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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途漫漫,回眸拾零
——八岁至八十岁

2014-04-07黄济华

华中学术 2014年1期
关键词:有缘教授老师

黄济华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华中学术》主编兼“学缘漫忆”栏目主持人张三夕教授约我撰文,承蒙厚爱,不敢推辞。我这辈子无缘仕途,却幸而有缘学途,得以在漫漫学途蹒跚而行,姑且写一篇《学途漫漫,回眸拾零》,以就教于大家。

“学而不可以已。”(《荀子·劝学》)活到老,学到老。我自八岁在本村私塾发蒙读书,到如今年届八旬,一直都在求学,都在学途。人生处处都是缘,求学亦如此。学不可以无师。有人可以“无师自通”,但我不能。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只要肯学习,学校有老师,处处有老师,能者皆为师,逢师便是缘。学什么,以什么术业为专攻也是缘。

我不止一次说过,蒙师对我的鼓励,终生不忘。大概是读私塾的第三年,开始练习作文。第一次作文题为《说犬》,正好我的生肖也属犬,记不起当时学着用浅显文言文胡诌了些什么,蒙师黄洪畴先生批阅时,用朱笔圈圈点点,最后批了“孺子可教”四个字。第二篇作文连题目也记不起了,更记不起又胡诌了些什么,老师又圈圈点点,最后批了“有办法”三个字。恩师这七个字,给了我极大鼓励,永远铭记。我由此爱上写作,也慢慢爱上文学,成年后又有缘以此为终生专攻的术业。

可见,老师的教诲与激励,对学生是多么重要,真可以影响学生的一生啊。也可见,培养学习兴趣多么重要。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有了兴趣就会积极学习、主动求师。

父母是最早也最亲近的老师。父母的教导,至为重要。我上学读书以后,父母经常教导说:“儿啊,要用心读书,要有点志气,争点气,将来有点出息,为祖先争点光。”父母的这几句朴朴实实的话,我永远牢记,奉为经典。这一个“用心”四个“点”,管我用一辈子。

读村塾的第四年,即1945年春,换了另一位同宗的老师黄榜标。这位老师赐我学名“济华”,让我的名字有了抗日救中华的时代色彩。他还教我们读古诗,对对子,从而学了一点“平平仄仄”和对联常识。

读了四年半私塾,抗战胜利的第二年,我与同村的几个小伙伴到附近镇上小学插班读六年级,毕业后又到与故乡黄梅毗邻的九江读初中。上初二时,父亲给我缴费后说,学费太贵,顶多只能送我读完初中。但1949年家乡遭水灾,我刚读完初二就辍学回家学习务农,在原有的基础上学会了大多农活儿,深深体验了稼穑之艰,收获了受用一生的宝贵精神财富。

1951年春,得悉原来的九江女子师范已改为男女兼收,又是公费,我和同村的两个小伙伴便想去插班读书。但元宵节后到学校一看,插班考试已过。本来只好失望而归,但我竟一时胆大,提议去找校长说说看。于是三个乡下毛头小伙,鼓起勇气,冒昧地走进了校长室。几位老师正在烤火,其中一位正是校长,后来才知道他是南下干部李克夫校长。我们鞠躬后说明实情与来意,校长接过我们带来的村农会介绍信和读初中两年的成绩单,与几个老师商量一下,竟当场拍板,要我们快回家准备来上学,从简易师范二年级下学期读起。我们顿时喜出望外,连连鞠躬感激。多么好的学缘啊,得失只在顷刻之间。如果我们当时不敢冒昧地去找李校长,后来的命运就肯定是另一个样子了。两年后,恩师李校长调至江西省委宣传部任职。但可悲的是,后来他在“文化大革命”中含冤而逝。

1953年简师毕业后,同村来的两个小伙伴都接受分配到农村小学任教,我则又有新学缘,和一部分同学被挑选直升中师二年级继续学习。

在九江师范的四年半中,我努力学习,品学较佳,语文成绩尤其好一点。先后任语文课的前辈老师郭佐乾、闵海涛、吴有恒、班主任汪玉畴等,不断培养、鼓励,接任李校长的吴翼鉴校长和几任教导主任何素梅、吴中枢、朱克文老师都关爱有加。我的诗文习作也在学校初露头角。特别是有一年“五四”青年节,学校组织同学们到庐山脚下周廉溪(著名《爱莲说》作者)墓园附近野营,我应命为营火晩会写了一首较长的朗诵诗,由一位善于朗诵的女同学倾情朗诵,激起同学们强烈共鸣。在此期间,我还暗暗练习过写短篇小说呢。1955年毕业时,我又有幸被选送参加高考,有缘考入我们华中师范大学前身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踏上了更高的学阶。

中文系的四年学习,是我专业入门和打下初步基础的四年。老师们的儒雅风范、博学多才,倾力教学,都令我深为感佩。

教我们中国古代文学的方步瀛(时任系主任)和石声淮两位教授,各有特色。

方教授教我们元明清文学,讲课感情投入,引用经典作品,总是背诵如流。他讲课江西口音重,好些同学难以完全听懂,我却因曾在九江读书多年,听惯了江西口音,完全能享受他讲课的精彩。听说他每年暑假星夜乘凉,都要在躺椅上反复背诵古典诗文。

石教授则一袭民国知识分子的衣着,手提布袋,四十多岁就俨如老夫子,带着湘音给我们讲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慢条斯理,一丝不苟。他朗声吟诵屈原“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那声调与神态,至今仍在耳畔眼前。他知识储存丰富,人称“活字典”,而且英文、德文都很好,听领导报告都爱用外文记笔记呢。

高庆赐教授教我们现代汉语,讲课一口标准普通话,神采飞扬,一手板书也很漂亮。他一边讲课,一边板书重点,口授和板书同时完成,同学们无不赞佩。他被错划右派经“劳动改造”后,又教古代汉语,也是好得呱呱叫。

杨潜斋教授精通古汉语文字、声韵、训诂三学,当年教我们语言学概论,可谓左右逢源。他讲课不大看讲稿,常在讲台两边走动。同学们说不大好记笔记,他就说,我在讲台这边讲,你们不要记;接着便走到另一边说,我在这边讲,你们就记好了。他出口成章,语言简练。当时有学习苏联热,他讲课经常引用前苏联语言学家契科巴瓦的论述。“契科巴瓦说”,一时成了同学们的口头禅。

胡雪教授精通日文,早年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译著甚丰,本是教授外国文学,却给我们上文学概论课。他目光扫视着同学谈话式的讲课,给人以诲尔谆谆的亲切感。

教我们中国现代文学课的许清波教授,讲课如讲演,声音洪亮,激情满堂,讲诗歌更富特色。

当年给我们上课的老师至今唯一健在的王忠祥教授,只比我们大多数同学年长几岁,比有的调干同学还小不少呢。但他当时年轻有为,给我们主讲外国文学课,大大开阔了我们的文学视野。他精心编写的讲义,是我们唯一的教材。油印讲义的字里行间,散发着王老师的心香。

当时除课堂听课和自习以外,我还喜欢邀约三两同学到居住昙华林的老师们家中拜访求教。上述几位教授,我差不多都登门拜访请教过,石声淮、许清波两位老师的家去得更多些。知道石老师是钱基博先生亲自选定的爱婿。当时的石师母钱钟霞女士,大家闺秀,风采依然。许清波老师后来调至泉州华侨大学任教,临行前还将他的一件云南大理石工艺品给我留作纪念。

老师们学富五车,满室书香,平易朴素,待弟子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我就在这样慢慢的滋润与熏染中成长着。

我们还有一段师生同吃、同住、同劳动的经历,非常珍贵。如今说来,堪称千载难逢。我在拙著《憨夫琐忆》中写过,现摘录如下:

1957年“反右斗争”高潮刚过,“大跃进”就在农村冬季兴修水利的热潮中涌动。1958年初,我们有缘卷入这场“大跃进”的第一个浪头。全校师生组成大兵团,开赴武汉近郊的东西湖,参加那里的大规模围垦工程。中文系师生众多,被编为第一大队。老师编在我们年级,与我们同吃大锅饭,同住大工棚,同在大工地挖土挑土筑堤,我们深感荣幸。

同吃很有意思,老师用的是碗,我们男生则大多用的是大土钵子或小瓷盆。许多老师都惊叹我们男生肚皮大、吃得多。石声淮教授曾指着我的堆满一大钵子饭菜说:“你这一顿我一天也吃不完啊!”我说:“我们像阿Q一样,能做也能吃啊!”

我们来自农村的男生大多是强劳力,挑土都是重担,老师中也有青年教师很能挑重担的,但多数老师却远不如我们这些学生。正如韩愈老夫子所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在学问上,我们当然远远不如老师,可是在干体力活儿和吃饭上,老师却大多远远不如我们啊。

我们的师生关系在这同吃、同住、同劳动中,空前地密切起来。师生同睡大工棚里的大通铺,比大家庭还大家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劳动累,睡得香,师生鼾声混合,此伏彼起,声息相应,奏出美妙的音乐。雨雪天不能出工,就在工棚里开开会,搞搞联欢。在一次联欢会上,教我们唐宋文学的谢善继教授,有板有眼地吟诵他来工地后所写的一首七律,抒写他与师母告别与思念的情景,激起师生们一片热烈的掌声。因为他平时不多言语,性格较为内向,此番表现就格外受到欢迎。我几十年后还记得他的诗里有一句“泪洒西风儿女仁”。

由系主任方步瀛先生题写“第一大队参加东西湖劳动留影”的老照片,我珍藏至今。

回忆当年的情景,我曾写过一首小诗《东西湖围垦》:

东西湖内已无湖,一片工棚学士居。

投笔师生甘洒汗,筑堤男女忍抛书。

金筐玉担挑泥土,瓦缶瓷盆盛饭蔬。

地冻天寒心更热,脱胎换骨改迂儒。

1959年毕业前、留校后,正逢响应号召,破除迷信,批判权威,青年师生集体大编教材,日夜苦干。王庆生、周乐群等同辈先进青年教师领导我们编写《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中国当代文学史稿》,我都先后参加了。后来安排我教中国现代文学课,从试教到走上讲台,都得到了许清波、陈安湖、田蕙兰、黄曼君等老师的热心扶持,受教、受益良多。

“文革”中,我有缘挈妇将雏下放洪湖农村插队落户两年多,接着转到本校当时的京山分院劳动半年后,又有缘被安排到我校原二附中教了七年高中语文,直到改革开放后的1980年暑假。

下放农村劳动和教中学语文,实际上也是我的另一种学缘。

我出身农村,深怀爱乡爱土的乡土情结,现在有缘挈妇将雏下放农村,生活、劳动虽然艰苦,可我也如鱼得水,乐于亲近农民,视他们为我的父老兄弟和老师。朴实的农民也没有政治偏见,待我如亲人,常对人称“我们老黄”。我在家乡学会干的农活儿,这时都派上了用场。一般下放干部和知识分子都不会耕地,我却早就学会了。在这广阔的田野上,和农民一起扶犁耕地,也很惬意。我的一首小诗中曾有这样两句:

弃笔扶犁耕沃土,天书无字读从头。

我还与农民强劳力一道到洪湖岸边挑土筑堤,到对岸嘉鱼开山运石,后来公社又抽调我去写快板顺口溜,在工地搞宣传鼓动。

这段生活丰富了我的人生体验,更懂得了农村和农民。这对我退休后的散文、诗歌和长篇小说《牛午生》的创作,都很有帮助。

这里值得提起的是王凤老师。他1950年代初期是我们中文系的领导成员,在武汉文艺界很活跃。但1955年,因与被打入“胡风集团”的诗人曾卓关系密切,遭到整肃。这年九月开学我刚进校,“反胡风”运动正在进行中,系里组织我们新生参加值夜班“看老虎”,这些“老虎”里就有王凤先生。两年后,他因对“反胡风”挨整不服,又被错划为右派,下放农场“劳动改造”,摘帽后被塞到了中文系资料室。我从读书到工作多年,都无缘向他请教。现在却有缘与他同为“光荣的五七战士”,在洪湖农村会面了。但我们分属不同的公社,很少接触。有一次,大家都在洪湖上河口的长江大堤码头边候船,我便上前与他握手寒暄。他给我的突出印象也令我佩服的是,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穿着整洁,注意仪表,气质儒雅,风度翩翩。拙荆总要我向他学习。王凤先生平反后与王庆生教授一起主编《中国当代文学》教材。我回中文系任教后,也参加这部教材的编写,这才有缘经常与王老师一起开会研讨,并常到他家中聆教。那时买排骨要凭票,拙荆托人代购几斤送到王老师家,他不仅硬要给钱,多年都还表示感谢。这是后话。

再说我有缘被安排到附中教了七年高中语文,也有收获,体验了中学教师的艰辛,深知要教好中学语文实在不易。教学相长,我的语言文字基本功和讲课能力都在这里得到了锻炼与提高。1959年我刚毕业留校任教时,为过“师范关”,曾到一附中任课半年,有缘结识袁福副校长。这时他任二附中校长,承他看得起,曾要我举行一次面向校内外的公开课。我讲了曹操的名诗《观沧海》、《龟虽寿》,还顺带讲了“对酒当歌”,师生反响还不错。袁校长又命我以此写一篇报道,投给《长江日报》,幸蒙及时发表。据说这还是二附中第一次上《长江日报》呢。后来,我受命为学生文艺宣传队写了一个歌舞脚本《学农新歌》,经配曲编舞排练演出,结果在武汉市中学生文艺汇演中获奖。我还受命为校运动会开幕入场式撰写过一篇解说词,把同事中两位优秀教师陈重、舒畅的名字嵌了进去,有了“陈重不沉重,舒畅更舒畅”这样两句,反映了改革开放初期知识分子告别“臭老九”的喜悦心情,师生反响热烈。直到三十多年后,还有老朋友提起呢。

啊,这正如当年安排我去附中任教,人事处一位干部回答我不该有的质疑时所说的:“你是中文系毕业的,教中文的,现在安排你到附中去教语文,就是专业对口嘛!”

1980年秋,在“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中,我有缘回到大学讲坛,从事我的专业教学与研究。第一位的当然是教学,同时也参加了石声淮、王凤、王庆生、刘守华、李逸涛、张永健等教授主持的有关专业教材、丛书与词典的集体编写或合著,作为《中国当代文学》教材的主要执笔者之一,受益尤多。参加石声淮先生主编的“语文新四书”编写工作时,石老师审阅我的文稿有修改意见,往往随手写纸条,称呼“济华同学”,落款“声淮”,诲之谆谆,格外亲切温暖。

陈安湖教授受广西教育出版社之托,组织编写“中国现代作家作品欣赏丛书”,承蒙他安排我编写《夏丏尊、丰子恺作品欣赏》,其序言《夏丏尊、丰子恺和他们的散文》有幸在我校学报上发表。说来惭愧,这算是我的第一篇还算看得过去的论文。其后一篇比较像样一点的论文《关于新时期文学中现代主义思潮的断想》,也有缘在我校学报上发表,并承“人大复印资料”全文收录。《夏丏尊、丰子恺作品欣赏》一书于1987年出版,1993年又出了增订本,台湾也先后出了两版。说来又惭愧,这算是我独自编著的第一本还算看得过去的小书。因为这本小书,后来就应邀参加丰子恺、夏丏尊的研究活动,继续写研究论文。在杭州、上海举行的有关学术研讨会上,有缘与各方学者交流,还曾受聘为杭州师范大学弘一法师·丰子恺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

又因为爱诗歌,对诗歌的教学与研究用力也多一些。1999年为纪念闻一多先生诞辰100周年,在武汉举行学术研讨会。我虽已退休,但蒙黄曼君教授厚爱,邀我参会。我为研讨会提交的论文《呼唤新诗艺术形式的规范——关于闻一多新格律诗理论和新诗现状的思考》。假如没有黄曼君教授的邀约,就没有这篇论文。新世纪初,我又进一步撰写了论文《当代中国诗歌向何处去》,有缘承蒙武汉《心潮诗词》主编洪源先生垂青,得以在该刊2004年第5期发表。因为研究夏丏尊、丰子恺,自视为他们不及门的弟子,又从而了解并异常崇敬与他们关系密切的李叔同——弘一法师,在这方面也有所学习与研究。2012年,适逢弘一法师在泉州圆寂七十周年,泉州举行海峡两岸佛教文化交流周,主办方邀我参会,让我有缘从各方高僧大德、学者专家那里受到熏陶与教益。我提交的论文《弘一法师诗词歌联的情怀与艺术》也受到重视,还蒙我校主办的《华中人文论丛》于2012年第2期以特稿头条发表。

因为我已退休,参加上述闻一多、丰子恺、夏丏尊、弘一法师等学术研讨会,主办方都给我提供了全部交通、食宿等费用,也算是免了我的学费吧。

以上这些也说明,退休后,我仍有学缘,学途仍在延伸。

2007年,我终于下决心买电脑,学电脑,用电脑。这是由于请别人打写文稿太麻烦而促成的。退休后,顽体尚健,退而不甘休,自得其乐地玩玩读读写写,既整理旧作,又写新作。先后编写完成两部书稿,一是《憨夫诗文选集》,一是《当代文学审鉴卮言》。一部分文稿从已发表的书刊剪辑,又有所修改;新写部分全是手写修改再誊正,两部分文稿都请电脑个体户录入,由于打字员文化水平不高,手稿稍有行草或繁体字就不认识,不是空着,就是打错。反反复复校改,麻烦且不说,浪费时间太可惜!

上述二书于2004年、2006年先后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和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后,2007年秋,新作长篇小说《牛午生》手写稿基本完成,需要打印,而且以后还要写新作,便下决心买电脑,自己打写文稿。于是买来电脑,请文学院的辅导员介绍一位学生给我当家教,来个师生颠倒,我以生为师,甘当小学生。学生来家教了几次,引上了路,我就慢慢学着自己操作。

其实,学习敲击键盘写作文稿,修修改改,方便快捷,也是一种乐趣。第二年春,我又请学生教我开通博客,登记电子邮箱。于是在我的“憨夫博客”上发表诗文,有一首小诗《七十三岁学电脑》在博客上发表后,一位网友热情留言说:“我是干这一行的,您老有什么问题,只管找我。”接着,我又发表了长篇小说《牛午生》的片段,连载了《黄金岁月——憨夫琐忆》。这两本书稿自己打写完成,均以电邮方式先后发送给我校出版社和北京图书出版社。编辑过程中,书稿在出版社与作者之间往返,通过电邮,瞬间完成,多么爽快!

2009年春,我漫步学途,又有了新的打算。因为爱好树木花草,想为之吟诗,并配以照片,先在博客上发表,到一定的时候再出书。这就有了新的学习任务:一是要认识许多树木花草,学习相关知识;二是要学习摄影,学习如何在电脑上处理摄影图片。这就又要到处求师。

认识树木花草的学习任务最重。幸好同校老友王洪业先生是植物分类学专家,就经常向他请教,请他实地指认。同时,向我校与邻校园林师傅、附近花市摊主和武汉植物园、邻近的湖北省林业厅专家及师傅们请教。到外地旅游,看到吸引我而又不认识的树木花草,就随时随地随机向一切可以请教的人们请教,还向同好的网友请教。知道了树木花草的名称,再认真查阅有关书籍资料,加以摘录编写。

学习摄影,最初是由当年才十岁的小外孙,教我如何使用他爸妈送来的新数码相机,自己再看说明书摸索着使用。至于如何在电脑上处理照片,又有缘请到我们校医院爱好摄影并用电脑制作音像的吴家珍医生上门教学与辅导。我边干边学,摄影和图片处理技巧也逐渐提高。

实地认识了许多树木花草,具备了相关基本知识,有的原来已有认知的,则勾起了许多回忆,加上拍摄了许多图片,便反复揣摩,一花一草一木地吟起小诗来,在博客上以《憨夫百花吟》为总题连续发表。每首吟咏树木花草的小诗下,配以相关植物知识和历代名诗佳句等文化资料的注释,再加上一组精选的摄影图片,受到了网友的欢迎,引来许多跟帖热评,甚至以诗相和,有的还提出修改意见,补充资料,纠正差错。这又是我的学缘啊!

我在自得其乐中,经过三四年不断学习、摄影与写作,反复推敲修改,《憨夫百花吟》终于于2012年集束成书,年底由北京中国国际出版集团海豚出版社出版,铜版纸彩印精装,640个页码,两斤半重,选收309首小诗及附注、746帧摄影图片、91位网友339条评论与和诗。有缘请早就支持我写“百花吟”的老友、我校前老领导汪文汉教授作序,请书法家佘斯大教授题签题诗,请书法家涂光雍教授题诗题跋。书名则接受海豚出版社编辑室主任、青年学者梅杰的建议,定为《百花诗谱——憨夫百花吟》。汪文汉教授在序中称许说:本书“尤以独具时代感、新颖性、艺术性、知识趣味性和个性化集成式的编撰体例,为我国吟咏花卉的文学宝库增添了新品种”。梅杰补充介绍说,“既有文学艺术欣赏价值,又可作为花木百科的工具书使用”。

拙著出版前后,《华中师大报》、《楚天都市报》、《长江日报》、《中华书目报》、《武汉晨报》、《武汉晚报》相继作了报道,《湖北日报》“湖北作家写作家”专栏和《文学教育》杂志,先后发表了文学理论家、评论家王先霈教授写我著述的大作,其中评论了这部拙著,称说“看着不忍释手”。

这算是我跨入老境后,在漫漫学途继续蹒跚前行的一个新收获,虽微不足道,亦堪欣慰。

学无止境。“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庄子·养生主》)但愿天假以年,顽体尚健,憨夫仍要学习,仍求新学缘,仍将于漫漫学途自得其乐,憨然蹒跚而行。如此,回眸拾零则尚可续。

2013年11月立冬之日 于桂子山憨夫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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