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第一次世界大战对美国农业的影响

王伟，贾宝库

（吉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试论第一次世界大战对美国农业的影响

王伟，贾宝库

（吉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美国历史发展的重要阶段，同时一战也为美国农业发展带来了新的变化，促进了美国农业的快速发展。美国农业经历了战时的繁荣景象以及战后萧条的起落。面对一战的大背景，美国政府采取了相应的农业政策以解决农业发展所面临的问题，从而开始了政府对农业发展宏观调控的模式，进一步巩固了19世纪后半期“农业革命”所取得的成果。

第一次世界大战；美国农业；农业政策

美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农业经历了快速的发展，在工业革命的强力推动之下，美国农业逐步完成了所谓的“农业革命”。但是在农业快速发展的背后却隐藏着制约美国农业发展的不利因素，致使美国农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出现了衰退的局面。然而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美国农业迎来了新的转机。在战争的刺激之下，农业生产迅速恢复，美国农业摆脱了衰退的状态，开始了繁荣的阶段。而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美国农业也随之出现新的问题并持续了长期的萧条。

一、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美国农业发展的状况及其存在的问题

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推动下，美国生产力快速发展，并完成了工业化、城市化。农业受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影响也发生了明显变化，美国逐步完成了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型，农业现代化得以实现，即完成了所谓的“农业革命”，农业得到快速发展。主要表现在：首先，美国的农场数目增长迅速，同时农田改善的面积也成倍的增长。玉米从8亿3800万蒲式耳，增为28亿8600万蒲式耳；棉花从384万1000包，增加到1169万9000包。[1]而这一时期所开垦的耕地，也超过了美国以往全部历史上的总和。其次，美国农业机械化推广迅速，特别是柴油发动机的使用大大提高了美国农业生产效率，使农业产出更多财富，改善了农民的经济状况。再次，农业的科学化也有着较大的发展。20世纪初，美国出现了“农村生活运动”。其中以科学务农的开展影响最大，科学务农就是科学种田。美国各州都建立了农学院等机构推广农业技术，其中以纽约州立农学院影响最大。美国植物学家利比迪·贝利担任纽约州立农学院院长，领导推动了“农村生活运动”的进行[2]，促进了美国农业科学的发展。

在整个“农业革命”时期美国农业尽管取得了许多成就，但同时也存在许多矛盾与问题，制约着美国农业的健康发展。主要表现为：第一，农业产品价值的增加跟不上制造业和商业利润的增长。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下降，农民的政治地位也因此下降。第二，随着美国垄断资本主义深入发展，大企业以及垄断组织对农产品价格进行打压，严重损害了中下层农民的利益，造成了农民的严重不满。第三，尽管美国农业商品化水平提高，但农产品价格随着市场的波动起伏较大，同时美国农业也对交通运输等垄断行业的依赖性日益加深。美国农业在1860年约占国民财富的一半，半个世纪以后仅占五分之一。[1]174而从经济指导思想上看，这一时期的美国农业主要以放任主义为指导思想。

二、第一次世界大战对美国农业的影响

（一）战争初期对美国农业的影响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美国的经济发展放缓，呈现衰退的态势。而一战的爆发更使得经济问题变得更加恶化。战争对美国农业的冲击较大，美国农业市场的营业额急剧下降。由于出口的主要对象欧洲的英德等国卷入战争，致使棉花和粮食的出口贸易被迫中断，大量的棉花和粮食堆积，农产品严重过剩导致价格暴跌。特别是美国南方的棉花业受害最重，棉花的价格猛跌，到了1914年8月棉花价格仅为7月的一半，[3]棉花产业面临严重的危机。以往的自由放任经济思想对解决农业萧条毫无办法，只会任凭农业形势的恶化。另一方面，美国深受传统的孤立主义以及“中立政策”的影响，不愿过多介入欧洲战事之中。这样就人为地阻止了农产品的自由贸易，使美国的农业经济问题变得更加严峻。

面对严峻的现实，美国政府开始转变农业政策，以应对第一次世界大战对农业的不利影响。威尔逊政府建立了一项棉花贷款基金，以解决棉花业资金不足的问题，防止棉花业崩溃。另外，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深入进行，欧洲各国对美国商品的需求日益旺盛，购买力激增。美国政府认识到这将为美国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同时也可以缓解农业产品过剩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在巨大利益的刺激下，美国政府逐渐转变了中立态度。1914年美国国务卿布赖恩曾表示“本政府虽然不能创造贸易，但能够提供给贸易得以发展的一个环境。”[2]388美国农业在面临着萧条的危机之下仅仅在几个月内就开始呈现回升的趋势，逐渐走向繁荣。

（二）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后期美国农业的发展

1915年是美国农业走向繁荣的开始。美国农业逐步摆脱了此前衰退的局面。主要表现在：第一，农产品的出口额急剧增长，海外市场迅速扩大。在对外贸易中，农产品的出口占了很大的比重，是获利的重要途径。而欧洲国家就成为了美国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市场。美国的农产品对欧洲尤其重要。特别是对粮食、棉花、皮革和羊毛的需求巨大，这刺激了美国农业生产快速发展。仅以小麦的生产为例，1913年时是7亿六6338万蒲式耳，1915年增加到10亿2580万蒲式耳。[4]这对缓解一战初期美国农业的不利态势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第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期间美国农产品的价格普遍提高，小麦的价格从1913年的九角七分涨到1920年的二元七角三分[4]293，而与战争相关的农产品价格更是持续走高，1915年市场上药棉的价格，从每磅的八分五厘涨到1920年时的平均每磅三十九分五厘。农产品价格的快速增长究其原因固然有战争带来的供需关系紧张，农产品供不应求。然而我们更应该看到美国农业在这一时期的快速复苏并走向繁荣。此外我们还要考虑到1916年至1917年美国的自然灾害对美国农业的影响，灾害致使美国农产品的产量下降，这加重了本来就已十分紧张的供需矛盾，供不应求的差距再一次被拉大。这样农民就成为了最大受益者，农民收入得以增加也提高了生产的积极性，对于解决“农业革命”时期造成的产品价格过低以及农民不满等问题具有积极意义。第三，第一次世界大战促进了美国农业生产力的提高。随着战争的深入，交战各国的物资储备日益紧张，而农产品的需求占其中很大一部分。大量的海外订单接踵而至，农民迫切要求提高农业产量，这促进了美国农业机械化水平的进一步提高。1900年美国全国农场器具和机械的总值为7亿5000万美元，到1920年则猛增为35亿9500万美元。[4]156并且新的农业技术也在不断普及，这大大提高了美国农业的生产效率。此外战争期间农场面积也不断扩大。从1900年到1910年农场面积每年增加四百万亩，也就是增加4.8%。然而从1910年到1920年的这十年，农庄面积增加了8.8%，改善过的土地增加了5.1%。[4]25耕地面积的增加以及土地的改善提高了美国农产品的总量，对于缓解国内特别是欧洲的粮食需求具有重要意义。

（三）一战结束后美国农业的萧条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刺激下，美国农业在“农业革命”的基础上，又有了一次较快的发展，美国农业在战时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然而在农业繁荣的背后却隐藏着严重的危机。首先，尽管政府实行了一定的调控措施，但是并没有从更深层次上调节农业的发展，对于战争过后农业发展的思考不足。而起宏观调控政策本身也缺乏连贯性，战争结束以后，随着20年代三届共和党政府在经济政策上向“自由放任”的同归，政府干预农业的政策也随之终结。[5]其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农产品的价格上涨使农民意识到有利可图，于是美国的农场数量和耕地面积快速扩大，粮食产量激增，在战后导致农产品产量过剩，供过于求的隐患逐渐显现。同时随着战争的结束，欧洲各国的农业生产也逐渐恢复，对进口美国农产品的依赖性渐渐降低，这直接影响到了美国农产品的出口，农产品的对外贸易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基于上述原因美国农业在1920年开始陷入了严重的萧条，1919年12月小麦的价格为二元一角五分，到了1920年12月跌落到一元四角七分；玉米从一元三角五分跌到了六角八分；棉花从每磅三角六分跌到了一角四分。[4]316而到了1921年玉米价格跌到1919年的三分之一；棉花价格跌到了1919年价格的一半。随之而来的更是大量农庄的倒闭，破产率快速上升。同时还有农业人口大量减少，根据美国《1931年农业年鉴》统计显示：农庄人口从1920年的3161万4000人减少到1930年的3016万9000人，从农庄迁出的人口每年约有60万人。[4]341并且以下三种情况的出现更加剧了农业的萧条：第一，1920年5月31日政府取消了对小麦价格的补助，农业生产缺乏政策的有力支持，农业生产的风险加大。第二，农业投机现象严重，在战时农民看到农产品有利可图，纷纷扩大农业生产，甚至不惜大量借取贷款身负高额债务。而战后农产品价格的下跌使农民收入过低以至于无力偿还贷款，农民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20年代全国农场的负债总额在100亿元左右。[5]第三，20世纪20年代以来，美国政策焦点集中于如何限制农业生产、增加农产品价格与农业收人以保护农业家庭，而不是促使资源从农业部门转移出去。[6]更为严重的是美国在经历了1920年至1921年两年的萧条之后，工业以及金融等行业都在1922年左右得以恢复，唯独农业仍然处在萧条之中，发展速度十分缓慢，这种状况持续了10年左右的时间，给美国农业发展带来沉重的打击。这主要是因为全球性的需求减退和战后物价的紧缩；另外一方面是农产品的快速增产使得世界市场上农产品总量过剩。这种长时间的农业萧条直到20世纪30年代以后才有所好转。

三、农业政策的转变及其原因

第一次世界大战对美国农业更重要的影响就是农业政策的转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美国传统的自由放任的农业政策已经趋于衰落，并且已经呈现出对农业发展阻碍的现象。传统的农业政策已经不适合当下发展的需要。加之在1916年至1917年美国连续两年发生了严重的旱灾，粮食产量减少。自然灾害的发生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促使农产品价格上涨，但却使本来就供不应求的农产品问题变得更加突出。而且欧洲的战事正处于关键阶段，农产品的需求更是旺盛，欧洲交战各国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粮荒，1917年4月20日，赫伯特·胡佛曾电告美国政府协约国的粮食情况已“非常严重”；意大利、法国和英国都仅有一个月左右的存粮。[2]404面对这种情况美国政府对粮食采取了管制措施。1917年6月19日，美国食物管理局局长胡佛宣布了对粮食和燃料的管制，并为此制订了相应的宣传教育计划。美国开始对小麦、肉类、食糖、黄油以及其他食品实行管制。同时，采取各种措施鼓励农民发展生产。美国对食物的管制措施收到了较好的效果，1918年美国能出口3倍于它的正常份额的肉、糖和面粉供应协约国。1918年与1919年小麦的产量也超过了9亿蒲式耳。[4]美国采取对食物管制的措施，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动用政府力量对农业的生产以及销售环节进行干预调节。特别是美国于1917年建立的食物管理局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一战以前自由放任的农业政策，对于美国农业发展也是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首先，政府的支持提高了农民应对自然灾害的能力，使农业的发展得到政策上的保障，有助于提高农业产量。其次，通过政府的调控可以有效的控制生产和消费的稳定，改变以往产销无序的现状，有助于使农业形成健康良性的生产状态。再次，这一时期美国食物管理局提倡全国人民节衣缩食，鼓励农民增加农业产量，有助于社会形成节约意识，培养良好的社会风气。可以说一战时期美国政府对农业实行的干预政策是促进美国农业在此期间快速发展的重要原因。但是，政府对农业宏观调控的政策并未持续下去。随着一战的结束，传统的自由放任政策重新回归，逐渐成为了农业的主导思想，政府对农业的支持力度明显削弱。受此影响美国农业在20世纪20年代持续萧条。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前后，美国农业政策经历了由战前的放任到战时的干预再到战后的放任回归的过程。这一过程与同时期美国农业发展的起伏恰好吻合，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宏观调控对农业发展的重大影响。导致美国农业政策转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可以简要的概括为：第一，干预政策的出台是改变放任政策出现不利影响的一次尝试。第二，尽管在一战期间美国奉行中立政策，但是却无法改变美国经济已经参与到世界大战的现实。美国经济在客观上受到战争的影响，所以美国经济或多或少会出现一定的“战时经济”的性质。而农业的干预举措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一种战时反映，随着战争的结束，战时的政策会逐渐向和平的、常态的政策转变，转而变为放任政策。第三，从整体上看，美国的自由放任思想经历了长时期的发展，在人们的行为中根深蒂固。反观干预政策，刚刚处于萌发阶段，很多思想缺乏理论支持，离成熟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在战后美国农业的自由放任重新回归，成为了农业政策的主导。

四、结语

纵观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美国农业发展的历史不难看出，美国农业的发展呈现出“过山车”一般的起伏态势。经历了“农业革命”的发展，到一战初期的短期衰退，到一战后期的大规模发展，再到战后的长期萧条。我们既看到了美国农业发展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同时也看到了在农业发展的进程中所暴露的种种问题。这对于中国建设农业现代化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农业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基础，农业能否健康发展关系到现代化建设的成败。中国作为农业大国，农业问题在国家战略中尤其重要。回顾这一时期的美国历史，“农业革命”之所以取得重大成就离不开工业的支持，更离不开农业技术的推广。但是在20世纪初美国现代化的加快进行却过多的牺牲了农民的利益，造成了农民的强烈不满，以至于出现了农业的衰退。而我国的农业现代化决不能走美国的老路，只顾工业的发展而以损害农业发展为代价。农业的健康良性发展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及有效的宏观调控。这一时期的美国农业正是从自由放任的政策向政府调控的过渡时期。在一定时期内政府的调节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从长期看，农业的调控存在着局限，政策连贯性不佳，致使美国农业发展不够稳定，经历了较大起伏。所以宏观调控应着眼于长远利益，不应只看到眼前而缺乏长期的规划。

[1]塞缪尔·莫里森.美利坚共和国的成长[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0:149.

[2]刘绪贻，杨生茂.美国通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186.

[3]罗斯·格雷戈里.美国介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起源[M].纽约：诺顿公司，1971:29.

[4]福克讷.美国经济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293.

[5]刘彦伯.第一次世界大战间美国农业的荣衰[J].求索，2013（5）：25-35.

[6]斯坦利·恩格尔曼.剑桥美国经济史：第三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501.

［责任编辑 薛柏成］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the First World War on American Agriculture

WANG Wei,JIA Bao-ku
(College of History and Culture,Jilin Normal University,Siping,Jilin 136000,China)

The First World War is an important stage in the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merica.At the same time，it also brought new changes to American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promoted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American agriculture.American agriculture experienced wartime and postwar prosperity and depression.Facing the background of the era of the first World War,American government adopted a series of agricultural policy in order to solve the problems facing agriculture development.Thus began the government macroeconomic regulation and control of the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pattern,and strengthened the latter half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the agricultural revolution"results.

The First World War;American agriculture;agricultural policy

K143

A

1007-5674(2014)05-0046-04

10.3969/j.issn.1007-5674.2014.05.010

2014-07-21

王伟（1965—），女，吉林四平人，吉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世界史；贾宝库（1990—），男，吉林辽源人，吉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学生，研究方向：世界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