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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批评分析——以《阿甘正传》为例

2014-03-30

河北经贸大学学报(综合版) 2014年2期
关键词:布巴詹妮阿甘正传

张 伟

(太原学院 外语系,山西 太原 030001)

引言

电影是20世纪出现的大众文化产品,每一部叙事影片都向大众传递一种价值观念,即一种“意识形态”。通过意识形态分析好莱坞电影,可以了解美国社会的现实情况和国民的思想状态,加深对他们的了解。“意识形态”理论最主要受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的影响。

一、“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阿尔都塞在他的论文《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中,首次明确提出了“意识形态国家机器”这个概念。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不同于国家机器。在马克思理论中,国家机器是指政府、行政部门、军队、警察、法庭、监狱等,被阿尔都塞称作是“压制性国家机器”[1],他们的特征是暴力和统治。在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政权想要实现成功的统治,除了具有暴力性的国家机器外,还必须同时确立其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在阿尔都塞的论文中,所谓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是指专门化的机构,包括宗教、教育、家庭、法律、政治、工会、通讯和文化国家机器。不同于暴力的国家机器,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特征是非暴力,具有隐蔽性和象征性的特点。统治国家不仅需要暴力的国家机器,同时也依赖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提供令人信服的“合法化”表述,让被统治者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地位和命运。

在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的影响下,出现了不同的电影理论表述和批判实践。当代电影理论意识形态批评的确立可以以一篇论文为开端,即法国重要的电影刊物《电影手册》编辑部集体撰写的长篇论文:《约翰·福特的〈少年林肯〉》[2]。在这篇论文中,意识形态批评改变了反映论式的、对电影文本的历史背景或时代特征的分析传统,不仅关心文本的“内容”,即它讲述了怎样的故事,也关心故事背后隐藏的意义和文本的“形式”,即如何讲述。意识形态批评理论家对电影“没有”讲述的内容十分关注,瞩目于文本那些意味深长的空白。

二、《阿甘正传》文本分析

《阿甘正传》是一部进行电影意识形态批评的一个非常好的文本。影片《阿甘正传》改编自温斯顿·格鲁姆的同名小说,于1994年在美国上映,最终在美国本土获得3亿美元票房、全球6.57亿美元票房的收入奇迹。这在好莱坞神话中也许不足为奇,但令其称奇的是,这部影片不仅叫座,而且叫好,在次年的第67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成了名副其实的赢家,获得13项提名,6项获奖,成了神话中的神话。叫座的电影不一定叫好,叫好的电影尤其能在奥斯卡获奖,特别是最佳影片奖的电影往往“保持着对美国主流社会与主流文化的正面评价”。种族和性别文化两种意识形态的问题在电影中表现的尤为突出。

(一)种族问题及和解

种族问题历来是美国的重要的社会问题,至今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针对黑人的种族歧视,始终是美国社会的痼疾。黑人争取民权的运动也从未停歇过。20世纪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中期,黑人运动主要有静坐运动、“自由乘车”运动、选民登记运动以及向华盛顿进军,迫使美国统治阶级加速民权立法,从法律上取消了南部的种族隔离制度,保护了黑人的选举权[3]。60年代中期以后,黑人斗争从非暴力群众直接行动转向大规模城市抗暴斗争,使美国国内风烟滚滚。黑人运动为黑人取得了一定的立法成果,但是,法律上的平等并不等于事实上的平等。

影片《阿甘正传》呈现了许多不可能的和解,种族和解就是其中之一。影片中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50—80年代的30年间,但是它所尝试处理的历史脉络却更为久远。阿甘告诉我们他的名字福雷斯特的来源可以追溯到美国内战时期的英雄内森·贝德福德·福雷斯特——三K党的创始人。妈妈之所以给他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人们记住人们有时候会做一些不近情理的事情”。五六十年代黑人民权运动非常活跃,但是在影片当中却没有展现,唯一出现的是美国联邦政府强行迫使阿拉巴马大学取消种族隔离政策的著名历史场景。作为智商只有75的阿甘,他无法理解种族主义,因而为超越了种族主义提供了“可信”的依据。在这一事件中本来很重要的因素是阿拉巴马州的州长乔治·华莱士试图堵住校门,宣读他捍卫种族主义、“白人的纯洁”的宣言,但影片中华莱士的声音被消去了,通过高科技被嵌入的阿甘茫然不知所以的目击着这一场景,并捡拾起进入阿拉巴马大学的一名黑人学生的笔记本还给了她。这一小小的举动却暗示出他在种族问题中扮演着调解人的角色——他是从围观的白人种族主义者中站出来帮助那个黑人姑娘的。

阿甘和黑人布巴之间的友谊又进一步呈现了种族和解。他们两人的友谊可以说是从入伍的车上开始的,善良热情的布巴邀请阿甘与他同坐。刚到达越南时,看着他俩,他们的上司丹中尉问他们是哪儿人时,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是阿拉巴马,丹中尉便调侃:“你们是双胞胎吗?”两人对视片刻,是弱智的阿甘回答:“我们没有亲戚关系。”两人的外在特征非常明显,一个是明显的白人,另一个是拥有鲜明东非黑人特征的不折不扣的黑人,在形象上没有任何共同特征。丹似乎颇富情趣的玩笑,事实上成为阿甘的超越、也是民族和解的第一次展现。就在他们背靠背卧在泥坑里的那个雨夜,布巴的话表明了他们的关系:“你知道咱们为什么成了好伙伴吗,福雷斯特?因为咱们彼此关照,像一家人一样。”他们的确是在彼此支持,所以布巴才会这样说“现在我们背靠着背,互相支撑,这样就不用担心遭到袭击也不会睡倒在泥坑里”。“这里的一黑一白代表的是相互依存,支撑着他们从泥坑里爬出来并喻示他们能超越社会上的种族仇恨的正是这种‘兄弟情谊’”[4]。

在越战场景中,除了阿甘描述的雨,便是布巴喋喋不休的“虾经”,不管是进行拆装枪支练习、擦洗地板,还是睡觉之前,都可以听到布巴在讲如何捕虾和虾的烹食方法。靠捕虾致富一直是布巴的梦想,但是布巴在越南战场战死。布巴的死意味深长,它对影片的整体结构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越南战争是美国人的梦靥,迄今为止美国历史上唯一一次失败了的越战成了美国永久的伤痛,在越战纪念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那些死难者的姓名。但是在《阿甘正传》中,我们所看到并能辨认出的唯一死者是具有十足黑人特征的布巴。于是,越南战争的创痛便从美国白人中产阶级的主流社会之中转移出去;当一心想光荣死在战场也不撤退的丹中尉也因阿甘而最终站立起来的时候,似乎除了黑人死者,越南的创伤已经获得治愈。在另一个层面上,阿甘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受益于黑人布巴,是布巴絮絮叨叨的把捕虾的经验传给了阿甘,才使得他创立“布巴冈普虾业公司”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影片似乎告诉我们:如果布巴还活着,那么他同样可以获得成功,靠自己的理想和奋斗而改变自己种族与社会地位。仿佛在美国资本主义的逻辑中,不存在任何种族的藩篱和壁垒。但布巴最后是否会成功,我们无从证伪。影片似乎将种族问题转移为富人与穷人的问题,并且在宣扬只要靠个人奋斗就会成功。种族问题被置换为贫富问题。但在现实生活中,种族问题始终是、今天仍然是美国社会难以治愈的恶疾。

(二)性别、文化间的冲突与和解

对性别问题的思考与展现主要是通过对詹妮的叙述上,而性别之间的和解主要是通过阿甘和詹妮以及詹妮和丹中尉的关系来体现的。

《阿甘正传》对20世纪50年代采用一种怀旧的视角,而60年代则被表现为一个充满困惑和冲突的年代。这种时代的比较通过福雷斯特和詹妮变现出来。在影片所描述的几十年中,福雷斯特一直保留50年代典型的板刷头,穿着方格衬衫,这种形象表明他是50年代的忠实代表。福雷斯特是美国人好品质的代表,他诚实、宽容、和气、善良,而且忠诚;然而詹妮则代表了60年代,“正如电影创作者们所说,‘在充实詹妮这一角色(从原作到电影)的过程中,编剧埃里克·罗斯将(原作中)福雷斯特的所有缺点——以及六七十年代美国人的许多过分行为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5]。于是,她加入摇滚乐队,就意味着出卖色相;她投入民权运动,便意味着忍受男人的殴打。

詹妮生活道路的呈现,成为影片重写历史的一个重要载体。詹妮的生活脉络跟福雷斯特的生命历程彼此交错。在爱情故事的叙述表象下隐藏了影片中一处重要的叙事策略,无疑也表明了意识形态腹语术的所在。正如前面所讲到的“影片抹去了黑人民权运动,它同样从影片中抹去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历史表象,而且通过詹妮——这个离家出走、反叛主流的迷途者,将其呈现为彻底的失败与自我毁灭之路”[6]。

詹妮代表了一种反文化的因素,而阿甘是主流社会的一份子。主流文化跟反主流文化之间的和解主要是通过二者之间的关系反映出来的,尤其是他们在独立纪念碑的映照池中的重逢场景中。刚刚从白宫授勋完的阿甘不明就里的被拖入了反战游行的队列,并被推上万人集会的讲坛上代表退伍军人去控诉战争。影片再次巧妙地设计了一次声音的空白:由于一名警察破坏了大会的扬声器,因此我们只听到了开场白:“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和机器修好之后的结尾:“这就是我要说的。”作为战争英雄的阿甘同时又作为反战英雄讲话,他跨越了两者之间的极大鸿沟。感人的场景在这之后出现,在台下看到了阿甘的詹妮大声地呼喊着他,阿甘冲下讲台,两人穿过宽阔的广场和密集的反战集会的人群,在万众欢呼中,在独立纪念碑的映照池中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酷烈而创伤性的历史场景,成了展示阿甘忠贞不渝的爱情的地方。实际上,阿甘和詹妮代表了两种文化。他们的拥抱构成了美国主流社会、主流文化深刻分裂形象的相逢与拥抱,一方是詹妮——身着白色长袍,头戴花环,赤着双脚,这是当时最典型的被称为“花孩儿”的嬉皮士形象;另一方是阿甘——全套美军军装,挂着国会勋章绶带,无疑是美国国家、战争与主流社会的形象。两人的重逢拥抱,便成为美国社会意味深长的历史与文化表述。

詹妮跟阿甘的婚姻又一次象征着20世纪后半叶美国社会的反主流文化与主流的大和解,但是这种和解的实现是通过对反主流文化的彻底放逐实现的。以母亲为主的单亲家庭实现了向以父亲为中心的家庭的转换,男人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又被重新确立。传统的家庭价值观取得了胜利。在阿甘婚礼上,詹妮跟丹中尉的见面和拥吻也意味深长。丹是典型的“美国大兵”的形象,他出身军人世家,一心战死疆场、报效祖国,是美国尚武、拓边精神的代表,而詹妮作为始终身处反战、反体制前沿的女人,两人间的相遇和亲人般的拥吻,便再度展示给人们一份和解,而把美国社会的分裂与创痛遮掩。

影片中的另一个重要场景即阿甘经年累月的长途奔跑也传达出某种不同文化之间的和解。当詹妮在多年反叛之路之后回到阿甘身边又再度离开的时侯,阿甘开始了他的穿越美国的长跑。P.N.丘莫指出,阿甘在漫长的、孤独的长跑中渐次长须、长发,具有了某种基督式的形象,这便使得他在影片中负载的救世主的寓意获得了具象化的表达[3]。如果这种阐释有过度之嫌,那么,很明显阿甘在长跑过程中确实具有60年代嬉皮士的形象,不仅在形象上,而且在视觉呈现上,他显然穿越了美国的山山水水,在大自然中接受了另一层面上的洗礼。他对自然的感受跟反主流人士对自然的态度不谋而合。

三、结语

这部成为神话中的神话的电影《阿甘正传》其中展现的多个问题,比如说种族问题、性别及文化间的问题,通过智商只有75的阿甘得到和解。文本中有许多未说出的话语,但是却已然说出。这部电影成了一次意识形态腹语术的成功演说,主流意识形态得到大力宣扬。通过阿甘这个人物,种族之间似乎达到和解,主流文化跟反主流文化在某种程度上也达到和解,给生活于当代的美国人带来了部分程度地欢欣鼓舞,但是这些问题还并未得到完全解决。白人对黑人的歧视仍然存在,所以要想达到美国社会的种族的和平相处,还有许多努力要做。

[1]【法】路易·阿尔都塞.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A].斯拉沃热·齐泽克,等.图绘意识形态[C].方杰,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145.

[2]【法】《电影手册》编辑部《约翰·福特的《少年林肯》[A].李恒基,杨远婴.外国电影理论论文选[C].陈犀禾,译.北京:三联书店,2006:665-716.

[3]刘绪贻.美国通史第六卷:战后美国史 1945-2000[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312-322.

[4]【美】P.N.丘莫Ⅱ,梨耜.《阿甘正传》与民族和解[J].世界电影,1997,(4):225.

[5]【美】理查德·科利斯.阿甘眼中的世界[J].《时代》周刊,1994,(8).

[6]戴锦华.电影理论与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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