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瑜：她比烟花更寂寞

刘慈心

赵欣瑜的微博不算多，总共27页，话语普遍简短。除了自拍的照片多数模糊不清、显得法令纹很深，时不时把“感兴趣”写成“感性趣”，“山口百惠”写成“三口百惠”，“金陵十三钗”写成“金陵十三叉”，以及令人惊讶地推崇著名烂片《战国》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字里行间飞满了“爱” 字。

她爱张曼玉和戴安娜王妃，也爱孙楠、毛宁和景岗山，爱香奈儿的手袋和Prada当季的帽子，也爱世界和平以及各种活佛仁波切，她爱儿子和名利场周旋的朋友们，也爱她曾放棄的唱歌事业。

她爱得昏天黑地，只是，这副喃喃自语的模样，配上45岁的年龄、名媛的身份和“姨娘”的绰号，还有这满屏的爱字，突然间令人触目惊心。特别是，当她意外地写上了一句，“我更爱我的丈夫”。

有一条血淋淋的生活经验：你终日振臂呼喊着的东西，往往就是你最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2013年末，赵欣瑜用她的命运亲身证明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当了24年“背后的女人”，刚刚公开正式的名分，不到一个月就宣布离婚。原因呢，不过是名利场中最常见的俗套——“娱乐圈有人带孩子闯入我家，我的心太拥挤了，装不下”。

“姨娘”的自我修养

记者的一位朋友在某次饭局上见过赵欣瑜，地点是一家没有名字、只能通过熟人介绍的私人会所。她华服珠宝，身材凹凸有致，身边云集着来自政界商界和文化艺术圈的各色人等，她很健谈，满场招呼，心直口快，举手投足很有女人味儿，而且不招人烦。令人印象最深的是，她对自己的“小三”身份并不避讳，如果被人当众扫兴，她通常一笑了 之。

没有这个心态，赵欣瑜恐怕成不了今天的“赵姨娘”。20多年前，赵欣瑜也算是娱乐圈中人，她拿过全国歌手大赛一等奖、参加过春晚，交了一大帮娱乐圈朋友，可以直呼王菲、那英为“老王”“老那”，像闺蜜一样喝茶刷卡开派对。她又爱热闹，连老父亲过生日，她都要组织全家人开主题化装舞会。这样的性格，让她很自然融入京城的时尚圈和社交 圈。

她背后的男人，坊间早有传言——叶选廉，叶剑英元帅的第三子，深圳国叶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对他，赵欣瑜曾给出过于乐观的描述：他是真正的绅士，能够让她放心托付一 生。

在寻常人眼里，“第三者”并不光彩，但在非富即贵的阶层，情形却似乎两样。袁世凯曾经说过，有作为的男人才能够三妻四妾，而女人吃醋是不对的。或许正因此，在时尚圈和社交圈，赵欣瑜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她甚至可以和叶选廉前妻的女儿叶明子贴面合影，称她“我家明”。这份亲近，同时也显露了赵欣瑜善交际、会做人的天赋。

四年前章子怡的“泼墨门”事件，让“赵姨娘”三个字传得全国上下人尽皆知。对此她并不在意，对媒体大大方方谈起自己与“先生”的过往。曾有记者把一份以《赵欣瑜是职业小三》为标题的报纸摆在她面前，她居然能平静说，她爱他，虽然他们没有结婚，但并不妨碍她为他生一个孩子。

网上围攻赵欣瑜的人并不少，她很少还嘴，只淡淡地说，感谢你们这样伤害我，因为你们磨练了我的心志。有人把赵欣瑜当做“小三”代言人，号召大家围观，她愤而明志：“我愿意！今生今世我死守一辈子！”

“名媛”惹的祸

无论如何，赵欣瑜的姿态都显得太过高调。她又极爱奢华，两万一条的腰带，四十万一个的包，几大柜子的华服、鞋子、珠宝、限量版手袋，大剌剌地跑上娱乐节目曝光给普罗大众看。她亲口透露说许多巨星都要品牌赞助，她却会直接收到定制款的目录，只要打个电话，各大品牌就把新品送到家，有时她连试都不试，直接就付款了。

因为叶选廉，赵欣瑜从1993年起退出乐坛，开始下海经商，做广告、地产、影视生意，并且成了北京最豪华的俱乐部8号公馆、长安俱乐部的投资人。为了感谢赵欣瑜为芭莎慈善晚宴慷慨解囊，时尚集团总裁苏芒干脆送她个称号，“名 媛”。

而她似乎听不出外界对这个称号的揶揄，兴致勃勃地以“名媛”身份出现在一些二流视频节目里，任由主持人翻开她的随身物件，给人们展示她一个又一个的名牌包包和化妆品。有时，她口齿不那么利索地介绍自己的奢侈生活方式：“几年前喜欢LV，现在收藏的是爱马仕，晚装包比较喜欢香奈儿，也喜欢D&G，如果有限量版，那是要收藏的。”有时说到投入，她的东北口音会钻出来。

网络上流传着17位中国当代名媛的名单，而其中敢在微博认证里堂而皇之写上“京城名媛”的，只有赵欣瑜一人。但面对真正的上流社会，赵欣瑜这个头衔未必得到认可。过去的名媛讲究贵族血统，当世能称得上“名媛”的，必须家庭出身优越，受过良好教育，即便出身平凡，也至少要像邓文迪这样明媒正娶嫁给富豪。这些条件赵欣瑜几乎全不合格。无怪名门痞女洪晃毫不客气地暗指她“没老公，给人当老三”，充其量是“幕后交际 花”。

看不过眼的人批评她给“红二代”家族的形象添乱，但她命好，“先生”已有女儿，想要个儿子。她争气，果真生下了一个儿子，“先生”高兴地守护了她一夜。在叶明子的婚礼上，不到20岁的儿子正式出席，站在叶明子和叶选廉中间合影，唯一的儿子在家族中的重要性不言自明。

爱的代价

母以子贵，现实一点讲，如果逼宫的“小四”没能再生儿子，即使离婚，“赵姨娘”的家族地位仍然保得住。但倘若这段20多年的关系被冠以“爱情”的名义，局面就要复杂得多。

赵欣瑜喜欢看HBO电视台播放的电影，半夜里看到《燃情岁月》，她泪流满面，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多愁善感。她像15岁的小姑娘那样自问：生活中有那么坚定的爱吗？

有人质问赵欣瑜，你信佛，为什么还要做人家的小三？她幽幽地回应，你们都来我家，听我讲讲20多岁的爱情故事。

这个故事具有灰姑娘式的童话气质——20多岁的赵欣瑜，还是一个从哈尔滨歌剧团走出来的北漂，她长得颇有特点，高鼻子深眼窝，女中音，笑起来嘴咧得很开，打扮好了可以冒充外宾去买特供食品。1991年在春晚后台见到赵欣瑜，当年算是见多识广的杨二车娜姆也被震撼了：“她穿了一件我当时见过的最美丽的晚装，一头大波浪的头发，很美。”

某一天，年轻的赵欣瑜在台上唱歌，“先生”在台下看见了，主动找她搭话，后面的情节，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问题是，“先生”已有妻室，而且，这类故事的女主角，赵欣瑜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变心、分手、新人胜旧人，听起来，这原本是一个传统的悲伤故事。但在赵欣瑜这里，故事变成了“小三”登堂入室，然后又被“小四”逼宫退位，不占任何道义上的便宜，她只能黯然神伤，转身离去。

畢竟曾经爱过，他对她的影响贯穿半生。赵欣瑜最喜欢的女明星之一是钟楚红，她曾经像个羞怯的普通粉丝，在微博上留言给钟楚红，想请她当自己演唱会的嘉宾。这种狂热的喜爱，包含另一份舍不得忘掉的记忆：“二十几岁的时候，我老公带我去香港，有朋友说，你长得很像钟楚红，像吗？心里美美 的。”

在那条宣布离婚的微博里，赵欣瑜特意提到了分到600万元财产的细节，语气平静酸楚。有好事者替赵欣瑜算过，她的“时薪”折合每小时28块钱。区区600万，对比她6年前在慈善晚宴上随手扔120万买幅画的豪迈瞬间，赵欣瑜的这场感情，人们只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对结 局。

赵欣瑜的姐姐、经纪人赵松丽说她有男人的性格，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危难的时候才能看出谁是朋友。”这回，赵欣瑜被自己曝光的婚姻内幕牵扯进舆论漩涡，举目四望，没有一个朋友替她说一句撑腰、打气的话。记者曾致电给一位与赵欣瑜认识20多年的歌星L女士，经纪人在电话里匆忙挡驾：“她这些年又是泼墨门又是离婚，事情太多，我们不方便做评论，也容易被利用。”

在宣布离婚的前几天，赵欣瑜在网上不住地转发毛宁、李健、孙楠这些朋友们的照片，并喃喃自语：“下辈子我们重新开始”，“只有你让我深爱过”，只是，这些被念叨的人却极少在网上以同样的热情回应她，或许因为大多数人都不像赵欣瑜那样，拥有这么多的闲暇时光，和挥霍不掉的情 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