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信仰世界中的价值体系的继承与超越
2014-04-01刘成钢徐椿梁
刘成钢,徐椿梁
(1.河海大学学生就业指导中心,江苏南京210098;2.南京邮电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江苏南京210046)
信仰是人类在现实社会中的一种精神寄托与精神期望。它虽然将自己定格在精神的价值属性上,但它的最终旨趣在于精神理念中的终极性关怀。人类信仰在一定的社会文化中产生、发展、运作。因此,无论是何种信仰实体存在,不论其自觉与否、愿意与否,归根到底都是建构在社会存在基础之上。当然,在现实的多种信仰实体中,不一定都承认自己产生于现实的社会关系之中,或者将自己的精神实质定格在社会实践关系之中。共产主义信仰却有着不一样的勇气与气魄,在继承传统信仰价值体系的同时,也在批判基础上超越了传统信仰的价值体系,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信仰世界。
一、信仰价值存在的逻辑证明
人类信仰往往都是建构于人类自身的本性之中,恩格斯说:“即使是最荒谬的迷信,其根基也是反映了人类本质的永恒本性。”[1]这种本性正是人类对生命意志存在的一种寄托,也是人类在其所处的社会背景、生存条件以及社会实践的过程中长期积累而形成的。因此,人类信仰除了是一种生命意志的寄托外,它也预示着一种价值的应然性与价值超越性的辩证统一。
对于信仰来说,最初来自于人类自身的生存意识以及对生命意义的超越。因此,人类在信仰面前首先最直接地体现为战胜死亡与对生命意义的探寻。无论是早期的人类,还是现实社会生活中的人们,总会避免不了像海德格尔所说的“向死而生”的生命归宿。这难免显得有些悲观。然而,人类之所以关注死亡,并非是仅仅关注生命的存在,而是在真正地了解死亡与理解死亡,以此来真正实现生命的意义存在。在现实的社会中,人类正是以“生存下去”这样的勇气激励自己,并以此作为生命存在的直接动力。正如卡西尔所言:人“用以与死相对抗的东西就是他对生命的坚固性、生命的不可征服、不可毁灭的统一性的坚定信念。”[2]由此可见,人类信仰的产生,来自于人类本身坚定的生存欲望。正是因为对生命欲望的存在以及对生命意义的体悟,才有了人类在世界存在中独特的意义。同无限时空相比,生命不过是无限时间存在过程中那一瞬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说的就是此意。然而,在生命的存在世界中,人类却是例外,至少他试图打破这一宿命。因为,他们不仅意识到了生命的开始与结束,而且也意识到了生命不仅是人的肉体之存在,更应该是意义的延续。因此,信仰是人类内在心灵的一种勇气与虔诚,“我们不拟再用,‘异化’的眼光去看待宗教,人们绝不是为了宗教而宗教、为了崇拜而崇拜、为了信仰而信仰,人们的这一切的最初动机和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自己更好地生存。‘为了生存’的价值信念不仅是一般信仰的底色,也是一切宗教信仰的底色,贯穿在后来整个宗教中的核心仍然是来自于生命底色的这个价值信念。”[3]而这个价值信念往往支撑人类在现实世界中生命意义的永恒存在,因此,所谓哲学世界中的“精神不死”以及中国传统思想中的“三不朽”说的都是此意。
当我们将信仰定格在人类坚持生存的生命意志的时候,便不难发现,信仰的实质就是对人类自我现实世界的感悟,是在人类内在的价值机制中发展的。信仰首先来自于人类个体自我的意识与自我感觉。没有自我意识与自我感觉的个体无法从现实的世界中提炼出价值意义与价值的信念,也无法从生命的世界中形成坚定意志,更谈不上形成信仰。人类信仰的价值世界固然存在着无限的价值权威,但其还是要从人类的此在世界开始,从个体自身的自我意识与感觉开始,并以此为基础,将这种价值延伸至社会存在的过程之中,即体现为“类”的一种关系,是“群体”的关系。当人类将自己从自然的世界中分离出来的时候,靠的就是这种人类自身俱来的“群体”力量,使自我在自然中获得生存的机会,并在这种机会中形成了主体与客体、自身与外物以及个人与他人、社会之间的社会关系。在群体的社会关系与价值关系中,人类形成了一个超越自我个体存在的精神世界,并以此蕴含在人类的信仰世界中,维系人类在现实世界中价值体系,当他律的规范、制度以及道德一旦转变为自我内在的价值信仰的时候,信仰在现实的社会中就会以价值应然性的一面呈现在社会现实之中。伴随着人类在此在世界的实践过程,人类会逐渐地将这种应然性积淀成人类共有的一个内在精神模式,即人类主体世界中的价值自律性。这个模式会为人类全部实践行为的目的与动机制定应有的方向,这就是人类信仰在此在世界的应然性。
无疑,信仰的魅力不仅在于此在世界中的价值应然性,关键它还体现人类对信仰价值世界的追求以及赋予了人类价值终极世界的关怀。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中,尽管人类一直是以自我能力不断提升的姿态出现,但是他们面对自然界与人类自身社会的时候,他们所有的能力都会显得非常的有限。因此,对于存在的哲学思维而言,人类始终是以“第二性”的形式出现,这就决定了人类存在的“无根性”与“无果性”。人类无法把握自己未知世界中的存在样式,总是会在现实世界中为自我假设一个绝对意识的存在,并在此基础上将绝对意识上升至终极性的价值关怀,并指向人类总体的旨归。而信仰就是在绝对意识与终极性关怀的基础之上形成的,也形成了价值世界中的终极性价值。我们可以看到,“由于信仰价值的超现实性的特质,它最后所昭示的目标天然性地就是一个融真善美于一体的价值载体,这正是信仰价值之高于知识价值、伦理价值和审美价值的独特之处,也是信仰价值之区别于其他价值的内在根据。因为人类绝不是为了坑害自己才渴望绝对和关切终极的,而是为了自己生存得更美好才去渴望绝对和关切终极的。从古到今,人类哪里有一种信仰所昭示的目标、所蕴含的境界是不真(可以是信念之真)不善不美呢?上帝、耶稣、安拉、真主,乃至共产主义,哪一个不是真善美的化身呢?”[3]在无解的彼岸世界中,恰恰是信仰赋予了人类对未知世界的精神寄托。这样,人类便可在现实的此在世界中获得了存在的生命意志,而对于未知的世界则赋予了憧憬与向往,甚至是在实践过程中的探索。因此,即使是在绝对意识与终极的价值世界中,信仰还是以动态的形式出现,在信仰的灵魂深处,体现着人类对信仰世界中真善美价值灵魂的追求,并以此作为在现实世界中对自我行为的反省。正因为如此,信仰才成为人类在此在世界中的一种价值追求,而同维系此在世界中的现实的价值关系以及人类的自我行为往往是一种否定与被否定的辩证互动和价值互依关系,并在此关系中,无论是个体还是群体,他们总是在信仰的价值体系中寻找着自我心灵的归宿。
二、共产主义信仰中的经典理论
同所有信仰的实体一样,共产主义信仰也是人类自我在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的生命意志的集中体现,也是对现实此在世界的价值评判,也是人类对未来世界的一种憧憬与价值向往。然而,不同于一般信仰的是,共产主义信仰首先是以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为其存在基础,是社会历史的必然产物,从根本上区别于其他信仰的存在形式。并且,在众多形式的信仰中,个体的人或群体的人与信仰的对象之间往往都是处于一种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甚至人们将信仰称之为自我的“异化”。共产主义信仰也意味着一种对未来世界的美好憧憬,同样也存在着价值指引的绝对性,然而这种价值绝对性并不是以“虚拟的价值构想”为基础,而切实是以此在世界可感知价值存在为基础。因此,要想真正把握共产主义信仰,不仅要对信仰的价值存在进行再一次认识,更为重要的是真正认识共产主义信仰存在的实质之处。
1. 共产主义是建立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规律基础之上的
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继承与批判的基础上形成的,就如同资本主义代替封建主义一样,是人类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必然结果。因此,马克思首先强调要实现共产主义首先得肯定资本主义社会中私有制存在的积极性与合理性的一面,必须理解“私有财产的积极的本质”[4]。马克思指出:“资产阶级赖以形成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是在封建社会里造成的。在这些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封建的所有制关系,就不再适应已经发展的生产力了,取而代之的是自由竞争以及与自由竞争相适应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资产阶级的经济统治和政治统治。”[5]32-33在《共产党宣言》中还肯定了资本主义在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还起过非常革命性的作用,“它破坏了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开拓了世界市场,使得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还造成了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东方从属于西方的世界格局;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6]274-277。因而,对于共产主义的实现而言,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为共产主义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然而,马克思并不是一个终极论者,他肯定资本主义存在的积极性与合理性的一面,并不意味着他仅仅停留于对资本主义的赞颂。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资本主义社会在大力促进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同时,也为自己埋下了灭亡的必然性,即在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中“资产阶级不仅锻造了置自身于死地的武器;它还产生了将要运用这种武器的人——现代的工人,即无产者。”[6]278因此,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最终必然走向内在的自我否定的境况之中,这种否定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这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历史必然结果,马克思明确指出:“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随着经济基础的变更,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革。”[7]对于共产主义而言,首先就要将社会从阻碍其发展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消灭社会发展过程中的私有制,将社会资本从私有转变为社会全体成员通过劳动而获得的财产。因此,对于共产主义而言,消灭私有制,就是要解决社会发展过程中的矛盾,使得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发展,为生产力发展提供广阔的空间。因此,共产主义崇高理想不是马克思自己凭空想象而出的,由于它是建立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之上,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从而也就使得共产主义理想显得崇高的同时,也显得科学、理性与现实。
2. 共产主义实现的是人类主体性话语的回归与全面自由的发展
共产主义信仰同其他宗教信仰有着本质区别,宗教信仰虽然可以为人提供精神上的寄托,也可以予以心灵上的解脱,但在信仰宗教的过程中,人始终是处于一种被动的地位。宗教信仰中宗教实体对于人来说,它一直是处于一种彼岸世界的幻影。而马克思对宗教实体存在的批判与揭露,就是希望人民撕碎宗教锁链上那些“虚构的花朵”,“采摘新鲜的花朵”,抛弃宗教的“虚幻幸福”,追求人民的“现实幸福”。马克思将此过程推演为:“真理的彼岸世界消逝以后,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具有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就成了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于是,对天国的批判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变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变成对政治的批判。”[6]2因此,在共产主义信仰的世界中,从来就没有将人类置于虚拟的价值世界中。共产主义不仅要对虚拟的彼岸世界进行批评,而且也对现实世界中的异化实体进行批评,以此真正实现人类自我的解放与自由。
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在此岸世界中实现了人在社会存在中的主体性,实现了人对自我本质的真正占有。“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4]81马克思的上述论断勾画出了共产主义社会的几个关键点:①人类对劳动的绝对占有,在马克思看来,这是对人类自我主体本质的真正占有,马克思甚至将劳动看作是人的生命意志,只有实现了对劳动的真正占有,才能实现人类自我在社会存在中的真正本质以及人类在此岸世界中的自由。马克思说:“劳动过程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开始时就已经在劳动者的想象中存在着,即已经观念地存在着。”[8]在劳动过程中“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的和自己意识的时象。他具有有意识的生命活动。这不是人与之直接融为一体的那种规定性。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正是由于这一点,人才是类存在物。或者说,正因为人是类存在物,他才是有意识的存在物,就是说,他自己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对象。仅仅由于这一点,他的活动才是自由的活动。”[6]46只有实现了劳动过程中真正的自由,才能实现人在此岸世界中的真正的主体性,并能够在劳动过程中体现自我的自由意志。②共产主义在强调人的解放同时,也在强调这是对整个人类的解放。也就是说,在共产主义看来人的主体性话语权与全面自由的发展是以社会性的形式出现的,不仅仅局限于个体自身的存在。在《犹太人问题》中,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中的人的解放,必须突破个体自身的存在局限,把它放置于人类整个社会背景下,“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人自己。”[9]433在共产主义实现的过程中,将人类与人的个体存在统一在一起,因此,“只有当现实的个人同时也是抽象的公民,并且作为个人,在自己的经验生活,自己的个人劳动,自己的个人关系中间,成为类存在物的时候,只有当人认识到自己的‘原有力量’并把这种力量组织成为社会力量因而不再把社会力量当做政治力量跟自己分开的时候,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人类解放才能完成。”[9]443可见,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中,人的主体性话语权回归以及全面自由的发展,既是指个体在人类社会关系中以“总体人”的形式出现,并以此实现人在社会存在中的社会意义。③共产主义认为人最终实现他的本质还在于同自然以及人类自身内部的最终融通。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由于劳动的异化性,自然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仅是客体与主体之间的关系,而且,因为异化的存在,自然已然失去其存在的独立性,它以资本的形式来压迫与剥削人,是自然对人的一种统治。人与自然之间的异化,也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异化,在资本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种资本契约关系,人已经异化为一种资本存在。共产主义则是对资本社会中异化现象的扬弃,将自然变成人化自然界,即人的本质在自然界中得以公开的确证。与此同时,共产主义还恢复了人与人之间的直接关系,并使每个人都能真正享受到自我在劳动过程中真正实现自我。因此,在共产主义社会中,这是一种完整的自然主义与完整的人道主义,“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与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的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的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9]81
3. 共产主义的“终极价值”在于“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在共产主义信仰的世界中,也存在着价值的“终极性”指导。然而,不同于宗教存在中的价值终极性,共产主义信仰是建立在此岸社会的发展规律基础之上。在宗教的信仰世界中,其存在的终极性价值是不容置疑的,且与现实社会中存在着很大的价值差距,是一种虚幻的、停止的、神圣的价值存在。而共产主义信仰中的价值归宿性不存在真正的“终极性”,一切的信仰价值都是建立在科学的、理性的社会总结与分析的基础之上,这才为共产主义信仰在现实的社会中赢得了真正的价值魅力,并让人类以信服的心态予以接受。而一切以“神性”作为实体的信仰,总会因为“神性”的面纱被揭开而终结。不仅如此,共产主义信仰的价值生命还存在于对以往社会的批判以及对自身的自我批判基础之上,对私有制的批判,消灭私有制实现生产资料的公有化,并以此为基础,实现生产力的极大发展,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真正实现人类的按需分配。因此,共产主义的信仰价值还来源于一种“革命的动力”,也就是说,共产主义信仰不以价值的“终极性”作为自身生命价值的归宿,它更注重的是一种在实践世界中行动,马克思说:“共产主义对我们说来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10]40“实际上和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说来,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和改变事物的现状。”[9]48这种“反对和改变事物的现状”也必然包括对共产主义自身的改造,“只有在革命中才能抛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陈旧的肮脏东西,才能建立社会的新基础。”[10]78只有在批判的价值基础上形成的共产主义才能为人类在社会存在中创造极佳的条件,前文所说的人类主体话语权回归、自由全面发展以及人在社会、自然界中自我的真正实现,这一切都来自于共产主义自身的批判精神。这才是共产主义信仰生命不息的价值所在。
三、信仰价值世界中对共产主义信仰存在的价值证明
共产主义信仰也在秉承着传统信仰的价值存在,在它的信仰体系中,也同样首先定格在人类在现实社会中的生命意志;也同样存在着对社会的种种现实进行价值批判;在价值的“理想世界”中树立一个宏大的价值理想,作为人类追求的价值目标。但同时也要看到,共产主义信仰不同于传统的信仰价值体系,它在社会实践的关系中,在批判与超越的基础上形成了独特的信仰体系。
当卡西尔将生命意志与死亡的抗争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预示着人类在自然界与现实社会中生命存在的不可征服与信念的坚定。无论是人类自身的个体还是人类社会整体,人类在社会中的坚强意志往往也是通过抗争的形式出现。我们看到,在共产主义经典理论中也充实着人类强烈的生命意志,其往往都是以揭露、批判、革命作为其主要关键词。共产主义信仰通过揭露宗教信仰的虚拟性,将信仰的实体从天上下放到了人间,人类在信仰的过程中可以进行自我理性的分析,并确立了人类在信仰面前的地位。因此,共产主义信仰是人类自我的信仰,在确立共产主义信仰的过程中,人类自我价值灵魂得以真正地实现与解放。人类在实践世界中的开拓精神,使共产主义信仰中的价值体系一直处于一种开放的状态中。因此,对于共产主义信仰而言,自身的价值开放意味着对自我价值的否定与超越,这便是一种生命的意志。共产主义信仰的开放性在人类对精神自由的追求过程中得以证明,并以价值开放的形式与自由的价值态度,充当着人类在精神信仰过程中的“终极价值”关怀。除此之外,马克思还认为,在过去的阶级社会中,一个阶级“为了有可能压迫一个阶级,就必须保证这个阶级至少能够勉强维持它的奴隶般的生存的条件。”[5]39而在资本社会中,这一现状并没有得到改善,而是“越来越降到本阶级的生存条件以下……变成赤贫者。”[5]39因此,对于共产主义社会而言,要想改变这一状况,必须通过社会革命,以此获得在社会存在中的劳动权利。这也意味着,在共产主义的信仰体系中,社会存在的生命意志也是通过革命的形式实现的,只有通过革命的形式,才能逐步实现人类的解放与社会的进步。社会变革的意志在暗示着,人类社会总是会以更加先进的社会形态取代老旧的社会,并使之不断地完善与发展。
在共产主义的信仰世界中,所有的价值实体都是处于现实的此岸世界中,只能在人的世界中予以确立,并且将人类主体在实践过程中自我的能动性取代传统信仰过程中“终极价值”。也就是说,共产主义信仰是在现实社会中的人的实践关系基础上形成的。可以这样认为,马克思对异化劳动批判,实质而言就是对人类所处的现实社会关系进行批判。通过这种批判提升人们对自我社会关系以及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反省,来重新确立社会关系中的价值法则,在这种价值法则中真正确立人在社会关系以及自然关系中的主体性,在共产主义经典理论中人类所向往的真正的人道主义与自然主义就是人类在现实社会关系中自我价值批判与自我超越的结果。所以,在共产主义社会中,“个体生存斗争停止了。于是,人在一定意义上才最终地脱离了动物界,从动物的生存条件进入真正人的生存条件。”[11]95“个体生存斗争”不仅意味着动物世界中为物质生存进行拼斗,也意味着人类在资本社会中异化劳动的消失。对于人类社会而言,共产主义并不是人类社会的终极存在。在共产主义的信仰世界中,人类以现实的社会关系为基础,以唯物史观作为世界观和方法论指导,这就保证了共产主义信仰既是一种完全的世界观,更是一种全面的信仰体系。人类在共产主义信仰的世界观中,一方面以在现实社会关系之中改善自我的行为,以“善”的社会公共价值标准来严格要求自我,提升自我的价值灵魂;另一方面,对社会整体而言,这也是全人类的一种共同信仰,不仅提升个体的价值灵魂,也会提升人类整体的价值灵魂。因此,在共产主义的信仰世界中,并不回避对物质利益的追求,也不回避个体利益的存在。只不过对这些物质利益的追求,并没有和共产主义崇高的信仰发生本质上的冲突,而是在共产主义信仰的精神指引之下,人类会以崇高价值觉悟自觉地处理好物质与精神、个体利益与社会整体利益、人类主体利益与自然存在之间的关系。这才是人类社会在共产主义信仰世界中所形成的真正的人道主义与自然主义。
在共产主义信仰的世界中,唯物史观、共产主义以及理想主义之间的关系是紧密联系的,对其中之一的否定,则意味着共产主义信仰的体系无法成立。因此,对于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而言,他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马克思说:“人是类的存在物……人把自身当作现有的生命的类来对待,当作普遍的、因而也是自由的存在物来对待。”[11]95马克思在这里将人上升为一种类的存在物,指的是在人类社会的关系中存在着一种超越个体差异而存在的普遍性与整体性。所谓的人类整体意志,指的就是将人类在社会实践关系中具体行为实践进行价值升华,从具体的差异个体存在中提升出一种价值的绝对目标,并能够在现实的社会实践关系中,使得所有人类个体行为的选择都能与之发生关系,并能够让个体在社会存在中真实感觉到意义的存在与自我行为的改善。这便是共产主义信仰世界中的“终极价值”,按照“类”的整体意志缔造人类在现实社会中属于自己的真正生活。“通过实践创造对象世界,改造无机界,人证明自己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就是说是这样一种存在物,它把类看作自己的本质。”[5]57所以,共产主义信仰不承认人在现实社会中的高低贵贱,而只承认人具有“类本质”的本质特征,每个个体在社会存在中都有展示自我自由的权利。共产主义以人的“类本质”让每个个体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真正体悟到存在的意义与生活的价值,具体而言,主要表现为这几个方面:①人类在现实的社会关系中能够完全占有自己,并能够在社会实践过程中塑造自己。②延伸个体在社会存在中的价值意义,在享受与遵循人类自我的自然属性的同时,也在超越人类的自然属性,并延伸至人类社会的关系之中,去实现人的社会价值存在。③人化的生活世界与人化的自然世界并存,人类依据科学的理性精神与人文精神来创造崭新的自然世界与生活世界,并以此不断地完善人类自我。④自由与美的享受。人类的发展离不开现实的社会关系与自然的外部环境,只有当生活的意义以人类自由意志为最终目的的时候,人才能真正实现在社会中自由地发展。共产主义不仅使人类在现实的社会关系中实现了自我的价值,而且自然的客观对象不再是人类的工具,而是意志的一种体现。实现了人与社会、万物之间的一种融通,在享受意志自由的同时,也真正享受到了美的存在。
四、结 语
毫无疑问,共产主义信仰同其他信仰一样,都会给现实社会中的人以精神、心灵上的帮助,对未来世界予以“价值性预支”。然而,不同的是它们关注的重点不一样,或者说它们所借助的表现实体不一样。在信仰的世界中,有的主要借助于“鬼神世界”,有的借助于“自然世界”,有的借助于抽象的“精神世界”等。而所有的这些信仰往往都会同现实社会中人类主体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距离,并以此在人类之间形成现实神秘之感与终极性价值。因此,人类在这些信仰体系之中是没有主体性可言的,所谓的精神寄托,只不过是将自己完全地受命于它者而已。这种绝对的信仰只是在表达“那些还没有获得自己或是再度丧失自己的人的自我意识与自我感觉。”[9]453只是表明,在彼岸世界的信仰体系中,没有把人在现实社会中的真实本质于信仰体系中真正实现,而是变成了一种虚幻的现实性。人类不可能对信仰的对象提出质疑,更不能提出超越。这些都应该算是信仰体系中的价值宿命。
而共产主义信仰却不同,在它的信仰体系中,它将自己完全建构在历史唯物主义的哲学框架之下。因此,它首先关注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提出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走向,以批判的精神对现实社会进行价值批判与社会改革,形成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社会关系,以此为人类的自由发展提供现实社会基础。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不但使我们成为以共产主义信仰为绝对目标的理想主义者,而且还要成为一名现实共产主义者。对于共产主义信仰而言,也确实如此,它将自己从抽象的纬度转变为现实的纬度。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并不意味着要脱离现实的社会关系,仅仅表明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其实现的道路艰辛与遥远而已。从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而言,共产主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向。同时,共产主义既有着自身的哲学理论体系,但又不局限于自己的哲学理论体系中,而是将自我的理论体系转化为实践。在批判与革命的基础上,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实质性矛盾,并以此提出了建设性的理论主张。其次,共产主义的理论构想能够在现实社会的实践中得以实现。“历史的全部运动,既是这种共产主义的现实的产生活动即它的经验存在的诞生活动,同时,对它的思维的意识来说,又是它的被理解到和被认识到生成运动。”[11]120这就是说,理论从实践中来,同时又能转化为现实实践行为。最后,在共产主义信仰的理论体系之中,其绝对的意志来源于对自我理论体系不断的价值批判与自我超越。
可以看出,共产主义并没有因为信仰体系中价值的绝对性,而使自己脱离于现实社会,它具有现实性、科学性以及时间性,它的生命之树在于对自我体系在现实的社会中不停地自我批判与超越。从现实的角度而言,共产主义信仰也经受了各种非议与考验。今天,在以市场经济为主导的社会意识形态中,人们更加注重的是对利益的追求,并且取得了比过去更好的物质生活,在这样的背景下,难免会有人提出质疑。其实,在共产主义信仰的价值理念中,人类不仅仅是对物质的享受,它还是人类对理想主义的捍卫,并以此坚定自己的意志,以此来指导人们的行为选择。特别是多元价值并存的今天,我们会看到人们在享受丰富物质的同时,同时也带来了意识形态上的迷惑。对共产主义信仰的坚持,就是对虚无主义的坚决抵制,更是能够保证人们在现实社会中的全面发展。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们需要一个长期的远大的目标作为指导,共产主义信仰以其自身所独有的科学性以及价值魅力,能够承载这一历史重任。有了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作为指导,才能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保持正确的方向,与时俱进,真正地实现社会和谐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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