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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艺术论略

2014-04-03马晓婕马晓婵

关键词:文人画魏晋佛教

马晓婕,马晓婵

(山西大同大学音乐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一、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社会环境与艺术发展的动力

在中国历史上,魏晋南北朝上承两汉,下启隋唐,是汉唐盛世之间一个动荡复杂,而又充满着历史机遇的过渡期。这是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个民族大融合时期,也是民族多元文化交流融汇、不断出新的时期。政局动荡引发的民族大融合的历史契机,大大地推动了中原与境内外各民族间的音乐文化交流。音乐、舞蹈、绘画、雕塑、书法乃至园林建筑等,在这一时期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有力地促进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文学艺术的发展。

(一)经济的繁荣带动了艺术的发展 游牧民族入主北方,西晋政权被迫南迁,北方人民大量迁居南方,提高了南方的生产力。与此同时,南方商业也非常繁荣,经济相对发达。聪明的游牧民族统治者为了强化其统治,努力学习、吸收汉文化,推行汉化政策。这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经济的发展,使传统汉文化得以保护,并和其他文化交融互补,创造了丰硕的成果。

另一方面,时代动荡不安、变乱频繁,人们的生活痛苦不堪,所以就把精神寄托于一些歌舞艺术当中。魏晋南北朝流行的歌舞艺术中,影响最大的是《清商乐》。这是一种民间通俗乐舞,与宫廷雅乐雅舞相对立,在三国曹魏时期正式确立为《清商乐》。它包括许多属于平调、清调、瑟调的歌曲,是《相和歌》、《相和大曲》、《吴歌》、《西曲》及诸《杂舞》等乐舞的总称。宋人郭茂倩在《乐府诗集》中把《清商乐》新声分为六类,即《吴声歌曲》、《西曲》、《神弦歌》、《江南弄》、《上云乐》和《雅乐》。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有“婆娑以乐神”之称的《神弦歌》。

《神弦歌》的内容、形式与之前屈原的《九歌》相类似,整个乐舞既有自然界的神灵,又有活泼可爱的仙童,其内容极为丰富,舞蹈的场面结构也变化多样。形象地反映了那个时代人们所寻求的精神寄托。这样一部神仙题材的古乐舞之所以能在当时流行,主要是由于南北朝时期社会上广为流行的宗教背景,百姓甚至统治者都迷信所谓的天意祥征。音乐是反映历史和政治的媒介,同时它也可以反映人们的思想及生活。

(二)文化交流推动了魏晋南北朝的艺术发展魏晋南北朝在战乱时期,西北少数民族迁徙内地,北方在各族杂居和混战的年代里,得到了充分的文化交流,北方难民南移,又促进了南方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这使来自南北西东的文化不断融合,为音乐艺术增加了新鲜血液。如音乐文化中民歌、清商乐、鼓吹乐、歌舞音乐的交流融合,及对外国音乐和少数民族音乐的吸收借鉴——天竺音乐、龟兹音乐、疏勒乐、安国乐、高丽乐等。外来的器乐有曲项琵琶和五弦琵琶(都由印度传入我国),筚篥(随西北《龟兹乐》传入内地),锣(由西北少数民族或外国传入内地)等等。

(三)活跃的学术思想影响和推动着艺术创作和思想的发展 魏晋南北朝是思想解放、理论活跃的时代,出现了许多理论家、思想家,他们的文学、艺术、美学思想非常活跃。乱世统治者打破了束缚中国数百年的儒家正统思想,先秦的名、法、道诸家又活跃起来,艺术美学思想呈现百花齐放之势,从而影响并推动着艺术家的创作及思想。当时盛行清谈,清谈是对抽象哲理进行议论,它与道家哲理相结合,使文人具有放荡自由之风度,即魏晋风度。

(四)科学技术的发展推动着音乐的发展 当时数学及天文学的发展对音乐、律制、绘画、雕塑等都有影响。晋国的荀勖运用数学计算的方法,探求出笛的制法,制成了发音较准的十二笛,即现在的箫。他还运用相当准确的计算方法求出各笛的校正数,告诉我们管口校正规律,有着相当的贡献。科学家何承天运用三分损益法计算出他的“新律”,提出了乐律研究的新方向,从而大大推动了音乐律制的发展。

二、苦难中的收获——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艺术发展特征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动荡的乱世,人民大众受尽苦难,但在文化艺术领域,却有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学术思想重新活跃,形成探讨哲理的清谈之风、玄谈之气 当时的学术思想活跃,先秦的名、法、道诸家,重新成为探索研究的对象,清谈之风盛行。在对儒学思想的冲击中,最突出的表现是“玄学”的兴起,“玄”是微妙、神秘的意思,根源于道家思想。“玄学”批评了当时的政治及社会制度,也提供了一种逃避现实的思想体系,同时应运而生的是一批“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清谈家。音乐思想上尤以嵇康的《声无哀乐论》为典型,其主要观点是:a、音乐是客观存在的音响。b、音乐不能起到社会教育作用,“移风易俗,本不在此”。c、肯定一般人在音乐活动中的合理地位。d、肯定了民间音乐的作用。

《声无哀乐论》反映出的主张音乐脱离封建政治功利的音乐思想与主张“礼乐刑政”并举的官方音乐思想,构成了中国封建社会中音乐美学思想两大潮流的源头。从社会文化角度分析,思想解放是艺术发展的最佳契机,随着人的觉醒而来的是文的自觉。文人士大夫尚玄学,“神韵”、“传神”、“畅神”是他们清谈时的主要词语。这对艺术美学思想起到了重要的导向作用。以当时出现的文艺论文而言,这些文论言简意深、文美词丽。其中最深刻、最完整的属谢赫的画论,他的《古画品录》是中国绘画史上第一部系统的理论著作,这部著作总结了中国绘画的规律,提出了著名的“六法”——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摹写,为后代留下宝贵的画论资料。

(二)艺术创作强调主观情感与个人价值 以中国文人画为例,其创作主体是修养深厚的文人士大夫,文人画也显示了他们的身份及审美理念。他们的创作强调了个性表现,这是文人士大夫内心的情感独白。被称为“才绝、画绝、痴绝”的顾恺之是文人画的启蒙者,他在创作中首次将目光投向山水,“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眬,若云兴霞蔚”,为直抒胸臆、以水墨绘山水的文人画奠定了基础。他的《女史箴图》和《洛神赋图》表现了人物内心的丰富情感,饶有文人画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这与西方浪漫主义时期的艺术特点相类似。他用“简澹”的笔墨描绘人物形象的身姿、仪态、风采;用淡墨晕染增强质感,劲挺有力的细线由“铁线描”勾勒。在音乐领域,嵇康以其《声无哀乐论》强调了个体人格精神的自由无限。这时的艺术创作是内在美与精神美的创作,强调将主客体精神移入艺术,这大大推动了艺术美学思想的发展,是美学原理“传神”和“畅神”的来源。

(三)出现神韵论、形神论、意境论、书画同源论 魏晋南北朝的文艺思潮,主张文艺要抒发情怀,陶冶性情,要面向大自然,所以“以形写神”、“气韵生动”等文艺理论也应运而生。文人画鼻祖顾恺之不仅开创了山水、人物等文人画的先河,而且在其画论中也显现了文人画精神,其“形神”理论体现出“气韵”、“神似”等特点。绘画中的形神论与佛教的形神之辨也有很大的关系。中国文人画是一门综合艺术,除绘画外,还有文学、书法、篆刻等艺术,其艺术之路向“雅化”发展。其中书法是通向“雅化”的主要媒介,书法界中蔡邕的“体有六篆,要妙入神”,说明书法也涉及了形象艺术的“神”。它的点、线、笔画,既是艺术形象的基本构成元素,又是具独立审美价值的被欣赏对象。这时的艺术重在写“意”,艺术家要注重对形的提炼和概括,以形写神。神谓何物?即气韵生动,有生命感,还强调“性灵”,标举“士气”、“逸品”,注重意境的创作。

魏晋末年,专权当道,士大夫言行稍有不慎,就会招致杀身之祸。琴曲《酒狂》的作者阮籍,有自己的理想,但在当时不可能实现,他又不甘于随波逐流,只好寄托于酗酒。就其现实性来说,阮籍的醉酒佯狂正是清谈之士一种消极斗争的手段。《酒狂》揭露了当权者的凶暴,也表示了作者不与之同流合污的态度。《酒狂》的音乐是一个基本曲调在不同高度稍加变化重复,弱拍上常出现沉重的低音或长音,有站不稳的感觉,刻画了醉酒后迷离恍惚、步履蹒跚的神态。

(四)佛教艺术的传入,激发了艺术家的创作灵感与创新精神 魏晋时期,随着佛教在中国的迅速发展,佛教艺术也传入中国,它包括佛教绘画、雕塑、建筑、音乐等多方面,它们在深度和广度方面迅速发展,使当时的艺术增加了全新的形象、主题和内容,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艺术家的创作灵感和创新精神。

绘画艺术方面。顾恺之首创了维摩诘像,最难能可贵的便是他的创新,将外来佛教人物中国化,并体现出魏晋人幽微、超迈的时代精神。

石窟雕塑方面。石窟艺术的主体是佛像雕塑,它是石窟艺术的最高水平。云冈石窟佛的衣着既有外来的“袒露右肩式”,又有汉化的“冕服式”。云冈昙曜五窟的本尊(主要的佛像)质感突出、体形巨大、气势雄伟。相比之下,龙门石窟的雕刻更显精细;甘肃麦积山石窟则以泥塑为主;敦煌塑像和壁画脱离外来影响,为中原汉式。

这一时期的主要石窟有:山西大同云冈石窟、太原天龙山石窟、新疆克孜尔石窟、库木吐拉石窟、甘肃敦煌窟、麦积山石窟、河南龙门石窟等等。这些都是人类艺术的瑰宝。

佛教音乐。为了便于翻译佛经,中国文人根据天竺拼音字母创立了音韵学,这门科学对以后中国声乐与作曲法的研究,有着极为重要的辅助作用。另外,中国的佛教音乐重视取材于民间,是在中国民间土生土长的音乐艺术的基础上创作发展而成的。值得一提的是,曹植是中国首创佛教音乐的人。这一时期的佛教音乐队伍获得壮大。当时宫廷与贵族的乐妓因种种原因,大批进入寺院,因为她们的专长主要是民间音乐,而且她们都具备相当的专业修养,这就壮大了寺院的音乐队伍,并以民间音乐充实了佛教音乐。佛教规定了许多宗教节日,利用民间音乐 (包括音乐、戏剧、杂技等艺术形式),号召人们参加迷信活动。从某种程度上说,佛教寺院成为民间音乐的集中者、保存者、传授者和提高者。

三、小结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和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这个时期出现了许许多多著名的歌舞乐和文人画等作品,这些古代作品不仅表达了创作者以及欣赏者的情感及心理,也表现了当时中国艺术哲学中宁静致远、平淡天真的文人审美情怀。由于这时期经济的不断繁荣、文化的交流融合、思想的进一步解放、佛教艺术的迅速发展等这些因素都推动着艺术向前发展,使这一时期的艺术得到了突破性的大发展,也成为了我们中华民族文化遗产中的一大瑰宝。

[1]卢 弼.三国志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2.

[2](北齐)魏 收.晋书·乐志(第8册)[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宋)郭茂倩.乐府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

[4]彭修银.中国绘画艺术论[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1.

[5]李广元.东方色彩研究[M].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1994.

[6]陈传席.中国绘画美学史(上、下册)[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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