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基础:邓小平开创新道路创立新理论的主客观条件
2014-04-17陈锡喜
陈锡喜
(上海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40)
现实基础:邓小平开创新道路创立新理论的主客观条件
陈锡喜
(上海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40)
梳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开创和邓小平理论创立的主客观条件,是阐述清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实基础的必要前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对苏联模式的突破,其客观条件是:中国共产党具有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的优良传统;“文化大革命”暴露了“左”倾错误的危害和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端;时代主题的变化提出了挑战和提供了机遇;第一代领导集体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探索提供了经验;中国具有打破高度集中计划经济的独特条件。而在百废待举和历史转折年代,因为邓小平具有鲜明人格的主观条件:思想敏锐,尊重实践的思维方式;尊重群众,热爱人民的价值立场;独立自主,充满自信的领导风范;目光远大,胸襟开阔的个性特征等等,使历史选择了他成为新道路开创者和新理论创立者。
现实基础;邓小平;开创条件
习近平在中央纪念邓小平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邓小平同志留给我们的最重要的思想和政治遗产,就是他带领党和人民开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他创立的邓小平理论。”刘云山在纪念邓小平诞辰110周年学术研讨会上,强调在新形势下深化邓小平理论,需要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渊源、理论逻辑、现实基础阐述清楚。梳理邓小平之所以能够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并创立邓小平理论的主客观条件,无疑是阐述清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实基础的必要前提。
一、历史必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得以开创的客观条件
苏东剧变使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遭受严重挫折后,与西方多数思想家预言科学社会主义将被历史所“终结”,以及社会主义运动内部许多人惊慌失措不同,邓小平的预言是:“一些国家出现严重曲折,社会主义好像被削弱了,但人民经受锻炼,从中吸收教训,将促使社会主义向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1](p383)邓小平说这话,不仅有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底气,更有社会主义实践新探索的底气。他对差不多同时发生的中国“六·四”风波与苏东剧变的结局作了比较,得出的缘由是:“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如果没有改革开放的成果,‘六·四’这个关我们闯不过。”[1](p370-371)
当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遭遇时代挑战时,邓小平早在苏东剧变十年前,就率先引导党和国家逐渐摆脱了斯大林的社会主义模式,探索了社会主义发展的新道路。他把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逻辑与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逻辑统一起来,赋予科学社会主义以鲜明的中国特色、时代特色和实践特色。其实质是突破斯大林的社会主义模式,破除了对社会主义教条式的理解和乌托邦式的幻想,把中国的发展纳入当代开放世界的视野,体现出了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多样性。
中国之所以能在社会主义国家中率先成功地突破苏联模式,存在前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所没有的独特条件,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开创,具有历史的必然性。
第一,中国共产党具有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的优良传统。
早在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就曾经抵制过苏联共产党和共产国际的不正确干预,反对过“唯共产国际指示是从”的教条主义。毛泽东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并且把实事求是确立为党的思想路线,其实践的成功,深刻地影响了老一代共产党人的思维方式。因此,当“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两个凡是”出台不久,邓小平就明确表示它不符合马克思主义。1977年7月邓小平复出后,更是强调要把毛泽东思想当作科学体系来看待,并把毛泽东思想的精髓概括为“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这很快得到广大干部特别是老一辈革命家的认同。于是,尽管仍遇到思想阻力,但邓小平领导并支持的真理标准大讨论,顺利地为中国共产党重新恢复和确立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奠定了思想基础和群众基础。
1978年12月13日,在原定中央工作会议闭幕式上,邓小平作了题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讲话,指出:“一个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一切从本本出发,思想僵化,迷信盛行,那它就不能前进,它的生机就停止了,就要亡党亡国。”[2](p143)出席中央工作会议的成员一致要求会议延续两天结束,以学习讨论邓小平的这一重要讲话,并公认这篇讲话精神应该成为十一届三中全会的主旨。随后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得以顺利作出把党和国家工作重点从阶级斗争转移到现代化建设上来的决策,从而实现了政治路线的拨乱反正。
第二,“文化大革命”充分暴露了“左”倾错误的危害和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端。
新中国成立初期短缺经济状态下,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对于在集中必要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以恢复国民经济并建立独立国民经济体系是必要的,其成功,使计划经济体制得以延伸至所有领域。而东西方冷战的国际格局造成的中国封闭状态,使计划经济的弊端被掩盖住了。同时,政治动员和意识形态控制的强大力量,也转移了人们对这些弊端的不满。而毛泽东则把经济遇到的困难,最后归结没有始终把阶级斗争特别是党内的阶级斗争作为主要矛盾来抓,最后发动了“文化大革命”。到“文化大革命”后期,毛泽东也对混乱局面迟迟不能结束感到不安,开始采取措施稳定局面,包括重新启用被打倒的邓小平。邓小平复出后,着手“全面整顿”,意图通过整顿,解决各方面的问题。但这被毛泽东担忧会否定“文化大革命”而不容,于是,“全面整顿”被迫停止,全国再次陷入混乱。
“文化大革命”是“左”倾指导思想的集中表现,它使中国的计划经济体制的潜力基本耗尽,与世界科技革命和现代化发展的潮流背道而驰,与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差距越拉越大,甚至于在现代化程度上被包括中国台湾和香港在内的“亚洲四小龙”抛在后面。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正是在痛定思痛中,抓住了这一“凤凰涅槃”的机遇,突破了苏联模式。正如邓小平所说:“没有‘文化大革命’的教训,就不可能制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思想、政治、组织路线和一系列政策。”[1](p272)“文革”淋漓尽致地暴露出:“旧的那一套经过几十年的实践证明是不成功的。……中国社会从一九五八年到一九七八年二十年时间,实际上处于停滞和徘徊的状态,国家的经济和人民的生活没有得到多大的发展和提高。这种情况不改革行吗?”[1](p237)“如果现在再不实行改革,我们的现代化事业和社会主义事业就会被葬送。”[2](p150)
第三,时代主题的变化对中国的发展提出了挑战和提供了机遇。
20世纪60年代开始,新科技革命的发生和发展,逐步改变了经济社会生活和世界面貌。世界经济关系的发展变化,深刻地影响了世界政治关系的演变,原有两大阵营对抗的格局出现了大动荡、大分化、大改组。70年代开始,美国在侵越战争失败后全球战略由攻转守,而苏联进攻性战略也没有完全部署好,使东西方的“冷战”涌来了一股缓和和发展的潮流。1977年底,刚复出的邓小平敏锐把握世界形势的新变化,作出了“可以争取延缓战争的爆发”[2](p77)的判断,摆脱了我们较长时间以来对于战争“迫在眉睫”的忧患,为全党工作重心的转变作了外部环境方面的思想准备。
1978年底十一届三中全会,邓小平进一步作出了“战争是可以避免的”判断。它改变了我们过去强调战争不可避免的看法,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找到了国际环境的客观依据。正如邓小平后来所说:“一九七八年我们制定一心一意搞建设的方针,就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判断上的。”[1](p233)
进入20世纪80年代初,邓小平在两次调整战争问题判断的基础上,深入地探讨了当代世界面临的主要问题。1984年他把它概括为和平问题和南北问题。1985年他对这两大问题作了进一步说明:“现在世界上真正大的问题,带全球性的战略问题,一个是和平问题,一个是经济问题或者说发展问题。和平问题是东西问题,发展问题是南北问题。概括起来,就是东西南北四个字。南北问题是核心问题。”[1](p105)这两大问题,既覆盖了全球,又涵盖了政治经济,而且都关系到人类的命运,解决这两大问题,不仅对整个世界来说有迫切的必要性,而且具有现实的可能性,因而成为当代世界的主要矛盾。
相对于战争与革命,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对社会主义提出了新的历史课题:当今的世界是开放的世界,社会主义的中国需要也有可能用新的方式处理与资本主义国家的战略关系,以争取较长时间的和平环境,使中国更好地融入世界经济发展潮流之中,并通过学习和利用资本主义来发展社会主义,以利于中国尽快实现现代化目标和提高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
第四,中国共产党第一代领导集体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探索提供了宝贵经验。
新中国成立初期,“因为我们没有经验,在经济建设方面,我们只得照抄苏联,特别是在重工业方面,几乎一切都抄苏联,自己的创造性很少。这在当时是完全必要的,同时又是一个缺点,缺乏创造性,缺乏独立自主的能力”。[3](p305)1956年苏共二十大后,毛泽东多次强调:“过去我们就是鉴于他们的经验教训,少走了一些弯路,现在当然更要引以为戒。”[4](p23)为此,他发表了《论十大关系》等重要讲话,试图“找到自己的一条适合中国的路线”,其中包括以农业为基础,以工业为主导,以农业、轻工业、重工业为序发展国民经济的总方针,以及一整套“两条腿走路”的方针,以及在政治上共产党和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文化上“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等等。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毛泽东反思了“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经验教训,产生了社会主义可以区分为“不发达”和“比较发达”的阶段,要重视商品交换和价值规律的作用等思想火花,甚至认为在社会主义经济占优势的条件下“可以消灭了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4](p170)在这一探索中,第一代领导集体其他成员也作出了积极的贡献。如刘少奇提出要按经济办法管理经济,允许多种经济成分并存;陈云提出“三个主体,三个补充”(国家经营和集体经营是主体,一定数量的个体经营是补充;计划生产是主体,在国家计划许可范围内按市场变化自由生产是补充;国家市场是主体,一定范围内国家领导的自由市场是补充),等等。
尽管上述思想有的没能付诸实施,有的被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的发展中断了,而没有开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但它们为新时期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宝贵经验和理论准备。
第五,中国具有打破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的独特的历史和现实条件。
新中国成立后逐步形成的计划经济体制,其后经历了多次“放”和“收”的政策调整,且由于中国发展太不平衡,因此并如前苏联东欧国家那样绝对固化,中央统一计划的商品远远低于苏东国家,地方政府的权力则远远高于苏东国家。中国原来商品经济比较发达的沿海地区,富有商业文化传统,一旦市场调节口子有所松动,很快就会冲击计划经济。改革开放前,中国70%以上是农民,计划经济使它们难以解决温饱问题,中国行政层级又多,使农村成为计划经济的薄弱环节。这些都成为中国走向市场取向改革的有利条件。
中国的现代化建设缺乏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而中国的香港、澳门、台湾实现经济起飞后,拥有上述优势。三地以及和众多海外华人中,也有大量市场经济成功经验和人才。对这些优势的利用,使我们能够在改革开放刚起步时,就作出在毗邻港澳台的深圳、珠海、汕头、厦门建立经济特区的决策。
同东欧国家相比,中国与前苏联从20世纪50年代末起,就因意识形态和国家利益问题闹翻,中国已脱离“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大家庭”。这样,在70年代末,中国摆脱苏联社会主义模式,就不再存在苏联压制的问题,而且在干部群众中也不存在这一方面意识形态的障碍。
二、鲜明人格:邓小平开创新道路创立新理论的主观条件
在马克思那里,人是历史活动的主体,离开了人,就不存在任何历史活动。因而所谓历史规律,就是人的活动的规律。恩格斯说过,人类历史活动规律和自然物质运动规律的区别在于:“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是具有意识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行动的、追求某种目的的人。”[5](p302)具体的历史变化总有多种可能性,人们可以在多种可能性中进行选择。这样,历史发展是不依任何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历史选择又是离不开人的意志的作用的。而当历史的发展处在十字路口面临多种道路选择时,“伟人”与“常人”的作用就有了区别:伟人先于常人敏锐把握历史发展大趋势(必然性),科学揭示这一趋势的实现条件,勇于反映大多数人的利益,又善于抓住机遇(偶然性)而进行实践探索。因此,既可以说“伟人”顺应了时代潮流,也可以说“伟人”改变了历史进程。
邓小平就是这样的“伟人”。可以说邓小平“不仅改变了中国人民的历史命运,而且改变了世界的历史进程”,[6]也可以说是历史选择了这样的邓小平。而历史之所以选择了邓小平,使之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开创者和邓小平理论创立者,同邓小平的主观条件,即他鲜明的思维特征和领导风格是密切相关的。作为曾经的第一代领导集体的核心成员,邓小平的精神中不仅保留着毛泽东确立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群众路线和独立自主的基因,而且他的思维中也保留着以往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探索正反两个方面经验教训的记忆;“文化大革命”受到的迫害,使他不仅对“左”倾错误的危害深恶痛绝,更是直击高度集中经济政治体制的弊端;年轻时到欧洲寻找救国救民真理和“文化大革命”前经常出国的经历,使他具有世界眼光和对中国在世界中位置的敏锐把握;他一生中“三落三起”的坎坷经历,练就了百折不饶、无私无畏的顽强性格和临危不惧、处事不惊的政治家气魄。在百废待举和实现历史转折的年代,特别需要他这样的鲜明人格。具体而言:
第一,思想敏锐,尊重实践的思维方式。
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了经济建设为中心,但第二年起,很多改革措施,如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企业下放自主权和创立经济特区等,都引起了很大争议:它们在马克思经典中和以往社会主义实践中,都没有出现过,是社会主义的吗?然而对于实现现代化,它们又是必不可少的。邓小平改变了把这视为是社会主义和现代化的内在冲突的思维方式,而把它归结为社会主义传统观念和现代化实践的矛盾,这样,解决这一矛盾的出路,就不是用社会主义传统观念来裁剪现实,而是用实践来检验和发展观念。于是,“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作为邓小平开创新道路创立新理论的关键问题,就突现了出来。邓小平1980年4月和5月多次强调,对这一问题也要“解放思想”,进行“再认识”,这就为1982年十二大上正式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命题,奠定了思想基础。
如同邓小平所开创新道路创立新理论的关键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确立一样,改革开放每一个重大新举措的推出和理论新突破,都是源于邓小平对实践中提出问题的敏锐把握和对实践经验的深刻总结。邓小平思想的敏锐,并非是“拍脑袋”的结果。对“什么是社会主义”和“怎样建设社会主义”,他经常说,“要让事实来说话”,而不屑于无谓的争论,“我们改革开放的成功,不是靠本本,而是靠实践,靠实事求是”。[1](p382)
1989年中国政治风波的和苏东剧变的冲击,不少人存在着害怕改革开放走了资本主义道路的心理。邓小平又敏锐地抓住以市场为导向的改革究竟是姓“社”还是姓“资”的这一核心问题,强调进一步解放思想。1991年春节他在视察上海时,借称上海是他的一张王牌,引出计划和市场“两者都是手段”的思想,并“希望上海人民思想更解放一点,胆子更大一点,步子更快一点”。[1](p366)第二年年初视察南方时,他又一次对全国发出了解放思想的号召,要求摆脱离开“三个有利于标准”的抽象姓“资”姓“社”争论的束缚,其关键问题,仍然是“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1](p373)这一谈话,把中国改革开放推向了新的历史阶段。
邓小平对实践的尊重,还体现在祟尚实干、行动果断上。他要求领导干部“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对的就坚持,不对的赶快改”。[1](p372)他常说“马克思主义是很朴实的道理”,批评“电视一打开,尽是会议”,并且断言“形式主义也是官僚主义”。[1](p381)
邓小平表达思想使用的是非常朴实的语言,如“发展才是硬道理”,“改革开放是决定中国命运的一招”,“稳定是压倒一切的”,“黄猫、黑猫,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猫”,等等,而不是抽象的理论术语。这些蕴涵着深刻思想的朴实话语,在社会急剧转型期,发挥了巨大的动员能力和激励作用。
第二,尊重群众,热爱人民的价值立场。
由于人民群众是实践的主体,因此邓小平又强调尊重实践就必须尊重人民群众。尊重群众首先要尊重群众的利益和愿望,邓小平把生产力标准落实到群众利益标准上,以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满意不满意”、“答应不答应”,作为党的全部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宿。于是,实事求是中的实践标准,就具体体现为生产力标准和群众利益标准的统一。
尊重群众还要尊重群众在实践中的创造。人民群众在改革开放中创造的新鲜经验,为新的理论提供了深厚的实践基础。邓小平多次表示,改革开放中许许多多东西,都是由群众在实践中提出来的,他个人的功劳是把这些新事物概括起来,加以提倡与推广,如“农村搞家庭联产承包,这个发明权是农民的。农村改革中的好多东西,都是基层创造出来,我们把它拿来加工提高作为全国的指导”。[1](p382)邓小平还把发扬民主、尊重群众同解放思想联系在一起,强调“民主是解放思想的重要条件”,“宪法和党章规定的公民权利、党员权利、党委委员的权利,必须坚决保障,任何人不得侵犯”。[2](p144)
尊重实践和尊重群众的统一,是邓小平的一贯思想。早在1962年关于“包产到户”的争论中,他就表达了这样的观点:“生产关系究竟以什么形式为最好,恐怕要采取这样一种态度,就是哪种形式在哪个地方能够比较容易比较快地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就采取哪种形式,群众愿意采取哪种形式,就应该采取哪种形式,不合法的使它合法起来。”[7](p323)可见,所谓邓小平的“猫”论,并非如有人“过度解读”的“不管姓资姓社”,而是反映了尊重群众愿望、概括群众的实践创造加以提倡的立场和方法。
尊重群众首先必须热爱人民。这是唯物史观、马克思主义政治立场和价值观的基本要求。邓小平曾经这样写道:“我荣幸地以中华民族一员的资格,而成为世界公民。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这段话充分体现了他与人民心心相印,为此,邓小平的女儿将后两句载入她所著的《我的父亲邓小平》上卷的封底。
第三,独立自主,充满自信的领导风范。
邓小平作为毛泽东领导的反对苏联大国沙文主义的主将,对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认识,有着比别人更深刻之处。邓小平曾直言不讳地批评过斯大林模式:“社会主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苏联搞了很多年,也并没有完全搞清楚。”[1](p139)通过对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反思,邓小平指出:“在革命成功后,各国必须根据自己的条件建设社会主义。固定的模式是没有的,也不可能有。”[1](p292)中国对苏联模式的突破,体现出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多样性,给社会主义注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当然,在率先突破苏联模式的同时,邓小平对于“西化”道路的危害,有着深刻直觉。早在改革开放之初,他就一针见血地点出西方某些势力要求中国照搬西方民主制度的要害,是建立一个完全附庸于西方的资产阶级共和国,而“如果我们不坚持社会主义,最终发展起来也不过成为一个附庸国”。[1](p311)
邓小平强调“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是建立在对中国制度自信的基础上的,他说:“社会主义国家有个最大的优越性,就是干一件事情,一下决心,一做出决议,就立即执行,不受牵扯。……就这个范围来说,我们的效率是高的,我讲的是总的效率。这方面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要保持这个优势,保证社会主义的优越性。”[1](p240)
第四,目光远大,胸襟开阔的个性特征。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得以创立的时代背景,是和平与发展。而邓小平之所以能敏锐意识到这是当代世界的两大战略性问题,是与他所具有的宽阔的世界眼光所分不开的。他曾经说过:“‘文化大革命’时有个‘风庆轮事件’,我跟‘四人帮’吵过架,才一万吨的船,吹什么牛!一九二〇年我到法国去留学,坐的就是五万吨的外国邮轮。”[1](p367)正因为有这种世界眼光,使邓小平敢于承认我们的不足,勇于提出要“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1](p373)邓小平对战后新科技革命的发展趋势及其对世界形势的影响,也有着敏锐的把握,从而强调不以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科学技术的这种发展,使当今世界成为开放的世界,中国的发展离不开这样的世界,因此,我们需要重新调整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而在国际交往领域,不以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划线,而是把国家主权和利益放在首位。这使中国得以打破封闭的状态,而真正纳入人类文明发展的潮流之中。
邓小平的开阔胸襟,还体现在他对毛泽东以及自己的评价中。毛泽东晚年又一次打倒了他,但他坚持对毛泽东“三七开”,强调毛泽东思想这个旗帜丢不得。他还认为:“我自己能够对半开就不错了。但有一点可以讲,我一生问心无愧。……我是犯了不少错误的,包括毛泽东同志犯的有些错误,我也有份,只是可以说,也是好心犯的错误。不犯错误的人没有。不能把过去的错误都算成是毛主席一个人的。”[2](p353)这些评价,充分体现了邓小平对人、对事、对己的唯物主义态度,反映了他心襟宽阔的伟人品格。而这对于在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时,既客观理性对待毛泽东晚年错误,又稳定住政治大局,尽可能把对改革开放有疑虑的干部群众带进改革开放的大潮,是至关重要的。
总之,正如习近平在纪念邓小平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所说:“邓小平同志之所以能够为祖国和人民建立彪炳史册的功勋,就在于他看清了世界和中国的发展大势,深刻了解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深沉愿望,把握住中国发展的历史规律,紧紧依靠党和人民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性伟业。”[6]
[1]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2]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3]毛泽东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4]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习近平.在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J].人民日报,2014-08-21.
[7]邓小平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责任编辑:郭荣华)
RealisticFoundationSubjectiveandObjectiveConditionsforDENGXiaopingtoOpenupaNewRoadandCreateaNewTheory
CHEN Xixi
(School of Marxism,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Shanghai 200240,China)
Recognizing the opening up of the road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conditions of creating DENG Xiaoping’s theory is the prerequisite to elaborate the realistic basis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The road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a breakthrough of the Soviet model,the objective conditions are:the CPC has the fine tradition of seeking truth from facts,the mass line,and independence;“Cultural Revolution” exposed the hazards of the “Left” mistakes and the defects of the planned economy;the change of the theme of the times puts forward the challenge and provides opportunities;the first generation of collective leadership provides experiences for exploration of a new road of socialist construction;China has the unique conditions of breaking the highly centralized planned economy.In the times when there are many things to do and the historical transition,because DENG Xiaoping has the subjective condition of bright personality:keen thought,the thinking mode of respecting practice;respecting the people,love the people’s value position;independence,the leadership style full of confidence;being far-sighted,broad-minded,etc.,which makes the history chose him to be the pioneer of new road and new theory founder.
realistic basis;DENG Xiaoping;conditions of opening up
2014-09-02
陈锡喜(1949-),男,安徽含山人,上海金融学院客座教授,上海交通大学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理论。
A849
A
1000-579(2014)06-00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