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哈萨克女性精神的重铸
——论阿维斯汗《遥远的地平线》中的女性书写
2014-04-11刘家民
刘家民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新时期哈萨克女性精神的重铸
——论阿维斯汗《遥远的地平线》中的女性书写
刘家民
(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
阿维斯汗的小说集中书写了当代哈萨克社会中的两类女性:传统主导型与独立自主型。独立自主型女性不断突破哈萨克传统文化对女性的束缚,以新文化为思想行动动力,代表着哈萨克女性发展的前景。阿维斯汗女性命运书写的意义在于既省思哈萨克传统文化,又探究民族文化的未来走向。
《遥远的地平线》;女性书写;哈萨克传统文化
阿维斯汗是哈萨克族当代著名女作家,她靠着自己的执着和勤奋创作出了许多优秀小说。她的小说不仅有对哈萨克族悠久传统的表现与思索,而且还敏锐地捕捉着时代的变化给哈萨克人民带来的心灵冲击。阿维斯汗塑造的诸多人物形象中,女性形象是最出色的。阿维斯汗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和细腻感受着各类女性的生命世界,以一个思想家的深刻思索着女性命运的深层内涵。
《遥远的地平线》是阿维斯汗新时期的一部汉译小说集,里面收录了14篇小说,除《遥远的地平线》为中篇外,其余均为短篇。在该小说集中,阿维斯汗为我们集中展现了哈萨克族当代女性复杂多样的精神世界。这些女性有着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生命追求及多样的生活理念。在她们身上,有的深受哈萨克族传统观念的影响,有的沐浴着新时代的光辉,新与旧、古老与现代,在她们之间以及自我内心中相互冲击。
学界目前对阿维斯汗的研究只有几篇简单的述评,且多流于表面,未能对阿维斯汗小说的深层内涵给予合理阐发。本文以对文本的细读为基础,结合文学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力图对哈萨克女性的精神世界的重铸作出诠释。
一、哈萨克传统文化中的妇女
在哈萨克社会传统文化中,解放前实行父系家长制度,男性在社会和家庭中居于主导地位,女性要服从男性的吩咐和命令。在传统的哈萨克家庭中,男性主要负责对外事务,女性则承担家里事务,诸如挤奶、接羔、擀毡、刺绣、做饭等家务劳动皆由女性从事。虽然男性是一家之主,但在家里事务上,妻子拥有重要的话语权,丈夫在此类事务上也要听从妻子的意见。[1]81因此,在诸如嫁娶事务中,经常是女性来张罗各种嫁娶活动。从开始的相亲到最后的结婚,母亲是最主要的组织者。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母亲常常能左右儿子或女儿的婚姻大事。
“安明格尔”是人们经常提及的哈萨克族婚姻制度。所谓“安明格尔”,是指在解放前,“妇女死了丈夫,如果要改嫁就得优先嫁给亡夫的兄弟,如亡夫没有兄弟就嫁给亡夫的叔伯兄弟等近亲,只有在本家族内无人娶她时方可嫁给本氏族的其他男子”[1]56-57。
哈萨克族的婚姻一般建立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但哈萨克族传统文化中的女性常被作为获取丰厚彩礼的资本。在哈萨克族流传着这样的俗语“美丽的姑娘值八十匹骏马”“一个人生下几个女儿就可以成为一个大巴依”。哈萨克传统婚姻中的买卖性是以未婚女性为筹码,父母时常因为贪慕彩礼而不顾女儿的幸福。解放前,甚至会出现年逾古稀的富翁娶十多岁少女的情形。女性的命运由此可见一斑。与此相对应,穷人们也常会因为贵重的彩礼而债台高筑,有些甚至为此倾家荡产。[2]73
解放后,虽然长期的传统惯习依然对女性有重要的作用,但女性的角色已经发生了一定的变化,特别是成长于新旧时代的女性因时代文化的影响而出现了明显的“代沟”。代沟一词,主要取自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的名著《代沟》,指不同代际之间出现的明显差异。[3]6-7在这里,主要指成长于解放前后的女性出现的较大差异。
二、《遥远的地平线》中的女性形象
(一)传统与人的三种关系
希尔斯(Edward Shils)在关于“传统”的论述中指出,尽管特定时期的人们与同时生活的亲族成员相差往往不超过三代,但 “他们与过去所创造的事物、作品、语词和行为模式的直接接触,无论是物质的还是象征性的,其范围要广泛得多,在时间上可追溯到很远的过去。他们生活在来自过去的事物之中。他们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除去其个体特性差异之外,都是对他们出身前人们就一直在做、一直在想的事情的近似重复”[4]37。
在实际生活中,人们既面临着传统的深层积淀,又不断感受到自身所在时代的新文化的无所不在,因此,许多人属于一种“混合”型人物。根据传统对人的影响程度,我们可以将人区分为传统主导型和混合型两种范型。前者以传统准则为行动指导,而后者则既有遵循又有违逆,但无论怎样,他们共同受到传统的制约是相同的。
与上述范型相对,“一些信仰和行为模式与过去的信仰和行为模式大相径庭”[4]38,这种状况可称之为“叛逆”型或自主独立型。年轻的一代常常是这一范型的主要代表。希尔斯深刻地指出:“‘年轻的一代’已成为一种与社会中老一代的某些信仰和惯例进行斗争的战斗队伍;这些老一代人保持了大量旧事物。年轻一代没有成功地重建世界,但他们确实引起了一些变化,他们确实作出了创新,并在这方面迫使历史遗留物处于一个更小的空间内,或进一步削弱了他们取代了的那种势力。”[4]40
(二)传统主导型
阿维斯汗小说的女性形象可以分为三类:一是传统主导型,二是混合型,三是自主独立型。阿维斯汗集中书写的是传统主导型和自主独立型。人物的分类只是一个大致的区分,实际上,每一个女性不可避免地受到哈萨克文化的深刻影响,只是由于不同文化的彼此交流,传统在有些人身上较为明显地显现出来,而另一些人则变为潜在的因子。
阿维斯汗小说中的诸多女性有些可以称之为“传统主导型”。这些女性大多年纪较大,且较长时间生活于解放前哈萨克族的传统生活中。如果用代际来称呼的话,她们大多属于“老一代”或“上一代”。《喜事》中的碧凯和古力芭拉,《爱情与诅咒》中的迪丽达尔,《夜间电话》中的阿依素努,《悔恨》中的马利亚,《遥远的地平线》中的阿依汗、努热拉、古丽帕尔以及各年老的说客,《你在何方》中的阿克达尔等均可以归入此类。
这些人又可以细分为两类:老一代和年轻的一代。阿维斯汗在作品中将老一代放置于“为儿女婚姻操劳”的典型场景中。碧凯为了能够给儿子娶媳妇,不惜卖掉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而古力芭拉则为了女儿的幸福和自己的风光狮子大开口,索取贵重的彩礼和嫁妆。努热拉、古丽帕尔以及各年老的说客,则为眼前的富贵所诱惑,不顾及年轻人的个人爱情和理想,专横地决定年轻一代的嫁娶。这些年老的妇女,大多来自普通牧民甚至穷苦牧民家庭,她们年轻时或许也曾经有过自己的爱情和理想,但传统的束缚和观念却将她们牢牢地限制在旧日的陈规和陋习之中。传统是人们世代智慧的结晶,但对于每一个个体来说却不一定是美好的。传统中那些虽然不再符合人们的生活实际,但依然顽强存在的东西,必然会对人们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构成阻碍。许多阿维斯汗的老年妇女们是这些“过时”传统的忠诚信奉者,虽然她们曾经也深受其害,但很快便认可了这一权威的威严和合理性,即使时过境迁也固执不变。阿维斯汗正是通过婚姻的典型场景,将几代人紧紧结合到一起,在人与人之间建立新型关系的情境中,从而透析社会形态、人情世故。在年老一代不断对年轻一代的左右与压制中,我们与其说看到的是年老一代的无情和决绝,不如说是传统的主导力量依然十分强大。因此,当我们在批判老年妇女的不近人情、专横愚昧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反思传统的保守与专制,传统信仰者的盲目和迂腐。
不仅年老的一代被传统所左右,年轻的一代有很多人也生活在传统之下。阿依汗虽然结婚前有过反抗,但很快便认可了这一切,甚至对古丽素木的求援无动于衷,并且很快成为迫害者中的一员。迪丽达尔虽然深爱着阿布力,但屈服于自己父母的安排,最终导致了人生悲剧的发生。阿依素努和马利亚可以说是贤妻良母的典型,在她们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是顺从、忍让、逆来顺受,但平等、独立意识的缺乏,使得她们近乎成为丈夫权威意志的牺牲品。虽然两人的丈夫最终都有了悔恨,但令人忧虑的是假如丈夫不能改过而继续蛮横无理,那她们的命运又该如何?她们没有遭遇的结局在阿克达尔的身上得到了应验。阿克达尔顺从丈夫的结果是受到丈夫越来越蛮横的对待,万般无奈的阿克达尔只能选择出走。实际上,在一个传统依然强大的地方,这样的出走只能是一种徒劳。阿克达尔被冻死在雪中。她在死前的呼救与其说是人本能的生存吁求,不如说是对不幸命运的控诉和反抗。然而,她的呼喊回应的是一片静寂,自己也在漫天的大雪和严酷的严寒中阒然而逝。阿维斯汗虽然表面上指出了这些女性遭遇的直接原因来自男性,但是女性自身的自我独立和自我保护意识的缺乏却是不证自明的事实。虽然传统非常强大,但人,特别是女性,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与这些年轻女性属于同一时代的女性中,已经出现了命运的自我“掌控”者。
(三)自主独立型
在一个男性长期居于主导地位的社会中,女性能够真正独立自主的少之又少。在阿维斯汗的小说中,这一类女性总体而言是处于边缘地位的。边缘主要体现在:一是这类女性数量很少,在社会上是非主流力量;二是这类女性的行为方式和思想观念远远超越其同类,因而得不到大多数人的认可,处于被排斥的境地。虽然如此,阿维斯汗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族群不断自我超越、积极吸收他族优秀文化的可贵变化。
《喜事》中莎依拉能够冲破传统的彩礼惯习,勇敢地以新的理念指导自己的终身大事——结婚,体现出一种崭新的精神风貌,同时也避免了传统的彩礼带来的负面效应。正如莎依拉对母亲所说的那样:“你也看到了,阿吾勒里不知有多少人受了彩礼的害。艾斯克勒穆斯娶儿媳妇,欠了多少债,到现在也没还清。乌坎给不起彩礼,好端端的一件婚事,眼睁睁地告吹了……”[5]5彩礼原本是一种对女方象征性的物质补偿手段,可是演变到后来,却变成倾向于突出夸耀和奢侈成分的方式,有些女方家庭甚至以此作为要挟的手段。莎依拉的举动无疑是令人钦佩的,更可贵的是我们看到了她自觉自愿地在实施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阿依夏木汗》是一篇被人称奇的小说。其奇不仅表现在叙述者“我”对阿依夏木汗离别之后境况的出乎意料,而且还表现在阿依夏木汗自己能够勇敢地走出传统的藩篱,自主选择自己的幸福生活。叙述者巧妙地组织了小说的故事情节。守了多年寡的阿依夏木汗突然决定嫁人了。令人奇怪的是,她嫁的对象是一个与她孩子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阿依夏木汗能够认识这个年轻人是源于作为司机的年轻人有一次在雪天开车时出了车祸,年轻人奄奄一息,阿依夏木汗见到后,奋力找人营救,终于使年轻人脱离危险。阿依夏木汗在照顾年轻人的过程中与他产生了炽热的爱情,年轻人痊愈后决定娶阿依夏木汗为妻。尽管有过强烈的思想斗争,但阿依夏木汗最终接受了这份感情。阿依夏木汗的“奇怪”举动无疑在许多人眼中觉着十分怪异,然而,面对爱情,我们为什么非要把社会的俗见作为定评的标准呢?阿依夏木汗的选择是真诚的,其精神境界是高尚的。阿依夏木汗无疑是幸福的,她以自己的“反抗”赢得了自己的幸福。当然,成功的背后总有一些内在的机制在发生作用。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阿依夏木汗所生活的时代已经发生了从物质到精神的巨大转变,正是有了这些有利因素,阿依夏木汗才能更加容易地赢得自己的幸福。
《遥远的地平线》是阿维斯汗的代表作。古丽素木的坎坷经历可以说是传统的哈萨克女性走向独立自主的典型。年轻的古丽素木遭遇了与其他女性一样的命运:包办婚姻。她奋力反抗,然而当个人要与众人对抗时,要想取得胜利,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古丽素木最终被群体所吞没。婚后,古丽素木因一个偶然的机会被安排到区上工作。她满怀热情,积极投身到工作当中,很快便以出色的成绩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并被选派到北京学习。北京的学习,点燃了她更加强烈的女性独立、责任意识。然而,丈夫阿林却对此极为不满,并千方百计打击其工作热情,为此甚至不惜捏造事实,搞残酷迫害。这一切并没有使古丽素木屈服,她一方面积极同恶势力斗争,另一方面更加勇敢地投身到艰苦的工作中去,并与自己年轻时的恋人海拉提一起共同奋战。阿林们的迫害随着“四人帮”的被粉碎终于走向了终结,古丽素木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真正春天。她与阿林离婚,与自己心爱的海拉提一起在草原上开创新的未来。
三、哈萨克族女性走向独立自主的历史审视
哈萨克传统文化制度规约下的女性,很少能够拥有自己独立自主的个人意识,而随着古丽素木们的逐渐成长,哈萨克女性的命运是否意味着发生了根本的转变?我们又该如何在历史的长河中审视这一变化?
鲁迅在1923年的演讲《娜拉走后怎样》中指出:“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6]166鲁迅先生得出结论的理由很简单:女性没有经济独立。而女性经济独立的缺失,其缘由在于女性与男性的地位不平等。鲁迅关于女性命运的思考启迪了后世无数人。
阿维斯汗的女性形象深刻诠释着哈萨克女性在当代世界的曲折变迁。与鲁迅先生当时的社会情境相比,阿维斯汗笔下的女性们无疑生活在一个“新”时代。新时代有自己的文化制度,以自己的文化传统逻辑运行。按照人类学家雷德菲尔德(Redfield Robert)的传统文明分类法,我们可以把社会的传统分为大传统和小传统。大传统是指与国家权力、统治阶层相关的官方“意识形态”,小传统则侧重于民间社会的非官方意识形态。作为中国文化大家庭成员的哈萨克族,新中国成立后受到双重文化乃至多重文化的影响极为明显。一方面是由大传统代表的国家新文化,它抱着解放劳苦大众的宗旨,努力打破一切“陈规陋习”,马列主义思想是其理论的核心;另一方面,哈萨克族本身的文化也对人们的生活具有重要作用,在这种文化下,人们被要求循规蹈矩。两种文化代表的两种传统,竞相对哈萨克人民施加影响。在这种意义上,阿维斯汗笔下的新女性就具有了较为复杂的内涵。
希尔斯指出:“诸种传统的相遇也即意味着传统的冲突。”[4]300以莎依拉和古丽素木为代表的新女性受到较多大传统的影响,因此,在她们身上,诸多传统不可避免地互相冲突。莎依拉的婚事新办需要得到“乡上团干部”的大力支持,古丽素木的抗婚反抗因为被限制在小传统内部而导致失败,而她的独立、解放又得益于“政府”的帮助。阿维斯汗通过其小说,深刻地揭示出民族传统文化转变的曲折性、复杂性。传统文化有其不合理的成分,在新的时代依然严重束缚着人们。作为弱者一方的女性,如果没有来自大传统力量的支持,其悲剧性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四、阿维斯汗女性书写的现实意义
哈萨克女性的命运是诸多当代哈萨克作家共同关注的对象。与其他作家相比较,阿维斯汗的女性书写特色何在?其对女性命运的思索具有怎样的现实意义?
阿维斯汗以外来新文化对女性命运的介入为自己书写的特色。朱玛拜是另一位哈萨克女性命运的积极书写者。在小说集《蓝雪》[7]28-47中,我们看到了从小为妇的童养媳、青春丧夫的年轻寡妇的命运,长篇小说 《寡妇》[8]1-14可以说是女性命运的集中展演。朱玛拜将女性置于哈萨克传统文化的笼罩下,她们的一切都被传统深深束缚。正是以对传统文化中女性命运的展示,朱玛拜揭示了传统本身的不合理及需要改进之处。阿维斯汗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自外界的冲击力,外在世界新文化正慢慢形成对传统的质疑和改造。
朱玛拜的艺术世界是以传统内部的缓慢变迁为观照视阈的,而阿维斯汗的艺术世界则是通过外部文化理念来对照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在阿维斯汗的女性世界中,外来文化特别是大传统文化,给予哈萨克女性一种新的文化理念,在其烛照下,哈萨克文化的不足和缺陷一一呈现。外来新文化不仅能够提供一种崭新的视阈,而且还能转化为小说叙事的内在动力,推动小说情节的发展。以《遥远的地平线》为例,古丽素木想以新文化观念决定自己的婚姻,而以其母亲为代表的传统文化一方则极力反对。虽然首次的交锋传统文化占据上风,但逐渐新文化扭转了不利局面,并最终大获成功。正是在两种文化的激烈交锋中,小说情节跌宕起伏。
值得注意的是,阿维斯汗小说中的新文化还充满普遍的人性追求。贯穿新文化的一种重要精神是对自由爱情的追求和坚持。古今中外,这种爱情理念已经深深浸透入人类的骨髓,化作一种精神的无意识。阿维斯汗的小说大力宣扬这种被传统文化遮蔽和压制的人类精神,这无疑对哈萨克民族的文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人类的美好前景令人向往,但传统的强大阻碍让人们对进步忧心忡忡。《蓝雪》中的胡尔丽海莺虽然避免了死亡的悲剧,但却被周围人视为 “魔鬼”;《寡妇》中的女主人公年纪轻轻却因为传统的判决,付出了大半生独守空房的沉重代价;《遥远的地平线》中的很多女性不断受到家庭内的不公平对待,认命、忍耐成为了许多人的最大特征。而更为可怕的是,在男性权利依然很浓厚的现代社会中,女性“出走”的后果没有明显改变。古丽素木出走最终被追回,被迫屈服。阿尔达克的出走换来的是冻死雪中的悲剧。
自由、平等是人类追求的重要目标,而人类自身的不断发展取决于自身的逐渐觉醒和自我的积极争取。全球化的今天,民族化、地方化尽管重要,但这决不能成为对人类权利的牺牲。在日益全球化的今天,民族主义浪潮却越发热烈。民族主义凭借的重要一点就是对自身文化的纯化或是对外来文化的极力排斥。但是,一个优秀的民族是需要主动吸收外来优秀文化的。
阿维斯汗对女性命运的审视,不仅是对女性自身发展的思索,更是对整个哈萨克民族长远发展的积极探求。传统的势力固然强大,但外来的优秀文明毕竟已在影响着年轻的一代。远方的地平线已经展现在人们视野的前方,尽管有些遥远。
五、简单的结语
阿维斯汗以《遥远的地平线》为我们展示了哈萨克族女性鲜活的生命世界。哈萨克族女性可根据受传统影响的程度分为传统主导型和独立自主型。独立自主并不代表与传统的完全断裂,只是表明了传统文化的一种可能走向。阿维斯汗借助外来新文化的助力,集中展示了哈萨克族女性如何缓慢实现对传统文化的改造。在此意义上,阿维斯汗小说中的女性书写具有了重要的现实意义。
[1]帕提曼.哈萨克族民俗文化[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
[2]贾合甫·米尔扎汗.哈萨克族[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9.
[3][美]玛格丽特·米德.代沟[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8.
[4][美]希尔斯.论传统[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5]阿维斯汗.遥远的地平线[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
[6]鲁迅.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7]朱玛拜·比拉勒.蓝雪[M].乌鲁木齐:新疆青少年出版社,2001.
[8]朱玛拜·比拉勒.寡妇 [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 周亚红)
Recasting Kazakh Woman Spirit In New Era:A Survey of Avis-khan’s Remote Horizon
LIU Jia-min
(School of Arts,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
Avis-khan’s Remote Horizon focuses on the two types of women in the contemporary Kazakh society:traditional and independent.The independent women gradually break through the bondage on women in the Kazakh tradition culture.They take new culture as a thinking motivation,representing the prospects of the female progress.The description of the fate of Avis-khan women not only contemplates the Kazakh traditional culture,but explores the future of ethnic culture.
Remote Horizon;description of women;Kazakh traditional culture
I207.42
:A
:1673-1972(2014)01-0066-05
2013-09-29
刘家民(1980-),男,河南信阳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少数民族文学理论与批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