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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错位

2014-04-14周璇

艺术科技 2014年2期

周璇

摘 要:马尔克斯的小说《百年孤独》塑造了一系列错乱的爱情故事,本文试图抽取其中的一组,即菲兰达、奥雷连诺和柯特的三角爱情,运用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论分析三者之间的爱情关系。我们发现,俄狄浦斯情结从出现伊始就以正常和扭曲这两种矛盾的面貌贯穿三个爱情的欲望主体并始终闪现于回忆、虚妄、沉默、自恋、压抑的形式之中。

关键词:菲兰达;奥雷连诺;柯特;俄狄浦斯情结

《百年孤独》作为魔幻现实主义的巨擘,以“汇集了不可思议的奇迹和最纯粹的现实生活”[1]摘得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在这部作品中,七代人错综复杂的爱情被冠之以“孤独”的主题,呈现出一种有序与无序、事物的合理存在和错乱的荒谬虚无难分难解的状态。爱的欲望把理性与荒诞、现实与幻象、道德与原欲同时展现出来,构成一个表面上看似由于缺乏沟通而造成心灵隔膜的爱情世界,令人头晕目眩,难以捕捉和把握小说人物的思维脉络和真实欲望,这就需要我们清除障碍,追溯“爱情”名义下掩盖的情感本源。

1 俄狄浦斯情结的出现

在《百年孤独》的描述中,菲兰达“独个儿坐在一把远离大家的高背椅子上,甚至课间休息时也不跟大家在一起。菲兰达从来不跟任何人交往,从没听说国家正在经历流血的战争,从没停止倾听每天的钢琴声”。[2]父母为菲兰达提供了超乎自己能力的优越的物质条件,使得从幼年时期开始,菲兰达对自己的身体便有一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用弗洛伊德的术语来说,就是自恋。这种自恋心理从何而来?“我们在儿童的幼年生活中所能想象道德就不是一个统一主体之面对并欲望这一个稳定的对象,而是一个复杂的、不断变动的力场,其中主体(即儿童自己)被抓住并被打散,其中它还没有一个认同的中心,其中自身与外部世界之间的种种边界还是不确定的。在这个力比多力场中,种种对象和对象之部分现而复隐,像万花筒景象一样地变换着位置,而在这些对象之中,在種种驱力的浪涛拍溅而过之时,突现出来的是儿童的身体。”[3]儿童在自身中发现了色情的快乐,在这样一种状态下,一个人自己的身体或自我作为一个整体,在心理上全神贯注着,即被当作欲望的一个对象。

随着奥雷连诺的介入,这种单方面的自恋心理模式被打破,此时菲兰达将对自身的欲望转移到丈夫身上。但这种正常的心理机制并未持续多久,随着柯特的介入,菲兰达潜意识中的俄狄浦斯情结慢慢呈现出来。尽管她竭力压抑自己的恋父情感,然而丈夫作为依恋的情感寄托对象的缺失使得最初成功的压抑无法保持,并且在以后的过程中,它的失败就变得越来越明显。矛盾的情绪通过反动形成而产生了压抑,它也构成了被压抑的东西能成功地再度突破的关键点,消失的情感毫无损耗地转变为重新燃起的对父亲的眷恋。弗洛伊德后来构想了女孩子的俄狄浦斯情结,这种情结既与男孩子的俄狄浦斯情结不同,又反过来不与之对称。但是母亲身上没有阴茎使得女孩子转向了父亲。父亲是一个儿童诺言的承载者,它与男性生殖器等同。如果压抑俄狄浦斯情结的对象无法放弃,而对象本身被放弃时,憎恨就扩展到这个压抑对象上,辱骂他、贬损他、使他遭受痛苦,并且由此得到施虐的满足。抑郁病人(即菲兰达)对丈夫和自我的双重折磨无疑是快乐的,有意义的。婚姻感情中受伤害者通常都会最终采取自我折磨的迂回方式向原来的对象进行报复,以此来折磨他们,也可以说,这样是为了避免必须公开表示他们对于所爱对象的敌意。归根结底,伤害菲兰达感情的人就是她反对的目标。于是菲兰达对其丈夫的性欲发泄就有双重的命运:它的一部分倒退到爱情与自我的同一;另一部分则在矛盾情绪冲突的影响下,被引向和冲突相近的施虐,并由此引发了潜在的俄狄浦斯情结——“最初,菲兰达缄口不提自己的父母,但她后来开始塑造了父亲的理想化的形象,在饭厅里,她不时谈到他,把他描绘成独特的人物,说他放弃了尘世的虚荣,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圣徒”,此时,对父亲的爱成了菲兰达情感宣泄的唯一对象,直到父亲死后,俄狄浦斯情结自然瓦解,菲兰达便陷入抑郁的深渊,这种抑郁的显著特点是深深痛苦的沮丧,她失去了对外在世界的兴趣,失去了爱的能力,抑制了所有的活动,降低了自尊感,以至于最终成为自我谴责和自我辱骂,达到顶端时是在妄想中期望自己受到惩罚。这也就是为什么菲兰达的老年生活显得如此凄清和不被理解。

2 俄狄浦斯情结的扭曲

可以说柯特与菲兰达之间的感情无外乎是恨,在她们唯一一次接触中,菲兰达连门槛都不让她跨过。然而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爱总是以意想不到的规律性伴随着恨(矛盾心理),在人类关系中,恨不仅常常是爱的先河,而且在很多情况下,恨会变成爱,爱也会变成恨。也就是说,在奥雷连诺活着的状态下,柯特潜意识中还不明显的对菲兰达的爱的感情,最初是用仇恨和攻击性倾向来表现自己的。

在俄狄浦斯情结中,女孩一直是与母亲待在一起的,因而她的第一欲望总是同性恋的,后来则开始把自己的力比多转向父亲。这就是说,婴儿与母亲之间早期的那种“二合一”关系或双项关系慢慢扩展成为一个由儿童与双亲构成的三角关系;而对于儿童来说,与其性别相同的那一亲,将会在其对异性之亲的恋欲中作为一个情敌的形象而出现。这种情况同样用于柯特,但是由于父母亲双方的缺失,她的这种情结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直到情人死亡,失去所爱对象就会变成一种治病的因素,变相地激发了其内心潜在的俄狄浦斯情结。由于悲伤的功用——宣布情人的死亡,并向自我晓以继续生存之利,迫使自我放弃情人,于是矛盾情绪的每一个单独冲突强迫她在欲望的无穷无尽中找寻一样东西来替代这个失去的乐园,而松弛性欲本能对它的固恋。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像菲兰达一样将这种情感转向自己的父亲,父亲的“不在场”,使得她正常的性满足遭受挫折,其结果可能会引起精神症,“但是当像这样的一种真正的挫折发生时,性的需要就转向变态的性刺激方式寻求发泄”。[4]换句话说,当柯特只剩自我得以抚慰心灵的伤痕,柯特就自然而然地通过自我认同(弗洛伊德语)作用将曾经拥有共同的爱的对象的人——奥雷连诺的妻子菲兰达,作为父亲身体的对象灌之以爱的情感,这就是为什么“她自己也饥肠辘辘地坐着,却还供养菲兰达,依然尽着自己肩负的责任,直到目睹对方入葬”。

毫不避讳地说,这种倾其所有供养菲兰达的倾向是直接指向性满足的冲动,正如年轻人的炽热感情经常发生的那样:自我变得愈益谦卑,对象则变得愈益高贵,直到它最后占据自我的整个自爱,这样,其自我牺牲就作为自然的后果而出现。在这种扭曲的俄狄浦斯情结中,自我是贫乏的,它使自己屈从于对象,它用对象取代自己最重要的部分。

3 结语

作为世界文学的经典,《百年孤独》将弗洛伊德理论很好地以“部分(自恋、压抑、认同)——整体(俄狄浦斯情结)”这一框架展现出来,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传承,这也为身处于爱情困惑中的人们敲响了情感的警钟。

参考文献:

[1] 赵德明.加西亚·马尔克斯与诺贝尔文学奖[J].外国文学动态,1982(12).

[2] 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M].范晔,译.南海出版公司,2001:203.

[3] 特雷·伊格尔顿.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理论[M].伍晓明,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134.

[4]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导论讲演[M].周泉等,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7: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