”[19](p109)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在农民中开展革命动员时,清楚地认识到乡村教育的意义,“学校的好处,在于向封建思想完全笼罩的农村中间,灌输进步思想”。[28](p428)中共党员俊才(刘子久)在调查家乡山东广饶县农民状况后,有针对性地提出多开办成人补习学校、义务小学校等。[29]衙前农民运动领导人之一宣中华从农民运动的实际斗争中发现:“农民运动的中心人,当属之乡村里底小学教师;而农民运动底初步,则在给渠们以群众运动的训练。”[30](p48)早期马克思主义者正是以各种可能的方式兴办农村教育,教给农民知识的同时,帮助农民明白贫困的根源、理解革命的意义,将农民文化水平的提高与革命的政治动员结合起来。沈玄庐在衙前从事农民运动,就是从开办农村小学入手的。*杨之华回忆说:“1921年下半年,沈玄庐叫我到萧山办‘农村学校’。浙江萧山的农民运动,就从这个‘农村学校’开始的。”“‘农村学校’的教员,还经常对农民宣传减租减息、抗捐抗税的道理。1922年‘五一’节时,‘农村学校’利用民间风俗,给农民发了一种糕,在糕的上面印有‘五一纪念’等字样。1922年夏,‘农村学校’发起搞了一个全浙江夏令营,集中浙江小学教员一二百人,宣传马克思主义,象一个‘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的性质的训练班。”参见中共浙江省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中共萧山县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编:《衙前农民运动》,第80页,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版。彭湃在海陆丰打出了“农民教育”的旗号,创办了农民学校。中共党员王平章在湖北汉川瑞鹤洲、担山成立了“济人”、“全人”两所农民学校与妇女识字班。中共党员程祖武在湖北枣阳成立平民学校、农民夜校和“四民”(农、工、商、学)俱乐部,等等。在四川宜宾,中共党员郑佑之创办了宜宾普岗寺平民学校,接收贫苦青年农民入学,传授马克思主义。在湖南,据当时担任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委员长的李维汉回忆:“在党的四大以前,湘区党委已开始进行农民运动,主要是通过乡村教师以及号召学生和工人利用寒暑假和年假回乡的机会向农民做宣传和组织工作。对在乡当小学教员的党、团员,更要求他们用办夜校的方法,接近农民,发现积极分子,组织秘密农会。”[31](p60)1926年12月,湖南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以决议案的形式提出了实施农民教育的具体办法,要求各级“竭力注意开办学校”,并就学校的师资、私塾的改良、课程编制、教材、经费来源等等进行了具体规定。[32](p429)

其二,“须着眼于农民本身之利益”。[33](p919)利益是人们行动的主要动因之一。马克思恩格斯强调了利益认同的重要作用,认为“‘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34](p286)“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35](p187)早期马克思主义者从事农民运动时,从维护农民利益入手教育农民,发动农民参加革命运动,在日常革命斗争中提升农民的思想政治觉悟。正如毛泽东所说,“搀着农民的手,问他们痛苦些什么,问他们要些什么。从他们的痛苦与需要中,引导他们组织起来,引导他们向土豪劣绅争斗”。[15](p39)沈玄庐在衙前从事农民运动时,颁布了《衙前农民协会宣言》和《衙前农民协会章程》,提出了土地应该归农民使用、由农民所组织的团体保管分配的革命主张,并作出了“三折还租”等规定,得到了广大农民的拥护。彭湃把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结合起来,从农民的切身利益和迫切要求出发开展斗争。1922年冬,彭湃制定了《农会利益清单》,包括防止田主升租、勒索、内部竞争,凶年呈请减租、调和争端,救济疾病、死亡、孤老、罹灾,防止盗贼,禁止赌博,奖励求学,改良农业,增进农民智识,共同生产,便利金融,抵抗战乱等内容。岳北农工会成立后,领导了阻谷平粜斗争,开展了减租减息、退押等一系列保护农民利益的斗争。1925年春毛泽东在韶山领导农民阻禁运粮外出、实行平粜,增加雇农工资、减租等,无不与农民的切身利益相关连。

其三,“研究他们的言语与思想”。[17](p539)彭湃最初从事农民宣传工作时,就遇到“天天下乡去宣传,农民总不理我”[19](p116)的情况,其原因是“对农民所说的话太过文雅了”。[19](p114)后来,彭湃意识到要“把许多书面的术语翻译做俗话”,[19](p114)这样才能把广大农民发动组织起来。毛泽东发现家乡韶山的农民受宿命论影响很深,习惯将自己所受的剥削压迫看成是“命苦”。毛泽东用通俗易懂的事例反复向他们宣传农民的“命苦”就是地主阶级和帝国主义剥削和压迫,“把‘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通俗地解释为‘打倒洋财东’,向他们深入浅出地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36](p18)新予在《中国青年》上以《由经验得到的“农村运动的方法”》为题介绍了自己与农民打交道的十一条经验,其中第一条便是“到民间要穿民间的衣服,说民间的话,吃民间的饭”。[37]朱霄(朱啸)提出创办劳农夜校时,必须“穿农民衣服举止行动要完全仿效农民”,“说农民的话,不要说什么学术的名词”。[38]

其四,“当尽力编著通俗的问答的歌谣的小册子”,[39](p206)“注意利用画报、标语、歌谣、幻灯、小说式的文字等项”。[40](p209)根据广东省农会的调查,这些通俗易懂的宣传方式“在乡村中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因为有许多农民不能直接读书,所以一张画可以抵得住十本书的力量”。[41](p47)刘大白应沈玄庐之邀,到萧山衙前参与领导农民运动时,根据农民生活实际编写《新寓言》、《布谷》、《渴杀苦》、《收成好》、《田主来》、《脱脚布裤》等歌谣,从不同侧面深刻揭露了地主阶级不劳而获的寄生虫生活,深受农民群众的欢迎。1923年正月,海丰农会表演了话剧《二斗租》,“到会会员达五千余人,鼓乐喧天,极一时之热闹……当一贫农被田主之侮辱时,状最可哀,观众悲愤交集,会场为之鼓噪,而年迈农夫睹此,不觉老泪夺眶”。[42](p47)戏剧的强大感染力和号召力可见一斑。恽代英提出,在向农民宣传革命道理时,“如能将政治上各种事实编成歌曲、弹词、剧本自然更好”,[43](p759)因其形象、直观、简明的特点容易使农民接受。在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学员学习计划中,就有收集民歌的条目。*1961年3月,毛泽东在广州中共中央工作会议上说到:“有几个典型材料丢失了,我比较伤心。过去在广东农民讲习所收集民歌几千首,民歌使人得到很多东西,丢了很可惜。”参见陈晋:《文人毛泽东》,第456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

其五,“提出口号须切合于当时当地农民所可行的需要”。[44](p362)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科学的世界观,反对封建迷信,强调“无神论”,但是在中国农村地区长期盛行多神崇拜,存在许多的封建迷信和陋习。因此,“反对旧礼教、拜祖教及一切迷信菩萨等束缚农民的恶俗,改革男女关系的运动等,自然都有进行的必要”。[45](p175)但是,这些“多神主义”与封建陋习,由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所决定,“不改变社会的经济状况,不要希望你能够改变人的信仰与风俗”;[17](p536)“直接破除旧风俗习惯礼教迷信之行动,最易惹乡村中农民之误会,我们须斟酌情势不可孟浪为之”;[43](p761)“只能用宣传而不能用鼓动方法,更不能用强迫方法”。[45](p175)早期马克思主义者持非常慎重的态度,没有立即把马克思主义的无神论灌输给农民。就如毛泽东所说,“菩萨要农民自己去丢,烈女祠、节孝坊要农民自己去摧毁,别人代庖是不对的”。[26](p33)1926年7月,中共中央扩大执行委员会会议通过的《农民运动决议案》特别规定:“乡村中的迷信及宗教伦理道德关系,不可积极的反对,应该有方法的有步骤的去提高乡村文化程度,有时为使自己生活农民化,冀求容易接近农民且有暂时附和群众迷信形式之必要,以取得新的工作发展。”[40](p209)

[1]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大会宣言[A].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C].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2]恩格斯.法德农民问题(1894年11月)[A].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瞿秋白.中国革命中之争论问题 第三国际还是第零国际?(1927年2月)[A].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论编(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瞿秋白.国民革命中之农民问题(1926年8月)[A].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论编(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5]李大钊.土地与农民(1925年12月30日—1926年2月3日)[A].李大钊文集(第五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6]邓中夏.本团应注意农民问题(1923年10月31日)[A].邓中夏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7]农民问题决议案[A].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G].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8]列 宁.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第二版序言(1907年7月)[A].列宁专题文集(论资本主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9]恽代英.农村运动(1924年6月28日)[A].恽代英文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0]邓中夏.论农民运动(1923年12月29日)[A].邓中夏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11]彭湃给李春涛(节录)(1922年11月18日)[A].彭湃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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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G].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14]张国焘.我的回忆(第一册)[M].北京:东方出版社,1980.

[15]关于现时政局与共产党的主要职任议决案[A].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2册)[G].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15]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1926年9月1日)[A].毛泽东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16]青年与农村(1919年2月20—23日)[A].李大钊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17]预备暑假的乡村运动——“到民间去”(1924年5月24日)[A].恽代英文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8]邓中夏.怎样实行工农联合——马上组织“农村宣讲队”到农村去(1925年7月28日)[A].邓中夏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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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直 荀.湖南农民革命的追述[J].布尔什维克(第13期、14期),1928年1月2日.

[22]中国革命史之新篇(1924年1月16日)[A].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论编(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

[23]农民协会今后进行方针议决案[A].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农民运动资料[G].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24]1927年全国农民协会会员统计[A].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农民运动资料[G].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25]陆 沉.在湖北省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开会词[A].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农民运动资料[G].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26]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1927年3月)[A].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7]林 根.黄冈的乡村教育运动[J].中国青年(第20期),1924年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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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农村教育议决案[A].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农民运动资料[G].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33]国民革命与农民(1926年)[A].恽代英文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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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马克思.第六届莱茵省议会的辩论(1842年3月26日——4月26日)[A].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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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新 予.由经验得到的“农村运动的方法”[J].中国青年(第49期),1924年10月18日.

[38]朱 霄.告有志作农民运动的青年[J].中国青年(第106期),1925年12月29日.

[39]教育宣传问题议决案[A].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G].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40]农民运动决议案[A].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2册)[G].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41]广东省农民协会会务总报告[J].中国农民,1926,(3).

[42]广东农会之组织及经过(1923年9月)[A].彭湃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43]农民中的宣传组织工作(1925年12月29日)[A].恽代英文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44]对于农民运动之决议案[A].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G].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45]中央通告农字第七号(1927年6月6日)[A].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3册)[G].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责任编辑:郭荣华)

OntheEarlyMarxists’ThoughtofFarmers’PoliticalMobilization

ZHOU Lisheng

(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Nanchang,Jiangxi 330022,China)

China’s farmers,who accounted for the majority of China’s population,had low social status and in unbearable poverty,bears strong spirit of resistance.Due to a profound understanding of the important status of farmers in the democratic revolution,the early Marxists go deep into the countryside to organize the farmers through the Farmers Association.In the practice of the political mobilization,the early Marxists create a series of methods according with the practice of farmers.

Marxists in the early stage;farmers;political mobilization

2014-03-16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民主革命时期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研究”(编号:11BKS027)

周利生(1968-),男,湖南永州人,江西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

D23

A

1000-579(2014)06-003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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