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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哈林的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及其当代价值*

2014-04-17

关键词:物质化马克思主义物质

仲 帅

(哈尔滨工程大学 思政教研部,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布哈林是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人,被列宁誉为“党的最宝贵和最伟大的理论家”,“全党最喜欢的人物”[1]745。他在《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一书中提出了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学说。布哈林的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对加强我国意识形态建设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问题的提出

布哈林在1921年底写作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一书中,提出了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他在1923年写作的《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理论若干问题的提法》一文,专门介绍了他在《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一书中的“新东西”,他说:“我的所谓‘新东西’也就是我所发挥的社会现象(指意识形态——引者)物质化的理论”,意识形态物质化可以说是“发展中的社会的一个基本规律”[2]137。布哈林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揭示了意识形态物质化的内涵及其规律,论述了社会生产力与意识形态物质化的关系,分析了意识形态的社会存在形式。这一理论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学说,正如布哈林所言:“这些新东西全部是(我敢肯定这一点)遵循对‘马克思作出最正统的、唯物主义的和革命的解释’的路线的。”[2]127

布哈林写作《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和提出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十月革命胜利后,苏俄面临的国内国际形势十分严峻,在国际上,1918年苏俄同德国签订了《布列斯特和约》,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摆脱出来,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不久,苏俄又面对帝国主义的武装侵略、包围和孤立,国际环境十分困难。在国内,1920年国内革命战争基本结束,但是,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没有收缩,反而得到了加强。这引起了国内各阶级的不满,从1920年底到1921年春,各地爆发了农民起义、工人罢工,阶级矛盾十分尖锐。1921年2月爆发的喀琅施塔水兵事件对布尔什维克党震动很大,促使苏俄一方面加紧废止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转而实施新经济政策;另一方面,党和国家迫切需要对广大干部和工农群众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统一国内人民的思想认识。在这种情况下,布哈林写作了阐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教科书,即《历史唯物主义理论》。这部著作在当时引起了较大反响,被翻译成20多种文字,多次出版。此外,布哈林担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党的机关报《真理报》主编一职,长期分管苏联的意识形态工作,加之他本人对理论研究有着浓厚兴趣,这为他研究意识形态问题提供了主客观条件。当时特殊的国际国内环境,促使布哈林的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有着鲜明的现实针对性。因此,有学者认为,“布哈林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实际上可以替换为‘意识形态理论’;在很大的程度上,两者是同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该书的核心”[3]。

1938年,布哈林在苏联大清洗运动中被判处死刑,直至1988年才被当局平反。布哈林这个名字成为苏联国内噤若寒蝉的敏感词,他的著作也被冰封雪藏了半个多世纪。但是,真理可以透过历史的尘埃。当前,我国在意识形态领域面临着国内与国际双重挑战,在国际上,敌对势力通过互联网等新媒体向我国传播西方价值观,加紧对我国进行西化、分化的图谋,在国际上与我争夺话语权,威胁中国的意识形态安全;在国内,随着经济体制的深刻变革、经济格局的深刻变动、利益关系的深刻调整与思想观念的深刻变化,各种社会思潮不断涌现,意识形态建设面临着新情况、新问题。因此,重温布哈林的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会对我国的意识形态建设有所裨益。

二、布哈林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的基本内容

布哈林的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揭示了意识形态物质化的内涵及其规律,论述了意识形态与社会生产力的关系,分析了意识形态的社会存在形式,形成了独创性的意识形态理论。

(一)意识形态物质化的内涵及其规律

布哈林指出,意识形态物质化是指意识形态凝聚成特殊的物的存在方式的过程,这种存在方式可以是书籍、文物、艺术品等社会的存在物。他从精神生产的视角看待意识形态物质化,认为生产力的发展,意识形态不断以社会存在的特殊形式凝结成物的积累过程,这些物质化的意识形态又成为创造新的意识形态及其物质化的起点,这是意识形态物质化的规律。我们了解古代的意识形态,通常研究古代的书籍、文化遗迹、建筑物等历史文物和艺术品。这些对于研究者来说,是以独特的物的形式反映古代的意识形态。我们今天进行意识形态创造,也不是从平地里开始的,都是从前人已有的意识形态中汲取养分,无中不能生有。这是因为:意识形态劳动是从物质生产劳动中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生产部门,生产出以物的积累形式存在的意识形态,它们既是精神享受的消费资料,也是创造新的意识形态的生产资料,这是意识形态劳动资料的特性。但是,旧的意识形态与新的意识形态在本质上截然不同。即便如此,在布哈林看来,新的意识形态生产不过是将被打碎了的旧的意识形态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结合起来的过程。

(二)意识形态物质化与生产力发展

布哈林认为,生产力是意识形态物质化的动力。为了更好地理解,他首先分析了物质生产过程。在生产力发展的前提下,我们会发现一般规律,即更多地劳动用于生产资料的生产,直接从事物质生产的劳动相对减少,然而,这一过程却生产出比过去更多的物质产品。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物化劳动比活劳动增长得快,不变资本比可变资本增长得快,换句话说:“在生产力增长的条件下,社会生产力的再分配,经常是使越来越大的部分落到生产资料的生产部门”[4]319。不变资本、物质生产资料在本质上是物化劳动,这与意识形态生产有相似之处,“表现在社会意识形态物质化,凝结为物,并且也在完全是物质的客体中积累起来。”[4]319生产力愈发展,意识形态和精神文化就愈繁荣,相应的,意识形态物质化的进程也就愈快,成为积累起来用于意识形态劳动的物质生产资料。根据上述对物质生产领域的分析,意识形态的物质生产资料可以看作是不变资本、物化劳动,这种“固定资本”愈多,精神文化产品也就愈丰富。布哈林说,“精神文化的物的骨骼就是这种文化的‘固定资本’,它愈是丰富多彩,它的固定资本就愈多,这‘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物质生产力的发展水平。”[4]321

(三)意识形态的社会存在形式

有人质疑意识形态如何能与物质的存在物划等号,反对说“崇高的基督教学说跟用黑色涂料在羊皮或纸张上涂抹的物的标志有什么共同之处?”“在科学的意识形态本身与图书馆中收藏的故纸堆之间又有什么共同之处?”[4]320布哈林认为,这些质疑和反对的声音之所以错误,原因在于没有弄清楚意识形态与其物质的存在形式之间的区别和联系。如果撇开社会关系来看物质生产资料,那些所谓的“机器”只不过是堆积的金属和木材而已。只有在进行劳动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地认为它们是机器。同样,如果我们撇开社会关系来看图书馆书架上满满的书籍,那些也只会被当作纸张的物而已。只有在阅读的时候,那些以物质形式存在的书籍才会变成活的意识形态。因此,我们看待意识形态的社会存在形式,不能只看到意识形态存在物的自然属性,更应当将其纳入到社会关系之中来加以认识。布哈林说,意识形态的积累确实是以物的形式进行的,“可以说是沉积于厚重的物质形式之中。”“在源源不断补充的、陈列新书的新书架上,清楚地表现出接连不断相继而来的、许多代人的共同的劳动的关系。”[4]321

三、布哈林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的当代价值

当前,我国意识形态领域斗争尖锐复杂,“社会思想日趋多样多变,使马克思主义与非马克思主义、传统与现代、正确与错误、先进与落后等思想理论和价值观主张相互交织。”[5]在加强我国的意识形态建设过程中,布哈林意识形态物质化理论彰显出了时代魅力,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启示作用。

(一)能促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的深度融合

布哈林指出,意识形态创造不是从空白中开始的,是对已有的、哪怕是对立的意识形态的汲取和改造,这说明意识形态发展具有继承性,是在继承基础上的创新。中国是具有五千年灿烂文化的文明古国,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流淌着的血液,是中华民族绵延不绝、生生不息的秘密所在。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意识形态,是我们党和国家的指导思想,是立党立国之本。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正确处理好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的关系。一方面,马克思主义虽然是在西方文化的土壤中产生的,但是,马克思主义揭示的是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它不是为哪一个民族或国家服务,而是为全人类服务。将马克思主义“引进”到中国,有人担心,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问题,历史已经反复证明,马克思主义是真理,不是教条,“马克思主义要在中国生根开花,就一定要使之中国化,就一定要具有中国特点、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就一定要为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就一定要和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结合起来。”[6]另一方面,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不断滋养和塑造着伟大的中华民族。但是,中华文化中也有封建主义的糟粕,必须认真甄别,深入挖掘,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为我所用。党的十八大从国家、社会和个人三个层面概括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它是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体系的内核和集中体现。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仅要讲清楚核心价值观与民族文化的关系,不断用优秀民族文化丰富和增强核心价值观的内涵和基础,而且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思潮,凝聚共识,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

(二)能促进经济与文化的良性互动

古代中国,有“君子为道不为器”的传统。即便是西方的坚船利炮打碎了统治者“天朝上国”的迷梦,依然有封建士大夫自诩“道德文章天下第一”而沾沾自喜。近代西方,工业文明冲破了宗教神学的统治,人性的光辉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神权。但是,商品拜物教的兴起,导致人们的精神文化日益缺失,成为片面发展的单向度的人。中西方在各自发展道路上都面临经济文化失衡的窘境,这启示我们:必须搭建文化与经济良性互动的平台。布哈林指出,生产力是意识形态物质化的动力。生产力愈发展,精神文化就愈繁荣,意识形态物质化的进程也就愈快。同样,意识形态对生产力的发展具有反作用。搭建经济与文化的良性互动平台,一方面,要发挥经济对文化的决定作用。第一,经济是文化发展的动力。不同的经济成分、生产部门、社会再生产对文化需求日益加大,这是文化发展的内生动力。第二,经济为文化发展创造条件。文化的生产、存在和传播都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经济发展改善了文化生产的条件,丰富了文化存在的形式,创新了文化传播的途径,彻底改变了文化的面貌。另一方面,要发挥文化对经济的能动反作用。一是文化引领经济发展方向。先进文化引领经济发展的正确方向,确保经济发展的成果惠及全体人民,不断增强经济改革发展的民意基础。二是文化规范经济行为。文化凭借内在的引导力、说服力和约束力,提供价值标准,帮助经济主体做出价值判断和选择,从而规范经济主体的行为。三是文化保护经济基础。文化的内核是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它为占统治地位的经济关系服务。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必须维护和巩固公有制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主体地位和主导作用,为公有制经济发展提供理论支撑、舆论支持、智力保障。总之,“经济和文化的互动关系表明,经济是文化发展的基础和支撑,而文化则是经济发展新的动力和新的经济增长点,是提升经济水平的重要渠道和层面,两者互相促进、互相交融,构成矛盾运动的统一体。任何一方滞后,都将影响最佳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产出。”[7]

(三)能加强物质文化的保护、开发和建设

布哈林指出,意识形态物质化规律是“意识形态凝聚和固定为具有独特的社会存在物的形式”,“这种物质化了的、凝聚到物质程度的……意识形态,又成为一切进一步发展的出发点”[4]137。这表明,物质化不仅是意识形态传承的形式,而且是意识形态传播的方式。布哈林说,在古代埃及,统治者征调大批劳动力建造金字塔和法老神像,其原因在于:在没有报纸、通讯社等大众传媒的时代,历史文物和艺术品就成为意识形态的纽带。这不是说,在现代传媒快速发展的今天,物质文化建设失去了意义。相反,这一思想对于加强物质化的意识形态建设具有重要启示。一是要保护历史文化遗产。历史文化是先人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是中华文化永续相传的历史见证。在“文革”时期,一些文物古迹被当作封建糟粕在“破四旧”的政治运动中惨遭厄运,成为一道抹不去的文化伤痕。布哈林说,历史文化不仅是意识形态的纽带,而且是继续创造意识形态的物质生产资料。二是要开发红色文化资源。所谓红色文化,是指我们党领导人民在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历史征程中,创造的极具中国特色的先进文化,蕴含着丰富的革命精神和厚重的历史文化内涵。在红色文化中,既有精神文化,如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等,也有物质文化,即蕴藏在遗物、旧址、遗址等革命历史遗存与纪念场所里的精神文化。我们要开发红色文化资源,通过参观、访问和红色旅游活动,寓思想教育于文化娱乐和观光游览中,发挥物质文化隐性教育的功能。三是要建设物质文化场馆设施。文化场馆设施是意识形态的重要传播载体,具有独特的价值传递功能。建设图书馆、博物馆、纪念馆等基础文化设施,免费为公众开放,保障普通群众的基本文化权益。此外,修建一些具有先进文化内涵的文化景观,还可以达到“润物细无声”的育人效果。

[1] 列宁.列宁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机会主义 修正主义资料选编》编译组.布哈林言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6.

[3] 邱运华.意识形态领域的文化中介与形式内涵——布哈林《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文艺问题[J].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2005(8):183-193.

[4] 布哈林.历史唯物主义理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5] 郑永廷,任志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领导权和主导权研究[J].教学与研究,2013(7):46-51.

[6] 郭建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建设共有精神家园[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13-16.

[7] 张卫,孙功谦,叶南客.现代化进程中经济文化协调发展需求的研究——以江苏省为例[J].江海学刊,2002(5):1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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