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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民国学者新文化运动研究
——以伍启元《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为个案进行考察

2014-03-31吴鹏程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4年9期
关键词:文学革命论战梁漱溟

吴鹏程

(宁波大学 人文与传媒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早在民国时期,学者开始对新文化运动进行系统的研究。伍启元及其所著的《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就是其中代表。伍启元《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一书就新文化运动以来的学术思想变迁作了系统研究。该书分为上下两篇,上篇主要是叙述民国以来的学术思想的演变;下篇主要是叙述思想演变所带来的学术争鸣。

然而伍启元的《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却很少在学界引起重视。从目前研究来看,只有罗志田教授的《历史记忆和五四新文化运动》一文对该书有过较高的评价。罗志田认为,“该书(指《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是较早对新文化运动的系统研究,见解基本持平,出版初期实颇有影响,后来却长期受到学界忽视,实在应引起我们的反思”。[1](P381)换言之,伍启元一书原来在民国学术史具有重要地位,却没有引起后来学界的重视。因此笔者在这种情况下,仔细阅读伍启元《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一书,来窥探伍启元是如何对新文化运动进行系统研究。

一、上篇:新文化运动以来的学术思想

新文化既然是“运动”,而且又具备“新”的特征,那么在当时发生的原因是有必要值得分析的。伍启元认为“现代中国思想的蜕变,完全是基于现代中国社会这个大转变——向工业资本主义推移的一大转变的”。[2](P23)也就是当时中国这个社会环境的转变,引起了当时思想的变革,才出现“新文化运动”。

对于当时中国环境,伍启元通过数据指出:“第一,中国已不是封建社会的经济;第二,中国虽已走上了资本主义的路,但资本主义是异常的微弱,而且机械的生产还没有多大的发展,所以生产的数量不大。这是中国的一大危机:一方面旧的制度已经崩溃;而另一方面新的制度只建立了一个动摇着的基础”。所以在这种社会环境之下,思想也随着变革。他把民国以来的学术思想蜕变概括为四大阶段,分别是:“直觉主义的阶段;实验主义的阶段;辩证唯物论的阶段;东方文化的阶段”。[2](P23)并认为“现代思想的发达,完全是由于上述的社会变革所激荡的”。[2](P23)

同时,针对民国时期一些新的学术思想及其扩展其思想的运动,作者为此作出了详细的叙述。

(一)文学革命和新文化运动

关于“文学革命”,伍启元认为它的出现是受到欧洲文学的影响。他写道:

“欧洲文学传到中国来后,中国人渐渐感到自己文化的缺陷,于是那些新思想家就起来提倡效法西洋。他们看见自己学术的没有生气,他们看见有思想的人都消磨在咬文嚼字的工夫里,他们又看见西洋语言文字合一的好处,所以就思有以改革”。[2](P27)

“文学革命”产生后,那么它的具体过程是如何呢?伍启元重点叙述“文学革命”领袖——胡适和陈独秀的贡献。胡适的贡献,伍启元认为他的“八不主义”有重要意义,称其为“文学革命的第一炮”[2](P28)。而陈独秀的贡献, 要数他的“三大主义”,并认为他“要甘冒全国学究之敌人,去高张‘文学革命’军的大旗”[2](P29)。“文学革命”运动发生后,恰巧遇到了五四学生运动,运动宣传用的小报纸,都是白话文体,从而进一步促进文学运动的进展。伍启元又指出,“民国九年以后,白话文更为盛行,到了现在,已成了一个白话文的世界了!”[2](P31)

“文学革命和其他的革命一样,是遇到了很多反对的”[2](P31)。对于当时反对的概况,伍启元列举了林琴南、胡先骕以及章士钊等人反对的个案。但是,这种反对是无济于事的,因为 “文学革命运动已深入人心,新文学已逐渐立定基础,已渐渐根深蒂固了;章士钊氏的最后奋斗,终不能摇动新文学丝毫”。[2](P31)换言之,当时的学术界,新文化运动及其所产生的影响已经成为学术界的共识,就算有著名人士反对,也不能阻挡文学革命的向前发展。

(二)实验主义及其他

“实验主义”,是当时学界一大思潮。伍启元认为它“可以说是中国思想界走上科学大路的新纪元”。[2](P36)换言之,“实验主义”思潮在当时的中国影响很大,尤其是在对中国现代思想的发展方面。“实验主义”是外国的思潮。传到中国,杜威贡献颇大,“这十余年来,国内知名的学者,几乎都是直接或间接受杜威先生的影响”。[2](P36)也就是说,当时无论反对“实验主义”,亦或是赞成“实验主义”都受到其影响。这不得不说在当时的思想界,“实验主义”的影响力之大。“实验主义”为何在当时被引进呢?固然有杜威的宣传,而更为主要的是“中国时代的需求”,体现学界为了摆脱国家困境,而求助于西方。

当时学界还有“存疑主义”思潮。“存疑主义”也是占有重要地位,“在中国思想界中,凡是相信存疑主义的大抵都是相信实验主义的”[2](P36),说明学界人士把“存疑主义”和“实验主义”都看成是相似的思潮。同时,伍启元认为“它们实在是一件东西的两面:它们都是科学的方法论,不过存疑主义是消极破坏的方面,而实验主义是积极的建设的方面。这两方面的工作,都是中国所需的”。[2](P40)

除了杜威当时来华宣传,还有英国的罗素。对于罗素,伍启元认为“罗氏最大的贡献,不是在哲学上的主张,却是他对中国文化的赞扬”。[2](P40)

(三)疑古思潮的澎湃

关于“疑古思潮”,伍启元认为“近十年来可以说是疑古思潮盛行的时代”。换言之“疑古思潮”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很多学者受其影响。产生的原因,伍启元认为,一是受到康有为的影响,一是胡适博士及其提倡的实验主义,还有文学革命所做的思想解放的功夫,是“今文学派,文学革命,和实验主义三大思潮结合而产生的”。[2](P42)“疑古思潮”具体实践是“一方面是把前人辨伪的文献加以整理,加以介绍;一方面是自己继续前人的工作,把一切伪事伪书和伪史都揭破出来”。[2](P45)

“疑古思潮”代表人物,当推顾颉刚和钱玄同。伍启元认为他们的最大贡献是“不在编辑《辨伪丛刊》,而在他们自己辨伪的功夫”,而“在经学的辨伪上,他们最大的贡献是辨明六经与孔子的关系”。[2](P46)对于顾颉刚“层累地造成中国古史”史学观点,伍启元认为“以研究民间文字的方法来辨伪史”[2](P51)。顾颉刚的史学观点,胡适也是认同的,“胡适氏以为他这种方法是颠扑不破的,是愈用愈见功效的”。[2](P51)

“疑古思潮”在当时受到反对者的批评。伍启元引用张荫麟《评近人对于中国古史之讨论》和梁园东《古史辨的史学方法商榷》两文进行叙述。针对批评,伍启元认为“疑古思潮的可以信仰和跟随与否,完全是一个人自己的问题。但无论你是信还是不信,你都应该先有一种存疑的感觉”。[2](P54)

(四)国故整理与其批评

国故运动在当时影响力较大,“文学革命运动之后,一般文学革命的领袖人物,不是努力于创作和翻译新文学,就是回头向所谓‘国学’方面去努力”[2](P55)。也就是说,当时学术界有影响力的人物,有一半去“整理国故”。

“国故整理”最有贡献的是梁启超。“这十余年来,在国故整理上有最大贡献的,仍要推梁启超氏”。[2](P55)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的“讨论史的改造”和“鉴别古书十二条公例”是对史学大的贡献。伍启元引用胡朴安的话评价《中国历史研究法》是“为中国史学界开一新天地”。[2](P59)“整理国故”的另一代表人物——胡适。伍启元认为“自新文化运动以来,应用新方法来治理国故,最先而又最有成绩的,是胡适博士了”。[2](P59)可以看出,在当时的学界,胡适在“整理国故”上的贡献是众所周知。其具体的贡献则是《中国哲学史大纲》卷上和《文存》第一集的《墨子·小取篇新诂》。

“国故运动”在当时影响大,有认可也有反对。伍启元借用吴稚晖的《箴洋八股之理学》一文,来论证他不但反对“整理国故”,还反对梁启超参与“整理国故”。还列举何炳松、郑振铎等人反对。对于“国故运动”发展,伍启元认为“今后,我们若仍要整理国故,我们应继着王氏(指王国维)的精神,多做些建设的工夫”。[2](P59)

(五)唯物辩证法

“唯物辩证法”在伍启元看来和“实验主义”都有重要地位。他认为“近代有两个重要的思想方法,就是实验主义和辩证法的唯物论”。并指出“唯物的辩证法”和“实验主义”的关系,认为“实验主义是用历史演进的见解来研究事理;辩证法唯物论是用唯物史观的见解来研究事理;二者是不同的”。[2](P64)

既然“唯物辩证法”是外国传来,那么主要传播者是谁呢?伍启元首推陈独秀,认为“介绍辩证法的唯物论于中国学术思想界。而又肯做它的忠实信仰者,要算陈独秀氏是第一人了”。[2](P66)“实验主义”和“唯物辩证法”是不同的思潮,因此在当时发生论争。关于论争,他认为“胡适氏等实验主义的信徒还是始终反对辩证法的唯物论”[2](P69)。也就是说,两种思潮之间的论战是较为激烈的。介绍了“唯物辩证法”的影响下出现第一部“辩证法唯物论”作品——《中国古代社会研究》。该书出版后,对“唯物辩证法”传播影响较大。因为“自从郭氏的大著出版之后,唯物辩证论者的系统著述已经一天比一天多”[2](P71)。

由于“实验主义”和“唯物辩证法”之间的论战,引起了辩证法唯物论对实验主义者的攻击。伍启元列举李季、叶青等人的攻击,并对辩证法唯物论者的攻击进行总结。认为他们攻击具有的特点是“一是实验主义是代表资产阶级的哲学方法;第二个论点是说实验主义是反科学的;第三个论点攻击实验主义所主张的‘改良主义’;攻击胡适对辩证法的批评”。[2](P72~75)针对唯物论者的批评,伍启元认为“胡适氏虽然对这些反攻仍抱着沉默的态度,但辩证论者已认为战端已发了”。因此“这一场论战的来临,恐怕是不能避免了”。[2](P76)

二、下篇:学术思想下的讨论与论战

下篇主要是叙述各种思想传播开来后,社会的变化所引起的学术讨论和论战。在该书中,分别叙述了人生观的讨论、东西文化的讨论、文艺的讨论、政治问题的讨论和社会史的论战。

(一)人生观的讨论

“人生观的论战”主要的争论是“科学能否解决人生问题”。[2](P80)对于论战过程,伍启元分析张君劢和丁文江发表的几篇文章,并举出论战扩大后其他学者的文章。论战的结果,伍启元认为“这一次笔辩的盛况似乎仅是给编学术史的人去追忆,战时一切的错误(如谩骂……)和好处都渐渐的幻灭了”。[2](P85)而论战中的吴稚晖《一个新信仰的宇宙观及人生观》影响很大,“这篇文章对青年的影响,和在学术思想上所占的位置,都是不容忽视的”。[2](P85)并分析吴稚晖这篇文章的宇宙观、人的定义、生的定义和人生的根本,概括吴稚晖的人生观,认为“就是相信物质(科学)和相信将来”[2](P90),并叙述他提出关于“新信仰”四个要点。

这场论战和吴稚晖新信仰的人身观的历史意义,是“中国学术思想的一大蜕变”。[2](P91)也就是说,经过此次论战和吴稚晖的人生观,看出当时学术界思想展现出一种多元化的局面。而论战的双方都是具有西方知识的学者,说明西方文化在中国学界受到一定的质疑。

(二)东西文化的讨论

关于“东西文化的讨论”,之所以产生,伍启元认为是“欧战叫醒了一般人的迷蒙,物质文明被许多人宣告了破产。于是国中许多学者,都要把中西文化拿来重新估价,重新比较。东西文化的讨论,因而盛极一时”[2](P92)。讨论的具体过程,主要叙述梁启超和梁漱溟两位学者的言论,而参与讨论的学者也包括西方文化学者。梁启超重新估价中西文化,伍启元是以他的《欧游心影录》为参照物。梁启超在书中着重地抨击“科学万能”,“欧洲人做了一场科学万能的大梦,到如今却叫起科学破产来”。[2](P92)同时伍启元分析梁启超的《欧游心影录》,指出梁启超大力提倡光大中国文化,是因为梁氏认为“中国文化是调剂西方文化的良药”。而详叙梁启超是因为“梁氏这几段话,很足以代表中国大多数人的信仰”。[2](P94)

梁漱溟重新评估中西文体现在他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和《中国民族自救运动之最后觉悟》。伍启元分析梁漱溟是如何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提倡东方文化。在梁漱溟书中,认为文化“乃是人类生活的样法”[2](P95)。既然文化是生活问题,梁漱溟提出了如何解决生活问题的三个方法,并用来观察东西文化。同时,针对梁漱溟哲学方面来分析东西文化,伍启元认为梁漱溟“用孔子的哲学来代表中国文化的全部,有很多独到之处”。并叙述梁漱溟关于孔子人生哲学的六个基本观念。这六个观念合起来就是“直觉”。而梁漱溟关于孔子人生哲学的“直觉”之外,还有“求中”。因为“梁氏看见孔家这种伟大的人生态度。赞叹不已,大有‘闻其风而悦之’的情势”。梁漱溟“也和启超先生一样,晓得西洋文化的重压”,然而梁漱溟预言“世界未来文化就是中国文化”。[2](P98)换言之,二梁在对比西方文化之后,认为中国文化有许多优良之处。此外,伍启元简单叙述了梁漱溟在《村治》发表的文章,认为此时的梁氏“变成一个完全中国文化派的学者了”。[2](P99)

二梁的言论在当时引起较大的共鸣,反对者也不少,主要是西方文化派的学者。伍启元总结他们共同的反对意见。写道:

“西方文化学者大约都有一个共同意见:反对把东西文化分成三条路向,反对‘物质文明是西洋的而精神的文明是中国的’的话。他们以为东西文化只有一条坦荡荡的向前的路,不过东方因为缺乏了那些逼迫和鞭策他们前进的环境,所以走得较慢,或竞至停滞不前。”[2](P100)

胡适对于“东西文化的谈论”也有自己的意见。伍启元认为胡适是“尽量欢迎西方的文明”,“应舍弃我们旧有的东方文明”。[2](P101)换言之,胡适还是对西方文明存有大量的好感,即使欧战后的西方文明面临困境。“东西文化的谈论”的评价,伍启元认为“和人生观论战一样的具有历史意义”。[2](P101)

(三)文艺的论战

在叙述“文艺的论战”过程之前。伍启元论述近代西洋的个人本位主义向社会本位主义的转移,因为“中国的学术思想,既是跟着西洋的思想而转移,自然也受这种转变的影响”。[2](P102)当转变产生在文艺方面就成“文艺的论战”背景所在。

论战具体过程,主要就是提倡“革命文学”和提倡“个人文学”的主张及双方的骂战。提倡“革命文学”的主要是创造社的一般人,主要有郭沫若、成仿吾等。他们提倡社会本位主义的文学,以为“文学是革命的前驱,文学和革命是互为因果的。”[2](P104)并认为“在现在的社会当然也不能例外:文学也必有革命和反革命两对立的范畴”[2](P105),而所谓提倡“革命文学”,那么势必就要站在革命的方面。既然站在革命的一方面,他们势必会大力抨击“个人文学”,伍启元引用了克兴、黄药眠等人的文章进行诠释。同时,在书中记叙了创造社的一班人对“个人主义”文学作家的攻击。对于这种个人攻击,他认为“他们的攻击,除了钱杏邨氏的《死去了的阿Q时代》外,恐怕完全都是主观的谩骂。”[2](P107)

面对创造社等人的辱骂,伍启元通过提倡“个人文学”一班人的主张,得出了五点他们之所以反对革命文学的主张:

“第一,他们并不是反对革命的文学,他们并且相信在中国今后文坛上,革命文学是最有可能发展的可能……第二,他们承认文艺可以用作宣传;然而,不是一切宣传都是文艺,那些‘标语口号的文学更谈不上是文艺’……第三,他们不承认‘所有文学都要变成革命文学’的论调……第四,他们承认文艺家是不会抛弃社会的;他们相信‘阿Q时代’并没有去死,所以鲁迅先生等还是时代的领导者。他们以为在停滞着的中国社会,文艺决不能独自飞跃,所谓‘超时代’其实就是逃避。第五,他们否认文学是有阶级性的,文艺不是某一阶级所得垄断的。”[2](P107~108)

伍启元认为提倡“个人文学”的一班人所反对的是“‘创造社派’的人的‘夸大狂’”[2](P108)。换言之,创造社的一班人主观态度是语丝派的学者所反对的,而并非他们所提倡的“革命文学”。

“文艺的论战”在当时逐渐缓和,后来又提出。在1932年胡秋原引起的“文艺自由的讨论”。而当时讨论问题的焦点,主要是文艺与政治、文艺与阶级等问题。对于这次争论,伍启元引用苏汶的话进行总结,指出“这次论证的结果,相对的文艺创作自由的原则是一般地被承认了,而左翼方面的狭窄的排斥异己的观念是被纠正了”。[2](P111)

(四)政治问题的讨论

对于“政治问题的讨论”。伍启元其出现的背景是“辛亥革命之后,知识阶级与政治的关系更日深一日,所以政治问题的讨论,虽在言论未得完全自由之下,仍是没有减色”。[2](P113)换言之,当时学术界和政治走的又那么紧密,并且出现了许多学者高谈政治问题。在这背景之下,出现胡适和罗隆基讨论人权、汪精卫的宪法运动和梁漱溟的乡村运动。

对于胡适的“人权运动”,伍启元认为胡适“完全是站在新文化的立场来说话的”。胡适之所以抨击当时的国民党不尊重人权,在于“他以为国民党是新文化运动的反动者”。[2](P115)明白胡适的立场后,分析了胡适讨论人权的具体主张,那就是“德谟克拉西”。什么是“德谟克拉西”呢?伍启元认为“德谟克拉西”就是“人的个性伸展。一个人要把他的个性伸展,就不能不要求自由,要求平等。这一种个人自由地区伸展,平等地去伸展的权利,就是人权”。[2](P116)这也是他所力争的“人权”。既然提出了“人权”的要求,如何去保障呢?伍启元认为,他们觉得最好的方法是“用法律来保障人权”。[2](P118)换言之,他们更主张制定宪法或法律进行治理当时的国家。

针对“人权运动”,伍启元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认为“这一次的人权运动,若果说他们是反对国民党。无宁说他是介绍西洋文明的‘德先生’”。[2](P118)进一步说,胡适等人发起的“人权运动”是进一步在中国介绍西洋的“民主”。

“人权运动”之外,还有汪精卫发起的“宪法运动”。伍启元认为“宪法运动”与“人权运动”的不同,因为“宪法运动在促成国民党之还政于民,而不受十八世纪哲学之缚束的”。[2](P119)

同时叙述了梁漱溟的村治运动。对于“村治运动”,他认为梁漱溟的立场是站在中国文化的角度上来解救中国,“今后当赶紧回头,认取自家的精神,寻求自己的路向”。[2](P121)换言之,通过乡村建设的道路,来激发我们民族精神,实行自救。并认为梁氏的村治运动,“不是一种改良而是一种革命的主张”,而“革命是一种秩序上的革命”。[2](P123)梁漱溟的村治运动具体措施,伍启元通过梁漱溟的文章,从政治、经济、精神和教育方面加以叙述。写道梁氏认为“只要如此,中国问题便能解决了”[2](P124)。也就是说,梁漱溟对中国未来崛起还蛮有信心,而这种崛起是以中国文化为主。

(五)社会史的论战

对于“社会史论战”的产生,伍启元从国民党、共产党两党当时的政治环境和学界与政治的紧密关系进行分析。“论战”的具体过程主要是“中国经济性质的问题”讨论。对于这一问题,在共产党分为两派。“在‘干部派’看来,封建劳力在今日中国社会甚占优势”,而“‘取消派’则认为资产阶级已在中国取得优势,今日中国经济的性质,已经是资本主义的了”。[2](P125~126)而国民党学者的解释,陶希圣认为“中国在入侵资本主义以前,是地主阶级的社会”,在其所著的《中国封建社会史》中社会性质进行详细分析。伍启元认为陶希圣著作特征是“对资本主义和封建社会都不愿有所取舍”,以及“他注意中国社会之发展不平衡”[2](P127、134)。梅思平却认为中国在资本主义侵入以前,是“商业资本阶级的社会”[2](P127),在他的《中国社会变迁的概略》里面,将海禁之前的中国划分为六个时期。

针对秦汉以后至鸦片战争之前的社会性质,伍启元介绍“新思潮派”的主张,他们认为“直到帝国主义侵入之前,……封建的剥削关系,仍然占着优势。”[2](P135)换言之,“新思潮派”认为帝国主义侵入前的中国,仍然是封建社会的性质。与“新思潮派”主张最接近的是朱其华。伍启元通过分析朱其华的《中国社会的经济结构》、《中国资本主义之发展》、《中国经济危机及其前途》和其他文章,认为他“以为今日中国乃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2](P139)。不过伍启元认为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是分析中国社会性质最好的一书,该书是“在中国用唯物辩证法去研究学术的第一部成功作品”[2](P139)。

与“新思潮派”观点相对立是严灵峰和任曙。其争论是中国资本主义是出于“自发性”,还是“外发性”的问题。任曙“以为近代中国资本主义之抬头,完全由于帝国主义者的来临”,并认为“中国之经济性质为资本主义的了”。[2](P144~145)严灵峰和“动力派”也认为今日中国是资本主义社会,对于其产生的背景则属于“自发论”的观点。

当时主流意见之外,还有其他意见。伍启元在书中叙述孙倬章、朱伯康和刘镜园等主张,讨论戴行轺、李季、梁园东和陈邦国的意见。认为戴行轺最引人注意是“过渡社会时代”,而李季的主张是“把中国全部经济的发展,划分为五个时期”[2](P150),梁园东和陈邦国则指出如今中国“虽是资本主义的性质,但终不能不趋向于殖民地化的。”[2](P154)

对于秦汉以至清末的研究,主要是指王礼锡和胡秋为代表“专制主义论”者。他们“以殷以前为原始社会,殷为氏族社会,周为封建社会”,到秦朝及其以后,“其主要社会形态均属于专制主义社会”[2](P154~155)。同时,还叙述他们著作中专制主义特征。另一派是以王宜昌和陶希圣为代表的“分期论”。所谓“分期论”是“把秦汉以至清末的社会,分为几个不同时期的主张”[2](P156)。对于这次论战,伍启元归纳成十七个问题,认为只要把“十七个问题答复,就可以把握着中国社会过往的来程,现在的结构,和将来的前途”[2](P163)。

三、小结

通过上述叙述,伍启元《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一书详细介绍了新文化运动以来的学术思想演变。在作者看来,新文化运动不仅仅是我们所说的“文学革命”,而是文学革命后一系列学术思想的演变。这就使我们看到新文化运动具有一种复杂性的特征。同时伍启元一书对民国时期的学术思想都有系统的研究,然而其书却未足够引起学界的重视,这也是我们值得思考的。因此,关于新文化运动研究,我们有必要进行必要的再反思,从而有利于我们再建民国学术繁荣的史实。

参考文献:

[1]罗志田.二十世纪的中国思想与学术掠影[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1.

[2]伍启元.中国新文化运动概观[M].合肥:黄山书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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