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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2014-04-01祁东方侯怀银

关键词:哲学研究发展

祁东方,侯怀银

(1.山西大学 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所,山西 太原 030006;2.山西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当高等教育在社会发展中的地位日益凸显之时,它所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为谁服务、如何服务,更重要的是,高等教育应在什么样的高等教育哲学指导下进行。这就要求我们对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进行反思与审视,并在此基础上探寻新的生长点,进一步发挥其活力与价值,为高等教育的发展提供理论驱动力。

一、中国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历程

中国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始于20世纪80年代,基本上经历了引进、述评反思与本土化探索的双向互动、理论体系的构建三个阶段。

(一)引进阶段(1987-1994)

在西方,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与漫长的高等教育实践相比,只有短暂的过去,在我国亦是如此。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一方面基于对高等教育实践本身的反思,另一方面也与高等教育学学科自身的发展状况密切相关。在高等教育学尚未以成熟的学科形态存在之时,显然也影响到了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1984年,由潘懋元主编的《高等教育学》一书出版,标志着学科形态的高等教育学正式确立。这一时期的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一方面围绕高等教育学学科体系的构建而展开,另一方面受当时高等教育实践的影响,主要以高等教育改革为核心,围绕高等教育管理、高等教育评估、高等教育功能、高等教育国际化等问题展开,集中反映了高等教育发展的时代主题,也为其后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提供了反思的基础与对象。与教育哲学相比,高等教育哲学引进的时间晚了近七十年。1987年,布鲁贝克的《高等教育哲学》一书在中国翻译出版,“高等教育哲学”才以“显性”形态出现于我国学术界中。在引进方式上,既有“工具书式的引进,也有述评式的引进”[1]。彼时除了此书的引进以外,鲜有其他关于高等教育哲学的论文和著作翻译到国内。引进初期,该书并未在我国高等教育学术界引起强烈反响,据笔者目力所及,仅有一篇文章对布鲁贝克的著作进行了评价,从传统的维度、自治的限度、学术自由的合理性对政治论、认识论两种高等教育哲学观进行了分析[2]。与后面两个阶段相比,高等教育哲学在此期间的研究成果可谓是寥若晨星。

(二)述评反思与本土化探索的双向互动(1995-2003)

这一阶段处于国家教育事业发展的“九五”“十五”期间,高等教育在规模扩充的基础上开始稳步提高,理论探索与实践发展均取得了长足进步,对哲学层次的理论反思与需求也更为迫切,客观上推动了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步伐。其研究总体上呈现出评价反思与本土化探索双向互动的特点,学术成果主要是论文且为数不多,没有专著出版。随着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自觉意识的凸显,学术界对布鲁贝克的著作从最初的全盘接受逐渐转向批判质疑,或从高深学问的视角解读布鲁贝克的《高等教育哲学》,或对其进行批判。有研究者认为,“两点论”基于理性主义思维而产生,易导致高等教育的偏差,应以教育人类学为基础来分析高等教育存在的原因,树立以学生发展为中心的全面高等教育价值观[3]。突出学生在高等教育中的重要地位无可厚非,但如果仅囿于此,就会陷入了以点代面、以偏概全的误区。对高等教育哲学观的反思和探讨,不仅仅是为了在本体论的意义上明确它是什么。更重要的是,在明晰高等教育哲学观合法性存在的前提下,对高等教育基本问题的认识较之以往有了哪些变化,能否对高等教育理论与实践的发展提供科学的价值导向。

1995年,《我国现代高等教育哲学探析》[4]一文在高等教育哲学的观照下,对高等教育的本质与意义进行了研究,揭开了我国高等教育哲学本土化构建的序幕。中国学者敏锐的意识到,明晰高等教育哲学的功能是创建高等教育哲学理论体系的重要前提,其基本功能主要体现为重塑大学理念、提炼时代精神、引导文明走向[5]。同时,聚焦于高等教育发展的“时代性”,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理念、本质、理论建构等问题也进入了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视野[6],反映了高等教育哲学作为教育“时代精华”之特征。此外,也有研究者以布氏著作相关理论为基础,对我国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张、专业教育与普通教育、课程设计、学术生态、大学服务职能等问题进行了研究。

(三)理论体系的构建(2004年至今)

高等教育哲学在经历了“前学科”的发展阶段后,开始由片段零散的思考走向系统的理论体系构建阶段。研究成果在“量”上显著增长,不仅有大量论文发表,专著也开始出版。与此同时,在“质”的方面也有了新的飞跃,研究内容有了实质性突破。在“元层次”上对高等教育哲学的历史演变、逻辑起点、发展缘由、批判与重建等问题进行探索,同时深入到高等教育实践层面,从高等教育哲学的视角对大学文化建设、大学课程、学术生态、教授治校、师德建设、人才培养、教育公平、社会服务、创新创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等问题展开了探讨。学术界对《高等教育哲学》(布鲁贝克)的评价在很多方面都出现了“对立统一”的观点,围绕此书所展开的研究在使我国高等教育哲学蓬勃发展的同时,也从另一个侧面展现了其贫瘠的一面。那就是对《高等教育哲学》一书存在着过度诠释,应在融合作者意图、文本意图、读者意图三重视界的基础上,对其作出全新的阐释,为中国高等教育哲学寻求新的研究空间[7]。这一阶段,国内学者在高等教育哲学理论体系的构建方面做了很多探索工作:

一是对国外高等教育哲学流派的梳理。围绕高等教育机构的目标和价值、实现理想的策略、应采取的措施、社会及高等教育机构应提供的制度支持这四个相互关联的主要问题,对康德、费希特、洪堡、纽曼、韦伯等近20位学者的高等教育思想进行了介绍和总结(《西方高等教育哲学》(张斌贤,2007)。作为“高等教育思想式”的高等教育哲学研究,该书有助于我们全面了解西方高等教育哲学思想的发展历程与派别观点,对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的本土化探索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二是提出了新的高等教育哲学观。国内研究者开始探寻高等教育哲学的“人本之底”,深入分析认识论、政治论和生命论之间的关系及各自的优缺点(《高等教育哲学通论》张楚廷,2004),走出了布鲁贝克“两点论”的窠臼,提出了人本论、境界论、智慧论、资本论、道德论、工具论、主体论、生态论等不同观点。

三是对高等教育哲学理论基础的研究。2010年,《高等教育的科技哲学基础研究—中国大学科研理念的学理化与本土化改造》一书出版,该书对中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的“迷思”与“觉醒”、高等教育的科技哲学基础、科学技术概述及其产生发展的内外机制、科技哲学的智慧与高等教育改革的形上追求、中国大学科研理念的“学理化改造”与“本土化改造”等问题进行了研究。作者认为科技哲学基础是认识论、政治论和实用主义哲学基础的上位基础,也有研究者借鉴马克思关于人的生活论述,从生活哲学的角度审视高等教育哲学[8]。

四是对实施高等教育的主要机构——大学所展开的研究。在理念的层面上着眼于个案研究,梳理并反思中国大学精神的历史流变[9],以理性的视野和抽象思维去审视大学发展的价值取向;或是从高等教育哲学的视角,拷问处于变革时代大学的核心价值,对大学的责任、学术自治与大学治理、市场化时代的大学等问题进行探讨[10],对处于政治化、市场化过程中的大学如何平衡好自身的角色与使命做出了回答。该书借鉴了布氏《高等教育哲学》一书的逻辑架构,是“西方高等教育哲学体系”的中国高等教育哲学界说。总体而言,这一阶段处于高等教育哲学的“蓬勃发展期”,研究内容更为丰富,研究主题相对集中,呈现出较为明显的问题意识和学科意识。

二、中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的缺失

反思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历程,总结存在的问题,对于构建本土化的高等教育哲学理论体系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价值。

(一)出场语境的被动性

对高等教育哲学“出场语境”的审视,关涉到我们对这一研究领域的反思与考量。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的兴起与发展并非是其自觉性的凸显,而是始于布鲁贝克《高等教育哲学》一书的“被动式”牵引,是在美国高等教育哲学的刺激下逐渐发展起来的,这虽然使得我国高等教育哲学从隐性形态转变为显性形态的存在,掀起了研究高等教育哲学的学术热潮。同时,也由于其出场语境的被动性、外生性,使我国高等教育哲学自产生就先天不足。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文章数量急速增长,但观其研究内容,多围绕布氏著作一书的主要观点展开。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理应源自我国高等教育理论与实践的需要,而不仅仅是国外高等教育哲学引入的结果。源于布氏著作的出场语境与研究聚焦,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高等教育哲学“失中国之语、失现实之真”,使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话语囿于布氏语境无法自拔。《高等教育哲学》一书的引入,并不是要我们必须认同该书的理论体系和诸多观点,更不是将其照搬到中国高等教育发展中。它的价值与意义在于其思维方式的转化,在于其对高等教育哲学独特性的揭示,在于其研究问题域的拓展,在于其它山之石的借鉴。

时值今日,高等教育哲学的“出场语境”显然是更为复杂了,时代背景的变化,人民对优质高等教育资源的期盼,高等教育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在“深化高等教育领域综合改革”“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坚持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呼声越来越高的今天,如果我们忽视了对基本理论的前提性追问,显然无助于高等教育的进步。在高等教育的历史进程中,矫枉过正的现象屡见不鲜,高等教育要么是政治的助推器,要么是经济发展的动力源。作为高等教育活动的主要机构,大学也在社会服务与阵地坚守的二元张力中步履维艰,社会服务已是大学的职能之一,纯粹的“象牙塔”显然已不是明智之举,但盲目的适应、一味地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设置或撤销某些专业,亦非上策。高等教育本应分层次、多样化发展,现实中却又多以“一流大学”为标的,盲目提升办学层次,这其中有成功的崛起,也有惨痛的教训。作为身兼多重使命的立国之本与强国之基,高等教育究竟走向何方,才能真正提高水平和质量,针对这些问题的深层思考,让我们不得不将审视的目光再次投向高等教育哲学。

(二)研究路径相对单一

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大体上经历了解读—质疑—反思—构建的发展历程,主要体现了以下两种研究路径:一是以布氏著作为对象的批判路径。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一度以布氏著作为中心,导致中国高等教育哲学走上了“过度诠释”的畸形学术发展道路,出现了“独尊一经”的现象[11]。盲目的独尊之后必然是深刻的反思与批判,布氏著作又成为我国研究者批判的众矢之的。此书催生了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的产生,但在一定程度上,却又成为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的桎梏。当然,假设没有该书的翻译出版,中国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还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种现象对于一个尚未成熟的、正处于发展过程中的学科是正常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尽快走上“正常”的高等教育哲学研究之路。二是以我国高等教育问题为基点的构建路径。高等教育本身的复杂性和高等教育哲学所具有的“哲学”属性,使它很难以一种哲学流派的形式加以概括,更何况中美两国高等教育本身就存在着很多的不同。从实际问题出发探讨高等教育哲学,反映了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开始从自发走向自觉,从被动研究走向主动建构。

如果说高等教育哲学自身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是其发展的内在根源,那么实践向高等教育哲学发出的召唤则是其发展的外在动力。体系的构建对于一门学科的发展来说固然重要,但对问题的反思也必不可少,如果高等教育哲学研究不关注现实问题,体系的构建何以可能?基于什么构建?高等教育哲学的批判并不是一味的否定与质疑,而是在否定不合理的同时提出具有超越性的构想,为解决高等教育的矛盾与问题提供理论武器,通过摆脱理论的困境进而走出现实的困境。相对于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来说,教育哲学发展时间较长,体系较为成熟。高等教育毕竟脱胎于普通教育,与教育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中,既要注意对其独特性的分析和表达,又要充分借鉴教育哲学的研究成果。突破教育哲学研究曾经走过的误区与窠臼,走出单一路径的研究囹圄,实现批判、演绎、构建、归纳、综合等多种路径的有机结合,充分揭示高等教育哲学的特殊性,形成对中国高等教育发展具有针对性、引导性的哲学理论。

(三)对高等教育哲学本质的认识不够深入

在已有研究成果中,关注高等教育哲学观有余,而对高等教育哲学的支撑学科——哲学关注不足,特别是对高等教育哲学的哲学基础和高等教育哲学观本身区分不明确。如将布氏的高等教育哲学概括为三论,即认识论、政治论和存在主义,或将其概括为四论,即认识论、政治论、存在主义与实用主义。认识论、政治论显然属于高等教育哲学观,而存在主义、实用主义应是两点论的思想来源或者说是哲学基础。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离不开哲学,它总是以一定的哲学理论为根基的。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德国,哥廷根大学和哈勒大学的改革触及了人们对高等教育机构的重新认识,柏林大学的建立引发了人们对于大学的价值、本体等问题的深层思考,德国丰富的哲学思想为人们思考这些根本性问题提供了天然的养分,这一切催生了西方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混淆高等教育哲学观与哲学。再比如,我国古代的哲学也蕴藏着非常丰富的教育思想,对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具有借鉴意义,将其作为高等教育哲学的思想基础和理论来源毫无疑问,但如果是将其视为“中国传统高等教育哲学思想”直接拿来,这一观点是否符合高等教育哲学发展的历史逻辑则有待商榷。

反观我国高等教育哲学近几十年的研究历程,在关注现实的同时忽视了对历史的追溯和对未来的展望。“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追逐热点问题、以热点问题作为研究对象成为我国高等教育学科发展的主线。每当社会、经济发展出现重要事件或重大转变时,这些重要事件或重大转变与高等教育的关系就会立刻成为高等教育研究的主要内容”[12],对热点问题的盲目跟踪反映了高等教育研究缺乏基础理论学科的指导。如果我们将研究的视野拓展到历史和当今时代的深处进行梳理和思考,就会发现,每一时代社会的发展都会对当时的高等教育形成剧烈的冲击,在高等教育的理论世界和实践世界中产生种种震荡。如果我们认同“大学提供自由探索的空气,不允许不利于或者妨碍自由探索的东西存在。它保存伟大的行为、伟大的人物和伟大的思想,以使对潮流的挑战和质疑能够得到滋养”[13]这一观点,就应坚持高等教育哲学发展的时代律动与历史脉络并重。

三、中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的生长点

基于高等教育哲学研究的不足,需要我们在研究中强化历史意识、现实意识和问题意识,深入思考高等教育哲学的演变逻辑,推动高等教育哲学研究范式的创新和本土化理论体系的构建。

(一)加强高等教育哲学的“本体论”研究

高等教育哲学不仅是社会发展的产物,更是高等教育自身发展的产物。批判不是研究的终极目的所在,批判的意义在于建构。强调高等教育哲学的“本体论”研究,不是以凝固的方式将其概念化、系统化,而是在鲜活的高等教育实践中具体地、历史地把握高等教育哲学,形成对高等教育整体图景和一般规律的总体性把握。高等教育哲学的日成显学与蓬勃发展,正是人们对高等教育实践不断自省的结果。高等教育哲学的思维能力植根于高等教育实践的土壤,正是高等教育实践的存在,推动了高等教育哲学对高等教育认识的不断深化。当高等教育实践中矛盾错综复杂之时,同样是检验高等教育哲学之日。观念的更替、规范的转换,实践的变革,都需要在哲学的高度和层次上对高等教育进行全面的分析、系统的研究和高度的概括。当我们面对高等教育领域提出种种疑问时,当我们畅谈对高等教育的理想和期盼时,作为“存在”本身的高等教育哲学却被彻底遗忘了。为此,应回归高等教育哲学一些基本的元命题,对高等教育哲学的概念界定、研究对象、学科价值进行研究,即“本体论”层面的研究,进而扩展到认识论、价值论的层面,确立自身存在的合法性与合理性。这不仅有助于从发生学的意义上考察高等教育哲学,而且有助于我们把握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内容和研究范式。明确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对象和整体目标,并用特有的话语体系进行表达,这是高等教育哲学存在方式的体现。高等教育哲学在发展历史中展开自身,也就是在语言的时间维度和空间维度展开自身。书面语言所形成的论文或著作不仅是个人学术生涯的智慧结晶,更是研究者学术生命的外在表达。通过对高等教育哲学研究话语体系的理解,人们才能达成共识,并在此基础上实现创新。

(二)以问题为基点拓展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范畴

研究范畴作为思维的“细胞”,是我们对高等教育哲学进行理性认识、开展学术研究的基本前提。没有基本范畴的界定,高等教育哲学体系的构建将无从谈起。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范畴是一个不断拓展、深化的过程,它是抽象与具体、主观与客观、普遍与个体的有机结合。既有自由的创造和理论的想象,又有对过程、趋势、变化的客观反映;既有普遍、本质的思维形式,又有对具体教育现象的直观感受。拓展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范畴,特别需要重视对“问题”的研究,从问题出发,寻求高等教育哲学发展的有效模式和知识探索方式。问题是推动高等教育哲学研究范式、理论创新的阿基米德点,“从全部哲学史来看,具有重要地位的哲学体系的创立,总是与它提出的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式相联系。”[14]高等教育哲学研究范畴的变化,正是人们对高等教育问题不断自省的结果。高等教育哲学不仅要重视高等教育问题中的哲学,更应重视高等教育哲学中的问题。高等教育哲学中的问题具有“形而上”和相对稳定的特点,而问题中的高等教育哲学,是指将存在于高等教育理论、高等教育实践之中的问题提升到高等教育哲学的层次进行思考。这些问题具有“形而下”和动态的特点。毕竟,高等教育哲学是为解决问题而存在的,否则,其发展也就失去了生命力。时代的快速发展不仅向高等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而且向我们展现了高等教育之于整个社会生活的意义。高等教育哲学因关注高等教育的现实问题、根本问题而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和超越性,捕捉、把握新问题,进而在高等教育哲学的层面上阐释、研究这些问题,有助于形成新的理论体系,以高等教育哲学的批判与深思促进现实问题的解决。

(三)跨越学科边界以促进理论的超越与创新

相对单一的研究路径,对高等教育哲学本质的认识不足,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高等教育哲学超越学科界限能力的薄弱。高等教育哲学应在一个共同认知的框架内,实现与相关学科的知识共享,这既是其作为一门学科实现规范化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实现学理性、探索性创新的必然选择。首先,应加强对哲学经典著作的研究。高等教育哲学的发展,一方面应从逻辑上借鉴哲学的理论运行方式,另一方面应将理论的逻辑构建与当时的研究背景结合起来考察。这既是哲学与历史的复杂对话,也是高等教育哲学面向历史、凸显自身哲学属性的重要途径。正是基于这一点,我们在分析高等教育哲学流变时,不仅要关注具体人物与流派自身的思想逻辑,还要关注时代背景对其思想构建的作用,力争达到高等教育哲学理念与历史背景的沟通,使哲学真正成为高等教育哲学发展的重要资源;其次,应加强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研究,包括国内外学界对它们的解读与评价,从理论创新和方法运用等层面汲取养分,注重用上述学科的理论成果来丰富高等教育哲学,创造新知识以挑战现有高等教育哲学知识的界限,完成自身理论体系的架构。再次,应加强对知识社会学、文化政治学的研究。从知识、思想、意识形态、文化制度、政治、权力等不同层次和维度去解读高等教育哲学,使不同高等教育哲学观的合理性各安其所。

(四)充分发挥高等教育哲学的功能

功能的展现是一个学科外在价值的体现,如果高等教育哲学的功能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就会影响到它作为一门学科存在的合理性。高等教育哲学应回归鲜活的高等教育实践并对现实问题作出回应,发挥自身的解释力和影响力。高等教育哲学既然是“哲学”,是人们认识、把握、理解高等教育的一种思维活动,首先应发挥认识功能。从哲学的普遍性出发去把握高等教育理论和实践的特殊性,形成对高等教育本质和发展规律的总体性认识。实现人全面自由的发展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乌托邦,关键是如何通过高等教育达到这一目的。高等教育的理想状态是什么,如何才能实现,我们必须向高等教育哲学寻求答案;其次应充分发挥批判与评价功能。高等教育哲学应基于现实对高等教育理论、高等教育实践进行批判,在批判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坚定人们对于高等教育发展的信念,树立高等教育发展的科学价值取向。再次应发挥理论的超越与引导功能。在提高理论运思能力的基础上,有效发挥高等教育哲学的导向作用,完成对高等教育活动诸要素之间理想关系状态的构建,充分体现高等教育哲学反思与创造的双重自觉。

在较短的时间内,我国学术界将布氏高等教育哲学体系进行了快速的移植、转述与评价,导致了我国高等教育哲学研究话语的局限,对国外理论的跟进研究多于关联性研究、本土性研究。为此,在高等教育哲学研究过程中,特别需要协调好以下几种关系。第一,协调好本土化与西方化的关系。无论是高等教育哲学的研究缘起、研究背景,还是理论运思与体系构建,都承载着因国情不同而带来的差异。忽视这一点,本身就是对高等教育哲学的误读。因此,问题的关键不是凸显本土化就不要西方化,或者成为西方高等教育哲学的注解与阐释,而是如何更好地将本土化与西方化结合起来;第二,协调好传统性与现代性的关系。在高等教育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有哪些传统需要继续坚守,坚守的意义和途径何在?如果我们坚信,大学作为遗传与环境的产物,其存在时间超过一切任何机构,有着其他机构无法代替的职能。如果我们认为,高等教育哲学研究的创新不仅与现代性密切相关,也与优秀的传统血脉相连。那么,中外高等教育发展史中所蕴含的优秀传统必然会成为中国高等教育哲学发展的重要思想资源。第三,协调好学术性与现实性的关系。鉴于高等教育哲学本身所具有的理性沉思向度与“形而上”的特点,我们不能企望高等教育哲学能够直接给予操作性的工具思维。但应注意加强高等教育哲学与高等教育现实的紧密联系,而不是在文本之间穿梭往来,乐此不疲,将高等教育哲学变成一种“纯书斋、理论家”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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