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动荡中的工人阶级

应文超

2011年，当埃及工人们占据了埃及最大的纺织厂马哈拉库巴瑞时，预示着罢工浪潮已经来临。埃及工人运动以马哈拉库巴瑞为中心开始以前所当年未有的速度向埃及全国蔓延着，参加抗议运动的工人包含出租车司机，化学制品，钢铁，纺争要求已不仅仅局限于经济领域。早在一年前埃及总理大臣就许诺了给工人们提高工织，旅游，石油化学制品，电子通信，邮政，医院，甚至警察，还有中央统计局等，其范围涉及各行各业，他们的要求就是要击垮穆巴拉克政权，改善他们生活境遇，继而获得他们的政治民主权利。

在这次抗议运动中，埃及工人们显的示了其卓越的领导能力，形成了年轻一代的领导阶层，组织能力显著提高，方式方法得当，他们在宏观上给运动指明了方向，比如他们在开罗解放广场抗议，以及对向国家电视台，政府部门的包围，给穆巴拉克政权造成了较大的压力，最终迫使其作出让步，穆巴拉克辞职，军方接管政府，组建过渡政府，工人运动也获得了初步的胜利。

一、埃及工人阶级概念的界定

按照马克思社列宁主义对社会阶层结构的科学解释，阶级之间的差别并不是由职业的归属来确定。列宁写道:“所谓阶级，就是这样大一些大的集团，它们在社会劳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领得自己所支配的那份社会财富定会生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对生产资料的关系(这种关系是在法律上明文规定了的)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它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马克思主义认为，工人阶级(即无产阶级)是那些靠出卖劳动力(包括体力和脑力)，不拥有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劳动成果大部分被资产阶级剥削，并为社会创造主要财富的阶层，包括大部分的体力和脑力劳动者。由此可见，埃及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工人阶级——是丧失生产资料的﹑在劳动的社会组织中处于从属和依赖地位的雇佣工人的阶级，是受资本家剥削的阶级，因为资本家占有他们创造的剩余价值。所以埃及工人阶级就是那些丧失生产资料的﹑在劳动的社会组织中处于从属和依赖地位的雇佣工人阶级。

二、工人运动兴起原因探析

1.工人阶级的发展壮大。拿破仑入侵埃及期间，因军事和政治发展的需要，在埃及开办少量的工厂和医院，埃及出现具有现代意义的工厂和工人。穆罕默德·阿里时期，埃及工人阶级发展壮大，1840年埃及各工业中心共有工人26万，1816—1850年有45万。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初，随着规模较大现代企业诞生，具有现代意义的工人阶级出现，并成为此后集体抗议活动的基础。

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工人阶级多集中在埃及机械制造业、铸造业和运输部门等。该期工人阶级虽然仍与农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对自己的阶级属性还没有明确的认识，但对埃及的政治生活已产生影响。如在1919年革命中，新兴工人阶级构成了埃及政坛的左翼群体。

1942年纳哈斯政府颁布工会法，该法赋予工人阶级有建立工会、谈判等权利。随着该项法案的通过，工会活动活跃来。工会的建立以及工会领导的罢工，则是工人阶级力量崛起的集中表现。1945年工人代表大会组织了前所未有的罢工运动。1946年2月9日，学生示威活动从开罗蔓延到其他城市，示威运动与英军发生冲突，工人罢工、市民罢市、学生罢课，英军驻地和西方商号成为攻击的目标。

1947年12月31日统计数字显示，埃及总共有441工会，成员91604人，其中32000成员集中在纺织行业。1950年，参加工会的工人约15万。工人阶级的政治作用日渐凸显，社会主义者，共产主义者和穆斯林兄弟会对工人运动的政治影响随之扩大。

1954年2月在兄弟会的反政府示威被镇压后，纳吉布辞职引起了自由军官内部火并的危险，局势的骤然变化，在危急关头，工人群众挺身而出，在解放大会的组织下，拥有百万之众的交通工会连续两天举行罢工，其他行业工会也起而响应，纳赛尔的政权才得以保全。可见纳赛尔的社会主义主张和国有化符合工人阶级的利益，解放大会取代了各个政党，同时也是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政治组织。

20世纪70年代起，埃及工人因经济问题频频罢工和游行。1977年1月18日政府宣布大幅度减少对大米、面粉、面包等基本食品的政府补贴，并大幅度的提高价格，从而引发了全国的骚乱。据官方统计，在持续的两天冲突中，至少有80多人死亡，200多人，财产损失10亿埃镑，另有外电估计有300多人死亡，1000多人受伤，骚乱平息后，当局继续进行镇压，共逮捕了1200多人。

“一月事件”标志着工人运动规模空前高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在新自由主义、私有化、政治压迫下等因素交互作用下，工人运动处于相对沉静阶段。

在新世纪工人运动有所发展，2006年有24，000多名来自国有和私有纺织厂的工人，特别是马哈拉纺织厂的工人不仅参与罢工，而且占领工厂长达6天，最终达到提高工资和改善福利的目的。2007年发生类似的运动。2008年1000名房地产税务员通过静坐使政府被迫给他们工资提高到原先的3倍。2011年1月25日爆发了遍及全国规模的、涉及各行各业抗议运动。埃及工人抗议运动仅仅用了18天就使埃及的“克里斯马”政治强人——穆巴拉克就下台了，这场抗议运动吸引了埃及乃至全球的目光。

2.工人阶级之所以在该次运动中发挥其不可或缺作用原因与其经济、政治、社会地位密不可分。首先，经济因素。埃及的工业化程度实际上并不高，农业，服务业和加工业的比重是16%，50%，34%，但就业结构却为30%∶21%∶49%，表现出的主要问题是服务业解决就业的能力太低，服务业的产业结构为埃及三次产业的一半，但只能解决五分之一的就业;相反，埃及的加工业仅占产业结构近三分之一，然而却要承担近一半的就业人口，显然，就业结构的产业差距是非常显著的。中小企业经营普遍存在工作条件差，劳动强度大，收入低的情况。

这次抗议的经济问题早在纳赛尔时期和萨达特时期就已经初露端倪了。在纳赛尔时期，国有化打击面过大，经济发展失调，中央对企业管理的集权化，国营企业经营不善，冗员过多，效率低下，官僚主义严重，等等。20世纪60年代末期，埃及财政已陷入困境。这一时期，工人阶级难以为济的生活已经开始酝酿。20世纪70年代，萨达特执政之后，用自由经济逐渐替代原来的国家垄断经济。这也造成许多消极后果:新税法使私人资本获得更多的优惠，带来了通货膨胀和贸易赤字，打击了地方的工农业生产;政府投资(许多来自国外贷款和外援)带有盲目性，并且更加依赖外援和进口;社会贫富差别迅速扩大，引起下层群众不满。伴随着成千上万的工人和农民徘徊在贫困的边缘，萨达特政府仅给贫穷的人们提供津贴。穆巴拉克执政后，开始削减领取津贴的人数，到20世纪90年代，政府花费在食物上的津贴已削减一半。甚至到2002年仅有四种食物项目给了津贴。

当今埃及贫富两极分化悬殊。百分之四十人口处在贫困水平，一天的生活费不到2美元，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是文盲。“我如何能养起自己的孩子呢?我一个月赚400磅”(65美元)。根据工人自由权的网页显示:2008年失业率为9%(官方统计数据)，但是在全球经济危机后，失业率进一步上升。实际上，埃及的失业率已经达到了20% ～30%。特别是低龄失业现象普遍，15－30岁之间的比例占据67.7%，这就决定了这次抗议运动中，埃及青年工人阶级是主力军。贫困、失业、罢工、阶级冲突等为2011的革命危机提供了温床。

其次，政治因素。它主要表现在埃及的民主化进程举步维艰，广大人民，尤其是工人没有基本的言论、示威等权利。纳赛尔时期的高度集中的政治体制和阿拉伯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特别是经济结构不平衡，国营企业效益不佳，民众参政不足等。萨达特执政期间，1980年4月，埃及在宪法中增加第77条，规定总统任期6年，且可以无限期重新当选。埃及的民主进程受到权威政治的进一步挑战。穆巴拉克上台后，民族民主党掌握国家的政权，虽然政府承认某些政治派别为合法团体。但是左翼派仍不可能获得任何合法的地位。这样在2010年，抗议运动中，左翼发挥关键作用，而广大工人则是主力军。工人阶级在该次运动中的作用，出乎当局预料，以致统治阶级也没有估计到新的工人运动的规模之大和程度之深。

至于穆斯林兄弟会，无论他们的会员是何地，只要有工人阶级组织的斗争，他们的成员也都进行了参与。但是，像穆斯林这样的兄弟会组织是不会阻挠参加的。所以，穆斯林兄弟会是可争取的积极力量。

综上所述，这些非执政党派的组织及团体正在一步步走向联合。而此时的高层内部却出现着分歧。两个因素麻痹了统治阶级。第一，在政府高层存在着分歧。总统的儿子贾迈勒?穆巴拉克开始出现在执政党候选人中，而此时军队中却有许多反对声音。因为这个新的自由主义者是更加具有新的自由主义者倾向。第二，这个国家和穆斯林兄弟会正处在严重的对立阶段。所以，他们反对腹背受敌的政策。另外，统治阶级也没有估计到新的工人运动的规模之大和程度之深。这也为埃及工人阶级运动的发展准备了一定的条件。

再次，宗教因素下降。工人阶级力量上升的同时，宗教力量则呈下降之趋势。由于萨达特执政初期宣称，“科学和宗教信仰”是国家的两大支柱，宗教势力迅速发展。但是20世纪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由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势力公开要求萨达特下台。于是，萨达特下令取缔取缔宗教组织，并逮捕1536名宗教人士，其中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极端分子和穆斯林兄弟会成员804人，科普特教领导人107人，煽动教派冲突者259人，参与教派冲突者337人。穆巴拉克上台后，对宗教极端势力采取严厉镇压的措施，虽然没有能根除宗教极端势力，但有效地遏制了他们的活动，宗教力量削弱。以至《金字塔报》的政治和战略研究中心在《1999年阿拉伯战略报告》中宣布“宗教暴力落下帷幕”。在驱逐穆巴拉克的岁月中，教派斗争开始升级，教派之间的内讧，削弱了宗教势力在抗议运动的领导地位。

最后，信息化推进。手机的广泛的普及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埃及工人中许多都拥有手机(有五千七百万的埃及人拥有移动手机)，工人有自己的网络，并通过该网络控制运动。如“推特”、“脸谱”，等等。他们可以搭建这些网站，目的是宣传他们的抗议主张。即使他们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甚至相互之间不认识以及不属于任何一个具有政治性质的组织，他们之间都有可能建立联系，然后自发行动。

总而言之，我们可以看到埃及产业工人在近些年的社会地位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他们再也不能被政府，老板，广大公民所忽视，他们的力量和责任都得到了显著的增强。政府虽然已经颁布了许多法律目的是满足一些最基本的要求，但是面对日益严重的通货膨胀以及效能低下的社会保障机制，埃及工人阶级的不满没有得到政府的解决，社会贫富分化进一步严重，埃及的经济社会发展进一步恶化，最终爆发了埃及规模庞大的抗议运动。埃及工人阶级在2011年1月以来的抗议运动向世人展现了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对埃及政府造成直接的压力，这也迫使以后的埃及政府对工人的愿望将更加关注。随着埃及工人阶级的力量发展，他们在抗议运动的主体地位将进一在为止，埃及工人阶级的规模，自信，组织能力都有了明显的增长，虽然还没有步巩固，这就会使人们看到将有更加适合工人需求和目标的政府机构出现。到现更加代表工人愿望的政府机构出现，但是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埃及工人阶级有着动员和号召埃及社会民众以及有着塑造埃及未来经济社会的巨大潜力。

［1］列宁全集:第2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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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哈全安．中东史(610－2000)［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

［5］李超民．埃及社会保障［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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