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戏剧中的空间叙述
2014-04-11成立
成 立
(四川文理学院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达州635000)
一、关于空间叙述
空间叙述的运用面很广,它跨越多门学科,涉及文学、影视、历史、绘画、雕塑、建筑等诸领域。在文学方面,它作为叙事学的一个分支,产生并兴起于西方,到本世纪初才引起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被关注较晚是缘于西方重时间轻空间的文学传统:在古希腊时代,亚里士多德倡导线性叙述,认为故事是建立在时间和因果逻辑基础之上的。他在《诗学》中将悲剧定义为:“具有一定长度的行为的模仿”,[1]这就包含了时间的因素。此外,在时间流程中,故事按照什么规则来叙述,就需要遵循因果逻辑。这一观念对西方后世影响深远,但也有一些作家有意识地突出文本的空间性。中世纪的但丁在诗作《神曲》中,描绘了“地狱”、“炼狱”和“天堂”三个大的空间,进而又包括了众多小的空间,在空间的不断转换中,主人公实现了梦中的游历。到了18世纪,歌德在诗剧《浮士德》中,围绕着浮士德五个阶段的人生追求,构织了五个主要的悲剧性框架,这同样是以空间为人物活动提供支撑。而在19世纪,巴尔扎克通过“分类整理法”,把《人间喜剧》中的“风俗研究”分为六个场景,由此多角度地反映出当时法国社会的全貌,这种划分方式同样是空间性的。进入20世纪,由于文学呈现出“向内转”的趋势,导致对传统文学的背离:由重时间轻空间变为重空间而忽视时间。这样的文本不在少数,如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整个故事的叙述是根据主人公思绪的转换产生空间的位移,时间完全被“消解”在空间里。随着空间在文学中日益突出,其理论探讨开始提上日程。1945年,英国学者约瑟夫·弗兰克提出了“小说空间形式”的学说,[2]明确提出线性叙述阻碍了文本对人内心的关注。从那时起,人们对空间叙述理论作了积极探索,不断创新。当然,文学也不能完全离开时间而以空间的形式独存,只能说空间叙述为实现文学的丰富性和多元化提供了参考。对空间叙述的理解,目前也说法不一。有学者认为“所谓的空间叙述,指的是那种不遵循因果关系,不顺着时间的线索去讲故事的叙述方式”。[3]也有人说“是对故事发生地和人物活动场所作的场景展现”。[4]还有的是从语义学解释,“是指的故事的头绪与次序”。[5]不仅人们对这一概念的理解各异,而且针对文学范围内不同文体的差异,其叙述的组成部分和方式自然也各不相同。就戏剧而言,它属于一种重视空间叙述的文体,特别是在表演舞台上,人物行动构成剧情,而人物的
活动又必须以空间叙述为前提。通常而言,戏剧的空间叙述包括了人物群、戏剧冲突、生活环境、社会环境、心理空间、舞台提示等几个方面。[6]124-128笔者认为可以化繁为简,其空间叙述由两方面构成:物质空间叙述和精神空间叙述。以下,笔者通过这两种方式来解读莎士比亚戏剧中的空间叙述。①
二、莎士比亚戏剧中的空间叙述
先谈莎士比亚戏剧中的精神空间叙述。精神空间叙述主要是表现剧中人物的精神状态,尤其是通过人物的语言展现人物的心理状况。一般而言,人物内心世界的展示主要分布在悲剧或者悲剧性的情节当中,而喜剧中分量极少,甚至为零。[6]125而纵观莎士比亚的戏剧,我们不难发现,他在自己的各类剧作中,对人物的内心世界均有细致的刻画和描写。
具体而论,有的是出现在悲剧中的喜剧场景。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第四幕第三景,描写了朱丽叶在闺房里准备吞服劳伦斯神父送给她的药水。但是当她拿起药瓶时却疑虑了:她首先想到药水不灵验怎么办?那就意味着天亮后要被迫嫁给自己不爱的人。然后她又想到,劳伦斯神父的药水是否有毒?会不会因为他懊悔主持了婚礼而有意毒死自己?但她立马又否定了:劳伦斯是公认的圣洁之人,不可能有这样坏的想法。接着她意识到,如果自己醒来时罗密欧未及时赶来可怎好?岂不会被活活闷死,或者面对阴森可怖的坟地,也会很恐怖,特别是还会见到血肉模糊的表兄。她还进而联想到,坟地里是鬼魂聚集的地方,会有曼陀罗缠身,人骨、尸衣遍地,造成自己精神错乱……这一景通过朱丽叶前后的思想变化,把她当时心理的极度复杂以及思前顾后的犹豫充分展现了出来。有的描写是出现在悲剧中的悲剧场景。如《哈姆雷特》第三幕第一景,哈姆雷特发表了一段独白,围绕着“死后还是存在”,表明他的思想并非专注于复仇和克劳底阿斯,而是深深纠缠和分散到各种带根本性的社会道德、行为意志等重大问题上。依据当时的背景来看,哈姆雷特显然还没有进入能与对手作短兵相接所应有的精神状态,相比克劳底阿斯的虎视眈眈、步步紧逼,哈姆雷特却是迷惘若失、目标涣散。每想到复仇义务,他就一再强烈地,却总是无效地谴责自己。他在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变得忧郁和延宕,在极度的无奈中,只能把自己的内心斗争、自我矛盾、内容繁杂深远的沉思和疑虑等集中强烈地凝聚在言语中。[7]至此,剧中把哈姆雷特自己的感受适时地发泄了出来,展现出他进入最困难阶段的那种难以言说的心境。也有的描写是出现在正剧中的悲剧场景。如《利查三世》第五幕第三景,利查王梦见了众多被自己所杀之人的鬼魂,当他从恶梦中惊醒后,顿时感到无比痛苦,请求耶稣的怜悯。他不敢相信梦到的一切,提醒自己只是做梦。但梦见的情形已让他浑身战栗,肌肉里冒出了冷汗珠。进而他变得语无伦次:“这里有个杀人的凶手么?没有。有,我就是;那么逃罢,什么!逃开我自己?……我会要报复。什么!报复我自己?……我是一个坏人,可是我说谎了,我不是坏人……”[8]在他内心深处,他承认了自己犯下的无数罪恶,认为这些罪恶即将降临在自己头上,巨大的心理压力造成他精神快要崩溃,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在这里,通过利查王的言语把他心理的压力、痛苦和绝望淋漓尽致地暴露出来。还有的描写是出现在喜剧中的喜剧场景。如《威尼斯商人》第三幕第二景,巴珊尼欧到贝尔蒙向波西亚求婚,但实现的前提是要选中正确的匣子。面对自己中意的人,波西亚显然非常紧张和不安,她劝说巴珊尼欧慢一些,哪怕再等上一段时日,以免选错。她想指点,但又不能违背父亲立下的誓言。她又害怕得到不好的结果,因为如果对方选错了,她反倒会感到“罪恶”,用她的话说,“愿当初还是背誓的好”。[9]甚至她还感叹,如果自己不能成为对方的人,那就是命运造孽。她不敢想下去,只能祈求上天。当巴珊尼欧选对了匣子时,她的忧郁、失意、恐惧、猜忌烟消云散,进而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份喜悦和幸福。这段情景把波西亚在整个备受煎熬过程的心理清晰地刻画了出来。
再谈莎士比亚戏剧中的物质空间叙述。这类叙述的构成相对复杂:一方面,就其性质而言,戏剧应归于虚构类文体;另一方面,作为一种表演艺术,戏剧当中包含有多层级的虚构空间,既有故事外的“静态”空间和舞台空间,也有故事内的拟实空间和纯虚构空间。正是这种层级的叠加,使得其空间叙述呈现出复杂的局面。以笔者之见,莎士比亚戏剧的虚构空间叙述可以分为四级。
其中,一级虚构空间叙述包括戏剧题目的标示、人物的介绍和地点的说明。其组成部分相对简单,这一部分属于“静态”的展示,没有人物的出场和行动,剧情还未拉开序幕,故属于故事外的“静态”空间。在人物的介绍中,不仅有主次人物的先后之分,也有性别之序,一般介绍中只提示身份,但有时也交待人物的主导性格。地点的说明都比较简略,通常是某国或者某地,个别剧目没有明确的地点,说法很模糊。
接着进入二级虚构空间叙述。该级叙述只是在一部分剧作中存在,包括《亨利四世》(下)、《亨利五世》、《亨利八世》、《驯悍妇》、《如愿》、《皆大欢喜》、《罗密欧与朱丽叶》、《冬天的故事》、《波里克利斯》和《暴风雨》。通常叙述的是一些故事外人物的言行和故事。这些故事外人物并不直接参与故事情节,他们的出场也就成了进入二级虚构空间叙述的标志。其出场分为四种情况:第一种是出场于剧首和剧尾,如《亨利四世》(下)(剧首为“谣言”,剧尾为“舞者”)、《亨利八世》(没有具体的身份,建议称为“剧本叙述者”)。其叙述的内容与历史紧密相关,剧首往往是引出一段历史,为剧情的展开作铺垫;剧尾往往涉及下部剧作的内容,提醒观众注意。第二种是出场于剧首和剧中,如《罗密欧与朱丽叶》(剧首和剧中均为“说明人”)、《驯悍妇》(剧首和剧中均是众多序幕中人物)。前一部的剧首是介绍剧情,剧中是评论剧情。后一部显得很特别,剧首和剧中都属于“前故事”。这在莎剧中仅此一例。其叙述结构类似于薄伽丘的《十日谈》,即“由故事引出故事”。剧首叙述了一个叫克利斯陶佛斯赖的补锅匠被一名贵族捉弄,被迫相信自己是一名贵族。剧中则叙述了克利斯陶佛斯赖被仆人打扰,开始专心看戏。这部剧也存在争议,有人认为序幕中的故事应该属于“主体”部分,而后面“驯悍妇”的故事应该是“戏中戏”。依笔者之见,从篇幅来看,序幕故事远远少于“驯悍妇”,而且据于标题,序幕故事显然文不对题,故笔者认为序幕故事属于二级虚构空间叙述。第三种是出场于剧中,如《冬天的故事》(剧中为“时间老人”),他主要起到连接情节的作用。第四种是出场于剧尾,如《如愿》(罗萨兰)、《皆大欢喜》(“国王”)、《暴风雨》(普洛斯帕罗)。需要注意的是,剧尾的发言人均是来自故事内的人物,此时他们好似“摆脱”了原有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故事外的人物,属于角色的临时改变,并且很自然地实现了与观众互动的目的。其中,前两部人物的语言带有调侃的意味,富有喜剧色彩;而后一部人物的语言有点沉重,显得较为严肃。第五种是每幕均出场,如《波里克利斯》(高渥)、《亨利五世》(“剧情说明人”),他们起到了引出、连接、补充、说明或评论故事的作用,他们的位置不可或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莎剧的二级虚构空间叙述中,有一种现象值得我们关注,即叙述形式类似于中国传统小说中的“书场”,我们把莎剧中的这种虚构空间称为“拟书场”。其称谓说明了二者之间有着相似的叙述格局,尤其是莎剧中的众多故事外人物类似于“书场”中的“说书人”。就称谓而言,在中国传统小说中,叙述者常自称“说话的”、“在下”,相应的,叙述接受者被冠以“看官”。而在莎剧中,故事外人物通常自称:“我”、“我们”、“我们的作者”,而对应的观众被称为:“你”、“你们”、“诸位”、“大家”、“诸君”、“男(女)人”、“男(女)客”、“所有的男(女)客们”、“诸位娴淑的女士”。进而莎剧中通过“说书人”与“看官”的互动展开了剧情。在此,笔者以莎剧中表现形式最为完整的《波里克利斯》为例,说明莎剧中的“拟书场”与中国传统小说的“书场”之间的关联。
中国传统小说在叙述上常以“且听下回分解”的形式收尾。《波里克利斯》中高渥的叙述虽说不是与之完全吻合,但有类似的结构特征。在五幕戏中,高渥在每幕叙述之末均有类似于收尾性质的语句。如“以后如何,请诸位自己观看,对我所说的自有公平的判断”(第一幕);“以后故事如何发展,原谅我老高渥,请看戏剧上演”(第二幕);“以后风暴中发生什么事情,本剧自有详尽的说明”(第三幕);“以后的事情如何转变,敬请诸位慢慢地细看”(第四幕);“以后的情节就要在这里上演,敬请诸位坐着观赏”(第五幕)。这些收尾在剧中有其特殊的作用:一方面它是对书场吸引观众或读者的一种模拟,另一方面,它把主要的(重要的)情节留给观众(读者)细细赏阅,以保持戏剧的幕、场次结构的主导性。否则,高渥所作的叙述会给人以“先声夺人”之嫌。因此在内容上,它表现为故事的正常发展被叙述者中断,留待以后交待。
在叙述过程中还存在分述的情况。所谓分述,即分头叙述,叙一事毕,又叙一事。[10]这在中国传统小说中通常都有明确的开端和收尾之词,起讫交待得十分清楚。《波里克利斯》中高渥的叙述虽没有使用这些词汇,但故事之间衔接依旧清晰自然,叙述内容可谓脉络分明。例如第五幕高渥讲了三件事:一是玛利娜的处境,二是她父亲的情况,三是米提利尼发生的父女相遇的事。三件事之间并无连接之词,且处于不同的故事线索中,但三者很难说在时间上不会是同时发生,尤其是第二、三件事,以情节发展来看,应近乎于同时。而分述的运用把它们整合到统一的线性时间之中,对于情节复杂的故事而言,这种叙述方法显示具有其合理性与优越性。
然后是三级虚构空间叙述。如果说第一、二级叙述相对属于“故事外空间”叙述,那么这一级叙述则相对属于“故事内空间”叙述。其叙述的部分大致等于戏剧的“场景”,而进入的标志是故事内人物的登场。该空间的叙述给人以“事件正在发生”之感,具有“即时性”的特征。这一级叙述以故事内人物的行动和言语来展开,其活动范围广阔,跨及欧、非、亚三大洲:西至英国,东至中东叙利亚一带,北及北欧的丹麦,南到北非的埃及。涉及的国家近二十个。在莎士比亚的三十七部戏剧中,故事内人物活动背景最多的是英国,有十四部;其次是意大利(十三部)、法国(六部)、希腊(两部)。这些故事内的叙述空间通常是相对固定的,往往故事中提供了一到两个大的空间(一般为国家),然后里面又包含了较小的空间(一般为城镇)以及更小的空间(一般为具体场所)。在这里有两种现象需要提及。一是剧作者在安排剧情时,往往是借用较为真实的地点来讲述故事。就地点而论,我们很难发现莎剧故事中存在子虚乌有的地点,除了很小的空间以外,稍大的空间一般都具有真实性。至于明显不真实的,有两个地点常被人们指出:一个是《威尼斯商人》中的贝尔蒙。不少人认为这一个地名是作者编造的,因为贝尔蒙一词的本义是“美丽的高地”,它与威尼斯这个“低洼之地”相对立,从而形成一种美感。[11]另一个是《冬天的故事》中的波希米亚海岸。波希米亚未有滨海之地,故属于地理上的错误。有人指出这不是作者本人的问题,而是因袭他人所致。二是故事内的人物常有穿梭“城市”与“田园”两个背景空间的经历。这样的剧目达到莎剧总数的三分之二。通常,故事内人物是由“城市”进入“田园”,部分还由“田园”返回“城市”。“田园”在故事情节发展中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有时它是推动情节的必要背景,有时它是人物命运改变的场所,有时它是制造或洗涤罪恶之处,有时它是解决矛盾的必经之地。
最后是四级虚构空间叙述。这一级叙述是由剧中故事衍生出来的,它有别于“即时空间”,笔者将之称为“再塑空间”。该级空间的进入没有统一的标识,需要根据情节作具体判断。依笔者之见,其叙述可分为以下三种情况:首先是“戏中戏”的叙述。这类叙述属于“故事内的二度虚构”,但其虚构的色彩还不算浓厚。如在《哈姆雷特》第三幕第二景,哈姆雷特授意戏子们上演的“冈杂苦的被杀”,是“故事中的故事”,其演出旨在揭示真相;又如《温莎的风流妇人》第五幕第五景,众人为了捉弄孚斯塔夫,分别扮作仙后、山羊怪和各种精灵,上演了一出“恶作剧”,给剧情带来了滑稽和讽刺的效果;再如《暴风雨》第四幕第一景,众精灵为向一对新人祝福,扮成了彩虹女神塞利斯、大地女神哀利斯以及天后鸠诺,举行了一次“庆典”,渲染了喜庆的气氛。其次是对“过去”和“未来”的叙述。故事内人物常有追溯过去的言语行为,由此引出一个“往事空间”。通过对往事的追寻,补充完善了故事情节,也使整个故事空间显得立体且完整,这类例子甚多,故不赘述。同时,故事内人物也有对未来的描述:往往采用了预述的形式,构成了富有想象色彩的未来空间。如《约翰王》第四幕第二景庞弗来特之彼得对约翰王结局的预言,《安东尼与克利欧佩特拉》第二幕第三景预言者对未来战局的叙述,《辛伯林》第五幕第五景预言家对纸本上箴言的解读,《亨利八世》第五幕第五景对英格兰未来的预示。其中,前两部的预述在后来的情节中应验,也就实现了预言空间与未来空间的交集;而后两部预述的空间在故事之外,能否成为事实还难以预料,具有未知色彩。再者是对“异人之境”的叙述。这一类应属于“纯粹虚构”,毫无真实性可言,其叙述表现形式有三:一是梦境。如《利查三世》第五幕第三景,利查王梦见被自己残杀的人的鬼魂,他们相继诅咒利查必然败亡;又如《亨利八世》第四幕第二景,王后喀萨琳在悲哀的歌曲中睡去,梦见仙女们请她赴宴,还给她带来了桂冠。二是幻境。如《哈姆雷特》第一幕第四景,前王的鬼魂向王子道出了真情,并嘱咐王子一定替他报仇;又如《亨利六世》(中)第一幕第四景,布灵布洛克召唤魔鬼问话,预测国王和诸位大臣的前景。三是神境。在莎剧中,神境有时与人世并行,偶有相交,如《仲夏夜梦》。该剧有两条表现人世之事的线索:提西阿斯与两对雅典情人的故事,一群丑角扮演皮拉摩斯与提斯璧插剧的故事。还有一条是表现神境的线索:仙王奥伯龙与仙后铁达尼亚的矛盾纠葛。通过仙王派遣扑克帮助雅典青年男女,使神境与人世出现了交错,神话与现实实现了融合。此外,神境有时也与人世合二为一,难以区分,如《暴风雨》。主人公普洛斯帕罗通过施展魔法,驱使众多精灵为他服务,由此轻而易举地改变了自己的不利处境:他不仅惩罚了宿敌,化解了多年的恩怨,还实现了下一代人圆满的结合。在整个过程当中,普洛斯帕罗似乎“神明附体”,他拥有神的力量,能主宰一切。那他是属于凡人还是神明?这不由得让我们产生神人难分的困惑,以及神人之境难辨的感受。
以上通过对莎士比亚戏剧空间叙述的梳理和探究,使我们更能理解到莎剧中所包含的丰富、深邃的意蕴,以及他在叙述技巧上的匠心独运,从而使我们更加深切地感受到整个戏剧创作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注释:
①笔者在此提供的是梁实秋的译本。之所以采用了梁氏的版本,缘于梁氏的译文体式与莎士比亚剧中使用的无韵诗体非常合拍,在格式上也严格遵照了原文,使读者更易于理解原著,方便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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