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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爱丽丝”到“哈利·波特”:现当代英国童话小说创作主潮述略

2014-04-09舒伟

山东外语教学 2014年3期
关键词:爱丽丝幻想儿童文学

舒伟

(天津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384)

从“爱丽丝”到“哈利·波特”:现当代英国童话小说创作主潮述略

舒伟

(天津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384)

从英国童话小说发展史的宏观视野看,现当代英国童话小说经历了兴起和发展的四个历史时期: 1)维多利亚时代和爱德华时期(1840-1910);2)两次世界大战前后(1910-1949);3)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4)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英国童话小说。本文力图从中国学人的视角对英国童话小说现象进行整体审视,从发生论的视野去梳理其发生和发展的脉络及其时代背景,以呈现英国童话小说主潮发展的宏观图景,并力求在英国儿童文学的文化语境中把握其社会历史背景。

英国;童话小说;创作主潮;综述

1.0 引言

在世界童话文学史语境中,“童话小说”(fairytale novel)是指现当代作家创作的短篇和中长篇文学童话。它具有两个基本特征:1)作为同源异流的幻想文学中的一种特定文类,童话小说是与传统童话有着血脉关系的幻想小说;2)童话小说体现了传统童话的艺术升华,是童话本体精神与现代小说艺术相结合的产物。从童话文学发展史看,18世纪末期兴起的德国浪漫派童话小说与19世纪后期异军突起的英国童话小说标志着世界文学童话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升华阶段。18世纪末期以来,在德国浪漫主义运动的历史语境中,众多德国浪漫派作家对童话母题、童话精神及童话艺术情有独钟,掀起了一场童话小说创作运动,推出了许多卓具艺术成就且风格各异的童话小说。这浪漫派童话运动标志着传统民间故事 (volksmärchen)向文学童 话(Küntsmärchen)的激进转变,书写了世界童话文学发展史上重要的一页,同时开创了政治童话或成人童话小说的先河。从早期的文学(艺术)童话到后来的政治童话小说,其代表性作家包括维兰德(Christoph Martin W ieland),穆塞乌斯(Johann Karl August Musäus),诺瓦利斯(Ludwig Tieckand Novalis),布伦塔诺(Clemens Brentano),沙米索(Adelbert von Cham isso),E.T.A.霍夫曼(E.T.A.Hoffmann),威廉·豪夫(W ilhelm Hauff),施托姆(Theodor Storm),赫尔曼·黑塞(Hermann Hesse),托马斯·曼(Thomas Mann),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沃尔夫·比尔曼 (Wolf Biermann),君特·格拉斯(Gunter Grass)等等。新马克思主义批评家杰克·齐普斯高度评价了德国浪漫派作家用童话艺术来表达其政治思想的创作实践,指出:“几乎所有的浪漫派作家都被童话故事所吸引,并且以非常独创的方式对这种形式进行试验。事实上,童话故事已如此根深蒂固地沉淀在德国的文学传统之中,以至于从19世纪初以来直到现在,几乎没有一个重要的德国作家没有以某种方式运用或者创作过童话故事。”(Zipes,2002:62)

随着时间的前行,在19世纪中期英国工业革命和儿童文学革命这双重浪潮的冲击下,张扬想象力和游戏精神的英国童话小说异军突起,成果斐然。从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初年,英国童话小说创作开创了一个星云灿烂的“黄金时代”,从此形成了一个绵延至今,继往开来的童话小说创作主潮。与德国浪漫派童话创作运动不同的是,英国童话小说是维多利亚时代英国儿童文学语境中异军突起的幻想文学,但它发端于儿童文学而又超越儿童文学,根植于传统童话而又超越传统童话,因此不仅具有鲜明的童趣性,而且能够满足不同年龄层次读者(包括成人)的审美需求。童话小说一方面要体现童话文学在当代社会背景下对儿童成长的意义和价值,不能像写一般幻想小说那样随心所欲;另一方面,作为历久弥新的童话本体精神与现代小说艺术相结合的产物,童话小说具有独特的艺术弹性,能够满足不同年龄层次读者(包括成人读者)的阅读需求,以及认知需求和审美需求。

从英国童话小说发展史的宏观视野审视,就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作品而言,从维多利亚时期的两部“爱丽丝”小说到20世纪末的“哈利·波特”小说系列,现当代英国童话小说经历了兴起和发展的四个历史时期:1)维多利亚时代和爱德华时期(1840-1910);2)两次世界大战前后(1910-1949);3)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4)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英国童话小说。本文力图从中国学人的视角对现当代英国童话小说现象进行整体审视,从发生论的视野去考察和梳理其发生和发展脉络及其时代语境,以呈现英国童话小说主潮发展的宏观图景,并力求在英国儿童文学的文化语境中把握其社会历史背景。

2.0 异军突起 星云灿烂:维多利亚时代和爱德华时代(1840-1910)

从维多利亚时代后期兴起的现当代英国童话小说是英国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英国儿童文学最重要的支柱之一。英国童话小说创作主潮的发生始于维多利亚时代中后期,是在工业革命和儿童文学革命的双重浪潮的冲击下发展起来的。

在整个维多利亚时代,工业革命使英国农业文明迅速向工业文明转型,给英国社会带来了巨大社会变革和动荡,不仅造成了维多利亚时代社会结构明显的双重性(差距越来越大的富人和穷人被称为“两个民族”),而且导致了人们长期以来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的极大改变。以达尔文的进化论为代表的新思想的发表和传播,人们传统的思想信仰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震荡,并由此引发了维多利亚人的精神迷茫和情感危机。这种精神危机又激发了“重返童年”的时代思潮。诸多英国文人、作家开始关注儿童和童年。从19世纪中期以来,许多著名的英国作家都开始怀着重返童年的怀旧心态为孩子们写作,客观上推动了英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就“重返童年”而言,英国文坛上出现了两种创作走向:以狄更斯作品为代表的现实主义的童年叙事和以刘易斯·卡罗尔作品为代表的幻想性童年叙事。前者直面冷酷的社会现实,大力表现“苦难童年”的主题,不过仍然以温情的基调为读者展现出希望之光。而后者成为英国童话小说的卓越代表,革命性地颠覆了长期以来在英国儿童文学领域占主导地位的恪守“事实”,坚持理性说教的儿童图书写作教条。

英国童话小说的崛起是儿童文学领域两极碰撞的结果。我们知道,在英国,自觉的儿童文学始于18世纪中期。18世纪中后期以来随着物质生产的发展,英国人的食品供应与他国相比得到较好的保障;同时随着医学的进步和卫生条件的改善,儿童的生存率大为提高。从1750年以来,英国的人口保持快速增长的势头,增长率比欧洲平均值高出50%。(Harvie&Matthew,2007:183)在维多利亚时代,多子女的家庭是比较常见的。多子多女、人丁兴旺通常被看做完善家庭的标志。此外,维多利亚时代变动不居的环境因素使人们的家庭观念得到强化,家庭对子女的关注日益增加,无论社会还是家庭在教育投资和感情投入方面也相应增强,这也在客观上为英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奠定了物质和思想基础。英国儿童文学的标记性人物是出版家约翰·纽伯瑞(John Newbery,1713-1767)。1744年,纽伯瑞在伦敦开设了同时经营印刷出版和发行销售的书店。纽伯瑞不仅经营成人图书和杂志的出版,而且致力于开拓儿童读物市场,不久便成为当时影响最大的专为儿童出版读物的出版商。哈维·达顿在《英国儿童图书》中将纽伯瑞的1744年比作历史上“征服者威廉”的1066年,把纽伯瑞称作“征服者纽伯瑞”。(Darton,1958:7)到1815年,约翰·纽伯瑞及其继承者总共出版了约400多种为儿童及青少年读者创作和改编的各种读物。从总体上看,纽伯瑞及其继承者的出版理念和图书内容还恪守着道德与宗教等教育主题。从17世纪后期以来,英国清教主义对于幻想文学和童话文学采取的是坚决禁忌与压制的态度。进入18世纪以后,直到19世纪60年代,坚持道德训诫与理性说教的儿童图书在英国一直是占压倒优势的主流趋势。这与英国社会普遍流行的思想观念有很大关系。19世纪30年代英国下院通过的“选举法修正法案”扩大了下议院的选民基础,增强了中产阶级的势力。保守的中产阶级人士与以往坚持清教主义观念的人们一样,也竭力排斥“异想天开”的童话故事,包括那些轻松幽默的廉价小书,结果使“理性话语”继续成为儿童文学中的主导话语。随着时代的前行,儿童图书领域内“为什么目的而写”,“怎么写”和“写什么”的问题突显出来,形成了两种对立的创作倾向,那就是应当遵循“理性”原则还是张扬“幻想”精神的价值取向。人们面临的问题是,儿童文学提供给儿童的,应当是那些能够真正吸引他们的东西(让他们喜闻乐见的“奇思异想”的产物),还是那些成人们认为对儿童而言恰当的东西(理性教育和道德训示的故事)。由此形成了英国儿童文学领域的两极碰撞。

直接推动英国童话小说兴起的重要因素首先是工业革命引发的社会进步及其新思想、新变化的影响。工业革命所导致的社会巨变客观上推动了维多利亚时期英国儿童文学及童话文学的发展。工业革命时期那些由新思想和新观念引发的震荡和冲击不仅动摇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宗教信仰基座,而且动摇了英国清教主义自17世纪后期以来对幻想文学和童话文学的禁忌与压制——尤其是浪漫主义文化思潮有关童年崇拜和童年概念的确立,冲破了长期占主导地位的加尔文主义压制儿童本性的原罪论宗教观——这两种合力为英国童话小说的崛起提供了必要的社会文化条件。

其次,英国儿童图书市场的兴起以及出版业对童话和幻想故事的需求,为英国原创童话小说的兴起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推动力。在英国,议会于1709年通过了西方出版史上的第一部《版权法》(The Copyright Acts)。这部于1710年生效的版权法虽然并不完备(各种牟利性的盗版活动仍然打着“鼓励获取知识”的旗号大行其事),但它首次明确了作者和出版者的权益,规定由书业公会负责全国的版权登记,为出版业创造了合理竞争的环境。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迅速发展,英国图书出版业的组织结构也产生了很大变化。出版商与书商也进一步向专业化方向发展。而且,19世纪以来英国小说的繁荣推动了小说出版的多样化格局;除了传统的出版形式,许多小说采用杂志、报纸连载或小分册等形式发表,赢得了越来越多的读者群,这对于出版商发行幻想性儿童图书具有启发意义。进入维多利亚时代后期,稳定的儿童图书的读者市场已经形成,以中产阶级子女为主体的新读者群成为儿童图书出版商心目中的出版对象。出版商知道有众多读者希望读到童话故事和幻想文学,这成为推动英国童话与幻想小说发展的原动力之一。尔后随着欧洲经典童话的翻译引进出版,浪漫主义和幻想因素浓厚的童话故事与新童话故事也大量出版,市场前景十分看好。

在英国,精明的出版商发现儿童读者喜欢童话和幻想的故事,这是促使他们出版此类图书的直接动因。用儿童心理学家让·皮亚杰(Jean Piaget)的“儿童认知发展阶段论”解释,儿童在6到8岁时已经从“前运演阶段”进入“具体运演阶段”,他们的语言运用能力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发展,已经可以通过词语和其他象征符号表达较为抽象的概念;而经典童话及幻想故事的内容和形式正好呼应了这一年龄段的儿童感应世界的方式,包括泛灵论、自我中心论、意识与物体之间存在的魔法般的关系、报应式的正义、抵消性的惩罚、并列性的因果关系,不能将自我与外部世界区分开来,相信物体会响应他们持续的愿望呼应而发生移动,等等,所以对他们具有强烈的吸引力。(Zipes,1983:177-178)

而欧洲大陆及东方经典童话作品的翻译引进深受读者欢迎也证明了童话和幻想故事的市场前景。这些经典童话包括意大利童话、法国经典童话(如贝洛的《鹅妈妈故事》和多尔诺瓦夫人童话故事)、《一千零一夜》、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等等。随之出现的是,在19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的英国,童话故事重新成为儿童读物的重要组成部分。欧洲经典童话故事在英国大受欢迎,这使有识之士认识到有必要,也有可能为儿童创作独立于传统童话的文学幻想故事。而英国小说艺术的日臻成熟又为英国原创童话小说的创作提供了充足的文学叙事的借鉴与支撑。18世纪以来,英国小说在文坛大展身手,出现了诸如笛福、斯威夫特、理查逊、菲尔丁、斯摩莱特、斯特恩、简·奥斯丁等作家创作的杰出小说。19世纪以来,英国的小说创作更是成为英国文坛上艺术成就最大的文学类型。在此背景下,英国本土的原创童话小说获得了必要的艺术借鉴,得以带着充足的自信进行创作。众所周知,传统的民间童话大多注重事件进程的描写,对于主人公的心理描写是忽略的。而现当代童话小说则比较注重人物(儿童主人公)的心理描写,这一变化是与英国同时期的小说创作倾向基本同步的。正如C·N·曼洛夫(C.N.Manlove)指出的,随着乔治·爱略特,安东尼·特罗洛普,乔治·梅瑞狄斯等作家取代了萨克雷和狄更斯,英国当代小说更加注重心理现实主义。(Manlove,2003:26)而在表现儿童人物的心理方面,现当代儿童幻想文学无疑具备了超越早期传统童话叙事的独特优势。如肯尼斯·格雷厄姆的《柳林风声》就通过卓越的动物体童话小说艺术呈现了少年儿童心向往之的理想生活状态;他们内心渴望的惊险刺激之远游、历险愿望的满足;他们无不为之感到快意的游戏精神的张扬;以及对于成长中的儿童及青少年的各种互补的人格心理倾向和深层愿望的形象化投射。

维多利亚后期,英国儿童幻想文学借助现代小说艺术的翅膀,从传统童话中脱颖而出,大放异彩。这一时期的名篇佳作数量之多,艺术水平之高,令世人瞩目,其代表性作品有:F.E.佩吉特(F.E.Paget)的《卡兹科普弗斯一家的希望》(1844);罗斯金(John Ruskin)的《金河王》(1851);萨克雷(W.M.Thackeray)的《玫瑰与戒指》(1855);金斯利(Charles Kingsley)的《水孩儿》(1863);刘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l)的《爱丽丝奇境漫游记》(1865)和《爱丽丝镜中世界奇遇记》(1871);麦克唐纳(Gorge Macdonald)的《乘着北风遨游》(1871)、《公主与科迪》(1883);王尔德(Oscar W ilde)的童话集《快乐王子及其它故事》(1888)和《石榴之家》(1891);吉卜林(J.Rudyard Kipling)的《林莽传奇》(1894 -1895);贝特丽克丝·波特(Beatrix Potter)的《兔子彼得的故事》(1902);伊迪丝·内斯比特(Edith Nesbit)的《五个孩子与沙精》(1902)、《凤凰与魔毯》(1904)、《护符的故事》(1906)、《魔法城堡》(1907);巴里(John Barrie)的《小飞侠彼得·潘》(1904);肯尼斯·格雷厄姆(Kenneth Grahame)的《柳林清风》(1908),等等;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英国儿童文学的第一个黄金时代。卡罗尔的两部“爱丽丝”小说不仅是对维多利亚时期说教性儿童图书写作倾向的激进反叛与颠覆,而且是对包括欧洲经典童话在内的所有传统童话的突破和超越。内斯比特的幻想文学创作形成了以五个孩子为主人公的“集体人物”以及有限定条件的魔法等“内斯比特传统”,对传统童话的叙事模式进行了更新与发展,预设了各种现代社会语境下主人公进入幻想世界或魔法世界的方式,对后人影响深远。在这一时期,众多作品的主要特征是内省性的,其主题一般被批评家归于寻找田园牧歌式的“阿卡迪亚”,从本质上可以看做工业化给英国社会带来巨大变化,对人们思想带来极大冲击而产生的一种反应。这个“阿卡迪亚”的基本意象表现为蕴涵着宗教救赎意味的另一个世界(如金斯利的《水孩儿》);充满荒诞美学情趣的地下奇境世界(如卡罗尔的《爱丽丝奇境漫游记》);激发探险精神的魔法城堡(如内斯比特的《魔法城堡》);与普通世俗社会相对立的永无岛(如巴里的《小飞侠彼得·潘》);能满足愿望的精灵(如内斯比特的《五个孩子与沙精》);会说话的动物或玩偶(如格雷厄姆的《柳林清风》),等等。此外,这一时期的表现动物小说的主题和回到过去时光的主题也是很有特色的。从总体上看,这一时期的名家名作奠定了英国童话小说传统的坚实传统,成为影响深远的英国童话小说经典。

3.0 承前启后:两次世界大战前后的英国童话小说(1910-1949)

两次世界大战前后是英国童话小说发展历程中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英国童话小说成为儿童文学不可或缺的重要文类,其主要创作特征更趋于童趣化。其主要创作特征表现为从奇崛奔放走向平缓凝重,而且更趋于童趣化,体现了自觉的儿童文学意识。

从1911年至1949年,两次源起于欧洲的世界大战几乎席卷全球,空前惨烈,对于包括英国在内的西方社会同样产生了难以磨灭的重大影响。无论是一战还是二战之后,昔日称雄世界,无比辉煌的大英帝国分别经历了国力衰弱的阵痛,都要用很长时间才能从战争创伤中恢复过来。与此同时,战争及其严重后果也促使英国政府比以往更加重视儿童与青少年教育,客观上对英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和繁荣提供了必要的社会保障和物质条件。英国议会于1918年通过了新的《教育法案》,将接受义务教育的最大年龄定为14岁,而14岁以后离校的儿童还应当继续上学,要每年接受320个小时的教育,直到年满18周岁。这一法案对于提高英国低龄儿童的读书识字率具有积极的作用。1941年,丘吉尔政府任命巴菲特为教育大臣,由他主持制定了于1944年颁布实施的《英国教育法案》。这部新法案将接受义务教育的离校年龄提高到15岁;同时把政府的教育制度划分为初等、中等和高等三个阶段。这部新法案体现了对于幼童和青少年教育的重视。客观地看,英国政府对教育的重视由此延续至今,影响深远。从总体上看,对适龄儿童及青少年教育的重视对提升他们的文化水平及阅读水平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也为英国儿童文学作品的创作和接受提供了有益的外部环境。

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20年代和40年代,英国文坛上正是现代主义小说流派兴起和盛行的时期。其中意识流小说无疑是影响最大的文学流派,其重要作家包括弗吉尼亚·吴尔夫和詹姆士·乔伊斯等人。由于英国童话小说主潮的儿童文学性及其儿童和青少年读者本位的特性,也由于以刘易斯·卡罗尔为代表的维多利亚时期童话小说作家们所奠定的坚实传统,英国童话小说的创作仍然秉承着张扬幻想,解放想象的童话审美理想而沿着自己的轨道继续前行。事实上,战争的冲击和战后的变化使许多人心中的怀旧情感和逃避愿望变得更加急迫,更富有吸引力。这些情绪自然会在儿童图书的创作中找到适宜的表达。这一时期的童话小说代表作有休·洛夫廷(Hugh John Lofting)的《杜立德医生》系列(1920);A·A·米尔恩(A.A.Milne)的《小熊温尼·菩》(1926);约翰·梅斯菲尔德(John Masefield)的《午夜的人们》(1927)和《欢乐盒》(1935);特拉弗丝(P.L.Travers)的《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丝》系列(1934-1936);J·B·S·霍尔丹(J.B.S.Haldan)的《我的朋友利基先生》(1937);J·R·R·托尔金(J.R.R.Tolkien)的早期作品《霍比特人》(1937);厄休拉·莫莉·威廉姆斯(U.M.W illiams)的《小木马历险记》(1938);T·H·怀特(T.H.White)的《石中剑》(1938);20世纪40年代的重要作品有皮皮(BB,D·J·Watkins-Pitchford)的《灰矮人》(1942),等等。

由于受到战争因素的影响,这一时期的童话小说的重要主题之一是寻找避难所。这一倾向也被一些批评家称为“逃避主义”。分别创作于两次大战期间的两部童话小说,休·洛夫廷的《杜立德医生历险记》(1920)和皮皮的《灰矮人》(1942)就寄托着典型的追寻避难乐土的理想。前者讲述的杜立德医生不善与人交往,继而转为动物看病,后来又远赴遥远的非洲丛林去医治那里患病的动物——由此引发的种种故事无疑发生在充满童趣的逃离战争的理想之国。后者讲述的是3个灰矮人前往愚人河的源头寻找其失散兄弟的历险,在更深的层面寄托了作者在惨烈的二战期间,在英国城乡遭受纳粹空军疯狂轰炸的背景下,致力于寻求安宁与和平的愿望和理想。

这一时期的动物故事创作仍然保持着强劲的势头。到20世纪30年代,托尔金的《霍比特人》(1937)开了英国儿童幻想文学变化之风气。它对寻宝历险的传统主题进行了拓展,注入时代精神和作者的思考。托尔金通过本人在真实战争中的经历,对本时代的幻想文学作品的伦理道德观,价值观及传统的英雄主义等进行了拷问。小说的主人公比尔博在巫师刚多尔夫的安排下,踏上跟随小矮人远征队前往恶龙盘踞的巢穴,夺回被它抢走霸占的财宝的历险征程。这个故事从几个层面揭示了人性的复杂。苏格兰作家、政治家约翰·布坎(John Buchan)创作的《神奇的手杖》(1932),以及发表于1939年的两部讲述返回过去时间的旅行故事——希尔达·刘易斯(Hilda Lewis)的《飞船》和阿利森·厄特利(A lison Uttley)的《时间旅行者》也开拓了新的主题(题材)。40年代出现了不少描写想象世界的作者,如伊丽莎白·高奇(Elizabeth Goudge),沃金斯·皮奇福德(Watkins Pitchford),克罗夫特·迪金森(Croft Dickinson),埃里克·林克莱特(Eric Link later),朗默·戈登(Rumer Godden),贝弗利·尼科尔斯(Beverley Nichols),等等。从总体上看,如果说维多利亚时期的经典童话小说呈现了奇崛厚重的魔法因素(地下奇境和镜中世界,能满足愿望的沙精,魔法护符,神奇的凤凰,以及其他使现实与幻想交替互换的魔法因素),那么在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英国童话小说表现出从奇崛奔放走向平缓凝重的趋向,同时更趋于童趣化;魔法因素则趋于平淡化或日常生活化,那些具有神奇魔力的物件往往是儿童熟悉的日用品或玩具,如手杖,模型船,木马,等等;具有神奇魔法的人物及魔法因素也出现了日常生活化(故事可置于现代社会的平民化生活背景之中)的走向。

4.0 第二个收获季: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

20世纪50和60年代是英国童话小说创作的又一个重要发展时期,也被称作英国童话小说的第二个黄金时代。作家们探索了新的表现题材、叙事方式和表述话语,取得了丰硕厚重的创作成就。

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危机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使英国民众蒙受了巨大的苦难。随着这惨绝人寰的战争的结束,民众期待着清理战争废墟,开始新的生活。激进的工党政府在1945年举行的大选中上台执政,体现了广大民众要求变革和改善生活的强烈愿望。工党政府所推行的国有化(包括英格兰银行、煤矿、电力、铁路、公路等部门行业)和福利社会的基本政策使战后的英国人享受了公费医疗保健,公费教育,国家住房和就业保障措施等福利待遇。对于教育的高度重视也是变化之一。1944年颁布实施的《教育法案》使中下层阶级家庭的子女能够获得政府的资助去求学,于是大批工人子弟得以进入英国的高等学府接受教育,其中不少人日后成为英国文坛的新秀(艾伦·加纳就是一个突出的代表)。然而从本质上看,无论是经济的复苏还是国有化的进程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原有的阶级结构和社会结构,因此也无法根除英国国内固有的阶级矛盾和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和萧条。此外,就国际局势而言,二战以来人类社会进入了一个严峻的东西方两大敌对阵营的冷战格局。英国在特定意义上成为了美国的跟班,卷入了两大敌对阵营之间的冷战。从总体上看,在包括英国在内的西方社会,面对可能发生毁灭全球的核战争,面对生态破坏、人口过剩、政府和工业巨头的权力强化、严重的经济危机等等新的挑战,人们的儿童教育观念及社会观念都发生了激烈的变化。幻想文学在西方社会成为具有特定功能的文学类型,正是在这种时代语境之下,50年代以来的儿童幻想文学更注重应对恐惧的替换性想象叙事及其娱乐性。

在动荡的50年代和60年代,由于为儿童及青少年读者而写作的这一特殊性,英国儿童幻想小说仍然秉承着童话幻想叙事的宗旨探索着新的表达题材和表述话语,从而进入又一个重要发展时期,也被称为英国儿童文学的第二个黄金时代。这一时期的代表性作品有玛丽·诺顿(Mary Norton)的《小矮人博罗尔一家》(1952);菲利帕·皮亚斯(Philippa Pearce)的《汤姆的午夜花园》(1958);C.S.刘易斯(C.S.Lewis)的《纳里亚传奇》系列(《狮子·女巫和衣橱》1950、《凯斯宾王子》1951、《“黎明踏浪者”号的远航》1952、《银椅子》1953、《能言马和王子》1954、《魔法师的外甥》1955、《最后之战》1956,获卡内基奖);J·R·R·托尔金(J·R·R·Tolkien)的《魔戒传奇》系列(1954-1955);法姆(Penelope Farmer)的《夏季飞鸟》(1962);布里格斯(Mkatharine M Briggs)的《霍伯德·迪克》(1955)、《凯特与胡桃夹子》(1963);琼·艾肯(Joan Aiken)的《雨滴项链》(1963);R·达尔(R.Dahl)的《小詹姆与大仙桃》(1961)、《查理和巧克力工厂》(1964)、《魔法手指》(1966);阿伦·加纳(Alan Garner)的《布里森格曼的魔法石》(国内译为《宝石少女》,1960)、《伊莱多》(1965)、《猫头鹰恩仇录》(1967,获卡内基奖);露西·波斯顿(Lucy M.Boston)的《绿诺威庄园》系列《绿诺威庄园的孩子们》(1955)、《绿诺威庄园的不速之客》(1961,获卡内基奖);海伦·克雷斯韦尔(Helen Cresswell)的《做馅饼的专家》(1967)、《路标》(1968)、《巡夜者》(1969)、罗斯玛丽·哈利斯(Rosemary Harris)的《云中月》(1968)、《日中影》(1970)、《闪亮的晨星》(1972),等等。

与维多利亚时代的童话小说相比,这一时期的作家们在创作的主题方面进行了新的重要拓展。作家对于时间的关注突出地体现在对“过去”时光的把握和思考方面,正如批评家汉弗莱·卡彭特(Humphrey Carpenter)所言:“在这一时期创作的绝大部分英国儿童小说都具有同样的主题:对过去的发现或重新发现。”(Carpenter,1985:217)这一时期出现了两种重要的创作趋向:1)表现时间穿梭的题材,故事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发生互动。菲利帕·皮尔斯的《汤姆的午夜花园》讲述汤姆在午夜时分当老爷钟敲响13下时进入了一个存在于过去的美丽花园,与一个叫做海蒂的小女孩玩耍,由此穿梭于现在与过去的时空之间。露西·波斯顿的《绿诺威庄园》系列也是一个突出的代表,作者巧妙地运用了“时间旅行”的要素来讲述故事。虽然故事的叙述时间是现在,但通过叙述者——如《绿诺威庄园的孩子们》里的男孩托利——时间回溯到了17世纪。表现此类题材的还有佩尼洛普·莱弗利的《诺汉姆花园中的房子》、佩尼洛普·法姆的《有时候是夏绿蒂》等作品;2)历史奇幻小说的兴起。代表性作家包括利昂·加菲尔德和琼·艾肯等人,作者从充满想象力的视域去改写历史,重写历史。此类题材的作品还包括艾伦·加纳的《红色转移》和《猫头鹰恩仇录》、威廉·梅恩的《草绳》和《安塔和雄鹰》等。英国历史奇幻小说对于过去所进行的重新书写,或者在一个虚构的地理空间建构庞大的历史的第二世界,在本质上都是借助想象在时间、历史和过去中进行新的叙事构建,表达作者对人类基本问题的深切关注与思考,以及对理想社会的期望和追求。这一时期出现的托尔金现象值得关注。《魔戒传奇》于1954年问世,到1965年出平装本后几乎成为家喻户晓的作品。托尔金的《魔戒传奇》作为宏大的假想性历史幻想小说,创造了一种“替换性的宗教”,体现了作者对邪恶本性的持续关注和探索。在托尔金的幻想世界里,正直善良的主人公仍然像传统童话叙事的主人公一样,通过出自本心的细微善举而获得出乎预料的理想结果。然而正如批评家指出的,当邪恶势力被消灭以后,主人公发现他们自己最后的家园霞尔,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精神家园,正遭受着另一种邪恶力量的侵袭和蹂躏,那就是“工业化的破坏”。托尔金的幻想文学创作是继往开来的,他一方面继承了西方幻想文学传统,另一方面又对西方当代幻想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

5.0 继往开来杂色多彩:20世纪70年代以来

20世纪70年代以来,英国童话小说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不少作家汲取了新的文学表现因素,英国童话小说创作朝着多样化的方向发展,总体上呈现出杂色多彩,继往开来的格局。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各种新的可能性伴随着新的世界格局和新的忧虑出现在英国人的视线里。作为一个科技先进,但资源贫乏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英国国内非生产性的第三产业与生产性的制造工业之间对于原本就短缺的资源、资金和劳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结果使制造业的发展受到很大影响。由于70年代以来发生在世界范围的经济危机波及到英国,以撒切尔夫人为首的保守党政府采取了竭力缩减各种社会福利和社会公益性服务的做法来紧缩财政开支。与此同时,日益向右转的撒切尔夫人还致力于削弱工会的力量,公开声称要摧毁英国政治生活中的社会主义。而左派人士则提出了在更大范围内实行经济的社会化要求。从1984年持续到1985年的英国煤矿工人举行的大罢工极大地震撼了整个岛国,再次显示了工人阶级的强大力量。出现在英国的各种争议和矛盾反映了这一时期英国经济的困境。与此同时,随着全球政治和经济集团的多极化发展格局,以及各种新思潮的涌现,传统的思想观念继续发生着裂变。保守的英国文化遭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冲击,从甲壳虫乐队、摇滚乐、流行音乐和爵士乐到玩世不恭的嬉皮士文化,各种流行文化风靡英伦。而民族主义的抬头,少数族裔和有色人种发出的抗议,还有女权主义运动的兴起,等等,各种社会问题和新的思潮,新的文化现象剧烈地改变着人们长期以来形成的保守观念和文化心理,这将影响到包括儿童文学作家在内的当代英国作家们的思考和创作。

在英国儿童文学创作领域,幻想文学创作在进入1970年代以后获得进一步发展。首先,大量优秀的英国作家介入儿童文学的创作,随之涌现出众多专业儿童文学作家;其次,儿童文学的创作文类空前繁荣,儿童文学作品所反映的内容,所表达的主题思想更加复杂并贴近时代,正如英国当代著名女儿童文学评论家伊莱恩·莫斯(Elaine Moss)所指出的:“1970年代是一个教育领域以儿童为中心的时代;这是一个英国逐渐从后帝国向多元文化帝国角色转换的时代;这是一个女权主义者(不同于非性别歧视)的时代。所有这些事实都对这一时代的儿童文学内容有着影响。”(Moss,1980)从一个更大的语境去看,当代童话文学的创作也出现了新的热潮。1970年代以来,大量作家——特别是女权主义作家——意识到童话及想象力对意识形态的巨大“塑形作用”,从而在英美等国出现了以创作或重写童话为中心的创作潮流,史称“童话文艺复兴”(Marchenrenaissance)。大量童话变体出现,如安妮·舍克顿(Anne Sexton)的女权主义童话诗集《蜕变》(1971)、罗伯特·马休(Robert Munsch)的儿童童话绘本《纸袋公主》(1980)、简妮特·温特森(Jeanette W interson)的童话小说《吻女巫》(1989),等等。

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风靡欧美的托尔金和C ·S·刘易斯作品的影响下,英国童话小说创作朝着多样化的方向发展。人们能够看到各种儿童与青少年幻想文学的变体,如童话奇幻,英雄奇幻,科学奇幻,超人英雄奇幻,宝剑与魔法奇幻,等等。此外,罗尔德·达尔的“狂欢化”童话小说创作;彼得·迪金森探索“变幻莫测”的世界的童话小说;佩内洛普·利弗里的以“时间、历史与记忆”为特色的童话小说创作;海伦·克雷斯韦尔的童话奇幻创作的原创性与多样性特征;黛安娜·琼斯的童话奇幻创作;以安吉拉·卡特为代表的成人本位的新童话叙事;苏珊·库珀的代表作的传统因素与创新;J·K·罗琳的长篇童话小说力作《哈利·波特》系列,等等,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其中,佩内洛普·利弗里、艾伦·加纳、黛安娜·温尼·琼斯和苏珊·库珀等新一代儿童幻想小说作家均于上世纪50年代就读于牛津大学。正如查尔斯·巴特勒所指出的,他们是在托尔金和C.S.刘易斯等人的讲座和演讲中成长起来的,他们的作品不同程度地呈现了二者的影响。(Butler,2006)从《霍比特人》到《魔戒传奇》系列,通过将小说、童话和传奇三种因素融合起来,托尔金开创了儿童与青少年幻想小说创作的成功之路。与《霍比特人》相比,《魔戒传奇》系列是更具双重性特征的幻想小说,打通了儿童文学、童话文学和奇幻文学之间的界限,使之成为这一时期幻想文学创作中最有活力的文学样式之一。

从总体上看,这一时期的代表性作品有苏珊·库珀(Susan Cooper)在《大海之上,巨石之下》(1965)之后的另四部系列作品:《黑暗在蔓延》(1973)、《绿巫师》(1974)、《灰国王》(1975)、《银装树》(1977);彼得·迪金森(Peter Dickinson)的《变幻》三部曲(1968-1970)、《金色的城堡》(1980);海伦·克雷斯韦尔(Helen Cresswell)的《在码头上方》(1972)、《波利·弗林特的秘密世界》(1982);佩内洛普·利弗里(Penelop Lively)的《阿斯特科特》系列(1970)、《托马斯·肯普的幽灵》(1973);理查德·亚当斯(Richard Adams)的《沃特希普荒原》(1972);科林·达恩(Colin Donn)的《动物远征队》(1979);莱昂内尔·戴维森(Lionel Davidson)的《在李子湖的下面》(1980);R·达尔(R.Dahl)的《魔法手指》(1970)、《查理和大玻璃升降机》(1975)、《好心眼的巨人》(1983)、《女巫》(1985)、《玛蒂尔达》(1989);黛安娜·W·琼斯(Diana Wynne Jones)的《豪尔的移动城堡》(1986)、《克雷斯托曼琪世界传奇》系列等;迪克·金·史密斯(Dick King-Smith)的《狗脚丫小猪戴格》(1980)、《牧羊猪》(1983)、《哈莉特的野兔》(1994),等一系列农场动物小说,以及J·K·罗琳(J.K.Row ling)的《哈利·波特》系列:《哈利·波特与魔法石》(1997)、《哈利·波特与密室》(1998)、《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1999)、《哈利·波特与火焰杯》(2000)、《哈利·波特与凤凰社》(2003)、《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2005)、《哈利·波特与致命圣徒》(2007)。菲利普·普尔曼(Philip Pullman)的《黑质三部曲》,包括《黄金罗盘》(1995)、《魔法神刀》(1997)、《琥珀望远镜》(2000),《发条钟》(1997),等等。

苏珊·库珀继承了托尔金开创的现代梦幻性幻想小说的传统,将托尔金的中洲神话世界转换为当代的威尔士乡村世界,并且富有创造性地采用了许多英格兰和威尔士民间文化和文学的传统因素。作为这一时期英国童话小说的最重要作家之一,黛安娜·温尼·琼斯创作了30多部童话小说,其中最负盛名的是《豪尔的移动城堡》(1986)。而被称为20世纪最具想象力的儿童文学作家达尔在70年代以来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势头。作者通过采用“人体特异功能”(《玛蒂尔达》),能导致变形的化学药剂(《女巫》),以及新计谋(《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等幻想因素拓展和强化了童话叙事的故事性。当然,20世纪后期英国童话小说创作的最大奇观是“哈利·波特”现象——无论是它无与伦比的流行热潮还是它引发的激烈争论(激烈的批评者称之为“文化幼稚病”甚至“愚昧的文化潮流”等)。1997年6月《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由布鲁姆斯伯利出版社出版;2000年7月,该系列的第四部《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在英语国家同步发行,由此在全球掀起了“哈利·波特”热潮。2007年7月,该系列的终结篇《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面世,为这一奇观划上了一个惊叹号。《哈利·波特》系列始于哈利11岁时发生的故事,分别讲述了这个从小寄人篱下的孤儿在入住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后的不平凡经历。在最后一部小说里,17岁的哈利终于在经历风雨后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新马克思主义批评家杰克·齐普斯做了这样的评价:

尽管并非《哈利·波特》小说系列使儿童文学回归其在文化版图中应当拥有的地位,但它们确实巩固了儿童文学在文化版图中的地位,而且将继续使普通读者认识到,儿童文学才是最受欢迎的流行文学。儿童文学是真正的民间文学,是为所有民众创作的文学,是无论老少都在阅读的文学,它对于儿童的社会化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特别对于发展孩子们的批判性和富有想象力的阅读能力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齐普斯,2010:230)

想象力的原动力来自于人类拓展自己经验视野的深切愿望。而想象力与一个民族的文化创新与发展是密切相关的。对英国童话小说创作主潮的研究无疑是一个具有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的,需要深入探讨的重要课题。

[1]Butler,C.Four British Fantasists:Place and Culture in the Children's Fantasies of Penelope Lively,Alan Garner,Diana Wynne Jones,and Susan Cooper[M].Metuchen:Scarecrow Press,2006.

[2]Carpenter,H.Secret Gardens:A Study of the Golden Age of Children's Literature[M].Boston:Houghton Mifflin Company,1985.

[3]Darton,F.J.H.Children's Books in England: Five Centuries of Social Life[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58.

[4]Harvie,C.&H.C.G.Matthew.19世纪英国:危机与变革[M].韩敏中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

[5]Manlove,C.From Alice to Harry Potter:Children's Fantasy in England[M].Christchurch: Cybereditions Corporation,2003.

[6]Moss,E.The seventies in British Children's Books[A].In N.Chambers(ed.).The Signal Approach to Children's Books[C].London: Kestrel,1980.48-82

[7]Zipes,J.Fairy Tales and the Art of Subversion: The Classical Genre for Children and the Process of Civilization[M].London:Heinemann,1983.

[8]Zipes,J.Breaking the Magic Spell:Radical Theories of Folk and Fairy Tales[M].Revised and expanded edition.Lexington:University Press of Kentucky,2002.

[9]杰克·齐普斯.冲破魔法符咒:探索民间故事和童话故事的激进理论[M].舒伟主译.合肥: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2010.

From“Alice”to“Harry Potter”: A Com prehensive Survey of the M ain Trends of M odern British Fairytale Fiction

SHUWe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Tianji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Tianjin 300384,China)

This paper is a comprehensive survey of themain trends ofmodern British Fairytale Fiction.Viewed in the light of the literary history of British children's literature,British Fairytale Fiction has gone through four phases of development:1)the Golden Age of British Fairytale Fiction:the Victorian and Edwardian times(1840-1910); 2)British Fairytale Fiction between the twoWorld Wars(1910-1949);3)the Second Harvest Season:Into the 50' s and 60's;4)Colourful and Diversified Spree:British Fairytale Fiction since 1970's.The macroscopic inspection of themain tread of British fairytale fiction has been made in the Chinese perspective asmuch as possible and its developmental process is surveyed in the social and cultural context of British children's literature.

UK;Fairytale Fiction;themain trends;comprehensive survey

I109

A

1002-2643(2014)03-0084-08

2013-03-28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现当代英国童话小说研究”(项目编号:08BWW003)的阶段性成果。

舒伟,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外国儿童与青少年文学翻译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方向:英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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