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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研究案例及其语言适应论分析

2014-04-10钟尚离陈玉萍

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昆德拉意图译者

钟尚离,陈玉萍

(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应用外语学院,广东 深圳 518172)

译者研究案例及其语言适应论分析

钟尚离,陈玉萍

(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应用外语学院,广东 深圳 518172)

对名著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复译的译者研究发现,原作观照和读者观照、新老译者之间的交流以及译者与原作者的对话等报道和研究,都为译者主体角色的正确认识提供了极好的例证。根据语言适应论意义观,文本意义动态生成,主体意图应与文本意义分离,翻译实践和翻译理论因而都应淡化各相关主体起作用的意图,避免译者主体性研究走向片面夸大译者主体性的极端。

译者;复译;语言适应论;文本意义;主体意图

1 关于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的复译问题

翻译实践中有许多令译者难以左右的因素,如强烈的文化差异、读者接受意识与原作者意图相矛盾的情况等等难题。翻译理论界也存在共识,即看似凝固的语言符号与意义生成之间其实不是永恒不变的关系。但是,以语言符号与意义生成的不固定而将译者角色的意图高举以至于超过原作的文本意义的重要性,笔者认为走向了极端。

近年来名著复译潮涌现,社会各界对新旧版本的热烈讨论时有关注、报道、分析乃至研究,尤其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复译后形成了持久不衰的讨论和关注。韩少功、韩刚早在1987年翻译了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Milan Kundera)的代表作英译本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后文简称韩译[1])。随着昆德拉的该作改编的电影《布拉格之恋》于1988年在美国获得多项大奖和提名,韩译受到了更为广泛的关注和喜爱。研究发现,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成为昆德拉在中国最受追捧的作品。小说从“永恒轮回”的讨论开始,不断将读者带入关乎生命乃至更高的思考当中。同时,被政治化了的社会内涵的揭示、人性考察、个人命运在特定历史与政治语境下的呈现,以及对两性关系本质上的探索等等,都让读者深深领悟到智慧的力量。

在名著复译涌现的热潮中,2003年7月出现了米兰·昆德拉的全套中文译本中许钧版的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汉译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后文简称许译[2])。许钧,当代著名翻译理论家,南京大学的翻译学科带头人,精通法语。由于他和许译的介入,昆德拉连同电影《布拉格之恋》和小说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以及韩译带来的热潮,被推向了更广泛更长久的热议和关注当中,真正久负盛誉。时至今日,有关访谈、对话、电视、新闻不断,如2004年许钧和尉迟秀谈《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2006年穆雷就翻译实践与翻译研究的互动关系对许钧教授进行访谈(2006(01))[3];2010年《深圳商报》记者刘悠扬和郭倩儿专访(《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译者许钧(2010-08-30)。有关学术研究更是横跨社会学、伦理学、语言哲学、现代语言学和文艺学以及翻译学等多门学科。和韩译一样,上海译文出版社的这个版本就卖到了百万册,2010年8月该社发行了中文全译本百万册纪念版。

2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复译的译者研究

早在1994年,以翻译理论研究闻名的许钧就对名著复译现象进行了理论剖析,认为,“复译不仅是必然的,而且也是必要的[4]。他还通过向书店的读者调查名著复译现象,综合归纳了读者的两条反应,一是困惑“同一部作品为什么有这么多译本”,二是为难“该选择哪一种版本”。就此,许钧对出版社和译者提出“推出的复译本”不要“一味消极的重复”,“而是确实有所创新,有所超越”(ibid:5)。”不仅如此,许钧(1996(05);1996(01);等)还就译者角色和读者角色围绕阅读客体展开了讨论,比如,他认为:“原文与译文,在语言层面上常有不对等的情况。独特、新奇的原文表达形式,是译者应该用心翻译传达的”;对“异国情调”的保留“不妨在可以接受的前提下,多给读者留一点阅读空间和想象的余地”;但是,“不同民族对外来文化的接受心理是有差别的,不同文化传统的读者对外来文化的接受能力也是不同的”;“对译文语言的选择,不仅仅是个语言问题,还有着社会、时代、风尚、文化、心理等各个方面的原因。翻译有着复杂的层次、丰富的内涵、宽阔的领域。”

作为翻译理论家,许钧的这些认识无疑是理智、客观而全面中肯的。随着许译的出版,有自觉理论意识的翻译实践者许钧,为翻译研究领域带来更多更深层面的思考。本研究发现,许钧以翻译理论家和翻译实践者的双重身份,自觉地从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译者的原作观照和读者观照、新老译者之间的交流以及译者与原作者的意图等视角,通过有关访谈、报道和学术研究等途径,为译者主体性的正确认识提供了极好的例证。

下文将从译者的原作观照、译者的读者观照、新老译者之间的交流以及译者与原作者的意图等四个方面对译者主体性问题进行探讨。

2.1 译者的原作观照

韩译由英文翻译到中文,许译则由法文直接翻译到中文。作为译者,许钧谈到“法语版本是经过和昆德拉本人一起讨论,他的版本写了一句话叫做法语的版本具有和原文同样真实的价值”(刘悠扬,郭倩儿2010-08-30),“昆德拉要求法文翻译”。法语是昆德拉的常用语言,根据法文文本翻译才是最好的,英译本没有经过作者参与。将昆德拉的法文文本直接翻译到中文才是忠实原著,才能最大限度地展现原著的灵魂。并且,许钧在《复译是一种文化积累》(2003-07-10)一文里解释了“两个书名看起来差不多,其实传递的意思不太一样,汉译本原书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生命中’范围太广;新书名《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的‘生命’二字单指生命本身,多出了许多的哲学意味。”

“原本与译本呈何种关系”(穆雷,许钧2006(01))在许钧的翻译实践中得出明确的答案:“翻译绝不是简单的语言层面的转换,它是对原作生命的一种延续或扩展。”并且“译作为原作拓展了生命的空间,而且在这新开启的空间中赋予了原作新的价值。但是,不管怎么说,译作与原作有一种割不断的血缘关系”,许钧在载于《南京大学报》(2003-05-30)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翻译对谈》中如是说。换言之,没有原作的诞生,何谈译作的产生。但是,译作因为时、空的转换,会出现价值的增减。因而从客观层面来讲,译者的主体性相对于原作这个客体会自然彰显,但是明显受制于原作客体。

2.2 译者的读者观照

许钧认为,译者首先就是读者。“读者的阅读,往往会赋予原作一种价值,这种价值可能是原作固有的,也有可能是读者通过译作所提供的文字而体悟到,可原作本身所没有的(许钧,2002[5])。”韩译已经将读者群带入关乎生命乃至更高的思考当中,产生了极强的读者群共鸣。因而在复译进行的前前后后,许钧担心,关于书名就有相当多的读者观照因素。原作者昆德拉的法译本用的是“tre”一词,英译本用的是“being”,这是一个哲学概念,可译为“存在”,考虑到中国大陆的读者群已经习惯使用韩译“生命”,并且翻译是一种文化积累和拓展,许译书名因而没有采用“存在”而沿袭了中国读者习惯的“生命”一词。即便如此,韩译书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已经约定俗成,读者对许译书名《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会不会产生一种距离感?

由此可见译者主体性的发挥除了原作的制约,必须考虑读者乃至读者群的文化、心理乃至审美习惯等多种语境因素。需要指出的是,读者心理希望读到原汁原味的东西和读者的接受能力往往构成了一对动态变化的矛盾体。时空、质量度等等因素需要动态把握。

2.3 新老译者之间的交流

本研究之所以选取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为例,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因为许钧和韩少功这两位新老译者之间存在良好的交流。许钧说:“文学复译是一种文化积累,前译与后译不应该是一种对立的关系,而应该是一种互补的关系,是一种继承与拓展的关系。我坚持认为,韩少功先生的译本为国人了解昆德拉起到了重要作用,而我的重译只是为广大读者进一步了解昆德拉提供新的可能性(穆雷,许钧,2006(01):58)。”新老译者的良好互动关系,从翻译实践和翻译理论两方面来看都有助于译者和读者理解新老译作的差异及其原因。并且对其他翻译工作者而言,通过了解同行人士的感性和理性思考,更能理性地认识和分析翻译活动及其意义。

韩少功和许钧交流了翻译的特权或言翻译的原则(2003-05-30),相互就翻译的诸多问题进行了讨论与交流,比如交流了翻译的特权或言翻译的乐趣,认为“译者在用词方面其实比较受原作的限制,没有多少自由,但在词序、结构、节奏、语调等方面还有很大的空间,用长句还是用短句,句子紧张一点还是松弛一点,用心不同就有不同的效果。”在回答许钧关于韩译有美化原著的倾向时,韩少功解释了译者的追求即“我没有特别的自觉,只是想让译文好看一些,把英译本中的那种‘精气神’挖掘出来,甚至在不伤原意的情况下尽可能更加强一点。”他们还注意到了“有的译者个性比较强,在翻译中比较注重自己的语言创造和发挥”的情况,认为这可能造成原作者不高兴,但他们相信“对文化差异和语种差异有所了解的原作者能够明白天下不会有字字严格对应的翻译。”另外,意识形态的影响直接造成了韩译和许译的不同。韩译是十几年前时代的产物,当时受到了种种意识形态的影响,有些片段他没有译出来。而许钧在翻译的过程当中没有任何回避,而是全文展现了出来,因为他相信“现在中国读者的判断能力大大增强,对昆德拉的观点都能有自己的思考”。

新老译者交流的内容不仅是语言各单位层面的处理方法和感悟,更有译者的追求和宏观语境的考虑。在这个层面,译者的主体意识会有一定程度的突显,不可否认译者主体性的存在,但仍受制于原作语言和宏观语境等客观因素。

2.4 译者与原作者的意图

本例中,译者与原作者的沟通出现了中间方即出版社。出版社的第一步工作是说服许钧进行复译。“出版社对我有两句话非常重要,第一句话觉得跟作家翻译和真正学外文的人翻译有不同的东西,这种不同的东西是我们学习外国文学所追求的。第二,我想通过这种学习,看看以后有没有从评论的角度和批评的角度,看看有没有开拓的空间,本着这两点接受了(许钧,尉迟秀,2010)。”这样,作为翻译理论家的译者许钧在面对这部名著翻译时的意图远不只是服从于原作者,而是还有更多层面的追求。“原作者一般都很看重他的作品在另一个国家的命运。就我所知,昆德拉非常看重他的作品的翻译问题,而他对翻译有一个严格的要求,那就是忠实(许钧和韩少功,2003-05-30)。”

原作者往往要求译者要非常精通原语和目标语两种语言,因而能深入把握他作品的精神与感觉。在进行具体的翻译活动时,译者意图要和原作者无限接近一致。译者大多能体会到原作者的心情,也深知作者对译者的基本品质有要求,例如译文要秉承忠实的原则。作者首先就希望他的作品能忠实地传达给目标语读者。但是,翻译中有许多令译者难以左右的因素,如强烈的文化差异、读者接受意识与原作者意图相矛盾的情况等等难题。看似凝固的语言符号与意义生成之间其实不是永恒不变的关系。Jef Verschueren(耶夫·维索尔伦,2003)的语言适应理论(Linguistic Adaptation Theory,又译为顺应论,后文简称适应论[6])的意义观之核心就是强调意义的动态生成。受制于原作和原作者、读者及其文化意识语境的翻译文本,其意义的生成更是有赖于这多种因素的动态作用。当然,文本类型的不同也会使译者与原作者对文本意义的追求意图有所区别。意义表达精确是非文学翻译的最大追求;而文学翻译中意义的精确生成还只是起码要求,更高的要求还有原作者和读者关照下的文化心理审美等多种层面。

3 译者主体性认识的语言适应论支撑

基于以上四大方面分析,译者许钧得出的答案可以从适应论关于意义的观点中找到坚实的理论支撑。适应论出现于1987年,随着1999年Understanding Pragmatic一书的出版,引起了国内外众多学者的关注,国内评介者众(如何自然和于国栋,1999;钱冠连2000;刘正光和吴志高,2000;etc)。不仅如此,学者们还将它应用于语言现象分析(如张新红,1999;王永红,2004;马利,2011),更有学者根据该理论做出种种创新尝试,提出了关联-顺应、适应度以及翻译顺应论等概念或理论(如杨平,2001;冉永平,2004;杨朝军,2007)。

纵观语用学的学科历史,自Grice日常会话原则出现以来,以“意图为核心”的语用学的意义理论把会话意图和合作原则捆绑在了一起,意义的产生受制于意图。Verschueren的重大贡献正在于将意义和意图区分开来。Verschueren(ibid:162-4)虽然承认“在每一种人类活动形式中,当然会涉及到意向性”,并且他并不否认“交际主体在起作用”,但是他批评了Weiser(1974)和Stroud(1992)等过于重视意图的意义观。他认为,在复杂的选择过程中,“个人意图的重要性不会超过言语事件的其他要素的重要性”;“把意义置于语境的监护下……正好是语言表意功能发挥的研究的一种经验性方法的前提”。他认为,有时候“这一动态性的互动过程,明确地生成了和说话人意图无直接联系的意义”。以上观点正是Verschueren对意义理论研究的卓越贡献。

Verschueren淡化了交际主体起作用的“意图”,代之以交际主体会产生各种不同程度的意识,将意图与意义分离,从而使读者对意义的理解不再单纯依附于意图。“一旦用上了语言,无论选择的范围是否能完全满足当时交际的需要,使用者都必须尽选择的义务(ibid:57)。”笔者发现,在关于译者许钧的本案例研究中,Verschueren所谈到的交际主体必须做出的这些选择,许钧是以翻译理论家和翻译实践者的双重身份,自觉地对法译中版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翻译过程以及日后的学术反思做出了理性的选择,因而该译本本身的意义并不单纯依附于译者许钧的意图而存在。笔者考虑和研究了译者许钧的原作观照和读者观照、新老译者之间的交流及译者与原作者的意图,认为关于他的译者主体思想为译者主体性的正确认识提供了极好的例证。结论是,译者主体是以原作的存在为客体,与其他主体如原作者、读者、出版社乃至前译作的译者等主体之间的动态交互而发挥作用的。面对当前片面夸大译者主体性、以译者为中心的论调,基于适应论意义观的译者主体性研究从认识高度提醒研究者和译者应避免译者主体性研究走向极端。

[1]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M].韩少功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987.

[2]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M].许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07).

[3]穆雷,许钧.关于翻译实践与翻译研究的互动关系—许钧教授访谈录[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01):57-59.

[4]许钧.重复.超越——名著复译现象剖析[J].中国翻译,1994(03):2-5.

[5]耶夫·维索尔伦.语用学诠释[M].钱冠连,霍永寿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

[6]许钧.作者、译者和读者的共鸣与视界融合——文本再创造的个案批评[J].中国翻译,2002(03):23-25.

Translator's subject roles from perspective of linguistic adaptation

ZHONG Shangli,CHEN Yup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enzhen Institute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Shenzhen 518172,P.R.China)

It is found out,from research on the retranslator of the faimous novel 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that a lot of reports and studeies on both the writer's attention and the reader's,communications between the older version translator and the new one's,and dialogue between all the translators and the writer could be regarded as the excellent proof of a translator's subject roles when he/she is conducting its story translation.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Linguistic Adaptation Theory and the dynamics of textual meaning,the subject's intention should keep itself appropriately away from the textual meaning.Therefore,both translation practitioners and researchers should try to follow this principle so as to prevent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from going to the extreme.

translator;retranslation;linguistic adaptation;textual meaning;subject's intention

H059

:A

:1672-6332(2014)02-0093-05

【责任编辑:羊玲】

2014-03-02

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意义、意图和意识——基于适应论的译者主体性研究”项目(项目编号:WK201004)

钟尚离(1970-),女(汉),湖南隆回人,副教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对比语言学和翻译。E-mail:zhongshangli@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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