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苑珠林校注》商榷(一)

罗明月

周叔迦、苏晋仁先生的《法苑珠林校注》(中华书局2003年版)，是目前《法苑珠林》最好的校注本。然因该书卷帙浩繁，有些标点和勘正可再商榷，笔者不揣鄙陋，选取数条略加考辨，以就正于方家时贤。

1.“宋沙门慧和者，京师众造寺僧也。宋义嘉之难，和犹为白衣，隶刘胡部下。胡尝遣将士数十人，值谍东下，和亦预行。行至鹊渚，而值台军西上。谍众离散，各逃草泽。”(《至诚篇》，第842页)

按：“值谍东下”义不可通。《观世音应验记三种》“慧和道人”：“慧和道人宋泰始、义嘉时未出家，为南贼刘胡部下参军，作谍来著新林，被捉，便欲斫头。”(董志翘：《观世音应验记三种译注》，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99页)《太平广记》卷一一一：“胡尝遣将士数十人作谍东，和亦预行。”可见，“值谍”当为“作谍”之讹。“谍”，侦探，暗探。“作谍”，充当侦探。

2.“当知至治无心，刚柔在化。所以或韬光晦影，俯同迷俗；或显现神奇，遥记方兆。或死而更生，或定而后空。灵迹怪诡，莫测其然。”(《神异篇》，第851页)

按：“或定而后空”费解。此段文字当是释道世抄录梁代释慧皎《高僧传》：“或韬光晦影，俯同迷俗；或显现神奇，遥记方兆；或死而更生，或窆后空墎(汤用彤校注：三本、金陵本‘墎’作‘槨’)。灵迹怪诡，莫测其然。”(《神异下》“论曰”)(释慧皎撰，汤用彤校注：《高僧传》，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399页)“或定而后空”《高僧传》作“窆后空墎”。可知“定”当为“窆”之讹。“窆”，《说文·穴部》：“葬下棺也。”《周礼·地官·乡师》：“及窆，执斧以莅匠师。”郑玄注引郑众曰：“窆，谓葬下棺也。”后来泛指“埋葬”。“窆而后空”，即为“埋葬后棺内无尸骸”，多指得道高僧出现的神力，在典籍中多有记载，如《高僧传·神异上》“晋常山竺佛调”：“八人便舍事还家，向诸同法者说，众无以验之，共发冢开棺，不复见尸，唯衣履在焉。”(释慧皎撰，汤用彤校注：《高僧传》，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364页)“晋长安涉公”：“卒后七日，坚以其神异，试开棺视之，不见尸骸所在，唯有殓被存焉。”(释慧皎撰，汤用彤校注：《高僧传》，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37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