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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魔境仙踪》解读
——自我的实现与田园理想的现代重构

2014-03-30阮世勤

东莞理工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仙踪诺拉中心主义

阮世勤

(广州民航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社科学院,广州 510403)

电影《魔境仙踪》解读
——自我的实现与田园理想的现代重构

阮世勤

(广州民航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社科学院,广州 510403)

电影《魔境仙踪》改编自美国作家弗兰克李曼·法兰克·鲍姆所著的童话《绿野仙踪》。电影中的女性角色分别代表了现代社会两种与人类欲望所关联的自我实现伦理范式,而男性角色的经历则诠释了19世纪工业化浪潮以来结合现代人类技术文明的传统田园理想的现代重新建构。

魔境仙踪;人类中心主义;生态中心主义;欲望;田园理想;现代人类技术

2013年3月29日,由美国迪斯尼公司出品的《魔境仙踪》(Oz The Great and Powerful)登陆我国各大院线。影片由《蜘蛛侠》三部曲的导演山姆·雷米执导以及两度获奥斯卡小金人的罗伯特·斯托姆博格担任艺术指导,由詹姆斯·弗兰科、米拉·库妮丝、蕾切尔·维茨以及米歇尔·

威廉姆斯等好莱坞明星出演。《魔境仙踪》改编自美国经典童话《绿野仙踪》(Wizard of Oz),被称为《绿野仙踪》的前传。电影叙述了心术不正的马戏团魔术师奥斯卡,不得已坐上了热气球逃离马戏团,被龙卷风卷到了奥兹国,成为奥兹国的大魔法师的故事。在电影中,他还爱上了“南方好女巫”格琳达(Glinda),并和她一起对抗“东方坏女巫”伊诺拉(Evanora)和“西方坏女巫”赛多拉(Theodora)。和其他改编电影一样,《魔境仙踪》中眼花缭乱的特效场面颇为引人注目。男主角奥斯卡乘坐热气球,逃离现实世界,历经九死一生穿越到奥兹国,降临到魔境,目睹了各类梦幻植物和生物,这其中既有魔境的绚烂旖旎,又不乏惊心动魄的求生挣扎,更不缺少对想象空间的拓展。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魔境仙踪》的叙述充分地展现了现代社会人类的欲望、人类两种不同的自我存在方式以及传统文学文化所倡导的田园理想的现代性涵义,并探讨了自19世纪工业化浪潮以来现代人类技术文明对传统田园理想的现代重构伦理。

一、个体欲望与社会自我的膨胀

传统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认为父权社会中正统的文学作品对女性的性别形象建构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女性总是刻板地被归类为两个极端:不是天真、美丽、可爱、无知、无私的‘天使’,就是复杂、自私、具有威胁性、危险的‘妖女’”[1]。作为童话改编的电影文本,《魔境仙踪》在人物塑造上延续了正统文学作品中对女性形象的刻板印象建构。电影中主要的三个女性角色,要么被理想化要么被妖魔化。电影当中的“东方坏女巫”伊诺拉和“西方坏女巫”赛多拉属于妖魔化的代表,不仅本质的外貌丑陋,而且自私邪恶。虽然格琳达以“南方好女巫”的巫女身份出现,但在电影中,她的形象美丽、可爱、无私,具有了“天使”的特征,俨然父权社会当中的理性化女性形象。

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这两种类型的女性形象本质上代表着,现代社会人类与自然的相处过程中,遵循不同的伦理原则处理自我欲望而演化出来的两种大相径庭的自我实现方式。两个邪恶女巫伊诺拉和赛多拉代表了现代社会人类在自然实践过程中对个体社会价值的自我实现,象征着人类个体不断膨胀的自我欲望。作为邪恶女巫伊诺拉的形象与对权力的欲望密不可分。对她来说,自我的社会价值是建立在对象征着和谐自然生态环境的奥兹国中其他存在物的主体权力的藐视以及强权统治之上。这种自我社会价值实现的前提是要获得绝对权威,因而,为了获得绝对权威,她毒害了奥兹国原本的国王,成为王国的摄政王,篡夺了对整个生态环境的统治权。为了维护实现社会自我的权威,伊诺拉采用暴力恐怖的方式来维持权力。在奥兹国内,谁若是稍有不服从,就会招致屠城这般惨无人道的灭顶之灾,如瓷器娃娃所在的瓷器城就遭到了屠城。对权力的疯狂本身涉及对物的占有欲望的无限膨胀。伊诺拉对奥兹国的统治权隐藏着她对物的欲望的满足。统治奥兹国使她能以合法的表象占有皇室宝藏,现实化了其对物的欲望的满足。伊诺拉对物的欲望,也是现代社会中消费主义观念对个人自我实现的极端化影响的一种诠释。现代社会的“消费主义具有鲜明的物质主义特征,它重视物质消费,倡导通过对物质的占有使人们得到心理上的满足”[2]。电影中,她权力的实现是受到消费主义支配的欲望的心理满足以及社会自我存在的实现。但这种消费主义支配的个人欲望满足本质上是非法的并且不稳固的。好女巫格琳达的存在对伊诺拉社会自我存在的维持以及欲望的满足本质上造成威胁,因而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她甚至动用了皇家宝藏以激发男性角色奥斯卡对物的欲望,利用奥斯卡对财富的占有欲望,最大化现代消费主义膨胀,让他去替自己消灭格琳达,企图借助他人之手,彻底稳固其以消费主义为特征的对物完全占有的现代性社会自我价值的实现。

伊诺拉对风景如画的奥兹国的胁迫性统治其实是人类中心主义对自然的统治欲望的荧幕化,是作为电影中人类中心主义的现实存在。深层生态学家认为,现代社会的人类实践长期以来以人类中心主义为实践准则,以人类个体的价值利益为行动的根本出发点,并且受到以对物的占有为特征的现代消费主义观念的影响,“把自然及其存在物从人的道德关怀领域排除了出去”[3],因此,现代人类以人类中心主义来处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的时候,表现的是以人类对自然的绝对统治以及强权掠夺为特征的主体伦理范式。伊诺拉对奥兹国的绝对权力统治就是这类从人类中心主义出发的人类对自然绝对权力的现实化,她本身则蜕变成人类中心主义浅层伦理的现代性社会自我价值的化身。

除了象征人类中心主义的伊诺拉外,“西方坏女巫”赛多拉更多的则是代表着现代人类社会当中带有强烈情欲的人类现代性个体。赛多拉是个相对较为复杂多变的角色。从衣着上来看,她衣着的颜色也显示了她本身伦理价值取向的不稳定性。电影一开始,她身着红衣。红色代表着热情,象征着人类个体所包含的炙热欲望,但“红色在西方使人联想到的是‘暴力’,‘血腥’,‘侵略’,更多的是一种颜色的禁忌”[4],因此赛多拉也可以理解为是个体欲望对人类现代主体的控制性入侵的代表。在蜕变成邪恶的坏女巫之前,她心地善良,以至于被邪恶的伊诺拉所蒙蔽和误导。男主人公奥斯卡的追求,使得赛多拉认为自己会成为奥兹国的王后,而对奥斯卡的情欲的无法满足,致使她最后吞下毒苹果,彻底地演变成邪恶女巫,身上的红衣蜕化成象征着黑暗和恐怖的黑色女巫服。正如赛多拉被伊诺拉所蒙蔽一样,在现代社会中,人类个体进行社会实践之所以会被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念所统治,主要是被人类中心主义所带给现代人类社会短时的对物的满足所蒙蔽,被现代消费主义所带来的疯狂心理所支配。赛多拉与奥斯卡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表现的是现代人类社会中的人类个体在处理人与人之间的个体关系的处理失当,步入极端的现代消费主义心理的歧途。正如赛多拉的经历一样,如果现代人类个体在处理个体关系的过程当中,仅仅关注于自身个体欲望的满足,任个体欲望受到现代消费主义的影响而无限膨胀,“把物欲的满足、感官的享受作为人生追求的主要目标和最高价值”[2],必将给自身带来严重的后果,进而也会危及整个以奥兹国作为代表的自然生态环境的存在以及现代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二、生态自我与田园理想

与代表现代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的坏女巫不同,“南方好女巫”格琳达代表着这一种与自然生态和谐相处的非人类的现代生态中心主义的深层伦理存在。深层生态伦理学认为,与人类中心主义相反,现代生态中心主义提倡的是整体性伦理价值观;人类并非整个自然生态系统的唯一价值主体,相反的,“生态圈的利益优先于个体物种的利益”[5],自然生态的价值主体并不存在任何参照系,现代人类作为自然个体的价值与自然生态环境中其他的存在是平等的。

《魔境仙踪》将格琳达的存在方式表现为没有破坏欲望的自我存在的现代理想,她的自我存在并不是依托对自然生态当中其他存在的统治剥削的基础之上的,而是基于与自然生态的和谐相处以及自然个体存在物之间的相互信任。在电影中,坏女巫使用巫术来召唤邪恶的狒狒军团扫荡作为自然存在的奥兹国,其巫术是作为实现现代个体社会价值的手段,而格琳达并没有任何征服或者掠夺的欲望,她使用的法术的攻击性相对坏女巫要弱很多,因为她的法术不是用于杀戮,更多的是用来保护善良的人们,维持与自然生态和谐相处的存在方式。从本质上来说,格琳达表现的正是现代深层生态伦理学主张的伦理存在,一种超越了自我社会价值实现欲望的生态自我的现实存在,诠释了一种只具有人类原初欲望的自我存在的现代理想。

在格琳达法力保护的自然环境中,卡乐林国人安居乐业,满足于现实生活,与自然和平相处,对自然丝毫不具有超出自身生活要求的过多欲望。他们只从自然索取生活必需品,不受人类对自然的主体性价值认同观念以及现代消费主义观念的影响。由于满足于与自然和谐相处,卡乐林国人不需要进行掠夺或者剥削,因此他们并没有军队。电影中,卡乐林国人的身份只是农夫、裁缝、面包师等。当奥斯卡问他们能否打仗时,他们表示并不会打仗,但是会祈祷。就算是在最后与邪恶女巫进行抗争的时候,他们所使用的策略也不是杀戮,而是利用迷魂植物,联合生态环境中本身的存在物,对抗邪恶女巫。卡乐林国人和格琳达一样并不认同对人类个体作为主体的价值利益,并不伤害任何人或事物,他们的这种价值理念符合现代深层生态伦理学所提倡的禁止性原则,“禁止伤害生命和自然的行为”[6]。

整体来看,《仙踪魔境》中格琳达与卡乐林国人所维持的现代生态中心主义伦理范式也表达了传统的田园文学文化传统中对“田园理想”意象的现代想象。卡乐林国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式的生活,他们衣着简单纯朴,生活环境简单清新,没有现实世界的现代技术文明,并且思想单纯乐观自信,也缺乏现实世界当中复杂的现代人类文明生活实现社会自我的压力以及欲望。电影中卡乐林国人所呈现的纯真幸福田园生活的现代理想与“城市的腐败、追求私利以及混乱生活之间的老套对照”[7]71形成了鲜明对比,表达了“一种习见的退离城市、权力和政治中心而归隐自然的冲动”[7]15,是对传统文学文化中所蕴含的田园理想意象在现代社会中的荧幕化理想重构。

与女性角色所代表着两种现代伦理价值范式不同,《仙踪魔境》中的男主角奥斯卡则代表着现代美国机器技术文明对文学文化传统中的田园理想意象的入侵。首先,奥斯卡来自现实世界当中的堪萨斯城。在电影当中,堪萨斯城被描绘成尘土飞扬、尔虞我诈并且荒芜、依靠现代技术文明的环境。导演在这段叙述奥斯卡在现实世界的情节中采用了黑白的拍摄手法,但当奥斯卡来到奥兹国,影片变成了宽银幕的色彩电影。这种色彩的转换对比赋予了现实世界荒芜的涵义,也表达了奥兹国自然生态的和谐,强调了现代人类技术文明主导的社会现实环境相对于田园理想的苍白无力与荒芜。其次,在电影中,奥斯卡多次提到爱迪生。爱迪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家,为现代人类社会的技术文明和进步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是现代人类技术文明一个重要的象征符号。奥斯卡对爱迪生的崇拜,也是出于对现代人类技术文明的执着,其理想就是成为像爱迪生一样的发明家,成为现代人类技术文明的象征符号之一。奥斯卡所带来的现代技术对奥兹国的生态环境并没有任何的伤害,相反的,他是以爱迪生发明的电影技术以及现代人类技术文明的其他成果,如烟花,帮助奥兹国国人来战胜邪恶女巫的力量,终结了膨胀的现代社会自我对生态环境的统治,将整个奥兹国带回到由现代生态中心主义支配的田园诗般的和谐环境。最后,奥斯卡的胜利代表着对现代人类技术文明的合理运用的主张。与奥斯卡在到达卡乐林国前利用音乐盒诱惑女性不同,在与象征着和谐生态伦理价值范式的卡乐林国里,奥斯卡并没有利用自身所掌握的人类技术文明来满足自身的个人欲望,比如获得财富或者逃离奥兹国,而是利用技术为奥兹国带来了卡乐林国人一样的自然和谐生存环境,使得奥兹国回归田园式的自然生态的存在方式,实现一种现代生态中心主义的田园理想。

此外,通过与卡乐林国人的接触相处,奥斯卡放弃了现代消费主义支配的个人欲望,如对财富的追求,并且在最后摒弃了作为主人的权力,以平等的朋友姿态来对待猴子,改变了猴子等非人类存在的伦理地位,最终与象征着现代社会中生态自我存在的格琳达结合,实现了现代技术文明对个人利益价值和伦理价值的超越。因此,总的说来,奥斯卡所代表的这种现代技术文明对文学文化传统中的田园理想意象的入侵,其实是结合了现代技术文明的田园理想意象的现代重构,对以现代科学技术服务于生态整体环境以及人类个体生态自我实现的现代性探讨。

三、结语

随着现代人类社会的发展,19世纪工业化浪潮以来,人类所掌握的技术也日新月异。但正如英国人类学家詹姆斯·乔治·弗雷泽在《金枝》中指出的,现代的科学技术根源于人类社会文明初期的巫术活动,“早在历史初期人们就从事探索那些能扭转自然事件进程为自己利益服务的普遍规律……那些属于真理的或珍贵的规则成了我们称之为技术的应用科学的主体”[8]。巫术与现代人类科学技术的同源性在《魔境仙踪》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男主角奥斯卡一直被称为“大魔法师(wizard)”,他所应用的现代人类科学技术产品被称为“巫术”。在电影的田园理想意象现代构建中,巫术被等同于科学。正如巫术有善恶之分一般,现代人类科学技术文明对包括人类社会在内的整个自然生态也是有利有弊的。现代人类科学技术能给人类的自我价值实现以及自然生态的发展带来怎样的后果,完全取决于人类实现自我价值过程中所遵循的伦理价值观念。

总的说来,《魔境仙踪》中对人类自我伦理价值的实现以及对田园意象的现代性探讨,从本质上是对现代人类生态自我的实现与现代人类技术文明的关系的探讨。一方面,电影展现了个人的自我实现被现代消费主义等人类中心主义支配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另一方面,电影也通过对现代人类的生态自我构建以及现代人类技术文明的合理运用进行了探讨,实现对现代人类技术文明发展背景下传统文学文化中田园理想的现代性重构。正如《魔境仙踪》当中一样,现代社会中,人类只有超越对个人的社会价值的追求,努力实现生态自我,并且以生态整体的利益为根本出发点,才有可能实现自然生态与人类技术文明的完美结合,实现一种现代人类技术文明有利于自然生态可持续发展的新型现代田园理想,推动整个现代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1] 宋素凤.多重主体策略的自我命名: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研究[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43.

[2] 张文伟.美国“消费主义”兴起的文化背景分析[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1):105-109.

[3] 雷毅.深层生态学思想研究[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1:15.

[4] 蒋丽平.文化差异视角下的英汉颜色词的联想[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92-94.

[5] 劳伦斯·布伊尔.环境批评的未来:环境危机与文学想象[M].刘蓓,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151.

[6] 余谋昌.生态文化论[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434.

[7] 利奥·马克斯.花园里的机器:美国的技术与田园理想[M].马海良,雷月梅,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8] 詹姆斯·乔治·弗雷泽.金枝:巫术与宗教之研究[M].徐育新,汪培基,张泽石,译.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48.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Movie Oz The Great andPowerful: Modern Reconstruction of SelfRealization and the Pastoral Ideal

RUAN Sh i-q in
(Faculty of Social Sciences,Guangzhou Civil Aviation College,Guangzhou 510403,China)

Oz The Great and Powerful is adopted from American fairy tale,The Wonderful Wizard of OZ written by Frank Baum.In the movie the female characters respectively represent the two modes of self realization ethics in modern society,which are related to human desires.And the experience of the male character illuminates the modern reconstruction of the pastoral ideal in combination with the modern technology civilization since the industrialization of 19thcentury.

Oz The Great and Powerful;anthropocentrism;ecocentrism;desire;the pastoral ideal;modern technology

J905

A

1009-0312(2014)02-0080-04

2013-09-14

阮世勤(1980—),男,福建南安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英国小说和电影评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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