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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著述版本的“一源”“三流”辨

2014-04-11邹宇波

关键词:景泰文天祥四库全书

邹宇波

文天祥(1236—1283),字履善,又字宋瑞,自号文山道人,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宝祐四年(1256)进士第一,历江西提刑、知赣州。德祐二年(1276)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同年出使元军议和,痛斥伯颜,被拘,后脱逃。端宗即位后,拜左丞相,坚持抗元。兵败被俘,送至大都,屡经威逼利诱,誓死不屈,囚禁三年后从容就义。

文天祥一生著述丰富,据《文氏通谱·信国公遗翰》记载:“信公遗稿,在元时类集五十卷,公之孙富刻板传世,经兵燹不全。”又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天祥)“生平有《文山随笔》数十大册,常以自随,遭难后尽失之。元贞、大德间其乡人搜访,编为《前集》三十二卷,《后集》七卷。”往昔学者们的文天祥研究,主要集中在他的生平、思想和诗文作品上,而对其著作及版本的研究比较少。

一、文天祥著述版本的“一个源头”

就文天祥著述版本的渊源而言,邓碧清《〈文山集〉版本考》提出了“一个源头”的观点,即后世的诸刻本都源于道体堂刻本。本人也赞同“一个源头”的说法,但这个“源头”与邓文的内容不尽相同。邓文的“源头”指道体堂本。《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有云:(天祥)“生平有《文山随笔》数十大册,常以自随,遭难后尽失之。元贞、大德间,其乡人搜访,编为《前集》三十二卷,《后集》七卷,世称道体堂刻本。考天祥有《文山道体堂观大水记》称:‘自文山门入,过障东桥,为道体堂云云’,则是堂本其里中名胜,而乡人以为刊版之地者也。书中原跋九条,并详载本事,颇可以资考证。明初,其本散佚。”鉴于道体堂本早在明初就已散佚,以此本作为明清诸刻的源头,不太合适。与道体堂本同时代还有文富所刻的五十卷本,何不以文富刻本作为源头呢?清乾隆三十二年编纂的《文氏通谱·信国公遗翰》云:“信公遗稿,在元时类集五十卷,公之孙富刻板传世。”这个刻本虽然在元代便已湮没失传,但为天祥之孙文富著录的刻本,较能呈现文氏著述的原貌。邓文并没有把文富刻本作为后世诸刻本的源头,恐是考虑它已经散佚。如果文富刻的佚本不能作源头的话,那么笔者认为散佚的道体堂本也不应作为文氏著述的板刻源头。

笔者认为文天祥著述及版本的源头,应是现存最早的刻本,即景泰韩雍刻本。明景泰六年(1455),韩雍、陈价刊刻《文山先生文集》十七卷、《别集》六卷、附录三卷。前有韩雍、韩阳、李奎、钱习礼序,又有道体堂本二序。据韩阳等序,可知此景泰本所依据的,是尹凤岐从馆阁带出的钞本(即道体堂本),经转运使陈价校勘、编次,又呈正于江西巡抚韩雍,遂得锓梓传世。又据卷首《道体堂本序》后所载跋语:“《文山先生文集》共二集,前集三十二卷,后集七卷,予合二为一,姑存二序于此。”则知此本是将道体堂本前、后集合为《文集》十七卷。同时,李奎《文山先生别集序》又说到“访求遗稿,编次成帙”,为《别集》六卷,又辑“名公所述传记哀挽”,为附录三卷。可知此本据道体堂本重编,并有所增补。景泰本今藏于国家图书馆,线装书局2004年版《宋集珍本丛刊》有“影印本”。其为后世诸刻《文山集》的祖本,它上接道体堂本,下启明、清各本,影响深远,将它称为现存文天祥著述及版本的直接源头,是顺理成章的。

二、文天祥著述版本的“三条支流”

就文天祥著述及版本的支流而言,邓文指出“两个系统”的看法,本人认为应是“三条支流”。邓文的“两个系统”,指后世诸刻本大体分成景泰本、家刻本两个系统。景泰本系统继承景泰本的基本编次原则和顺序,有明景泰本、正德张祥本、嘉靖鄢懋卿本、张元谕本、万历胡应皋本、崇祯钟越本、崇祯间张起鹏刻本等。另一个家刻本系统则对景泰本编次顺序和原则作了较大改动,对个别诗文也有人为加工,它发端于文承荫刻本。文承荫刻本为正德间文天祥七世孙文承荫刊刻,据《文氏通谱·信国公遗翰》记载:(元刻《文山集》)“经兵燹不全。景泰间,江西宪副陈公价拾残编重刊。正德间,七世孙承荫复刻。”家刻本系统现存有嘉靖间无名氏刻本、万历二十八年萧大亨刻本、崇祯间无名氏刻本等。如果邓文按照划分系统的两个标准,即“编次原则和顺序有较大改动,及对个别诗文有人为加工”,可以将文天祥著述及版本分作两个系统,那么,笔者认为按此现成的两个标准,文天祥著述后世诸刻本应该分作“三个支流”,一是以雍正三年五桂堂为代表的众多家刻本十六卷,二是正德张祥本及其演变成后来的“四库全书本”《文山集》二十一卷,三是嘉靖张元谕本及其演变成后来的“四部丛刊本”《文山先生全集》二十卷。下面简要阐述其理由。

支流之一为“家刻本”系统,以影响最大的雍正五桂堂家刻本为例,文风翀《跋语》云:“诸父乃命凤翀与从兄凤翔取家所藏刻本,参互考证,定其编次,付之剞劂”;文凤翔《跋语》亦云:“有明高祖南庄公曾授之梓,已传播四方矣;无何鼎革之际,板为兵燹,所今存者,亦残阙过半”。由此可知,其“家所藏刻本”即正德文承荫刻本的残本。邓文也将它列为文天祥版本与著述支流系统之一,肯定其与景泰本比较,“编次原则和顺序有较大改动,及对个别诗文有人为加工”,本人赞同这一说法,“诗文有人为加工”姑且不论,仅就“编次原则和顺序”而言,与景泰本系统相比较,两者有着较大的差异。两相比较,家刻本系统显然与景泰本系统“编次顺序”存在“较大改动”,将其列为单独的“一个支流”,自无异议。

支流之二、三为“四库全书本”系统和“四部丛刊本”系统,二者同出于景泰本,却是同一源头下的两个不同支流,“四库全书本”《文山集》二十一卷出自正德九年张祥吉安刻本《文山先生文集》十七卷、《重刊文山先生指南文集》三卷、《别集》一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江西副使陈价、庐陵处士张祥先后刻之”,又据翁连溪《中国古籍善本总目》:“正德九年张祥刻本”即“四库底本”;“四部丛刊本”《文山先生全集》二十卷出自嘉靖张元谕刻本《文山先生全集》二十卷,其扉页标注版本来源于“上海涵芬楼借乌程许氏藏明刊本”(即张元谕本)。自张祥本最终演变成“四库全书本”的《文山集》,与张元谕本最终演变成“四部丛刊本”的《文山先生全集》同样存在“编次原则和顺序有较大改动,及对个别诗文有人为加工”,显然也是不同的两个支流。另外,从“编次原则和顺序”上说,自张祥本最终演变成“四库全书本”的《文山集》与从张元谕本最终演变成“四部丛刊本”的《文山先生全集》,两者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从“个别诗文有人为加工”上说,自张祥本最终演变成“四库全书本”的《文山集》与自张元谕本最终演变成“四部丛刊本”的《文山先生全集》相比较,“个别诗文有人为加工”这种现象,“四库全书本”与“四部丛刊本”相比较,可谓屡见不鲜。

综上所述,“四库全书本”与“四部丛刊本”在“编次原则和顺序”上有着“较大改动”,在“个别诗文”和内容上有着“人为加工”,二者为不同的两个版本。况且,“四库全书本”与“四部丛刊本”均已录入数据库,具备检索功能;后者又被收入“万有文库”、“丛书集成”等大型丛书,又是1985年中国书店《文天祥全集》的底本,都为今人易于接触,广泛使用。为了免于混淆,很有必要将它们区分开来。正是基于以上考虑,笔者以为“一源三流”的观点可以成立,也应该成立。

[1]富田文氏族谱[Z].吉安富田文氏家族刻本第一册,吉安:1982.

[2](清)纪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M].北京:中华书局,1983.

[3]黄源海.文天祥著作及其版本考略[J].赣图通讯,1983(4).

[4] 邓碧清.文山集版本考[J].宋代文化研究,1992,(2).

[5]祝尚书.宋人别集叙录[M].北京:中华书局,1999.

[6]修晓波.文天祥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

[7]俞兆鹏、俞晖.文天祥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8]刘文源.文天祥研究资料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

[9]翁连溪.中国古籍善本总目[M].北京:线装书局,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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