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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认同简析

2014-04-11沈玉梅高风华

宿州学院学报 2014年9期
关键词:现代性全球化马克思

沈玉梅,高风华

宿州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研部,安徽宿州,234000

文化认同简析

沈玉梅,高风华

宿州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研部,安徽宿州,234000

文化认同是诸多认同形式之一种,是人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文化认同成为问题并受到普遍关注是在现代性及其全球化的展开以及引发的文化认同危机后出现的。当今,解决文化认同危机的根本方法是,立足马克思,对现代性及其全球化重新进行批判性反思,根本途径是回到传统,向现代敞开。

文化认同;文化认同危机;文化认同重塑

文化认同是诸多认同形式之一种,是人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在人类文明之初就已经存在了,其实质是价值观认同。文化认同成为问题并受到关注是在现代性及其全球化的展开以及引发的文化认同危机后出现的。1980年代末期,随着“认同”一词进入大陆学界,文化认同问题在学术界日渐凸显。本文即对文化认同作一简析,旨在明白它之过去和现在的基础上,让其向未来敞开。

1 文化认同之内涵

欲理解和把握文化认同的内涵,需搞清楚文化和认同两个概念的内涵。

首先,文化概念。关于这一概念,诸多学科和学者给出的界定各不相同且各具特色。有学者认为,它“是一个复合整体,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作为一个社会成员的人所习得的其他一切能力和习惯”[1]。也有学者认为,文化“并非别的,乃是人类生活的样法”[2]。还有学者认为,文化“是指人们的语言、宗教信仰、社会和政治价值观,是非观念和好坏观念,以及反映出这些主观因素的客观体制及行为范式”[3]。

学者们对于文化的理解和规定尽管不尽相同,但是无论哪种规定都是人类劳动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不过,笔者认为,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中,构成文化之核心的是精神文化。因为物质文化常常随着社会发展进程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精神文化一旦形成就较为稳定而具有独立性和持久性。因此,总体而言,人们常常所说的文化大都是指文化的精神形态。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明确指出,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这次会议提出的“文化强国”战略中的“文化”,同样是指精神文化。

那么,精神形态的文化具有怎样的内涵?它是不是就是纯粹的精神呢?对此,马克思主义认为:“一定的文化(当作观念形态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给予伟大影响和作用于一定的政治和经济。”[4]既然如此,那么文化本身就并不是纯粹的精神,因为“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5]。因此,文化其实就是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只不过这种生产和生活方式是用一种精神的样态呈现出来而已,故而,文化就是人的一种存在方式。换言之,人们在劳动中创造着怎样的文化,他们就具有怎样的生活方式,他们也就过着怎样的生活。

其次,认同概念。认同一词译自英文“Identity”。作为一个明确的概念,认同最早出现在心理学领域。著名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认同是指“个人与他人、群体或模仿人物在感情上、心理上的趋同的过程”[6]。德国发展心理学家埃里克森使这一概念更加系统化和理论化,并创造了“认同危机”(Identity crisis)一词。此后,“认同”一词开始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被广泛运用。1980年代末期,“认同”一词进入大陆学界,此后日渐凸显。从“Identity”的翻译本身来看,该词既可以是“认同”,也可以是“身份”,前者表达的是同一,后者传递的是差异,换言之,认同既突出了“我们”的同一,又彰显着“他们”的差异,二者是一个辩证统一的整体,密不可分。

尽管认同是一个概念,但其自身包含着非常丰富的内涵。在微观上,认同让人类坚持着做自己,以便和“他者”区别开来,并在这种坚持中书写着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是人类得以存在的永久动力与源泉;从宏观上,认同将个体与群体联系起来,是将“我们”团结起来的内在凝聚力和黏合剂,是构成种族、民族、国家的合法性来源。因此,认同有多种类型,比如国家认同、民族认同、社会认同、种族认同、文化认同等。

明白了文化和认同的内涵后,文化认同的内涵也就跃然纸上了。所谓文化认同,“就是指人们之间或个人同群体之间的共同文化的确认。使用相同的文化符号、遵循共同的文化理念、秉承共有的思维模式和行为规范,是文化认同的依据”[7]。此种“确认”具有两方面的意味:一方面承认并接纳某一文化,将“我”扩大并融入“我们”,确认“我们”的相同身份;另一方面拒绝和排斥其他文化,将“我”、“我们”同“他”、“他们”区别开来,划定同“他”和“他们”的界限。

由于确认“我们”和划分“他们”的依据(一定的文化理念、思维模式和行为规范)都是一定价值观的体现,因此文化认同的实质与核心应是价值观认同。拥有相同的价值观的则是“我们”,具有和“我们”不同的价值观的自然就成了“他们”。由于“我们”的共同身份的确认和接纳,不同的种族、民族和国家才得以存在;又由于“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排斥和划定,不同的种族、民族和国家又会有冲突。因此,文化认同和文化冲突是相合相生、共存共亡的统一体。正因为如此,可以说拥有共同的文化常常是民族认同、社会认同和国家认同的前提和基础,换言之,文化认同是国家认同、民族认同、社会认同、种族认同等各种认同的实质和核心。

2 文化认同危机

既然文化是人的一种存在方式,那么文化认同也就是对人的存在方式的认可和接受,因此文化认同也必然是一种人类生存的普遍现象。故而,笔者认为,在人类社会文明之初,文化认同也就存在着了。“当社会组织从家庭扩大到氏族和部落,成员的联系纽带从血亲扩大到姻亲观念认同时,氏族成员的认同便已经初步具备文化的内涵。”[8]只不过这时的文化认同是以血缘认同和地缘认同等方式表达和存在的。实际上,在整个前现代社会中,文化认同大都以血缘认同、地缘认同、社会认同、种族认同等形式存在,并且这些认同形式也是交融互动甚至是混沌一体的。这是因为,在前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生存方式非常单一,交往活动也很狭隘,同时社会结构也简单封闭,这就使社会生活较为稳定,鲜有冲突和裂变。所以,“他们”似乎并不存在,生活理所当然地也就成为了“我们”的世界。故而,在前现代社会中,文化认同在人们生活中是自然而然且无需质疑的。文化认同成为问题并受到关注是在现代性及其全球化的展开以及引发的文化认同危机后出现的。

“现代”是相对于“传统”而言。按照“传统/现代”的二元划分,现代性起源于近代意义上的“启蒙”时代,是启蒙时代的“人的发现”催生了真正的人的觉醒(感性的人)。随后的德国古典哲学确立了人的真正主体性地位(理性的人)。当然,现代性的产生有其深刻的世俗基础,其历史前提是社会的市场化和工业化,它的真正彰显肇始于全球化的历史展开,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

当今世界,全球化一词可谓是妇孺皆知,其力量亦是势如破竹,不可抵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样界定全球化:“全球化是指跨国商品与服务交易及国际资本流动规模和形式的增加,以及技术的广泛传播使世界经济的互相依赖性增加。”显然,这里说的是经济全球化,实际上,马克思是最早论述全球化趋势的思想家。他指出:“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9]

不过,马克思的全球化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所说的全球化并不相同。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界定中,全球化显然仅指经济全球化,而在马克思看来,在“世界市场”中,成为“世界性”的不仅仅是“物质生产”,还有“精神生产”:“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9]显然,全球化首先应是经济全球化,随之是政治、文化、科学技术等方面的全球化。

也正是在这样全面的全球化进程中,文化认同成了问题,文化认同危机愈益凸显。之所以会产生如此问题,其根本原因在于,现代社会的市场机制和工业化打破了传统农业社会的运行机制,使人们原有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发生重大改变。这种改变使曾经稳定的理所当然的生活因“他者”的介入而被打破,使“我们”在快速变化的生活中必须不断地遭遇和面对“他们”,也使“我们”在“他们”的冲击下而不断被打散,“我”与“我们”由此也不再是自然而然的同一体。当曾经是浑然一体的认同格局和模式在“他者”的不断介入中被碎片化时,稳定的文化认同也就不再稳定,文化认同成了问题,而且引发了文化认同危机。

文化认同危机的出现,从根本上说是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所作的新一轮合理化调配的必然结果。这种所谓的“合理化调配”的实质是强势的资本逻辑之普遍主义对其他民族、国家经济之特殊性的僭越和侵吞。正是这种普遍主义的特殊价值观迫使全球化过程中文化的单一性和压抑性成为一种趋势。在这种普遍主义观念发展的趋势中,一方面,传统遭遇了现代的批判和否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文化的断裂;另一方面,在“历史走向世界历史”的进程中,随着经济扩张、政治霸权和文化殖民的盛行,造成了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挤压和销蚀。至此文化认同危机自然就出现了。当文化认同危机呈现之时,文化认同作为问题随之被提出并日渐成为时代课题,其目的在于呼唤多样性,建立新的文化认同。

3 文化认同重塑

现代性及其全球化,迫使“传统”走向“现代”。在这一进程中,“随着货币发展为世界货币,商品所有者也就发展为世界主义者。人们彼此间的世界主义的关系最初不过是他们作为商品所有者的关系。商品就其本身来说是超越一切宗教、政治、民族和语言的限制的。它们的共同语言是价格,它们的共同体(Gemeinwesen,共性)是货币……在商品所有者看来,整个世界都融化在其中的那个崇高的观念,就是一个市场的观念,世界市场的观念。”[10]因此,在全球化的展开之途中,文化认同危机的出现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正因为如此,时至今日,全球化发展问题已不仅仅是经济和政治问题,而是文化问题:“现代的困境在本质上是属于文化性质的,而不是生物学的。”[11]

那么,一个本质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必须面对并回答的,那就是:我们的出路在哪里?换言之,面对这个被现代性和全球化冲撞而成的碎片化的世界,我们如何重塑我们的文化认同,以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对此,笔者认为可以从两个方面出发:

第一, 立足马克思,重新审视和批判现代性,是重塑文化认同的根本方法。

众所周知,伴随着现代性及其全球化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众多学者都对其进行了批判,并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比如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哈贝马斯的“交往理性”、吉登斯的“自反性”、罗尔斯的“公共理性”、利奥塔的“元叙事”等。“这些意见的共同特点是把现代性危机的根源归结于现代性本身,尤其是文化价值观念本身,试图从这些文化观念的重建和重整过程中来寻求摆脱现代性困境的出路。这是一种典型的泛文化主义立场。”[12]而马克思对现代性和全球化的立场则是首先肯定其历史功绩,然后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马克思对旧世界批判的路径是理论批判和实践批判的统一。理论批判是服务于实践批判的手段,即在批判旧世界的同时发现并建立一个新世界,其根本宗旨并非从观念中而是从社会现实中寻求解决现代性和全球化问题的出路。而这正是马克思有别并超越于以上学者的现代性批判之处。尽管马克思生活的时代和现今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只要资本逻辑依然存在,马克思关于现代性和全球化的基本立场和观点对于当今世界仍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因此,只有立足马克思,完成对现代性的重新审视和批判性反思,才能完成在“历史”叙述的基础上理解我们的现在和未来,即理解并正确回答“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惟其如此,才能在“传统”的断裂和碎片化中重塑走向“现代”并超越“现代”的文化认同。

第二,回到传统,向现代敞开,是重塑文化认同的根本途径。

在任何一个社会里,传统都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将人们的日常生活和行为规范约定俗成,在潜移默化中将生活于其中的人们凝聚在一起,它“并不是一尊不动的石像,而是生命洋溢的,有如一道洪流,离开它的源头愈远,它就膨胀得愈大”[13]。由此,传统成为了人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正是在此意义上,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如是说:“在告别过去的时候,我们有一种深刻的不安,失去传统会使我们一无所有。”[14]基于此,在走向现代之时,重塑文化认同必须回到我们的传统,否则,重塑的文化认同还会因为没有根基而再次破裂。当然,回到传统并不是往后走,而是重建我们历史以及价值的连续性,以确立本民族当代意义上的文化价值,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往前走。

向现代敞开,意味着接纳“他者”,包容“他者”,不断地向“他者”挑战自己,在同“他者”之“异”和“变”的纠缠中把“我”之“同”和“不变”阐释并坚持下来。也就是在坚持“我”之传统的基础上,吸纳“他”之先进与积极之内容,以利于在强大自我中让新的文化认同得以建立。这一方面使“我们”的生活世界在稳固中向前发展,另一方面也使历史在“我们”与“他们”的冲突与融合中展开生成为世界历史。

[1]泰勒.原始文化[M].连树生,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1

[2]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18

[3]塞缪尔.谁是美国人[M].程克雄,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0:23

[4]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63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25

[6]陈国俭.简明文化人类学词典[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126

[7]崔建新.文化认同及其根源[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4):102-105

[8]钱雪梅.论文化认同的形成和民族意识的特性[J].世界民族,2002(3):1-9

[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5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547

[11]池田大作,贝恰.二十一世纪的警钟[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88:21

[12]丰子义.马克思现代性思想的当代解读[J].中国社会科学,2005(4):53-62

[13]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一卷[M].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8

[14]扎卡里亚.文化决定命运:李光耀访谈录[M]//公共论丛:经济民主与经济自由.上海:三联书店,1997:201

(责任编辑:周博)

2014-01-28

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基地项目“文化认同与大学文化构建的关系研究”(SK2014A117),大学文化资源整合研究(SK2014A115);宿州学院一般科研项目“文化认同视角下‘西南联大精神’研究”(2013yyb39);宿州学院一般科研项目“大学文化体系及构建研究”(2013yyb40)。

沈玉梅(1969-),女,江苏新沂人,哲学博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史。

10.3969/j.issn.1673-2006.2014.09.014

G02

A

1673-2006(2014)09-00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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