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期对脾胃病证治法方药的贡献*
2014-04-05郝纪蓉严世芸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三人民医院上海201900
郝 军 郝纪蓉 严世芸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三人民医院(上海201900)
△上海海洋大学水产与生命学院(上海201306);
▲上海中医药大学(上海201203)
脾胃病证是临床常见和多发病证,是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疾病之一,是历代医家不断探索的焦点。北宋是中医理论发展承上启下的重要时期,《太平圣惠方》、《圣济总录》、《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小儿药证直诀》等著作代表了该时期辉煌的医学成就。北宋医家在继承《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诸病源候论》、《备急千金要方》、《外台秘要》等学术理论的基础上,联系实际,勇于创新,创制了许多脾胃病证的治则治法、典范方药,对脾胃病证治法方药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对临床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1 确立多种脾胃病证的治则治法对脾胃病证的治则治法,北宋医籍载有“开胃和气”;“进食和气”;“温脾胃,和气消食”;“调养脾胃,温暖中焦,滋助和气”;“补脾胃,壮气进食”;“调顺脾胃”;“温脾内补”;“补暖脾胃”;“温中强力暖胃”;“和胃气,固大肠”;“益脾补肺”;“通中消饮”;“导壅气,润肠胃”;“温胃利膈”等。认为脾胃脏腑本气的寒热虚实之外,凡风、寒、湿、热、痰饮、气、瘀、食、冷药、情志等皆可致病;正确把握由此而形成的病证的性质,是决定脾胃病证治则治法的关键。
如《圣济总录》[1]云:“脾虚不思饮食,温脾内补”;“脾胃气虚弱不能饮食,补暖脾胃”;“脾胃虚弱,饮食减少,补脾胃,壮气进食”;“脾气亏乏,不能生肺,而肺气不足,多感风邪,益脾补肺”;“脾藏虚冷泄痢,和胃气,固大肠”;“下元虚冷气,温中强力暖胃。”根据脾胃虚弱,则腐熟运化水谷功能失常,精微不能上输于肺,元气不得补充,阳虚生内寒;导致“不思饮食”,“不能饮食”,“泄痢”及“肺气不足”,“下元虚冷”而诸疾发生;而确立内补脾胃治则,用“补暖脾胃”,“补脾胃,壮气进食”和“益脾补肺”,“温中强力暖胃”之法治。
《圣济总录·膈气门·膈气痰结》曰:“治膈气痰结,通中消饮”,同书《痰饮门·冷痰》:“治冷痰。温胃利膈”,《痰饮门·热痰》亦云:“治热痰,导壅气,润肠胃。”根据“痰结”脾胃病机,明确其所致痰饮病证属实,而确定“通中消饮”之治则,再辨别寒热以“温胃利膈”治冷痰,以“导壅气,润肠胃”治热痰。
《圣济总录·胃门·胃反》亦云:“治胃反不纳饮食,开胃和气”;同书《脾藏门·脾胃不和不能饮食》说:“温脾胃,和气消食”,《胃门·噫醋》曰:“调养脾胃,温暖中焦,滋助和气”,《呕吐门 ·呕吐》:“脏腑不调,水谷不化,调顺脾胃。”根据“胃反”是因胃“其气逆上”;“不能饮食”由于“脾胃不和”;“噫醋”是“脾胃挟宿寒,致饮食滞于膈脘,不能传化”;“呕吐者,胃气上而不下也”;均为脾胃之气升降异常,脾胃不和所致。故以降胃气,升脾气之治则,用“和气消食”,“开胃和气”及“调养脾胃,温暖中焦,滋助和气”之治法通畅气机,调顺脾胃。
以上可见,北宋医家对脾胃病证根据不同的病因病机细辨其病变的性质,确立多种脾胃病证治则治法,至今对临床具有指导价值,使脾胃藏象辨证论治得到进一步发展。
2 创制脾胃病证典范药方北宋时期脾胃藏象辨证论治理论趋于成熟,促进了治疗脾胃病证方药的不断推陈出新,该时期创制许多传世名方和临床要方。
2.1 传世名方 北宋时期始创的治疗脾胃病证之方,如《太平惠民和剂局方》[2]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平胃散、附子理中丸等,《小儿药证直诀》白术散、异功散、益黄散(补脾散)、泻黄散(泻脾散)等为后世医家所宗,流传至今。举要如下: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记载有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平胃散、附子理中丸等,据脾胃病证之不同的临床症状及病因病机,而用药各异。
如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附子理中丸均治脾胃虚弱之证,但四君子汤“治荣卫气虚,脏腑怯弱,心腹胀满,全不思食,肠鸣泄泻,呕哕吐逆”,属脾胃气虚证,用人参、白朮、茯苓、甘草,“温和脾胃”,温中益气;而参苓白朮散“治脾胃虚弱,饮食不进,多困少力,中满痞噎,心忪气喘,呕吐泄泻”,属脾虚湿困证,用“中和不热”的薏苡仁、砂仁、白扁豆、莲子肉、桔梗、淡渗利湿,以“养气育神,醒脾”;附子理中丸则治“脾胃冷弱,心腹绞痛,呕吐泄利,霍乱转筋,体冷微汗,手足厥寒,呕哕不止,饮食不进”,属脾胃阳虚证,用附子、人参、干姜、甘草、白朮,温阳散寒。
平胃散治“脾胃不和,不思饮食,心腹胁肋胀满刺痛,口苦无味,胸满短气,呕哕恶心,反酸,面色萎黄,肌体瘦弱,怠惰嗜卧,体重节痛,常多自利”,用药苍朮、厚朴、陈皮、甘草,以健脾和胃,消宿食、痰饮之积。
《小儿药证直诀》[3]载有白术散、异功散、益黄散、泻黄散等方。常用陈皮、藿香、木香等理气化湿之药,未用补脾益气之品,却有益脾之功。如白术散“治脾胃久虚,呕吐泄泻,频作不止,精液苦竭,烦渴躁,但欲饮水,乳食不进,羸瘦困劣”,在四君子汤温中基础上加藿香、木香;异功散治小儿脾常不足“吐泻,不思乳食”,只在四君子汤的基础上加陈皮一味;健运脾胃。
对脾病的主证,钱乙以“脾主困”为主证,并据此而辨证虚实。在用药上治小儿脾胃虚弱“脾疳,腹大,身瘦”,用陈皮、青皮、丁香、诃子、甘草以补脾,方名“益黄散”又名“补脾散”;而治“脾热弄舌”之实热证,用藿香、石膏、山栀子、甘草、防风以泻脾,方名“泻黄散”又名“泻脾散”。
2.2 临床要方 由于北宋医家在前人的基础上对脾胃病证有所创新,对病因病机认识更加深入,从而创制的药方具有较大临床应用价值。举要如下。
旋复花散 《太平圣惠方·治脾藏风壅多涎诸方》[4]首创以“多涎”单独作为病证论治。根据“中焦壅疏,痰饮积聚,伏留脾间,故令多涎”之病机,对风湿伤脾证而挟热者,用健脾祛风除湿,兼以清热法治,用方旋复花散:旋复花、防风、半夏、赤茯苓、犀角屑、前胡、枳壳、槟榔、细辛。考《外台秘要》[5]治“心痛吐涎虚冷”有防风茯苓汤(防风、茯苓、半夏、干姜、人参、桂枝、甘草)用防风、茯苓,半夏祛风化涎,而《太平圣惠方》对“多涎”辨别寒热,加旋复花、犀角屑、前胡、清热化痰饮,枳壳、槟榔行气疏壅,去干姜、人参、桂枝、甘草辛热之品。
附子散 《太平圣惠方·治中风半身不遂诸方》对“中风半身不遂”的病因病机明确指出“因脾胃虚弱,血气偏虚,风邪所侵”,定位在脾胃,对风寒伤脾胃证,用温中健脾,祛风散寒除湿,活血通络法治,用方附子散:附子、防风、桂心、五加皮、萆薢、薏苡仁、牛膝、独活、当归、杜仲、海桐皮、木香、仙灵脾、枳壳。考《备急千金要方》[6]“治中风手臂不仁”之附子散(附子、防风、桂心、细辛、人参、干姜)用附子、桂心温中助阳,防风祛风,《太平圣惠方》加五加皮、萆薢、薏苡仁、枳壳、仙灵脾、木香以除湿健运脾胃,加牛膝、独活、当归、杜仲、海桐皮以祛风散寒,活血通络,去细辛、人参、干姜防辛温太过,化燥伤阴。
柴胡散 《太平圣惠方·脾实热咽喉不利诸方》对脾实热引起的“咽喉不利”,据热邪伤脾,循经上扰于咽喉的病机,定位在脾,定性脾实热证,清热泻脾利咽法治,用方柴胡散:柴胡、赤茯苓、玄参、大青叶、龙胆、杏仁、川芒硝、络石藤、川升麻。考《备急千金要方》有泻热汤(前胡、茯苓、龙胆、细辛、芒硝、杏仁、玄参、大青叶、竹叶)清泄脾热,柴胡散用药与之相近,而妙在以前胡、细辛、竹叶,另加柴胡、升麻、络石藤使清热之功更强。柴胡泄热之功强于前胡,升麻有“代犀角”之功,络石藤为治疗咽喉疼痛之专药。
养脾散 《圣济总录·脾脏门·脾虚》“治脾虚不思饮食,气逆渴泄,米谷不消”,用养脾散:陈曲、白茯苓、附子、诃黎勒、甘草、人参、干姜、麦芽、草豆蔻、白豆蔻、丁香,以温中祛湿,健脾止泻。考《备急千金要方》有建脾丸(钟乳粉、赤石脂、好曲、大麦、当归、黄连、人参、细辛、龙骨、干姜、茯苓、石斛、桂心、附子、蜀椒)温中健脾止痢,养脾散加草豆蔻、白豆蔻、丁香、诃黎勒使之增加祛湿健脾之功效。
综上所述,北宋医家根据病因病机,临床症状,细致地辨别脾胃病变之性质,并根据自己的临床经验,确定了脾胃病证的治则治法,创治脾胃病证传世名方、临床要方,其中四君子汤、参苓白朮散、附子理中丸等,至今为临床治脾胃病证的常用基础方,为脾胃病证治法方药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至今对临床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1]宋·赵佶.圣济总录[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2:569-796.
[2]宋·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编),刘景源(点校).太平惠民和剂局方[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92-194.
[3]宋·钱乙.小儿药证直诀[M].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出版社,2005:23-118.
[4]宋·王隐怀.太平圣惠方[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8:115-627.
[5]唐·王焘.外台秘要[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55:199.
[6]唐·孙思邈(撰),魏启亮(点校).备急千金要方[M].北京:中医古籍出版社,1999:287-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