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道理论的本真及其演化
2014-04-10刘北芦刘兆伟
刘北芦,刘兆伟
(1.沈阳师范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2.沈阳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孝道理论的本真及其演化
刘北芦1,刘兆伟2
(1.沈阳师范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2.沈阳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孝道理论是应改革社会、改革政治需要而产生的。为了实现孝和谐作用的广泛社会化、政治化,就必须做好孝的基本功夫,即高度地人性化、人情化。因此,孔子的孝道理论教育人们要从由衷敬亲开始。当今倡导孝道,必须从成年人做起,确立表率风范,而后化育青少年,方可奏效。
孝道理论;本真;教化
中华民族孝的情怀与孝养由来已久,《孟子·万章》篇,《史记·五帝本纪》均载有舜乃大孝、至孝之人,为天下万民树立了孝的榜样;而后《礼记·文王世子》记载周文王极孝其父季历,周武王耳濡目染,亦以文王孝季历而孝文王。周公旦佐周成王,“慎终追远”,以巩固周的统治;同时回顾周朝兴起的历程,创业维艰;取之不易,守之尤难;要避免商纣王暴政的再现。于是,周初的统治者提出,要“明德慎罚”,对百姓“若保赤子”,“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统治者本身要“无逸”,要“自强不息”,要“体恤下民”,要关爱人民,要表率风范。一言以蔽之,要以宽缓和平的手段、途径去治理天下,以达到社会和平、安定,长治久远的目的。
周公之后五百年诞生了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时值春秋末期(公元前551年—前479年)天下混乱,战争频仍,哀鸿遍野,苍生涂炭。孔子仰承周公旦的宽缓恤民的治国方略,针对当时具体情况提出了“均、和、安”的政治改革目标,而为实现这一目标,孔子提出了“仁、礼、中庸”的思想主张:人们内在修养要做到“仁”,即要“爱人”、亲民,泛爱众,多考虑别人的情感与利益,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们外在规范要做到“礼”,人们要遵守国法王章,要循依各自等级名分行事,每人修养最高境界是中庸,要时时不偏、事事不偏、处处不偏,永远适中,而处理问题的方法亦当如此。诚能如此,则易于解决社会存在的“不均、不和、不安”的问题,而益于使社会接近“均、和、安”的理想状态。
那么,人们如何才能达到“仁、礼、中庸”的程度呢?要从社会每个最小单位即每个家庭做起,要扩展人人与生俱有的爱父母的情感,以成孝道,再进一步升华为人类之爱。把每个人的社会不和谐因素消化于自己家庭之中。这样自然益于形成内在修养高境界的“仁”“中庸”,随之奉公守法,遵行社会“礼”的规范。孔门师生倡导孝道理论的意义正在于此。
一、孝道理论的政治化、社会化
《论语·学而》第二章,“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即“孝”是“仁”的根本,欲形成仁德之风,必从孝做起。《论语·学而》第六章,“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显然,由于在家作到了孝敬父母,到社会上,才能尊上敬长,才能谨慎从事,忠信诚义;才能关爱民众,逐渐接近仁德。有了这样好的基础,再扩展文化视野,以文化滋润政治,以文化教化人民,官民互修互爱,自然利于达到“仁、礼、中庸”,而随之则益于达到社会的“均、和、安”。这就是鲜明地讲出一个道理,孝是“仁、礼、中庸”以及一切美好道德修养的基础,是社会“均、和、安”的基础的基础。正因为如此,孔子才把人性本善、人性本孝,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创立了孝道理论。
由孔子的思想逻辑与史载孝道理论资料,均可说明:孝道理论是应改革社会、改革政治需要而创立形成的,决不只是为孝养、敬养父母而创立的孝道理论。也就是说孝道理论自产生之日起,就决定了孝的社会化、孝的政治化。上溯远古时期,甲骨文字之中没有独体“孝”字,而有“ ”与“ ”字,“孝”的形体是“ ”,也可说明孝字与教育有关。其实,“孝”是教育的结果,子孙经过管教才能孝。当然,当时的教育者多为老人。所以,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孝,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子承老也。”所讲与原本意相近。但把许慎“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想当然地讲成“上为老,下为子,子背着老人”,就是孝,这种讲法是汉代以后把孝道理论过分社会化、政治化的产物,不是“孝”字本真涵义。在此意义上讲,不但孝理论产生时,孝就已经社会化、政治化,而且“孝”字产生时,就是社会化的产物。
孔子在《论语·先进》表扬闵子骞孝道时说:“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孝啊!真正的孝啊!闵子骞其人能使他的父母兄弟得到一片赞扬,别无二词。即闵子骞能使他的父母兄弟为人处事都得到社会认可,都受大家欢迎,这才是孝。这就是孔子赞扬的孝。《论语·学而》“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把爱好美色换成重视女子贤德;奉养父母能竭力尽孝;侍从君主能身体力行;与朋友交往,一诺千金,绝不食言,这样的人,即使未受过学校教育,也一定受过其他方面良好的教育。显然,孔门师生均认为孝道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尊贤、敬亲、忠君、信友相一致的。由此可见,孔门评价孝与不孝的标准也是社会化、政治化的。而欲实现孝的政治化、社会化,那就必须做好孝的基本功夫,而基本功夫是人性、人情的善性焕发与弘扬。即为了实现孝的政治化、社会化的最大价值,在作基本功夫时,决不能政治化、社会化,而是要人性化、人情化。所以孔子的孝道理论教育人们要从由衷敬亲开始。
《论语·为政》:“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別乎?’”孔子在此强调的是由衷敬爱父母是“孝”的核心,深刻揭示了孝的真谛是由衷敬爱父母的情感及其所支配的孝敬行为,也明确了孝有别于其他情感的界限。
《论语·为政》:“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真正的孝,是发自内心地敬爱父母,这种真善美的情感自然反映在面容上就和颜悦色。比较而言,帮助长者办事,请长者先用酒食等就不是孝的核心内容了。南宋思想家、教育家朱熹说:“盖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故奉亲之际,惟色为难耳。服养奉劳,未足为孝也。”其实朱熹意思是,只是服养奉劳,不足为孝。服养奉劳时怀着一种深深敬爱之情,以敬爱之情作为服养奉劳的统帅、灵魂,这样的服养奉劳当然就是孝了。
《论语·为政》:“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孔子认为,侍奉父母,尤其要关心他们的病痛。尽心地去减少他们的苦痛,这就是孝。《论语·里仁》:“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是讲高龄父母尚在世上,不能随意外出远行,一旦父母病重,不在身边,就是不孝。这绝不是不分年龄大小,病或不病,只要父母在世就不能远游。《论语·为政》:“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这就是孝。且是善始善终的孝。每个人如能真正动情地孝敬父母,且善始善终地孝敬父母。他就能如同《论语·子罕》载孔子所说:“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如此而为,孝就会很好地政治化、社会化了。
曾子充实弘扬了孔子的孝道理论。《论语·学而》:“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敬慎地对待为老人送终之事,追怀远去的先人,民风民德将愈来愈朴厚。即人们如能作到孝道,整个社会民风民德就将归于朴厚。《大戴礼记·曾子大孝》载曾子说:“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阵无勇,非孝也。”他认为,“孝”存在于整个社会当中,“孝”几乎充溢体现于关于个人活动、社会关系和政治行为等所有规范之中。曾子所论,使孝更加全面的政治化、社会化。
而孟子在继承与弘扬孔子、曾子孝道理论基础上,为孝道理论有效地政治化、社会化创立了行孝的礼制与规范,这是孟子在孝道理论上的突出贡献。1.确立了人的五伦关系;2.明确了“孝”的高标准,不只养身,而要养心、敬心;3.明确了“孝”与“不孝”的一般规范;4.明确了“死葬、守丧、祭祀”的具体标准;5.“易子而教,父子不责善”;6.孝也不能违背国法王章。
这六点之中,第一、第六最重要。第一,五伦关系:“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父子有亲”即父慈子孝,只有父慈子孝,才能“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这还是讲孝是所有人伦道德的基础。有了孝这个基础,社会人伦秩序才能很好地建立起来,巩固起来。第六,孝也不能违背国法王章。孝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不但能解决家庭亲情不和谐的问题,而且能解决社会的诸多不和谐的问题。但也不能因为孝亲,就违背国法王章。
《孟子·尽心上》:“桃应问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瞍杀人,则如之何?’
孟子曰:‘执之而已矣。’
‘然则舜不禁与?’
曰:‘夫舜恶得而禁之,夫有所受之也。’
‘然则舜如之何?’
曰:‘舜视弃天下,犹弃敝蹝也;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欣然,乐而忘天下。’”
舜是大孝之人,是孝子的楷模,他又是天子,有行孝的广泛权力。但他父亲犯法了,也不能不抓起来。他如果硬要违法乱纪,把他犯法的父亲放掉,他就不要做这个天子了。孟子讲得很含蓄,说舜把掌控天下的权力视如一只破草鞋,他可以背他父亲跑掉隐居起来。但不论怎么讲,如包庇了犯法的父亲,就做不成天子了,这是孟子道出的道理。孝是守礼的,不是违礼的,不能因为孝而违礼、违法、违章。由孟子所论可以进一步看出,孝道理论的本真是充分政治化、社会化的。可以说,孝道理论是政治的产物,是社会的产物。
二、《孝经》使孝道理论全面深刻而具体的政治化、社会化
《孝经》一书虽仅有1 798字,但它是儒家经典《十三经》之一,它是文字最少,影响最为广泛的经书。汉代以来学术界的多番研究,一般认为,《孝经》是孔子传孝道给曾子,曾子与孔子反复切磋,达成共识后,曾子又传授给其弟子,其弟子又多方讨论、理解后编写成书。《孝经》的形成,曾子起主导作用。但思想理论源头在孔子。而成书时的文字推敲则是曾子弟子们的功绩。如此结论,可能更接近事实。
(一)《孝经》的主要思想
1.孝是一切道德的根本;孝是教育的源头;孝始于敬待父母,展孝为忠;不要什么事都求祖宗,重要的是要靠自己修德。如因违礼犯法受刑而损伤身体就是不孝。
2.天子之孝。无论帝王、天子,为了孝敬父母,怕父母受辱,就必须去尊重别人,决不能憎恶别人,嫌弃别人,怠慢别人,亵渎别人。要教育天下人都能孝亲敬长,这就是天子之孝。
3.诸侯之孝。“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这就是诸侯之孝。
4.卿大夫之孝。服装配饰,工作语言,所作所为均需合乎礼,决不违背规范,这样做利于亨通、升迁,可免父母提心吊胆,这就是卿大夫之孝。
5.士之孝。“以孝事君,以敬事长”;坚韧不拔地弘扬善心善念,勤勉做事,祖先永得安宁,这就是士之孝。
6.庶人之孝。顺天时,合地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这就是庶人之孝。
以上讲了五种人,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其财力、势位不一样,但孝心应是一样的。而实现孝心要根据自己的财、势而尽其心力。即天下人都能依据自己的名分而循社会规范办事,就是孝。可以讲,《孝经》的主要思想,就是孝道理论如何具体明确的政治化、社会化。并强调孝是天经地义,是做人的原则;明王以孝治天下,天下就和平;无上、无法、无亲就是大乱之道;为人如骄傲、争名夺利,打破规范,即使敬养父母,也是不孝。
(二)《孝经》反对愚忠愚孝
《孝经》第十五章论证了天子有诤臣的优势,国家有诤臣的不可战胜,大夫有诤臣的稳妥,父亲有诤子的完善。天子、诸侯、卿大夫以至于庶人,如对父母亲之命一味地盲从,就会陷于不仁不义,怎能说是孝呢?卿大夫以下如对天子、国君一味地盲从,使天子、国君陷于不仁不义,怎能说是忠呢?所以《孝经》说:“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父有诤子,则不陷于不义。”真正的忠臣,不能一味地顺,见君主有错误,要明确地提出;君主不听,要争辩,一定要维护国家的长远利益。真正的孝子不能完全任父亲摆布,父亲错误的指示,不能听,要争辩,一定要避免父亲犯错误。听父亲正确的,不听父亲错误的,这才是真正的孝子。
《荀子·子道》:“入孝出悌,人之小行也;上顺下笃,人之中行也;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对臣而言,要按君的正道行事,不是按君的错误办事;对子而言,要依父的正义办事,不依父的错误办事。不能糊涂地忠,不能愚昧地孝。
(三)孝道及其理论经典皆以中庸之道为指针
1.孝,要由衷地尊敬父母;不能愚孝,不能对父母的错误视而不见。
2.孝敬父母,各级各类正常人的感情都是一致的,但财力、物力有别,均需根据自己的力量尽心尽意尽力就可以了,不要为了锦上添花超过自己的能力去行孝。过了反而不孝。
3.父母去世,要由衷哀悼,但不要过分,不能以死伤生。
只有中庸地对待孝道,才能“无过无不及”,才能使孝道持久,才能永远利于社会和谐。
三、孝道与《孝经》的推广教化
汉文帝非常注重孝道的提倡与践行。《史记·孝文本纪》《汉书·文帝纪》对此多有记载。对老年人常有关怀,赐衣、赐粮、赐酒、赐丝绵。《汉书·文帝记》载汉文帝说:“孝悌,天下之大顺也。”东汉赵岐《孟子题辞》说:“孝文皇帝欲广游学之路,《论语》、《孝经》、《孟子》、《尔雅》皆置博士。后罢传记博士,独立五经而已。”这很清楚说明了,汉文帝时《孝经》已与众经书同列,得到特殊的重要地位。《孝经》从此受到历代皇帝重视,且逐渐充分而广泛地发挥了“经”的历史作用与显现了其社会地位价值。
(一)汉唐时期确立了《孝经》的历史地位
汉文帝始重视《孝经》,并把《孝经》与《论语》《孟子》《尔雅》同列,各置博士,称“传记博士”。汉武帝时,为《孝经》设置专门教师。从此以后,东晋、南朝宋、梁均为《孝经》设置负责官员,负责宣讲《孝经》。南朝宋时,已开始认定《孝经》为“经”。唐玄宗在《孝经》序正式称《孝经》为“经”。唐文宗开成二年,刻“开成石经”,五代蜀广政元年刻“石经”,宋仁宗嘉 六年刻“石经”。三次刻“石经”,都有《孝经》。这就以学术统一、社会舆论统一、政治意识统一的方式确立了《孝经》的主流思想的历史地位与现实地位。这是重大的历史转折。从唐朝开始,《孝经》也就成了科举考试的内容之一。所以从唐朝开始孝道理论思想更加广泛传播,对于中华民族孝道文化的发展与弘扬提高了层次与水平。
(二)皇帝带头提倡学习《孝经》
《汉书·平帝本纪》载汉平帝元始三年下诏:“立官稷及学官。郡国曰学,县、道、邑、侯国曰校。校、学置经师一人。乡曰庠,聚曰序。序、庠置《孝经》师一人。”显然,汉平帝时非常明确基层学校就是学习《孝经》,并且设置的经师是专门讲授《孝经》的经师。
元始五年,汉平帝又下诏,请各明晓经书、文字、历史、医学、《孝经》、《论语》的人到京城重用。其中讲了《孝经》教授者,这再次证明《孝经》在西汉已经广泛传播。皇帝能下诏征召讲授《孝经》者,可见,皇帝把《孝经》与五经同样对待、重视。皇帝带头提倡学习《孝经》,那《孝经》的地位自然提高。
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命令宫中护卫必须学习《孝经》。《后汉书·光武帝本纪》建武二年载,光武帝册封功臣时说:“人情得足,苦于放纵,快须臾之欲,忘慎罚之义。惟诸将业远功大,诚欲传于无穷,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然后光武帝又作了文字发表:“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敬之戒之,传尔子孙,长为汉藩。”可见光武帝熟读《孝经》,他下发诸侯功臣的简策,非常自然地恰如其分地引用了《孝经·诸侯章》的四句话:“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皇帝带头学,带头用。对臣民影响是巨大的。据骆承烈先生《中国古代孝道选编资料》一书所载,汉明帝在其父光武帝的基础上更加广泛地传播《孝经》,要求其卫将卫兵都要学明白《孝经》章句。
晋武帝泰始七年、惠帝元康六年,均有皇太子讲《孝经》的礼仪活动。东晋元帝作《孝经传》。穆帝、孝武帝均多次亲讲《孝经》,还召集君臣讨论《孝经》经义。晋恭帝八岁时,在幽厄中,仍授之以《孝经》。宋武帝、文帝亦曾亲讲《孝经》。南齐武帝永明元年在国学中置郑注《孝经》。梁武帝天监时,亲撰《孝经义疏》,令师傅为年仅三岁的昭明太子讲授。陈文帝、陈宣帝、陈后主,都曾诏令东宫讲《孝经》。
北魏时,孝文帝令人将《孝经》译成鲜卑语言,以教国人。宣武帝于正始三年亲讲《孝经》。孝明帝在宫中主持听讲《孝经》。北齐宣帝天保九年,太子监国集诸儒讲《孝经》。北周太祖因杨尚希讲《孝经》而将其擢升为国子博士。
唐太宗对皇太子读《孝经》大加赞赏。高宗仪凤三年,诏令以《道德经》与《孝经》为上经。玄宗两次亲注《孝经》,并诏令天下,家家收藏。天宝四年,玄宗又亲以八分书写《孝经》刻石立于国子学。
宋太宗御书《孝经》颁赐李至。真宗咸平二年,诏令邢昺撰《孝经义疏》。大中祥符八年,真宗亲撰《孝经》诗,命群臣赋和。南宋高宗除御书《孝经》赐给幸臣外,又颁御书《孝经》于天下州学。绍兴十四年,又诏令各州以御书《孝经》刊石,赐现任官及在籍学生。
金海陵王天德三年,诏令用唐玄宗御注《孝经》,授予各级学校。金世宗大定二十三年,仿效汉代羽林军通《孝经》故事,以女真文《孝经》千部交检点司,赐给护行亲军。
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定国子学制,凡读书必先读《孝经》,元武宗时,命中书右丞以蒙古文翻译《孝经》,并下令自王公达于庶人,皆当由是而行。
明太祖强调《孝经》是帝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
清顺治帝曾亲注《孝经》。康熙四十六年,刊刻“满汉合壁”《孝经》。雍正五年,刊行《钦定翻译孝经》、雍正十二年定考试儒童依《孝经》出题。乾隆时,宫廷画家金廷标绘《孝经图》,乾隆亲作题记。咸丰时诏令各省学校,科举考试要加试《孝经》。
由以上史实不难发现,汉文帝、汉光武帝以后,诸多皇帝均能亲率王子、大臣学习《孝经》,倡导推广《孝经》。
(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自汉代文帝以降,几乎历朝历代皇帝皆重视、宣传孝道,所以中华民族历史上孝道成风。《论语·颜渊》孔子说:“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汉代孔安国《古文孝经》序说,天下人争先恐后地想学习《孝经》,苦于得不到经书。“时王公贵人咸神秘焉,比于禁方。天下竞欲求学,莫能得者。每使者至鲁,则以人事请索;或好事者,募以钱帛,用相问遗。鲁吏有至帝都者,无不斋持以为行路之资。”可见《孝经》得到重视与流行的生动情景。官员愿意学,百姓也愿意学,帝王乐于提倡。三者如此一体之事,盖莫过于此者,人性使然。顺乎人之善性去解决社会问题,功莫大焉。
唐玄宗李隆基为《孝经》写序说:“朕闻上古其风朴略,虽因心之孝已萌,而资敬之礼犹简。及乎仁义既有,亲誉益著,圣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故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于是以顺移忠之道昭矣,立身扬名之义彰矣。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是知孝者德之本欤!’”唐玄宗引孔子话:“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充分证明了,由孔子以至汉文帝以后,历代统治者非常鲜明地认为大有作为者目标在“使天下乱臣贼子惧”,在使天下和平、安定、均衡,而平素的作为必须是倡导孝,践行孝。孝得到广泛推行、践行,政治目标就达到了。所以,孝不但是一切道德的基石,一切良风善俗的基石,更是理想政治、理想社会的基石。这就是孝道理论的本真。
当今倡导孝道,必须从成年人做起,确立表率风范,而后化育青少年,方可奏效。
[1]阮元.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
[2]何晏,皇侃.论语集解义疏[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7.
[3]朱熹.四书集注[M].长沙:岳麓书社,1985.
[4]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75.
[5]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6]骆承烈.中国古代孝道资料选编[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3.
B222
A
1674-5450(2014)01-0037-04
2013-09-15
刘北芦,女,辽宁铁岭人,沈阳师范大学馆员,教育学硕士;刘兆伟,男,辽宁铁岭人,沈阳师范大学教授,主要从事中国教育史和中华传统文化研究。
【责任编辑 赵 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