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示语翻译与城市形象建设——传播学视角

钱 路，潘 冬，周 莉

(徐州工程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徐州 221008)

一 引言

积极的城市形象能彰显城市的内在实力、外显活力及良好的发展前景。[1]作为竞争的一种手段，城市形象越来越受到各级政府的关注。城市形象传播意识日渐增强，传播形式更为多元。公示语恰如城市的“面孔”，广泛存在于娱、乐、购、食、行等各个领域，是城市最先呈现给公众的形象标签，“它的翻译质量直接影响国际社会对该城市的印象和评价”。[2]优良的公示语译文有助于公共领域的生态文明建设，对于建设、巩固和传播国家或地区形象及增强其软实力发挥着重要作用。[3]因而，从传播学角度审视公示语翻译现状，对于建立和谐的城市形象、促进城市经济发展和推进城市国际化进程具有重要意义。本文拟以徐州市公示语为例，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分析其误译现象，并提出解决措施，以期为城市形象建设与传播提供参考。

二 公示语误译及分析

我们在2013年8月对徐州市区的淮海路、解放路、中山路、和平路等主要干道的店铺名称、街道路牌、交通宣传和户外广告宣传等进行实地考察，收集了大量公示语译文，并对翻译失误现象进行了分类整理，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词汇拼写错误。

公示语翻译拼写错误可分为英文大小写错误、英文词汇拼写错误、汉语拼音拼写错误和音节划分错误等四种情况。例如，“小心碰头”被译为“mind Your Head”，“mind”首字母没有大写；“行人通道”被译为“pedestrian ACCESS”，“pedestrian”没有大写。英文在书写上有大小写之分，这一要求也体现在公共标志的书写上。一是标志中所有单词大写，如“STOP AHEAD”；二是所有实词首字母大写，如“Ring Bell for Service”；第三是句首单词首字母大写，如“For safety reasons, please do not lean against the door”。[4]英文词汇拼写错误也是屡见不鲜。例如，“火警电话”被译为“Frie Telephone”(Fire Telephone)，“救护车”译为“Amblance”(Ambulance)，“开心生活”译为“Live happyly”(Live happily)，这些错误让我们深感无奈。有的商家把汉语拼音也写错了，例如“新风图文设计”作为店名被译成“XINGFENG GRAPHICS”(XINFENG GRAPHICS)。音节划分错误主要出现在路牌名上。例如，“解放南路”被译为“jie fang nan lu”，按照《汉语拼音正词法》，“解放”和“南路”应分别为一个音节。另外，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汉语拼音方案》是中国人名、地名和中文文献罗马字母拼写法的统一规范。街巷名称属于地名标志，应采用汉语拼音作为罗马字母拼写法，所以“解放南路”应译为“JIEFANG NANLU”。“徐州正翔商业广场”被翻译为“XuZhou ZhengXiang ShoppingMall”，不仅不符合汉语地名拼写规范，而且也违反了英文的拼写规则，应译为“Xuzhou Zhengxiang Shopping Mall”。

2.语法错误。

最常见的语法错误体现在词性的使用和相近词语的辨析上。例如“小心碰头”就有不同的误译，如“Attention Your Head”“Care Head”和“Careful Your Head”。前两个是把“attention”和“care”这两个名词误用为动词，第三个是把形容词“careful”用作动词。这些错误主要是由于不熟悉公共标志英文表达规范而造成的。“小心”后面主要跟两种宾语，一种是潜在的危险，如“落水”“滑倒”“坠落”等；一种是可能引起危险的事物，如“台阶”“玻璃”“火灾”“间隙”等。在英语中，“mind”“watch”“caution”“beware (of)”“be careful (of)”都含有“小心”和“注意”之意，其中“mind”“watch”和“caution”较为常用，如“Mind The Steps”(小心台阶)、“Watch Your Head”(小心碰头)和“Mind Your Hands”(小心夹手)等。如果警示级别较高，常用“Caution”或“Danger”引起公众注意，如“Caution Wet Floor”(小心地滑)和“Danger High Voltage”(有电危险)等。语法错误还体现在单复数、冠词使用和搭配错误等方面。例如，“24 hour”(二十四小时营业)应改为“24 hours”；“Hold Handrail”(抓紧扶手)应为“Hold The Handrail”；“PROHIBIT RELY”(禁止依靠)应为“PROHIBIT RELYING”，“prohibit”后应为动名词，当然，此公示语最好译为“No Leaning”；“No Enter for Visitors”(办公重地，游客止步)应译为“No Entry for Visitors”。

3.语义错误。

在翻译过程中，常出现中英文意义不对等的现象，这主要是译者对汉语理解偏颇，导致翻译失误或死译、乱译。例如，“完美视觉，科技演绎”的译文是“Perfect Vision, Technology deduction”。译者明显误解了该公示语中“演绎”的内涵，把它理解成了“推理方法”，因而翻译成“deduction”。但是，该公示语实际上是一条眼科手术宣传语，“完美视觉”是“科技演绎”的结果，是靠高科技实现的，因而，建议翻译成“Advanced Technology, Perfect Vision”。“水深危险，注意安全”被译成“Warning: water is deep. Please mind your safety”。这是完全按照汉语死译而成，“mind”表示“小心、注意” 的意思时，通常和引起危险的事物连用；“safety”可以和“pay attention to”连用。所以，该公示语最好译为“Danger Deep Water”。 “请勿触摸”被想当然地译成“hands-free”，“hands-free”是“免提的”，应译成“Do Not Touch”为好。“保护环境从我做起”被译成“Protect CircumStance begin with me”则是中式英语，“望文生译”，不符合英语修辞，还存在大小写错误。“青青草色，请勿走过”的译文“Green Green Grass, Do Not Walk”的中式英语更为明显。一些公示语更是胡译、乱译。例如，“尊敬的顾客：您好！您已进入视频监控区，希望您讲文明，懂礼貌。谢谢合作。”这句话被译成“Respect of customer: Hello. You have to enter the video monitoring area, hope you speak civilization, polite. 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这是典型的乱译现象，除“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无误外，其余皆有问题，“Respect of customer”和“speak civilization”，“polite”为错译，“You have to enter the video monitoring area”与中文“已进入视频监控区”不符，令人啼笑皆非，译者水平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4.语用失误。

公示语翻译除了注意翻译的准确性外，还应注意翻译的适切性，前者涉及翻译原则问题，后者则主要是语用问题。公示语的公开性和交际性决定了公示语翻译要服从一定的语用原则。既要顺应公示语的规范和要求，又要顺应目标受众的接受程度，也要顺应接受者的文化心理，注意语用平衡，才能达到最佳语用等效。[5]

译者应充分考虑公示语的意图及目标受众的交际需要，使用英语的习惯表达，采用地道的英语，力求译文的准确、自然。例如，“此路不通”的固定表达为“dead end”；“出租车上下站”或“出租车等候处”为“taxi stand”，在翻译时可以直接使用。但是诸如“闲人免入”(Stop！)、“游人止步”(Visitors not admitted、、Tourists Stopping、The visitors halts或Tourist Stops)、“宾客止步”(Guest go no further)、“观众请止步”(Please stop viewers)、“观众止步”(No Visitors)等采用了不同的翻译方法，但实际上表达的意思是“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入”，因此，以上均可以改译成“Staff Only”这一习惯表达。对于在英文中找不到对等表达的公共标志，译者应保证既忠实于原文，又易于接受。例如，“小草微微笑，请您旁边绕”(When you make a detour the grass will smile at you)和“生命与小草同行，请爱护小草”(The life and the grass colleague, please cherish the grass)表达的意思基本相同，即“请勿践踏草坪”，但是英文译文却难以让西方受众体会到此种含义，所以，翻译时不妨用“Please keep off the grass”这一常见的英文公示语。译文要顺应受众的文化心理。例如，“残疾人专用”被翻译成“Deformed Person或Handicapped Parking”，在英语中，“deformed person”的意思是“畸形人”，是一种带有歧视残疾人的译法；而“handicap”在用于指具有身体残疾或智力障碍的人时，表示这类人由于与正常人不同或缺乏正常人所具有的机能而不能获得成功，因此，该词也具有负面意义。较为常用的译法是用“disabled”指残疾人，例如，“Disabled Parking、Disabled Only”；还可以用“accessible”,例如，“Accessible Toilet”(残疾人厕所)、“Elevator Accessible Services at Main Level”(残疾人电梯)；“老弱病残孕专座”可以译为“Priority Seat”或“Seat for Passenger in Need”，这些英文译法注意了公示语的文明性，避免歧视。另外，公示语翻译还应注意言语行为的适切性。例如，“请勿触摸”的译文“No Touching”、“请勿遗忘随身物品”的译文“Take Your Belongings”和“请出示证件”的译文“Show Your ID”显得语气生硬，违反了礼貌原则，最好分别译成“Thank you for not touching”、“Please take your belongings with you”和“Please show your ID”，使用“thank you”和“please”以缓和语气，减少面子威胁行为。

三 公示语汉英误译的对策

城市形象的塑造离不开有效的传播，而城市形象只有通过传播才能获得价值。作为城市的一种软文化，公示语是城市语言环境的真实写照，公示语双语建设是城市对外交流、扩大对外宣传的一种重要手段，对于城市形象的建设与传播具有重要意义。然而，公示语误译现象的普遍存在令人堪忧，[6]对城市形象的建设产生了负面影响，这就要求我们在翻译理论上有所创新、翻译实践上有所突破，集社会之力，努力消除公示语误译现象，促进城市形象健康发展。

1.充分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

在中国语境下，公示语双语建设还是一项政府主导的行为。政府应积极认识到公示语翻译对城市形象建设的重要性，成立专门部门，具体落实公示语标志英文翻译标准和指南的制定工作；成立由外国专家、英语专家、语言文字专家和政府相关部门领导组成的专家委员会，负责城市双语标识中英文的审定，保证标准和指南的权威性和准确性；协调交通、道路、旅游等行政管理部门，充分发挥高校或译协的作用，保证文字制定、标识牌制作、后期管理和长期监督等一系列服务工作的连续性和准确性。

2.加强公示语翻译的研究，指导公示语翻译实践。

公示语翻译是一种外宣翻译，外宣翻译是一个国家对外交流水平和人文环境建设的具体体现。[7]近年来，众多学者从跨文化角度、接受理论、功能翻译论、社会符号学视角和语用学等多种角度和理论出发，对公示语的翻译进行了大量有意义的研究与探索，[8]对公示语翻译有一定的指导作用，但也呈现出一种百家争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让公示语翻译实践陷入尴尬的境地。例如，“卫生间”就有“WC”“Toilet”“Restroom”“Washroom”“Women/Men”“Gentles/Ladies”和“Male/Female”等众多译法，这说明公示语翻译有其独特的语境、语用和文化特点。因而，加强对国外公示语、国内公示语翻译现状、国内公示语翻译误译、公示语接受者的心理、公示语的功能、语言特点和公示语翻译相关理论、原则、策略及管理等方面的调查与研究，掌握规则与标准查询法、语料库翻译法、借用翻译法和网络检索法，对于翻译实践具有重要意义。当然，对于带有中国特色公示语(例如食谱、政治宣传语等)的翻译与传播还需众多专家学者的不懈努力。

3.了解中外文化、语言和思维方式差异，适度、规范翻译。

公示语翻译是一种跨文化交际活动，要贴近中国发展的实际、贴近国外受众对中国信息的需求以及贴近国外受众的思维习惯，[9]这可以说是公示语翻译的指导性原则。在翻译过程中，要认真研究外国文化和外国人的思维模式，善于发现和分析英汉语言的特点与差别，要按照目标受众的语言和思维习惯翻译，满足他们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才能让接受者感受到“人文关怀”，从而达到良好的传播效果。例如，在汉语语境下，“护一片绿叶，献一份爱心”很有诗性，是对行人的委婉劝阻，不要践踏草坪，但被翻译成“Protect a piece of green leaf and dedicate a share of love”则令外国游客莫名其妙。英语公示语注重实意的传播，而不是诗意，因而不如“Please Keep off The Grass”来得直接。不同文化的人们，语言和思维方式存在差异，而这些差异也必定体现在公示语表达及其翻译中，如若不能很好地把握英汉语及英汉文化的区别，公示语的译文也很难发挥指示、警示、限制或告示的功能。

4.推动翻译人员职业化，打造最佳翻译工作模式。

“胡译”和中式英语等问题存在于指示性、限制性和警示性等类别的公示语翻译中，比如“Emergent Import”(紧急出口)、“No Touch IN Normal”(非紧急情况下勿操作)等英语翻译都在拷问译员的专业素质。提高整个公示语行业及相关从业人员的文化素质、专业素质、管理素质实施翻译人员资质认证是解决公示语误译的有效措施。《翻译服务规范》和《翻译服务译文质量标准》为我国翻译产业规范服务和确保服务质量提出了具体的操作规范，是避免误译问题的制度保障，《汉英公示语词典》[10]、《公共标志英文译写指南》[4]和《公示语翻译教程》[11]及公示语翻译语料库等可为公示语翻译提供实例参考。公示语翻译涉及众多行业，这就决定了翻译是一种集体行为，可以通过一译、二改、三校、四审等四个环节打造翻译质量管理流程，可以减少理解和表达上的偏差，从而避免产生严重的错误，确保翻译质量；同时，可以聘请翻译行业专家和外国专家组成顾问团队，对翻译产品进行把关，保证公示语译文既顺应英语语言结构又顺应英语国家文化心理，以发挥公示语的社会语用功能。

四 结语

公示语是城市最先呈现的形象标签，而公示语的英译质量则直接影响了城市对外形象的建设与传播。公示语翻译要引起政府相关部门的重视，政府要组织相关人员加大对公示语及其翻译的研究，了解汉语和英语公示语的异同；要成立相关机构主抓公示语翻译工作。公示语翻译并非人人都能做，若要保证翻译质量，必须进行翻译人员资格认证，打造专业翻译团队，在相关法律法规和行业规范制度下，以专业翻译人员和专家团队合作的模式，做好公示语的翻译工作。唯有此，才能净化城市的语言环境，为城市形象建设做出积极贡献。

[1]何瑶. 城市形象的媒介传播策略—以珠海为例[J]. 新闻知识，2011(01)：39-40.

[2]马琳. 城市形象与公示语汉英翻译——以重庆市为例[J]. 外国语文，2012(03)：110-113.

[3]陈新仁. 批评语用学：目标、对象及方法[J]. 外语与外语教学，2009(01)：10-12.

[4]王守仁. 公共标志英文译写指南[M].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47.

[5]陈新仁. 批评语用学视角下的社会用语研究[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3：45-46.

[6]罗选民，黎士旺. 关于公示语翻译的几点思考[J]. 中国翻译，2006(04)：66-69.

[7]黄友义. 从翻译工作者的权利到外宣翻译——在首届全国公示语翻译研究会上的讲话[J]. 中国翻译, 2005(06)：31-33.

[8]杨永和. 我国新世纪公示语翻译研究综述[J]. 外语教学，2009(03)：104-108.

[9]黄友义. 坚持“外宣三贴近”原则, 处理好外宣翻译中的难点问题[J]. 中国翻译, 2004(06)：27-28.

[10]吕和发，单丽平. 汉英公示语词典[Z].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11]吕和发，蒋璐. 公示语翻译教程[M].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