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妇科名中医夏桂成学术经验整理浅谈名老中医学术思想源流研究的重要性

胡荣魁 谈 勇

（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江苏省中医院，江苏南京210029）

名老中医是中医学术和临床经验传承的重要宝库，目前，国家对名老中医学术传承研究投入了巨大的力量，从五批全国名老中医师带徒工作的开展，到科技部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主办的全国名老中医学术思想传承研究课题的延续，以及对于中医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启动，都是希望能够在较短时间内有效地对中医学术和临床进行保护与传承。笔者有幸参与了国家“十一五”全国名老中医学术传承的课题，深切感受到有关名老中医学术思想的总结已较为完备，但是对于名老中医生平学术事件，尤其是影响其学术发展事件的细节描述和研究尚不够深入和细致。因此，笔者期待以全国著名妇科专家夏桂成教授学术思想及临床经验为基点，寻找具有历史价值的节点，从而客观科学地把握其学术源流及发展脉络，以更好的进行学术传承。

1 全面完善文献资料

学术的载体主要是学术著作，因此，名老中医的学术论文、著作乃至笔记以及其他讲稿、讲演记录、视频之类的文献材料对于研究其“学术”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笔者认为，仔细梳理其各种文献载体，进行归纳分类，能够获得全面的第一手资料。国家“十五”、“十一五”的名老中医课题对于诸位名老中医的文献资料收集进行了大量的工作，但是笔者认为，对于名老中医的文献资料收集并不能仅仅局限于一两个课题，而是应当建立起新的平台，在充分切实解决了版权归属等老中医关心的问题后，进行长期、稳定的学术资料收集工作，这不但有助于国家获得第一手全面的文献材料，同时可以为名老中医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此外，对于名老中医的文献材料收集更要对其所阅读的书籍及其理解程度进行深入的了解和分析。由于相当多的知识是游离于书面文献之外的，这就需要资料收集者本身应当有意识的去了解相关知识方面的情况。比如在某一个知识节点上，名老中医明显是受到某一部传统著作中某一个观点的影响，这一现象在文献中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对于理解相关知识点却至关重要。故而，资料收集者应当定期进行有目的的名老中医访谈，带上事先准备好的“问题”。问题研究决不能简单忽视，它可以提供大量的线索，也是激发名老中医进行授业的动力所在。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对于探究名老中医前期成才之路具有重要作用的笔记资料，整理分析很少，可能与年代久远，部分名老中医早年笔记资料散失严重有关。江苏省妇科名老中医夏桂成教授早年曾经积累了笔记资料数本，这些资料来源广泛，记录详细，有跟师学习心得，有文献摘抄，也有民间医药经验积累，临床验案记录，临证用药心得等等，值得进一步挖掘研究。名老中医的笔记资料是其在漫长学习和行医过程中不断学习借鉴他人经验为己所用的积累，各个阶段的名老中医的笔记能够反映其阅读的习惯，知识获取的偏好以及学术研究的兴趣所在，同时，往往是促发其学术思想发展的节点，对于了解其临床经验的提高模式具有重要意义。

2 深入梳理学术理路

所谓学术理路，是指治学者遵循的治学逻辑、路径，所认同的治学重心、目标定位、价值标准，所依本的思维方式和操作方式[1]。探索学术理路，对于明晰名老中医的学术历程来说至关重要。

以夏桂成教授学术理路的探寻为例。20世纪50年代夏桂成教授进入江苏省中医院妇科工作，他所接受的师承教育及正规院校教育以内科为主，较少涉猎妇科内容。因此，开始阶段他在学习前人治疗经验基础上，以调理气血为基本思路进行妇科临床。但是，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夏老运用月经周期节律调节法进行临床实践，这一学术创新的萌发点在何处，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发展的，这就应该是我们关心的问题。夏老的月经周期节律法，最初希望通过阴阳盛衰的观点加以解释，然而随着临床的深入，又以阴阳转换来尝试论述，在这些转变的同时，他又完善了月经周期的分类，从四期分类到七期分类，这些在对女性周期生理、病理、治疗的阐述都是不断进步的。了解这个过程，研究这个过程，仔细分析每个变化发展节点的影响因素，有利于我们进行学术思想发展的梳理。

再以夏桂成教授对更年期综合征疾病的认识和治疗方剂的演变为例。我们的研究发现，夏老通过文献复习、临床探讨、科学研究，对更年期综合征的认识可谓层层提高，对于心、肝、肾等脏腑的关系，主次矛盾认识的变化也是逐步深入，这些除了体现在其著作中对于更年期综合征表述的变化上外，还直接体现在方剂用药治疗的变化上。笔者曾经对夏桂成教授各个年代的著作及论文中的治疗更年期综合征的主方清心滋肾汤进行仔细分析，发现各年代的清心滋肾汤的用药成分都有所不同，而每一位药物的增删都体现了其良苦的学术用心，间接传达出对于疾病认识的变化。因此，清心滋肾汤并非一则普通意义上的名老中医的验方，其创制及演变透射出：该方是学术理论指导下的结晶，临床科研相结合的凝练以及研究心路的总结。

这两个例子很好地体现了夏桂成教授学术理路的变化，在这个基础上深入对文献进行发掘，可以得出更多的例证，从而对于我们发现学术发展的契机必然有所裨益。

3 切实明辨学术方向

引领学术方向是我们梳理名老中医学术思想脉络源流的宗旨，但绝不仅仅是学脉过程陈述、材料的条块辑录和学术观点的分类摘编，而是要在梳理学术成就的铺陈中，交代学术观点在学术积累上的贡献及其在方法论上的利弊得失，在总结学术发展历史的同时预见未来学术发展的动向。有鉴于此，我们尝试探讨一个名老中医一生的学术历程，总结其学术思想以及临床经验，其中更重要的是在大量深入细致的研究过程中获取其学术发展的脉络。获得学术方向，应当是我们进行学术梳理的最高境界，也是学者们孜孜不倦的追求所在。名老中医是中医学宝贵的“活化石”，加强名老中医研究的目的不仅仅满足于学术思想、临床经验的平面获得（况且这些还是并不全面的），而是满足学术方向这个每名中医学术研究者的最高目的。锻炼学术素养，力求高瞻远瞩，在传承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培养新一代的大师级人物，才是我们学术研究的目标。

以夏桂成教授学术理路为例，从分析月经周期阴阳盛衰的观点，到阴阳转化的理念，再到相对性的阴阳消长转化；从完善月经四期分期到细分经后期和经前期为七期划分并提出详尽的生理病理特点分析；从经间期填补月经周期分期的完善到以经间期为着眼点论治未病。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学术的发展与创新。我们推测，针对临床疾病谱的变化，遵循传统中医思维并通过实践分析疾病，从而不断完善中医病机理论，同时发展从完善月经周期开始探索生殖节律乃至生命节律，不断致力完善治未病理论，可能是夏桂成名老中医学术发展的方向。

4 结语

当前，我们对于名老中医学术思想的研究，停留于“是什么”的研究上较多，对于“为什么、怎么体会、怎么得来”的研究尚不够丰满，所以我们应当将研究重点放在这些方面，这样更能够具有立体深度地获得名老中医学术经验，可以更加方便于后学的理解和把握。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将名家散点的学术思想连接成片，而且能够了解这些思想体系的发展来源。毋庸置疑，我们可以学习的知识将会更加丰满，更加实际，也更加有利于学术的传承。因此，研究名家的学术思想，就意味着不能一味平铺直叙地叙述名老中医生平发展事件，而是有观点的将其一生中的重要学术影响事件探寻出来，运用科学的研究方法，从中找寻影响学术历史发展的重要线索和事件，从而摸索其学术历史发展的原因，最终探究出其内在规律。传承的目的在于不断发展，以学术发展历史学的观点放眼研究方可提出清晰的学术发展方向，我们期待有所作为。

[1] 何晓明.学术理路的梳理是学术史研究的核心.史学月刊，20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