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镇化进程中的文化传承

赵君香

城镇化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近几年来，我国城镇化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2013年末城镇人口7．3亿，人口比重为53．73%，城镇化率基本达到世界平均水平。城镇化在推动经济增长和促进社会进步的同时，城市发展也面临着街区传统功能与文化的丧失、历史遗迹与历史景观文化的消失、建筑形态的单一，注重形式多于内涵、经济形式单一，每个城市都没有鲜明的特色，以至于有两千多年建城史的城市与只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城市没有太多外观上的区别等诸多问题①朱支农：《以城市品牌应对全球化挑战》，《瞭望》新闻周刊2013年第29期。。当前我国城镇化发展已经站在新的起点上，中央提出要积极稳妥扎实推进新型城镇化工作，必须坚持以人的城镇化为核心，走以人为本、四化同步、科学布局、绿色发展、文化传承的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道路。因此保持文化传承、文脉延续和历史记忆是城镇化进程中不容忽视的时代命题。

一、城市文化的理论探究

研究城市文化传承问题，首先需要界定“城市”、“文化”和“城市文化”三个概念。

国内外学者对“城市”有多种定义，综合了有关对城市的各种理论学说，本文采用程相占的“城市”定义，他着眼于城市与人类文化的密切联系、特别是城市的文化功能，给城市（主要是当代城市）下一个侧重于功能的定义：“城市是人类在一定地理区域中、以雄厚的经济力量为基础而建造的、非农业异质性人口高度密集的文化生产、贮存和传播中心”②程相占：《生生美学论集——从文艺美学到生态美学》，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11页。。

而“文化”（culture）更是一个非常广泛的概念，据统计，有关“文化”的各种不同定义至少有二百多种。笼统地说，文化是一种社会现象，是人们长期创造形成的产物，同时又是一种历史现象，是社会历史的积淀物。确切地说，文化是凝结在物质之中又游离于物质之外，能够被传承的国家或民族的历史、地理、风土人情、传统习俗、生活方式、文学艺术、行为规范、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是人类之间进行交流的普遍认可的一种能够传承的意识形态。传统文化所蕴涵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行为准则，一方面具有强烈的历史性、遗传性；另一方面又具有鲜活的现实性、变异性，它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今天的中国人，为我们开创新文化提供历史的根据和现实的基础①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7页。。

对“城市文化”的定义，《中外城市知识辞典》认为城市文化包括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两个方面。前者属物质的或有形的器物用品，如城市建筑、园林、教堂、公共文化娱乐设施、交通工具等；后者则为社会心理、价值观念、道德、艺术、宗教、法律、习俗以及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等②《城市文化概念》，转引自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

作为城市科学的分支，城市文化学是适应当前城市文化建设的产物，大城市和城市群的发展也迫切需要理论指导，许多研究成果为构建中国城市文化体系提供了全新的视角③朱逸宁、刘士林：《论中国城市文化学理论的建构》，《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6期。。通过文献调查，国内外学界主要从以下四个角度对城市文化进行了研究：

（一）城市文明史

美国作家刘易斯·芒福德的经典著作《城市文化》和《城市发展史》这两本书至今仍然被公认为属于全世界城市科学研究的经典著作，他强调城市规划的主导思想应重视各种人文因素，并促使了欧洲的城市设计重新确定方向。芒福德论述的城市史就是文明史，城市凝聚了文明的力量与文化，保存了社会遗产④参见［美］刘易斯·芒福德著：《城市文化》，宋俊岭等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9年。。芒德福最负盛名的是《城市发展史》，作为一本城市文化著作来研读，程相占认为有两点值得重视：一是城市文化与人类文明价值理想，即芒德福将城市起源、发展、演化与宗教联系起来，主要学术目的在于论证人类文明发展中的“永恒价值”及其重要性，没有它，就没有人类城市文明，人类文化将成为无目的的盲目过程；二是城市的二重性与现代性反思，即芒德福对于科技进步的本质有着非常深刻的反思批判，对于现代城市带来的弊端进行了深入分析⑤程相占：《生生美学论集——从文艺美学到生态美学》，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13页。。

另外一本研究城市文明的经典著作当属美国城市学家乔尔·科特金所著《全球城市史》，他在序言“神圣、安全、繁忙之地”里就阐明城市的重要作用：“城市代表了我们作为一个物种具有想象力的恢弘巨作，证明我们具有能够以最深远而持久的方式重塑自然的能力”⑥［美］乔尔·科特金：《全球城市史》，王旭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第2页。。另外由美国ThomasJ．Campanella教授从“外国人眼中的中国城市”这个视角，纵览了改革开放后中国城市化快速发展的方方面面，回溯了历史上城市化快速发展的典型案例，汇集了全球很多专家关于打造全新的中国城市市容市貌的观点⑦［美］Thomas J．Campanella：《混凝土文化——中国的城市化革命及其对世界的影响》：http：／／www．yuanlin365．com／news／76573．shtml．。中央党校陈宇飞教授主持的系列课题和出版的专著研究“当代城市化进程中的文化问题”，对文化城市进行了理论梳理和案例分析，其中的“文脉与感受”重点以中外城市案例来论述文化传承⑧陈宇飞：《文化城市图景：当代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文化问题研究》，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2年，第201页。。薛凤旋则采用图文述说，展现中国的历史、文明和城市发展在世界文明之林中所透露出来的独特个性⑨参见薛凤旋：《中国城市及其文明的演变》，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0年。；另外一类研究就是案例分析，如蒋彬在揭示城镇化与文化变迁的互动关系的基础上，对推进藏区的城镇与文化的协调发展的路径进行了探索⑩。此类研究主要从历史视角研究城市文化。

（二）城市意象及视觉设计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建筑学院凯文·林奇在《城市意象》这本书讲述有关城市的面貌，以及它的重要性和可变性，城市的景观在城市的众多角色中，同样是人们可见、可忆、可喜的源泉，赋予城市视觉形态是一种特殊而且相当新的设计问题⑪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7页。。有代表性的理论还有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论，其诞生有着深刻的社会和时代背景，影响着西方现代城市规划学的产生和发展。美国当代环境美学学者阿诺德·伯林特所著的《生活在景观中》讲到城市设计：“没有考虑到本地的建筑传统而采用外国的地区或种族设计风格的作品从不会让人觉得舒适。这就如同在缅因州的海滨村庄里建造西班牙的庄园或是瑞士山中的牧人小屋一样”①［美］阿诺德·伯林特：《生活在景观中》，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7年，第55页。。国内学者对城市视觉的研究，包括环境艺术设计、视觉传达艺术等宏观及微观的研究，如中国传统建筑对宇宙图式的模拟与象征，“是要在建筑与自然之间建立同构联系以表达人们期望与天地和谐共存、获得美好生活的文化理念与祈愿”②徐怡涛：《中国建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05页。。

高建平从城市的现代性来研究城市视觉设计：理性，全设计，成为一个完美的整体，各部分之间的关系合乎逻辑。漫长的时间里，城市在一些“策略”指导下成长，于是，城市就有了时间，有了历史。城市的发展，需要大策略。建立引力场，使城市在一些规划的制约下，受引力场的力量支配，向一些方向发展③高建平：《城市美之源》，《外国美学》2013年第21期。。学者马泉提出城市户外广告要有优化现有环境视觉语境的功能，同时承担起城市公共审美教育提高的重任④参见马泉：《城市视觉重构：宏观视野下的户外广告规划》，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2年。；邢晗提出设计改变生活——运用视觉传达艺术提升城市文化魅力，将研究视角放在多层次的城市视觉风格上⑤邢晗：《设计改变生活——关于运用视觉传达艺术提升城市文化魅力的研究》，《美术教育研究》2012年第17期。。

（三）文化遗产保护

文化遗产是前人留给我们追溯城市历史、留住美好记忆的宝贵财富，诸多文化遗产充分展示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以及中国古人在人与自然和谐统一方面的追求，而由此形成浓郁的中国传统文化氛围，所以在城镇化进程中对文化遗产的保护是至关重要的。城市文化著作部分，如单霁翔先生的一系列书籍如《城市化发展与文化遗产保护》（2006）、《从“功能城市”走向“文化城市”》（2007）、《从“文物保护”走向“文化遗产保护”》（2008）对中国城市文化的传承、文化遗产保护做了详尽阐述，对我国城市化发展与文化遗产保护态势、历史性城市保护的协调发展观、历史街区的整体保护观、历史街区保护的“有机更新”观、城市建设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战略思考等，提出城市通过自身集中的物质和文化力量加速了人类交往活动的形成，并通过城市的各种有形的物质形态和非物质的意识形态载体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这个不断传承的城市灵魂就是“城市文化”。高建平提出城市建设的时间性问题，即一般的城市建设都是有时间性的，它有自身的历史，例如一些古城、一些古老的街区，留下历史的沧桑感城市的改造，有着这样一些时间性策略：建立一些新区，形成新的商业区、文教区，发展新的观光景点调节城市的重心，从而吸引出旧城的人口，最终对旧城进行改造。同时，辅以文化建设，形成这个城市的故事，这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经过不断的改造，积累名城之名，让时间的痕迹留在城市之中，形成深厚的积淀⑥高建平：《城市美之源》，《外国美学》2013年第21期。。还有政府管理者的论文集《旧城改建与文化传承》汇集了作者30年来对上海旧城居住区改建和棚户区改造由实践到理论的比较全面、系统、梳理性的研究成果，记录了30年来上海旧区改建所走过的历程和轨迹，以及发展的阶段和脉络，涉及旧区改建、规划理念、建筑布局、历史保护与文化传承等方面，但其主线是旧城改建⑦参见陈业伟：《旧城改建与文化传承》，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2年。。

（四）城市美学及城市传播

城市建设要有审美的维度，但审美维度绝不是景观化维度，美学领域以城市人的审美经验为研究对象，建立城市美学，作为美学研究的新任务和新方向，以此实现中国美学的现代性，如学者刘锋杰提出审“城市”之美：作为中国美学研究的新支点①刘锋杰：《审“城市”之美：中国美学研究的新支点》，《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5期。；江守义分析了城市视觉艺术的美感特征②江守义：《城市视觉艺术的美感特征》，《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5期。。一个城市需要意义，这个意义表现为城市的符号，从符号学角度研究，学者成宝平对城市品牌形象进行视觉符号分类研究、城市的视觉表达——文化艺术符号、城市色彩符号等③成宝平：《城市品牌形象的视觉符号研究》，《中南大学硕士论文》，2009年。。同时，美学的和谐性问题也值得研究者的关注，陈望衡提出农村建设不仅要注意与地形地貌的和谐，而且要注意与传统文化的和谐，他认为中国目前的城市化基本上是按照城市的模式改造农村，实际上是消灭农村，后工业时代的城市已有向农村回归的趋势。在城市化的背景下，得利最多的是农村，农村在保留自己特色的前提下，要尽量地吸取城市的优点，其中，最重要的是城市文明的生活方式④陈望衡：《试论农业审美愿景——新农村建设与环境美学》，《江淮论坛》2012年第2期。。

另外，高建平在《城市美之源》中还论述了艺术对城市的重要作用：艺术教会人们看城市。或许通过画家的发现，伦敦人才会欣赏城市的雾；从一些摄影作品中人们提高对北京胡同的欣赏力；艺术家教会民众如何去欣赏丽江老城的美；在维也纳街头，听到人哼小曲，人们也会侧耳细听，是不是舒伯特的旋律；到了布拉格，脑子里全是德瓦夏克的音乐。绘画与音乐，可以使城市变成风景，配上节奏与旋律⑤高建平：《城市美之源》，《外国美学》2013年第21期。。艺术改变人的眼光方面，更明显的例子是电影和电视，传播学领域的学者从媒介和空间的角度对文艺作品中中国城市视觉经验进行梳理，其中广播电视艺术学的研究者，以当代电影电视剧中城市意象为研究对象，对城市形象传播进行考察，进而解读出城市的独特文化内涵⑥王玉玮：《电视剧城市意象研究》，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4页。。城市题材微电影的研究探索也逐渐有成果出现。

从学术界的研究来看，随着中国城乡一体化、城市经济、艺术审美、视觉文化的迅猛发展，“城市文化”、“城镇化进程中的历史文化”、“城市形象”因其融合了历史、文化、艺术、建筑、教育、传播等综合元素，越来越受到各个领域研究者的关注。从城市的发展史来看，城市一直是传统文化的重要传承者。像罗马、雅典、北京、巴黎和伦敦等，本身就是博物馆，保留着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的文化标本珍本，代表着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中国的城市文化作为城市研究的一部分，处于多层次、多学科的交叉中，独有的研究主题和理论体系并不多见，多是与其他学科共享成果相互交织的状态。这些研究中有不少是对西方城市研究、西方城市发展经验的借鉴，另外也有联系国情，针对现实问题进行的经验性研究。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进入人们视野，当前传统文化逐渐引起研究者的重视，但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视角切入研究城镇化建设的成果以及不可推广的案例研究相对较少。

二、城镇化进程中文化传承存在的问题

通过文献梳理及对中国部分城镇的实地考察中不难发现，由于文化传统与现代化意识的错位所造成传统文化的断裂，流传至今的文化古城古镇面临失修境地，旧城改造毁坏了历史文化与自然遗产，新城建设无视对中国文化的传承，盲目照搬欧美的城市模式或建筑模式，我国城市与城市在视觉形象上逐渐走向无差别状态，中国传统建筑装饰风格和民俗文化留存困难，涌入城市的乡民和城市居民对传统生活模式的依恋产生乡愁。具体来说当前城镇化发展存在以下较为突出的问题：

（一）奉行拿来主义，照搬国外模式

城镇化过程中，许多城市盲目照搬国外的城市美化风格，没有注意与中国自己的文化特色相适应；片面追求视觉上的广阔感和充实度，因而肆意砍伐树木，不切实际地建设大面积的中心公园和生态绿地、景观大道，人为降低人口发展密度，这样从一定程度上必然会切割掉居民发展生态空间。过度注重城市外观的美化设计，一味追随西方城市建筑规划，并没有考虑与本城市的发展定位是否相融合。当前中国城镇化过程中出现的一系列社会问题没有在规划中体现出来，如城中村改造、旧城改造过程中人行道被一再挤压等，城市建设存在的普遍问题是应有功能的缺失和不精细化。自然环境保护意识淡薄，散落在乡间仅存的支离破碎的生态环境，正处在深度破坏之中，整体人居环境安全系统长期缺少规划建设。部分中小城市也进行新城、生态城、大学城的规划建设，一些地方市政中心、豪华会展中心竞相面世，而居民生活真正需要的民生工程、文化场馆、艺术博物馆等却鲜有投入。

（二）文化根源迷失，身份认同缺乏

中国的城镇化进程中，无论对于农村，还是城市，都存在着从传统向现代化迈进的同时，也解构着自身传统，农村表现为新村与旧村发生裂变，城市表现为一味追求现代化摩天大楼、对民居的强拆等现象，公共建筑、生活小区起名追求洋名，与本土城市特色、神采和风韵风牛马不相及①王道勇：《新型城镇化应力避三大误区》，《学习时报》2013年9月2日。，中国传统建筑样式所承载的审美文化情趣、古民居门楣楹联所寄寓的人文艺术志趣都消失殆尽。人们追溯乡土历史传统、成长街区时不免发生记忆的断裂，寻找乡土文化记忆时产生身份认同的缺失。无差异的新城镇景观已经使人失去了对原有城市的记忆和文化认同感与归属感。城市越来越现代化，而城市建设的传统文化作为城市的历史记忆和生活方式却离我们越来越远，特别是本应具有传承历史传统文化积极力量的大型公共建筑和古民居，由于在城市建设中不注重保护，甚至被肆意拆除，人为割裂了历史与现代的关系，使文化严重缺失。如同老北京的胡同如果全部都改建成摩天大楼，则失去了京味的文化根源，不能为老居民记忆，更不能对游人产生特殊魅力。

（三）民俗生存艰难，传统文化式微

中国城市现代化进程加快，城市老建筑、老街道的消失使得城市民俗文化正逐渐淡出人们生活的视野。中华民族拥有特殊的地理环境因素，促成了农业文明的发达，农业文明又深刻地影响着中国传统文化。我国民间传统文化主要存在于乡村之中，尽管已有五千多年的历史积淀，但在城镇化进程的冲击下，无论是面对人为因素还是自然因素的侵蚀，各种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显得十分脆弱，其保护开发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很多传统文化陷入发展甚至是生存的困境，一些珍贵的传统文化资源面临着退化和消失的危险。我国传统文化是以农耕社会为特点的、表达乡村价值取向和生活方式的民间文化，式微不可避免。另外，很多现在保护下来的古镇或是古村落，大部分已经丧失了原有的韵味，商业气息太浓，失去了淳朴的民风和浓厚的文化底蕴。所谓的“民俗热”，即各地以乡土乡情为旗号的民间工艺展览、新民歌、民俗旅游度假村以及各种各样的民俗研讨会 ，很大程度上沦为商品经济刺激性发展的产物，而真正为乡土社会提供价值理念与文化意义的民俗文化却面临巨大的生存危机。

（四）传统观念淡薄，精神内核遗失

中国文化传统源于农耕经济，随着农耕经济的大面积消失，与之紧密相连的乡土传统和观念正在被人为抛弃；而农村青壮年长期向城市的涌动和迁居，面临着劳作模式、生活方式和文化认同方面的巨大变化，以他们为主体所组成的大量新型社区，其组织过程和文化建设等成为重要问题；不同阶层、群体、文化习俗文化价值观、审美情趣发生碰撞与融合；多样化的人员流动，必然带来各个群体不同的利益诉求，特别需要包容性的文化支撑。有学者认为：“人类生活的内在价值，除了生存需要，还需要哪些内容呢？……无论如何，很少有人会把一些基本的项目排除出去，比如自由、快乐、尊严、情爱、创造、自我超越等等”②许江主编：《人文生态》，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8年，第6页。。这些人文理念是城市中人们发展进步的目标与精神文化内核。城市问题带来了人们交往方式的变化和人情的淡漠，向往和谐的人与自然、温馨的人际关系、悠然的生活节奏严重挫伤着正在享受“现代化”成果的人们，纠结在物质文明与精神安顿的冲突之中，城市社会成员似乎都患上了“现代病”①李松：《城镇化进程中乡村文化的保护与变迁》，《民俗研究》2014年第1期。。另外相比亚洲其他国家比如韩国、新加坡对青少年传统文化的普及教育，我国城市博物馆、文化馆中本地民俗文化的展示和传承做得远远不够，传统文化如果出现断裂，城乡新一代居民的价值体系建设将面临很大困境。

我国如此大规模的城镇化建设在人类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而在全球视野下，欧美及亚洲其他国家的城市化浪潮及城乡之间的关系发展对我国城镇化建设具有借鉴意义，在探讨对策之前，首先对国外城镇化建设进行利弊分析。

全球的城市化浪潮经过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世纪初以英国人为代表的城市化，上世纪50年代进入成熟期；第二阶段从19世纪中叶开始，以美国为代表，经历了一百年的历史；第三阶段是二战之后，拉美国家及东北亚开始进入快速的城市化；现在进入第四阶段，以中国和印度为代表的快速的城市化。欧洲发达国家的城镇化起步较早，市场机制在城镇化与工业化互促共进方面发挥了主导作用，政府调控进一步提升了城镇化的质量。相对于欧美国家，东亚国家和地区政府对于城镇化的引导和调控力度更大，日本、韩国和台湾地区的城镇化是典型的政府主导市场推进的城镇化模式。东亚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城镇化依赖于政府和市场，但政府起主导作用②谢振东：《国外和台湾地区城镇化的典型模式及其启示》，《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3年第3期。。欧洲人在城市建设改造、布局发展中很早就形成了“敬重历史”、“留住历史”的理论，认为历史建筑是文化认同和传承的象征，是一个城市的根基，传统的文脉③顾方哲：《欧洲古建筑保护体系的形成与启示》，《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3期。。美国城镇总体发展分散化、汽车化、郊区化、摩天大楼等城市化模式能耗极高，据统计，作为“坐在车轮上”的国度，美国人口仅占全球4%，但却消费世界1／3的能源，排放世界1／5的二氧化碳。中国人口是美国的4倍，如果我们学习美国的这种城镇发展模式那将是全球的噩梦④王道勇：《新型城镇化应力避三大误区》，《学习时报》2013年9月2日。，所以不能完全照搬国外城市发展模式，只能借鉴，取长补短。

由此可见，无论是哪个国家，在进行城镇化的顶层设计时，都要有总体规划，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突出各自的文化特色，保护好传统建筑的地域特色。另外，新型城镇化的可持续发展重点和难点是人的素质问题。政府在做城镇规划设计时，应将文化建设作为重要组成部分，为文化预留出发展的空间，重视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强化对传统文化资源的保护和利用，加强优秀传统文化的普及教育，以满足城镇市民多样化的文化需求。

三、中国传统文化融入城镇化发展中的对策

根据党的十八大精神，我国到2020年，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走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的新四化综合道路，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十八大还提出“文化强国战略”，将建立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保护体系作为一项重要目标。十八届三中全会对推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和公共资源均衡配置，完善城镇化健康发展体制机制做出了部署，强调城市和农村良性循环、相互促进关系的建立。小型城镇更适合传统文化的保留和传承，在规模上更加人性化，环境也更亲近自然，相对大城市而言，宜居优势凸显。

2013年12月在北京召开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所形成的公报既描绘了新型城镇化的蓝图和原则，又强调了新型城镇化与传统城镇化的区别：突出发展质量，强调可持续发展。还提出要以人为本，推进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提高城镇人口素质和居民生活质量，要优化布局，根据资源环境承载能力构建科学合理的城镇化宏观布局，把城市群作为主体形态，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合理分工、功能互补、协同发展。要尽可能减少对自然的干扰和损害，节约集约利用土地、水、能源等资源。要传承文化，发展有历史记忆、地域特色、民族特点的美丽城镇①来源：《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公报》，中国广播网2013年12月30日。。2014年3月出台的《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是今后一个时期指导全国城镇化健康发展的宏观性、战略性、基础性规划。

我国城镇化之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进入21世纪之后在反思中重构的。随着城镇经济的迅速发展，我国不少地区在实践中坚持走符合国内实际和当地特色相结合的特有的城镇化发展道路，并进行了积极有益的探索，取得了不少成功经验。如苏南中心城市圈发展模式，其特点是有一个递进式的发展进程，城市建设由粗放式发展逐步转向集约式发展。这一进程大致分为四个阶段：一是小城镇建设阶段，即城镇化阶段；二是中小城市建设阶段；三是大城市和特大城市发展阶段；四是建设都市圈②来源：《人民日报》2008年7月21日。。有关学者从人类学的研究脉络来看，城市化文化转型的核心就是告别乡土社会，这不是简单地指乡村演变为城市或乡镇，而是指一种乡村文明与城市文明整合后新的社会构想，是自汉代以来就影响中国社会至深的农业文明开始向都市文明转型的过程，是中国乡土社会上百年来发生深切而长远文化转型的延续和深入，这一文化转型的过程虽然隐蔽而缓慢，却深刻地改变着中国社会③周大鸣：《都市化中的文化转型》，《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3期。。城市文化转型中，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思想和精神在其中具有重要指导作用。

（一）从法制角度：中央强调建设法制国家，城镇化进程中涉及到城市遗产和文物保护、乡土文化传承、自然资源环境保护等等一系列问题，加强立法无疑是城镇化发展的重中之重。

1．加强对古迹及文物的保护。面对全球文化和文化趋同的挑战，对于有价值的历史遗迹和人文景观，要从保护和发展两个层面进行城镇化建设。文化是发展的，而非停滞不前的，因此维持其文化生存与发展的整体环境的保护更为关键。古建筑的保护，针对两个目标：一是古建筑的自然性破坏，如长期风吹、日晒、雨淋而造成的损失；二是人为的破坏，如搬迁、拆毁。前者需要政府投入资金进行修善，使其复兴，而我国城镇化进程中要解决的矛盾集中在后者，即如何使更多的古建筑面对城市化造成的强拆而幸免于难，这迫切需要建立科学的、合理的符合中国国情的立法保护体系。西方经验告诉我们，这种立法必须具体、有针对性和层次性，上自世界文化遗产，下至各市县甚至各乡镇地方名胜，都要启动登录制度，制定相应法规或起草法规性文件④顾方哲：《欧洲古建筑保护体系的形成与启示》，《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3期。。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规，为我国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起到了保障作用。但问题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的现象目前还普遍存在，因此应在完善有关法律法规的同时，提高执法人员的素质，加强执法力度，维护法律的尊严，真正为我国城镇化进程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

2．加强城市规划中的立法。为了使城市的规划作到有法可依，我国在1990年颁布实施了《城市规划法》，城市规划开始正式纳入法制的轨道。2008年，针对近20年来城市规划及立法中存在的问题，我国又正式颁布实施了《城乡规划法》。目前已有部分省市颁布了地方性法规和条例，从立法上对城市规划进行规范。但是总的来看，我国目前的城市规划立法仍然比较滞后。相当多的地级市正在规划和建设中把自己定位成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大量占用土地，大范围拆迁的粗放城市化，远离可持续发展，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立法。城市规划要从国情出发，要从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出发，避免盲目攀比其他城市。要建立高效、低碳、生态平衡的建筑环境，特别要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首位⑤史晨生：《李延声：加强城市规划立法是城市发展的关键》来源：中国产经新闻报，2011年3月7日。。规划出台还要确保实施，才能使得城镇化发展健康有序进行。如杭州市通过人大立法对西湖进行保护，取得良好的社会效应。

3．提高民众的法律意识。新型城镇化建设在自上而下推行于城市老城区和乡土社会过程中，会面临来自民众的接受、理解、应对与涵化，同时必然出现种种纠结与冲突：国家政府的强势介入对原有生态造成了强烈的“扭转”，在“移风易俗”旗帜下原本主要供民众自用自享、在乡土社会中发挥自治功能的民俗系统被拆解得支离破碎①张士闪：《“顺水推舟”：当代中国新型城镇化建设不应忘却乡土本位》，《民俗研究》2014年第1期。。随着中国法制化进程的深入和网络的发展，我国在古建筑保护方面也应该学习西方成熟的体系，即学者居于主导地位，民众发挥重要作用，理论、法规作为修复保护的最高依据而得以尊重，政府有关职能部门只发挥协调作用，负责组织、实施工作②顾方哲：《欧洲古建筑保护体系的形成与启示》，《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3期。。另外，在农村必须加强环保知识教育和环保法制建设，提高农民的环境意识与环保法律意识；加强民众对古旧城和特色城镇、文化村落和文物的保护意识。在城镇化建设进程中，民众是参与的主体，一是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为城镇化建设献计献策；二是进一步提高他们的法律意识，增强其守法的自觉性。

（二）从城市意象角度：注重设计和建设一种有意味的景观形象，搭建具有形态识别意义的城市面貌，将本区域的文化历史内涵融入城市建设，发挥人文品牌效应。

1．重视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中国传统文化重视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天人合一。根据这种思想，人不能违背自然，不能超越自然界的承受力去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破坏自然，而只能在顺从自然规律的条件下去利用自然、调整自然，使之更符合人类的需要。一定民族的哲学与美学是其特有的思维模式与民族精神的表现，是其特有的地理环境、经济社会的产物，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混沌的人文思维模式与天人相合、阴阳相生的“中和之美”与“生命之美”，实际上是古典形态的生态之美。这种中国特有的古典形态的生命与生态之美长期以来并没有引起国内外学术界应有的重视，但在当今建设性后现代语境下理应进一步发掘并彰显其特有的精神。另外《周易》所包含的人对自然的敬畏性、相关性以及生命性，恰恰符合当代生态哲学的基本内涵，说明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正是东方古典形态的生态哲学智慧，非常可贵③曾繁仁、大卫·格里芬主编：《建设性后现代思想与生态美学》（上卷），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9597页。。工业文明已经接近末期，人类面临资源枯竭、气候异常、生态破坏、环境污染的严峻局面，人类对自己创造的城市文化应当进行反思，促进由工业文明的黑色发展转向生态文明的绿色发展。与此同时，农村自然环境保护意识缺失，表现在对自然环境的价值观上出现偏差。受“天人合一”思想的启迪，城市形象的设计有赖于对城市历史演变和未来发展趋势的深层理解和对于城市资源优势的充分挖掘，将该城市特有的文化符号融入到视觉识别体系中，这种视觉体系必须与城市的综合定位相符合，根据自然禀赋、区域环境容量、多层次发展。

2．文化遗迹和城市建筑的融合。中国五千年传统文化植根于城市，就必须在城镇化的进程中着眼于文化遗迹和城市建筑的融合。中国传统建筑对宇宙图式的模拟与象征，“是要在建筑与自然之间建立同构联系，以表达人们期望与天地和谐共存、获得美好生活的文化理念与祈愿”④徐怡涛：《中国建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05页。。特别是大型公共建筑，在规划建设时，就必须充分了解当地的环境、气候、民族、风俗习惯、古建筑特点等情况，从中寻找传统文化的内涵以及创作灵感，建造出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和谐统一的精品建筑。比如上海世博会中国馆，就是历史传统文化与现代建筑完美结合的典范。同时，民俗和民间艺术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底蕴和情感内涵，是地域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目前中国城镇化建设中，已经在不同程度上开始注重对地域历史文化、民俗艺术等人文要素的运用，如民间艺术介入景观设计、中国元素运用于建筑等，都营造出民族化、地域化的城市视觉景观。著名的建筑设计大师贝聿铭融合苏州地域文化，所设计的苏州博物馆新馆成为一座集现代化馆舍建筑、古建筑与创新山水园林三位一体的综合性博物馆，就充分体现了尊重所在街区的历史风貌这一设计原则。

城市的美常常与历史的联想联系在一起，历史能赋予人们以想像的空间。如果将它放到城市成长的过程之中，让历史给这一类城市故事增添多彩的细节，就会变得丰满而有血有肉。这种城市故事的关键，在于历史活在了当代人的生活之中。

（三）从城市居民角度：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关键在于“人的城镇化”。城市的人文氛围可以看作是“城市软环境建设”，如果说城市市政建设是“形”，那么城市的人文环境、市民修养则是城市的“神”与“魂”。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家伦理以仁义为核心，推崇重义轻利、修己安人、仁民爱物、厚德载物，讲究忠恕之道，在当前也极有价值。

1．以人为本思想为建设原则。人文主义或人本主义，向来被认为是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也是中国文化基本精神的重要内容。“以人为本”，就是指以人为考虑一切问题的根本，人为万物之灵，天地之间人为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调。以人为本是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核心，依据以人为本的思想，我国城镇化建设要以居住在其中的居民为主，无论是建筑还是景观都不能只追求浅层面的好看或者为了达到整齐而将单一建筑机械地重复，“美学城市”标榜着市民与城市在历史文化个性与其走向现代化、国际化过程中的共性、和谐与梦想，以“美学城市”为文化关照，新型城镇化建设应当更多地融入审美文化与审美精神，而审美的要素、经验和认知也将让城市规划和建设更加以人为本①卜希霆、齐骥：《新型城镇化的文化路径》，《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3年第7期。。“人的城镇化”包括节日、人生礼仪、艺术活动、信仰、家族等民俗传统，应成为城镇化建设的重要构建因素。城市的发展，还需要无所不在的小设计，街心公园、广场，城市设计要为这种活动留下空间。只有生活本身才是美的。一座城市的美，要融入这个城市的活态的生活之中，构成一个活的生活环境。

2．传统文化思想的挖掘与弘扬。城镇化带来的是相对聚合的人文环境和氛围，是社会传统、文化风俗、信仰和价值观的进一步融合，是文化氛围的进一步提升，中国传统文化中诸多优秀的思想，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建设将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如充分挖掘并弘扬传统文化中的“重义轻利”的思想，对于当今存在的拜金主义、利己主义导致的建筑盲目追求奢华将是有力的回击；又如“贵和谐，尚中道”作为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以及“笃实宽厚”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兼容并蓄”的中国文化包容性格都在中华民族和中国文化的发展过程中起过十分重要的作用，在城镇化建设中，越来越冷漠的城市居民格外需要弘扬这些民族精神和美德，以广阔的胸襟、海纳百川的气概，容纳各类城市新居民，接纳不同群体的意见，以促进新城市的和谐发展秩序。在民族价值观方面，中国文化素以礼仪道德平等待人，承认任何民族的文化都有价值。很多中国的城市都在试图以提出城市口号、构建城市品牌的方式，总结概括并弘扬自己城市特有的精神内涵、核心价值和主导精神目标也是城镇化发展中必不可少包容性的文化支撑。

3．保护民俗艺术以凝聚民族精神。“民俗艺术”特指“传承性的民间艺术，或民间艺术中融入传统风俗的部分。作为文化传统的艺术符号，在岁时节令、人生礼俗、民间信仰、日常生活等方面广泛应用。‘传承’、‘传统’和‘群体性’是民俗艺术的特征，民俗艺术具有深厚的文化背景和坚实的社会基础”②陶思炎：《论民俗艺术学的研究》，《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1期。。艺术的价值在于它是对当时当地历史文化、环境、情感、观念、思想等的综合体现，是人本身及人性的表达和心灵的体现，民俗艺术之所以能够扎根于民间，在普通民众群体中世代相传，其主要原因是民俗艺术饱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保留着民族生存的丰富信息，凝聚着永恒的民族精神③张兰芳：《现代语境下的民俗艺术传播》，《民俗研究》2013年第2期。。正是因为不同地域、不同民族形成各自民俗艺术的独特性，才会让人无论离开家乡走多远，都会“记得住乡愁”。城镇化进程中，无论是中国城市还是农村的发展状况都与现代性密不可分，大量快餐文化令人目不暇接，但又转眼即逝，难以长久留存、扎根于人们心间。因此作为地域文化的象征，民俗艺术往往起到提升城市影响力的城市品牌作用；作为民族文化的符号，起到承载传统民族精神，唤醒民族共同体意识，从而建立起与传统文化的情感联系和文化认同的作用。城镇化需要从文化传承的角度保护民俗艺术，给其存活的土壤，把民间艺术与现代生活结合起来，重建中华文化艺术传统的自豪感，凝聚民族精神。

总之，从国家连续出台的有关城镇化发展政策来看，坚持走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建设发展道路，总结过去多年来我国推进城镇化的经验教训，立足新的国际国内形势和环境，对我国城镇化战略进行继承、调整和优化，将促进我国城镇化持续、健康、稳定和高效发展；特别“要体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天人合一的理念，依托现有山水脉络等独特风光，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从2012年十七届六中全会到十八大会议，都体现出中央对于大力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的决心。习近平总书记2013年11月在曲阜视察时讲到“对历史文化特别是先人传承下来的道德规范，要坚持古为今用、推陈出新，有鉴别地加以对待，有扬弃地予以继承”①齐鲁晚报网：《习近平山东之行：从传统文化中寻找“正心之治”》2013年11月29日。。在全球城市体系中，随着竞争的加剧，城市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城市文化传播研究将越来越彰显其价值，迫切需要系统梳理现实问题，进一步在环境创设、传统文化深入人心、优秀案例推广等方面提出可行性对策以指导现实，同时丰富我国城市理论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